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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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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彌漫,偶有幾聲犬吠自屋宅傳出,片刻之後周圍又歸於一片寂靜。秦許然與衛漓並肩走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月色仍舊當好,明亮得連遠處招幡上的字都能辨別。

兩人各懷心思,走出一段路後,秦許然忽然道:“我不會再誤會你與攝政王的關系。”

衛漓聞言側頭看秦許然,卻只能瞄到他勾線利落的下顎和一戳細長頸脖。喉結在一上一下顫動,皮膚在月光照耀下映出漂亮的古胴色。

不提還好,一提她便驀然想起早上的事情。她笑,“逸仙,你心裏真的這麽想?”

“殊年說不是便就不是。可我不懂。”

“嗯?”既然相信她還有什麽不懂的?

“你以前都不會任由有他過分之舉,怎麽……是否有難言之隱?”頓了頓,秦許然才柔聲問。

秦許然怎麽突然之間開竅了?讓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但,難以接受歸難以接受,總得找些理由塘塞:“畢竟他為主子我為臣,有些事情仍需忍耐。”

秦許然聞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理就極其不舒服。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一波無瀾的心海翻起了江浪,洶湧澎湃,不能停息。

“瑞國上下皆知他有龍陽之好,他如此待你,只怕居心不良。”

她能說她有把柄落在北堂慕淵手上嗎?她死也不能說呀!這種奇恥大辱哪個好點面子的人會說出來供人笑話?

“唉,前些日子他親口對我說,他對逸仙你有意,該小心他的人,是你呀。”自從知道北堂慕淵是在試探她的身份才對她這樣那樣,她也就釋然了。

這道理就跟一直在自己手上把玩的東西突然間發現有新鮮的玩法,就會忍不住想要細細研究一樣。

秦許然內心又再一次被震驚到,他立時頓住腳步不走了,雙手作拳狀握緊,一副聽到了噩耗的表情:“殊年莫要開玩笑。”

難道坊間又開始流傳什麽衛相與攝政王爭奪鎮國大將軍的事情是真的?……這麽說,衛漓果真還是……秦許然一時之間陷入自己的邏輯圈裏,轉不出來。

“我且不知道他是否真心,我只知你不是。之前傳言我是斷袖,逸仙就那麽疏離,厭惡之情言溢於表,又豈會與他淪為同類?”

秦許然與衛漓共事多年,又年紀相仿,交往較之其它官員更加頻繁。而衛漓欣賞他,他也欣賞衛漓,用粗俗一點的的話說,早就像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一樣。

要不是北堂慕淵突然橫播一腳,他也不會意識到他已經把衛漓當成最好的知己好友。就像你一直認為不怎麽重要的東西,別人卻看上了要來爭,而你才醒悟那東西其實很重要。

秦許然不知自己這繁亂的心情該作何解釋。只知道自己的知己好友突然被北堂慕淵搶了去,心裏很不爽。

每次看到北堂慕淵和衛漓靠得太近心裏就會不舒服,像有千萬蜂蟲叮咬般撓心;看到北堂慕淵碰衛漓,他也覺得心裏非常不舒服,眼裏血絲急湧,有股無名怒氣從心底騰升而起。如非自控,大概早已經揍了北堂慕淵不知道多少次。

“殊年,除了早朝外就別見攝政王了,免得你又被當成是他同類。”心中百轉千回,到嘴邊的卻僅僅是這一句話。

“這恐怕有些難了,即使有時候不願意見,還是要見的。”誰讓她是丞相,而北堂慕淵又是個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的攝政王呢?

秦許然默了半會兒,快要看到衛府的大門了,才道:“我不喜歡你和他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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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之日,衛漓也沒閑下來。自己去廚房讓掌勺的人做了冰鎮蓮子羹一頓飽食後就到書房去。

她今天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常服,寬袖交領,襟口繡了幹枝梅,用一支碧玉寬頭簪束發,周身再無飾物,當真是一切從簡。

她直著腰拿起毛筆在攤開的紙卷輕輕點點。紙卷上畫著幾個不同的符號,符號下面只寫一字表達。她筆尖從這頭移到那頭,又從那頭移到另一頭,不禁皺眉苦思。

先是刺殺攝政王,邊關瑣碎戰事;然後是突厥使者來訪,半路被殺;再是齊國難民湧進都城,堤壩那邊存在隱患;最後是出現了從未聽說過的瑞國皇子……這些事情在突厥使者的屍體送來後,衛漓似乎是捉到什麽眉目了。

但自那以後,一切又歸於平靜,著實難解。轉眼大暑,而北堂慕淵納妃的日子也已經定了下來,這其間不知道會不會又生出什麽事端。

防患於未然的最好做法就是從根源追溯。納妃這事,得讓張一奇和魏言真兩人謹慎一些,還得提醒北堂慕淵當心。

唉,真的不想跟他見面。

想到北堂慕淵,免不得又要想到秦許然。前些日子他說的那句話不喜歡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指他其實對北堂慕淵有意思,看到自己跟北堂慕淵在一起,他會吃醋麽?又或許是他對自己……

衛漓強行打斷自己這奇怪的想法。她又不是北堂慕淵那個自戀狂,幹嘛總覺得別人對自己有意思?再者,秦許然那麽正直的人,才不可能有龍陽之好。

清清腦袋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她把思緒又重新拉回到紙卷上的正事上來。

度沐還沒進到屋門前,衛漓就聽到他走路的嗒嗒聲。度沐的身影剛出現在門口,衛漓就心平氣和,目不斜視地問:“度沐,何事如此慌張?”

度沐懷裏還揣著一本書,他跑到衛漓跟前把書拿給衛漓看:“公子,真的出了話本呢!”

話本?衛漓頭上冒出三根黑線。現在一聽‘話本’這詞衛漓就直覺沒什麽好事。見度沐一臉興奮期待地望著自己,衛漓還是接過話本低頭翻開。

才翻了幾頁,衛漓啪地一聲合上了,她瞪著度沐,斥道:“以後不許看這種書。”

可公子你明明也在看,度沐心裏如是想道。

大概瞧出度沐委屈的模樣,衛漓安撫道:“你以後可是要成家立業的,總看這些書要是耳濡目染了什麽壞習慣,叫你以後的娘子怎麽辦?”

這書比起前一本是越寫越無恥了。之前還寫的是兩個男人談情說愛,現在居然變成了三人行。以三派勢力之首為原型也罷了,好歹給她寫實一點啊!!

原來公子是在為他著想啊,他還誤會了公子,真是不識好人心:“公子說得對,我以後是得娶個娘子。”

她重點不是這個呀……你說她這麽聰明的人,身邊的度沐怎麽沒能從她這裏學到一分半毫呢?

“還有事嗎?”衛漓扶額嘆氣,懶得再在那個話題上打轉了。

經衛漓一問,度沐又驚叫一聲,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急促道:“有有有,不得了了,公子!”

比剛才還一驚一乍,她倒想看看還有什麽事那麽不得了:“怎麽了?”是大火燒了玉羅坊,還是有新的青樓開張大酬賓?

度沐不知是哭還是笑,硬是把話咬全了:“二小,二小姐她,她,她當街,街,澆了攝政王一身,一身泔水!”

衛漓內心暗罵一句我了個去,仍是有些不大相信地繼續問道:“不可能。攝政王不好好在宮裏待著,跑到大街去做什麽?”

“是真的呀,公子!攝政王的車馬還沒到玉羅坊門口,二小姐就不知道從哪裏拎著一桶泔水潑了過去。”

“你親眼看見了?”

度沐一楞隨後猛地搖搖頭,“我聽人說的,現在還在大街上鬧著呢。”

衛漓眼角一抽,那他還說得好像自己親眼看到似的。衛漓出沒閑心說他了,扔下毛筆就搶著出門:“這事你怎麽不在第一時間稟報?在哪裏,快帶我過去!”

度沐忙應聲,左右邁步就帶著衛漓去找衛馨。

走過去是趕不及了,衛漓讓度沐備車輦,兩人急匆匆往玉羅坊趕。車夫瞅見衛漓和度沐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出門,以為要去哪裏耀武揚威,也興沖沖地摩拳擦掌,駕馬奔行。

東南大街,玉羅坊附近圍滿了人,坊前還停著攝政王被潑了泔水的車輦。坊外一丈地後層層疊疊擠滿了人群,卻沒有人敢靠近到玉羅坊的大門口圍觀。

玉羅坊裏面此刻也鴉雀無聲,識相的人都閃一邊去了,只留下坐在某張長桌上,大眼瞪小眼的衛馨和北堂慕淵,還有北堂慕淵身邊的容清洛。

衛馨來勢突然,容清洛來不及防備,那桶泔水就潑了過來。雖然他以最快的速度擋下大半的泔水,但還是有小半潑到了北堂慕淵的華服上。

衛馨接著拉住兩人來談判。

兩人一身臭味,別說旁人聞到受不了,自個兒更難受。容清洛真的無法想像北堂慕淵會怎麽對付衛馨。讓她被慢慢折磨死還是生不如死?無論哪一種,讓攝政王當眾出醜,這筆賬北堂慕淵絕對不會輕算。

而衛馨在市井混久了,臉皮和手段早沒了大家閨秀的小氣。態度非常野蠻,也敢作敢當。管他是誰,皇帝來了她照樣潑:“我警告你,北堂慕淵,別打衛漓的主意!”

北堂慕淵今天很閑就想到玉羅坊聽聽戲。前兩天從魏言真那裏聽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還打算順便去他府上看看。哪承想自己還沒到玉羅坊的門口就被衛馨潑了一身臭。

北堂慕淵當時的心裏只有四個大字——臥個大槽!

但他還是壓抑住自己狂暴的怒氣,微笑著問:“衛二小姐,迎接本王用這方式會不會過激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Q:秦將軍,你是怎麽知道那些流言的?衛相身為當事人都表示,她是聽了別人說才知道。

秦許然A:你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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