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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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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壯漢是都城城外某個小山頭上的山大王,也是因為有重賞才冒險潛進離宮行刺。當問及找他們的人長什麽樣子有什麽特征時,他們都說不清楚。只道,那人戴著鍍金邊的人臉面具,面具左邊刻著一株木槿花的花紋。

行刺攝政王,不管被人利用或是聽命於人,其罪當誅。三個人以為向衛漓求饒可以從輕發落,萬萬沒有想到衛漓卻比秦許然更無情。她聽完她所需要知道的事情,竟然都不再瞧他們一眼,匆匆離開了那個房間。

秦許然原本還有話要跟她說,見她走得匆忙,自己還要處理這三個罪人的事情,只好作罷。

度沐回到衛漓的房間,她卻沒在,度沐又開始著急了。剛才才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家公子不好好待在房間裏,又跑去哪裏了?萬一那些賊人還有同黨,他家公子豈不是很危險?

正想出去找,衛漓就回來了。

她進門剛坐下,度沐關好門窗便道:“公子,現在外面也不知道危不危險,您這樣亂跑可叫我好生擔心。”

衛漓答非所問:“度沐,你服侍好王爺了?”

瞧瞧他家公子,什麽叫服侍好?度沐一臉委屈:“公子,我們不是和攝政王關系不和麽?況且論功德怎麽看也是公子您的多,為何公子要對他如此忍氣吞聲?”

“毋以已長而形人之短,勿因已拙而忌人之能。古人語從不欺人也。度沐呀,行軍打仗講究兵法策略,為官也是如此。”衛漓搖頭嘆息,沒有把度沐的這番話放在心上。

度沐沒讀過幾年書,不懂這些道理。但他在衛家這麽久了,多少沾了世代官家大戶的傲氣,就是覺得要不是有衛漓撐著瑞國朝政,靠那個病秧子皇帝和年事已高的三公,能成得了什麽氣候?

背後說皇帝壞話死罪一條。度沐只敢在心裏想想卻不敢說出口。是以委屈道:“我已經把他帶回寢宮了。公子,您難道就不擔心萬一他喜歡度沐的細心,要度沐去服侍他嗎?”

衛漓聞言不禁哧笑起來:“那得恭喜你呀,升官了。”

度沐很認真的說這番話,卻被她當作玩笑。他氣急敗壞,非常嚴肅地向她分析道:“攝政王有龍陽之好,萬一他看上我的話,我不就要離開衛府了嗎?我不要離開公子!度沐生是衛家的人,死是衛家的鬼。”

衛漓本來心情還有些低落,被度沐這麽逗反而變好了。她一邊笑一邊嘆了嘆氣:“度沐,你覺得秦將軍和你相比,誰更討姑娘家歡心?”

度沐被衛漓冷不防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也來不及細答,憑著直覺答道:“當然是秦將軍。”

“那便是了。王爺會看上秦將軍也不會看上你呀,想那麽多作什麽?而且,你在我身邊服侍這麽久,跟著我一起長大,那麽多年感情怎麽能說斷就斷?若他真想討你去當他的貼身侍從,我也不會答應的。”

度沐說了那麽多,其實就為了聽衛漓這一句好話。現在衛漓說了,他自然欣喜。這一欣喜啊就不煩著她了,自己找個角落去細細回味著。

屋裏瞬間安靜了下來。衛漓把玩著放在面前那茶杯的茶蓋,陷入一陣沈思中。瑞國自從那場內亂以來,已經太平了許久,突然又生出行刺攝政王這樣的事端,看來不是什麽好兆頭。

奇的是她這一個月也未收到什麽情報,實在是毫無頭緒。不管怎樣,還是需要提點一下北堂慕淵,讓他處處小心為妙。

北堂伯茗的身體還是老樣子,如果北堂慕淵出了什麽事情,肯定又有一番爭鬥。衛漓凝眉,神色肅穆——即使北堂慕淵真的不是皇子,瑞國現在也絕對不能缺了他。至於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先去跑一趟三公的家裏吧。

有驚無險的過了一日,大家也陸陸續續恢覆知覺了,方知出了那麽大的事情。而負責安排隨行人員的高福更是自責,北堂慕淵剛醒來,他就跪在堂外請罪。

北堂慕淵念著高福對自己的好,年事也漸高,只是扣了他一個月的月俸便作罷。高福感恩,臨行前更加用心盤查跟回去的人員。

下了天臺山準備回去,度沐打算跟衛漓同坐時向他家公子說說北堂慕淵的壞話,哪想到北堂慕淵還沒上車輦,就讓衛漓與他同搭。

眾人心有非議卻無人敢站出來說話。君臣不同車本是瑞國禮法,他這樣做簡直就是視禮法於無物,成何體統?然而衛漓卻不那麽認為。

論權力,她與北堂慕淵一樣,便是說明他們身份同等。既然是同等,自然無貴賤之分。雖說同座一輛車到底還是有些不妥,同坐的還是以斷袖出名的攝政王,但是流言止於智者,她沒做虧心事,又何必像懼他怕他躲他那樣遮遮掩掩?

於是衛漓稍一施禮道謝便登上了北堂慕淵的車輦。

在最前面的秦許然註視著衛漓鉆進北堂慕淵的車輦裏,心情突然有些難受。他直覺衛漓與北堂慕淵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而衛漓卻不願意告訴他。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秦許然眼神黯淡了下去——僅僅是同僚還沒有那樣的心情,可他們都是互稱彼此小字的朋友,有些什麽難言之隱不可以對他說?他又不會嘲笑他或是擠兌他。

等等,他之前好像因為聽了坊間的傳言誤會了衛漓,所以現在他不信任自己了嗎?秦許然騎著馬一邊想一邊走,心不在焉的樣子讓跟在他身後的副將略擔心,以為他身體有何不適。

作為好友,他之前那樣待衛漓,也難怪衛漓不願意再對他將心比心。秦許然想到這裏,徹底自爆自棄了。

而車輦裏的衛漓卻對他的想法渾然不知。她答應坐北堂慕淵的馬車也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王爺,關於昨夜那些刺客的事情,臣有必要向你稟報一聲。”

此刻的北堂慕淵側著身子臥在置好的軟塌上,一手撐著頭,一手翻著衛漓的那本話本看。衛漓心思全放在刺客身上,還要分出一點來猜想北堂慕淵當著她的面翻那個話本是什麽用意,覺得很疲累。

這個人,完全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也完全不懂珍惜別人的好意呢。

北堂慕淵放下話本,漫不經心道:“衛相請說。”

“依臣看,出雲寺和天臺山的刺客都是以王爺為目標,希望王爺此後要多加小心,免得遭人毒手。”

北堂慕淵像是沒有聽到,把話本伸到衛漓面前掂了掂,問:“這個話本不知道衛相看完沒有?”

衛漓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壓下自己心裏的小小怒氣說:“未曾。”別說看完了,她連一頁都沒有翻過。

“這結局還真耐人尋味。”北堂慕淵作出一副很深沈的樣子。兩道劍眉微微挑起,鳳眸沒有焦距地看著某個地方。似是扶朱的薄唇緊抿著,在自然折射過來的光線下,他的皮膚泛著白皙的顏色。

北堂慕淵的長相真是沒得挑。只要靜靜不說話,就是一幅上好的山水墨畫了。

衛漓不打算接他這個話茬。無奈他像堅持陷入自己的沈思中,完全把她當成透明的了,她才不情不願道:“是何結局?”

“謀臣病逝,江山易主,攝政王瘋了。”

衛漓聽到後確實有些驚訝。她看過的那裏合計著兩人結局怎麽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局居然如此出乎意料?

然而更讓她驚訝的是,這麽一本露骨的話本,北堂慕淵居然把它看完了?實在令她震驚,震驚到刮目相看的地步。

衛漓的反應就跟自己想象中一樣,北堂慕淵笑著問,“這結局本王不喜歡。衛相你說呢?”

“臣還未翻閱過,不好妄下斷語。”

“本王不信命,斷然不會有這個攝政王那樣的結局。衛相既然是同道中人,也該知曉本王的意思。”北堂慕淵把話本丟到衛漓面前,斜睨了她一眼道。

衛漓拿起話本收進懷裏道:“事在人為,王爺既然這樣說,那自是不會。”

“……衛相,這樣你是否又欠了本王一個人情?”北堂慕淵恢覆原來那張言笑宴宴的臉問。

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膳。他不打算把自己看話本的愛好廣而告之肯定有更深一層的念想:“王爺處心積慮要臣欠你人情,看到臣的真面目後也並沒有打算向百官揭發,不知王爺為何如此執著於微臣?”

“此言差矣。本王只是覺得難得與衛相興致相同,難免會產生親近之情。”

衛漓內心狂吐了一翻,他這叫哪門子的親近之情?強詞奪理!

“王爺言重了。王爺如今是萬人之上,與臣走得太近,難免會讓人說閑話。臣是無所謂,只怕傳到其它百官耳邊就不好聽了。到時候出了什麽幺蛾子,讓王爺難堪便是臣之錯。”

“衛相如此關心本王,本王甚感欣慰。不過本王隨性慣了,也不怕別人在背後說什麽。”

衛漓腹誹,你不是不怕,你是擅長秋後算賬,讓人防不勝防:“況且傳到鄰國去,也怕會遭人嘲笑。”

“鄰國……鄰國……”北堂慕淵反覆喃了幾聲這個詞便道:“衛相,人情欠就是欠了。本王要你……隨傳隨到,不得有誤。”

腦中迅速衡量了一下利弊,衛漓點頭同意他這個要求。剛才北堂慕淵聊到鄰國的時候臉色那麽一瞬間失神,讓衛漓很是在意。看來回去之後,得好好調查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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