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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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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漓穩穩重心回過身看向來人:“魏大人……這位是?”出聲叫她的是禮部尚書魏言真。他旁邊那個一身華麗牡丹雜裾垂髾(殺o)長裙的少女是誰?

纖纖柳腰,眉目流盼,貌若芙蓉,堪堪一個美人兒。

魏言真拱手,謙卑道:“回衛相的話,她是下官愛女,名喚如香。”

魏如香跟著向衛漓行禮。舉止得體,端莊婉約,一看就知是大家閨秀:“如香見過衛相大人。”

衛漓打量了一下魏如香,見她也在偷偷打量自己朗笑道:“如香小姐有禮了。魏大人你可真有福氣,生得這麽一個禮貌懂事的好女兒。只是不知,你為何會帶令嫒到這天臺山來?”北堂慕淵要是在,可得要他好看了。在這麽重要的日子把無關緊要的人帶進來。

魏言真焦慮道:“衛相有所不知。下官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平日溺寵慣了,拂不了意。今日她非要鬧著見見你,是以下官才抖膽帶她過來。”言畢,他又對魏如香道:“好了,你也見過衛相了,趕快隨奶娘回去。”

說什麽禮貌懂事,魏言真心裏苦啊!這女娃根本就是被寵壞,任性刁蠻極了。他真怕自己女兒會是第二個“兇悍貴女”。

魏如香像是打量夠了,才用繡著粉荷的手絹捂住小嘴偷偷地笑:“不知道衛相平日有些什麽消遣?”

魏言真輕聲喝道:“如香,不許胡鬧!”

衛漓忙打住他:“無妨。本相平日多忙於公事,極少有消遣的時間。小姐既然來了就先到處逛逛,在攝政王到來前離去便好。”

魏如香對衛漓的話很受用,又道:“那不知可否邀衛相大人一同游賞?”

魏言真也不知道自己女兒是哪根筋搭錯了,對衛漓這麽有興趣。以衛漓那麽粗糙的長相,應該沒有什麽女子喜歡才是。唉,他還想把她許配給秦許然來著,現在看來很玄。

他苦惱又懊悔地看向衛漓,怕他不快和責難自己。衛漓卻只是笑笑道:“若小姐願意,衛某樂意奉陪。”

沒想到衛漓會答應得這麽幹脆,反倒讓魏言真意外。也對,他又不是北堂慕淵,沒他那麽陰睛不定,反而脾氣一直很好。

只是官場打滾幾十年,有些話即使是客套還是要說的。有些人,表面可能不在意,其實也不一定是真的不在意:“下官實在是該死。此女刁蠻任性,還望丞相多擔待。”

轉念想想,要是衛漓也對如香有意思,那把她許配給衛漓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的姑娘還刁蠻任性?那她的二姐簡直就是河東母獅了。衛漓搖頭苦笑,不料魏如香已經很是熟稔地扯住他寬大的衣袖道:“那便走吧,晚了我就要回去了。”

魏言真正待開口斥責,衛漓輕輕擡手示意他無妨,便由著魏如香拉著自己往外面跑。

魏言真方才是心驚膽戰,回身目送兩人走遠的背影,才大大松了口氣。只是希望那個北堂慕淵別那麽快到達這裏才好。

說來剛才衛相在看什麽?魏言真朝剛才衛漓站著的位置看去,山巒霧氣千變萬化,奇峻巨大,如潑墨般的景色形成一股壓迫感襲面而來。魏言真心下猛然一驚,連忙收回視線。這種迫人的景致,衛漓居然能面不改色,處之泰然,難怪能立於萬人之上。

他回想自己為官的一生,不禁有些難過起來。

魏如香安排好一條寬篷小舟,順著山頂河水向下游泛行。小舟有戴笠帽的船夫在船頭劃水,魏如香與衛漓坐在船篷裏,隔著篷窗觀賞兩岸的青山綠水。

水聲潺潺,一路風景美好,讓人心情也跟著閑散淡定起來。魏如香微微收起衣袖,倒了一杯茶到衛漓面前:“這裏不愧是天子祭天的地方。山清水秀,讓人流連忘返。”

衛漓接過茶喝了一口,眉眼舒展開收回了向外看的視線,“如香小姐,怎會想要與衛某一見?”

“早就聽聞衛相大人的英名,自然是想見上一見。”

“不知衛某與小姐想像中是否一樣?”

魏如香又掩嘴偷笑,身上淡淡的清香散在空氣裏。衛漓知是女子特有的體香,連忙正了正色,斂住笑意。當男人當了那麽久,她的一言一行早已本能轉換成男子的反應了。

如果不是洗澡脫下衣服時才清楚自己是女兒身,她可能已經認定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有些不一樣。衛相大人比如香聽聞的更……”似是思考又似是故意,魏如香眼含秋波,姿容綽約把話頓住了。註意到衛漓專註地盯著自己,她才又道:“更加英明神武。”

衛漓被這麽漂亮的女人當面稱讚,頗有些不好意思:“小姐過獎了。”

“不知衛相大人回都後,可否還願意與如香往來?”

衛漓不知魏如香是何意,半晌還是點頭應允下來:“那是自然。”

兩人繞著整座天臺山瀏覽了半圈,便打道回去。剛邁進離宮,便有宮人匆匆迎來:“衛相,王爺的車輦到了山腳下,魏大人已經出迎。”

魏如香的臉色有些泛白,她沒有想到攝政王會那麽就到達這裏。衛漓卻不以為然,像平常一樣居高臨下地吩咐道:“本相知道了。你帶魏小姐從另外的出口離開吧。”說完又轉過身向魏如香行了一個虛禮:“那麽如香小姐,後會有期。”

看衛漓的樣子似乎並不擔心攝政王與她遇到,是以她也寬了心:“如香告辭,希望能早些再見到衛相大人。”

她踩著細碎而頗顯禮儀的步子離開。衛漓目送她離去的背影,喃喃道:“一路順利麽?”沈思良久,她才起步去迎接攝政王的人馬。

站在離宮正門許久,衛漓覺得有些冷了才看到北堂慕淵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北堂慕淵坐在十六人擡的鳳轎上,一身華服襯在他絕美的容顏上頓時失了顏色。頭上的冕冠有些歪了,他卻沒有在意,一派閑散慵懶地靠在轎背上,眼神卻陰沈了下去。也不知道在看哪裏,猜不透他是不高興還是平常心。

臨到了衛漓面前,衛漓才施施然行禮:“衛漓參見王爺。”

見到衛漓,北堂慕淵原本陰沈的眼神一下閃亮起來,他揮手讓一眾人停下,“平身。祭天的事宜已經安排妥當了?”

衛漓道:“已經妥當,王爺即可開始祭天。”

北堂慕淵顯得很滿意,伸了一下懶腰便從鳳轎上走下來。高福急忙上前攙著他。

前面是魏言真領路,北堂慕淵走在中間,後面一眾宦者宮女緊隨其後。錦衣衛也分兩排護在他的周圍,由秦許然和他帶的士兵斷後。

見北堂慕淵走進離宮,隔著距離遠了,經過衛漓身邊的秦許然不禁問:“衛相,這裏可有異樣?你還好吧?”

知道他是擔心,衛漓巧笑道:“秦將軍無需多慮。”免得讓人多想,衛漓說完便先他一步跟著進離宮。

祭臺已經準備好,魏言真看準時辰,就立即跑到在祭臺後面的涼亭向北堂慕淵稟報:“王爺,已經到時辰了。”

北堂慕淵看了看天色,卻覺得心情不佳了:“本王不想祭了,回宮吧。”

祭天是大儀式,怎麽能說走就走?魏言真急了:“王爺,近來雨水漸多,此時祭天勢在必行呀。”

北堂慕淵斜睨了他一眼,瞇起眸子,卻仍然不改初衷:“你在教訓本王?”他周身散發出冰冷而陰梟的氣息,危險得令人不敢靠近。

魏言真被他的氣息所迫,急忙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北堂慕淵冷哼一聲,真沒意思。遂打算起身擺駕回宮,連祭臺上的一角都懶得再看一眼。

衛漓卻氣勢洶洶地朝他這邊走來。未等他開口,衛漓望了一眼跪在地上哆嗦的魏言真,就不悅地皺眉開口斥責道:“祭天是天子之命,王爺豈可如此兒戲?魏大人心系此番事宜,已多日未曾好好歇息,他何錯之有?魏大人你起身。”

私下也就算了,北堂慕淵會賣衛漓一個面子。但現在旁有容清洛等一眾錦衣衛和宮女宦者,幾百只眼睛盯著這裏看,北堂慕淵脾氣就上來了,仍然是我行我素的態度:“天子之命?本王只是代兄前來,又非天子,就算祭了天又有何改變?”

說完還很兇惡地瞪著魏言真,意思很明顯——他敢站起來就試試看。

說者或許無心,聽者就有意了。這席話可是分分鐘會被當成是要謀反的意思。但北堂慕淵是何許人也,就算他現在謀反了,現在這裏的人也不敢對他做什麽。

魏言真感嘆自己時運不濟。北堂慕淵與衛漓不和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沒少在早朝時爭過,可憐現在自己竟被拖下水,當了無辜受害者。

兩邊都還不能得罪,他站也不是,跪也不是,略顯狼狽。

衛漓聽罷,脾氣也上來了:“王爺既然代皇上前來祭天,為何不以身作則?若傳出去豈不讓人覺得王室頹廢,沒有規矩?王爺貴為攝政王,理應行使自己的義務。事事隨意,就不怕被人鳩占鵲巢嗎?”

北堂慕淵話峰一轉,聲音清冷傲慢:“難道是衛相想鳩占鵲巢?”

衛漓被北堂慕淵塞了一個這樣的罪名,簡直想要炸毛了:“王爺!有些話你應當知該說不該說!”

北堂慕淵頓了頓,註視著滿臉絡腮胡子的衛漓氣得臉都紅了,清瘦的身子因為生氣還顫抖不已。忽而心情又變好了:“罷了罷了,不就是祭天麽?看衛相你如此緊張……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身體要緊,儀式完成後你便早些回府歇息吧。”

衛漓暗自捏拳,青筋直冒,臉上還非要作出一副很受用很恭敬的表情來:“多謝王爺關心!”最後兩個字她咬得特別重,臉也有了些扭曲。

她真的受夠北堂慕淵這個神經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北堂慕淵:我就是個神經病,你能怎麽著?

衛漓:……來人,放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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