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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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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中毛筆扔進筆洗,伸手從筆架上又拿了支蘸了墨:“玉卮從不喝茶。”我起身朝他行了禮:“喝茶這個東西本是能培養出的愛好,喜歡什麽人就得和他有一樣的愛好,沈淵喜歡彈琴,但這個明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便先由喝茶來接近他容易些。”

他唇角輕揚起個弧度,卻是冷笑道:“為師卻不是你還有這樣的心性。”我如何沒有這樣的心性,卻不知玉卮是否這樣的心性,我道:“老師,我被父君趕出來了,在你這兒住一百二十年,可好?”

謝玉將手中筆靠在硯上,淡淡說了聲:“隨你。”

絮巫說八卦果然是一絲不差的,在這兒住的一百二十年得有多無聊,等死便要在這樣的地方才顯得慢一些,頗有些度日如年的意思。

我本不是真的玉卮,他卻是實打實的謝玉,玉卮之前與他勢同水火的感情我不能私自將它打破,那太缺德了。

我誠懇的看著謝玉道:“老師,我先前在三清化境時被兇獸咬傷了,有些事記不大全了,若是先前有什麽得罪過你的了地方,我也記不大得了,你可莫要將我不知道的東西強加在我身上。”

若說沈淵這樣的人就應該站在三清浮屠上受人敬仰,謝玉這樣的人便應該是長在天山上,可望而不能及的雪蓮花,我從前的性子若是見了這樣的神仙,定要去摘一摘,但如今虛虛妄妄幾萬年過去,該磨平的性子也早已如沈水一般,驚起微瀾,總算學的一絲半分沈淵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氣度。

離山之巔確然是個極美的地方,擡頭便見神宮上頭的那二十四只五采鳥繞梁媻娑,神宮裏多假山花草,管著天君花開時辰的神官住的地方自然少不得花草,但這處處生花的景致我有點憂傷,我這個人最棒的地方便是迷路,並沒有長在這個地方就少了這項技能,誠然我並不覺得很安慰。

假山後兩個路過的小仙娥正低聲說著八卦,正在說八卦的人基本都有著怕被人發現的心思,若是被發現了心裏定要想方才的八卦有沒有被聽進去了,若是一直心裏裝著這件事心裏定要有壓力,有了壓力便會心神不寧,心神不寧便會犯錯,我認真想了想,我本是個善良的姑娘,不能做這樣的事。

我從假山後拐了個彎兒想避過去,卻不巧,兩座假山之間卻只一個出口,就這麽不巧的直直裝上了,兩個小仙娥看著我連忙行禮讓了條道兒給我讓我過去,我道:“我方才轉悠久了有些暈,你扶我回去。”

謝玉只有我一個學生,上課時也只盯著我一個人,日覆一日的上著佛理課,一篇又一篇的講著佛偈典故,我原先為了和沈淵有一些共同語言也看了不少佛經,好歹也懂了些。

謝玉看著我的眼神有一瞬間欣賞,卻一閃而逝我覺得可能是眼花的可能性比較大些,他道:“看來,你去三清化境找沈淵所得不少。”

假如有一日謝玉能欣賞我不過是覺得他自己的教育起了一絲作用,叫做欣慰。我猛然想起來,我是在玉卮死後拿到這枚溯心鏡,來的這時候正巧遇上玉卮垂危,若是我的魂魄來搶了玉卮的身體,豈非罪過。

但好歹都要死的,即便我沒有來搶了她身體,一百二十年後她也是要魂歸幽冥司的,去喝一碗忘川水,來世記憶裏再沒有謝玉,也沒有沈淵。

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苦我能感同身受,我喜歡了沈淵幾萬年,也吃了許多苦,若玉卮與沈淵沒有緣分,還不如早些斷了。

離山之巔最美的時候卻不是盤旋而舞的五采鳥,謝玉告訴我每日卯時東方日頭緩緩從山下升起的時候,一絲光亮照進離山之巔,萬花輕張開的瓣蕊細細綻放,西邊清寒月色未退,東方一縷晨色緩緩升起,五采鳥低低發出幾聲嘶鳴,我搬了個馬紮坐在離山之巔最高處等日出。

撐著下巴有些犯困,拎了小板凳朝白棠樹下靠了靠,來時忘了拿件外衣,若是現在回去等再折回來,日頭便沒有什麽好看了,白等了這些時辰,我搓搓胳膊靠著樹閉了閉眼。

再醒來時,極刺眼的日頭早已掛在離山之巔最頂上,身上披著件外袍,像是謝玉的,我起身伸了伸懶腰卻未見著謝玉,我拎了馬紮往回走,半道兒遇上他正折回來,手中拎著一個食盒,我道:“老師。”

他道:“過來。”我跟著他腳步坐到他旁邊,他將食盒中一疊醋腌梨放到我面前,又盛了碗粥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有些懵,傳言中那個冷漠孤傲的謝玉會給人盛粥,這個人不是旁人,是他討厭的玉卮,我握著粥忐忑道:“老師,這個粥是你做的?”

謝玉從食盒裏又拎出一埕酒握在手裏,斜斜看了我一眼:“想得美。”恩,這樣的謝玉我好歹還能接受,即便不是如傳聞一般高貴孤傲,也不能像柘因那般平易近人,著實有些嚇人,莫不是想出了什麽新招來害玉卮,但玉卮死期在一百二十年後,現下還死不了,我很放心。

忐忑又憂愁的時光裏匆匆過了一百年,中間西王母來看過我幾回,問了問謝玉我的功課如何,說我養的胖了些想必過得也很好,沒什麽好擔心的,放心回了昆侖山,說木公再過些時日再來看我,左右不過三十年的功夫便來接我回昆侖山,我笑著說了聲好。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個女兒回不了昆侖山了,還有二十年便要歷上神劫,而她也要死在這場劫難中。

這一百年來,謝玉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冷漠孤傲,除了上課見著,其他時間數著手指算來不過兩面的功夫,我曾問他,我剛回來時他給我披了件衣服難道不是覺得有一些欣賞我了。

他培土的手頓了頓,擡頭看神經病似得看了我一眼:“什麽時候的事?”

我這個人記性意向不大好,有什麽忘了的事情我覺得也不大奇怪,但這件事記得極其清楚,我繞過花圃順著石階站在他下面:“你記性不好忘了也沒什麽的,我跟沈淵學過一些治病的法子,你過來我給你看一看。”

他手中的鏟子猛然插到面前土中,冷冷的道了句:“不必。”

謝玉向來滿滿一股拒人千裏之外的冷然,靠的近些便要將人凍傷了般,我撇撇嘴小聲道:“真小氣啊。”

還有二十年的光景,算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過了,我既然承了玉卮的身體,便要替她做些什麽,算是當做賠禮罷。

我身上沒有半點修為,想從這裏去榣山可謂異想天開,須得找個人將我送到榣山去,我在這裏沒有什麽認得的人,更遑論什麽人能冒著被木公揍死的危險將我送去榣山,我有些苦悶。

若是求助謝玉,他定然會將我命四個仙娥東西南北的守著我,我想了想找他純屬作死,好在我還有個絮巫,我留了封書信順著清虛堂門縫塞進去,出了山門便回了昆侖山。

先前跟絮巫打聽過昆侖山可有什麽後角門之類的可以讓我時常出去走走,絮巫領著我到後角門處,仔細介紹了這門的來歷,據說是玉卮四萬年前為了去見沈淵時私自造出來來,木公暫且未知,想來還安全。

一下了離山之巔,便在半路遇見了蒼梧,我仔細看了看,比蒼梧要高上一些,長得也不如蒼梧陰柔,卻是極其剛毅的長相,看一看倒是有幾分蒼梧二叔,佛前焚香尊者清虛。

如今還未剃度想來還未出家,我雙手作喇叭狀高聲喊了句:“餵,先生留步。”

他頓了頓轉身看了看我:“你叫我?”他下了雲頭落到我面前:“姑娘你叫我。”

這個人倒是十分客氣,由他帶我去榣山不比絮巫要靠譜的多,我小聲說道:“先生且救我,我被妖精抓來此處,那妖精生的青口白牙好生可怕,還要將我搶了去做他夫人,我怎肯屈服,偷偷趁他睡著跑了出來,還請先生發發慈悲。”

他皺了皺眉似有些為難:“姑娘想讓我做什麽?”我道:“帶我去榣山。”

先前偷偷聽木公說沈淵現下已回了榣山,在我還僅有二十年的壽命裏頭,能替玉卮再見沈淵一面算是我能替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青年點點頭道:“好。”

剛起了雲頭,一轉身便見著謝玉立在身後冷著一張臉,我往青年身後退了退:“先生保護我。”

青年立在我身前,皺著眉輕聲問了句:“就是他?”大約是與我先前形容有出入,他估計沒有見過這麽青口白牙的美人,確然謝玉長得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跟青口白牙沒有半點兒關系。

我道:“妖精都是會變化的,你可莫要被他的障眼法騙了。”

謝玉聽聞我的話,眉毛突突跳了跳,一張臉愈發的泛著冷意,聲音像是結了一層霜凍,培了昆侖山上的皓皓凍雪:“玉卮,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即將完結,下一篇12準備轉戰現言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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