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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做積福報消業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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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眉目平和一如安睡,睫毛生的卻比一般姑娘還要長上幾分,我伸手摸了摸:“你若是死了,咱們的緣分就盡了。”

沈淵是沈淵,卻也是司幽,我想了許久,想不通的大約便是非一不可的唯一心理罷。

華藍匕首刺進去的手法十分精準,想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早已練習了多次,這是不容錯失的唯一機會,定然要做完全準備。

我將風鈴置於他胸口,上頭有他殘留的一絲神力,若再渡些氣給他應無大礙,我坐在床前支著頭守了幾個時辰也未見他醒來,想來凡人的身子比神仙要弱的多,我隱了身形靠在床尾閉了會眼。

林紹名長劍下雖斬了亡魂無數,但卻並不是什麽嗜殺之徒,連帶著救了一救華藍。我穿過門站在華藍床頭,她被捆著坐在床上不能動彈,驚恐的看著我,先前咬了舌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發出些驚恐的單音節。

我看著她默念了句佛,應該很疼罷。

我撈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頭:“你感覺怎麽樣?”

華藍驚恐的眼神略有緩和,還是死死看著我不敢閉眼,我道:“我不是來殺你的,你放心。”

人死過一回,若是沒死成便不會再去尋第二回死,當然腦子沒有長好的或者長壞了的除外,聽見我的話她暗暗松了口氣,華藍並不屬於前面兩種我也松了口氣,我道:“戰場死傷本就無常,況且即便不是林紹名殺了你父親,也會有別的敵人,你說是也不是?”

華藍原先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姑娘,我覺得就這麽死了有些可惜,我道:“你想不想知道司幽是什麽感覺?”

我伸手朝她,她眼神緊縮額間沁出細汗,我靠在她耳邊道:“你最好請你家祖靈保佑司幽沒事,如若不然你父親的亡魂在地界也不會安穩的信我。”

她皺著眉頭吃力道:“你想….對…..我…..父親….做什….麽?”

我起身拍了拍手微笑道:“我這個人特別小氣,愛記仇,而且很懶,為了一勞永逸,一般得罪我的人是沒什麽機會得到原諒的。”

她恨恨的看著我道:“你….殺…了我。”

我轉身走出門,殺人是我最不愛做的事情,有些事遠比殺人要好玩的多,華藍還是個小姑娘,死了怪可惜的。

司幽有我在確然不會死,我只嚇一下她罷了,讓她曉得人命並不是用來還清孽障的工具。

我回到司幽房裏,見他早已醒了,披著劍漆黑長衫坐在窗臺握著塊白理木雕刻,我輕咳了聲坐在他對面:“你感覺可還好?”

他擡頭看著我點了點頭,又低頭刻了幾刀,我撐著腮坐在他面前:“你這刻的什麽?”

他道:“梳子。”

先前見他編花環我便覺得心靈手巧的過分,如今連這些精細木刻也會我覺得更添幾分敬佩,反觀自己簡直不配生成個姑娘,我道:“你才受傷,多休息才是。”

他道:“無妨。”

守了他一夜我有些困,靠著窗臺打了打盹:“你刻好了叫我。”

他點點頭:“恩。”

醒來時見他早已刻完了梳子,支著頭靠在窗臺打盹,原先披著的長衫卻蓋在我身上,我起身輕將衫子蓋在他身上,輕聲準備出門一轉身聽見他道:“你醒了。”

我轉身道:“是…..是啊,我剛看你睡著了就沒叫你。”

他伸手將梳子遞給我,我道:“叫我給你梳頭?”

他起來時並未束發,漆黑長發如潑墨一般瀉在肩頭,他點了點頭,我頓了頓接過梳子,走到他身後。

觸手有些涼的長發,如絲緞一般滑潤,梳子一順到底,極好的頭發讓人羨慕,先前給沈淵梳過一回頭,我左右看了看並未看著發帶,問道:“發帶你放在哪兒了?”

他道:“忘了。”

記性不好這個事情我深有感觸,我也時常記性不好,我伸手挑了跟頭發拔下來化成發帶給他束上,眼神不大好多拔了幾根,頭皮生生疼了一把,我皺了皺眉給他束好,轉身拿了面鏡子給他:“可還行?”

他道:“你手法這樣熟練,常給人梳頭?”

我道:“我就給一個人梳過頭,不算熟練。”

他將梳子遞給我:“送你的。”我握著梳子試探道:“你方才,是送我梳子…..並不讓我給你梳頭?”

他道:“是啊。”

我伸手要將梳子扔到他臉上,想著他先前受傷還辛苦費神刻梳子的份上,暫且將賬記著等他好了再算。

我抽了空去柘因處瞧了瞧,這個劫若是情劫的話應該也已了了,我也可以回榣山去。

柘因翻了翻簿子,道:“誰告訴你他是情劫?”

我看了看離垢:“我先前窺他命格時確然是個情劫。”

柘因將簿子放回去,道:“他命裏是有個情劫,卻是個無關緊要的劫,情劫後的生死劫才是真正大劫。”

我楞了楞,按理說情劫是死不了人的,華藍和他之間並沒有什麽情劫之說,生死劫大約便是指的華藍那一刀,我松了口氣。

我道:“你再給我看一看他命裏子嗣如何。”

柘因道:“命裏有一子,福茚五代。”

劫既已化了,我也能安心回榣山,我想跟他道一道別,也算的是有頭有尾的做件事。

林紹名見華藍可憐,並未為難她也說若願意可認他做義父,我坐在華藍面前伸手倒了杯茶道:“你如何打算?”

華藍嘆了口氣,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道:“天大地大,我卻不能再留在這裏。”

我道:“若是我能幫你,你可願待司幽好?”

華藍猛然擡頭順帶打翻了茶壺,滾燙的茶水盡數潑在我袖子上,有些疼。

我道:“你喜歡司幽麽?”

華藍楞楞看著我,良久點點頭。

我摸了摸燙著的手臂,卻覺得疼的不是手,心裏像是揪著有些酸澀,常聽人說心疼,大約便是如今這種感覺罷。

我坐在門口遠遠瞧見司幽從外頭來,看著我笑了笑道:“坐在這兒做什麽?”

我轉身朝屋裏道:“進來說吧。”

進了門我猛然轉身朝他使了個昏睡訣,將他扶著坐在椅子上,念咒改了他的記憶,將與我的全數改成華藍,華藍的全數改成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聲道:“司幽,對不起。”

我與司幽不能在一起,若是我在他這一世不能有子嗣,林家便因我絕後,若是有了孩子,孩子若是繼承我體內那幾十萬年妖力,我便不能救沈淵。

我想了許久,先前許多年我做過許多不考慮大局的事情,許多年過去我逐漸覺得大局這種東西偶爾做一做,當做積福報消業障罷。

我反手摸了摸臉,觸手一片濕濡胡亂抹了抹,笑著朝司幽道:“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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