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新年（二）

夜色深深。

朝陽城一片燈火通明，歡鬧的氛圍從外城一直蔓延到了內城。

後宮的家宴早早就結束了，夜慕微換了尋常百姓會穿得衣服，帶著蘇雲染偷偷地溜出了帝宮。

出了地道，連府正熱鬧的一塌糊塗，酒香混著菜香飄滿了整個府邸，聞著就忍不住流口水。

府邸裏擺滿了桌子，就連走廊都不能幸免。

看到主子和夫人突然出現，更是將氛圍推向了高、潮。

已經有了三四分醉意的禦龍軍們拉著夜慕微的衣袖，嗷嗷的叫著要敬酒，還說每個人都要敬一次。

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蘇雲染默默的想，要真是都喝一次，微兒肯定沒辦法活著出去了。

夜慕微笑著踹了起哄的一人一腳，拉著蘇雲染一桌敬了一杯，這才平平安安的出了連府。

“可算是出來了，太恐怖了！”

蘇雲染拉著夜慕微的手，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

夜慕微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道，“有這麽誇張麽？酒都是我喝了。”

蘇雲染捏她的鼻子，笑瞇瞇的湊過去，“那我嘗嘗好不好喝！”

言罷，已經含住了夜慕微的嘴唇，小貓似的輕輕的舔咬著，卻不深入。

夜慕微下意識的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在懷裏，回吻著。

同時的啟唇，舌尖接觸，淡淡的酒香在兩人間彌漫開來，微醺醉人。

擁吻許久，才緩緩分開。

指腹擦著蘇雲染唇角的銀絲，夜慕微又忍不住親了親，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蘇雲染敏銳的察覺到她眼眸裏一閃而過的迷茫，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

“今□□陽城不宵禁，比平常更熱鬧。”夜慕微與蘇雲染十指交扣，往熱鬧的主街走去，“我帶你去放河燈，據說這一日寫在河燈上的心願，都可以實現。”

蘇雲染眼睛一亮，“真的麽？”

“大家都是這麽說得。”夜慕微聳聳肩，說道，“西街有很多好看的河燈，我們去那邊買河燈。”

“哪邊熱鬧去哪邊。”眼睛閃閃發亮，蘇雲染急沖沖的就往外面走。

主街上，人來人往的。

百姓們穿著喜慶的衣服，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小孩子們三三兩兩的手拉著手到處跑著，隨處都可以聽到大人們呵斥孩子們不要到處亂跑的聲音。

似乎也被感染，蘇雲染掛著大大的笑容，哪裏人多就拉著夜慕微往哪裏鉆，到處湊熱鬧。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再有片刻，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

夜慕微和蘇雲染買了一對並蒂蓮荷花燈，從店家借了筆墨，背對著寫下了心中最大的心願，放在了荷花燈裏。

“微兒，你寫了什麽？”

蘇雲染寫得比較快，拿著荷花燈湊了過去，想要偷看。

“想看的話，我也要看你的。”夜慕微把河燈放在身後，攔住她。

蘇雲染眼珠子一轉，“不給！哼，不看就不看。”說著就往河邊走去，只是沒走兩步，就拐了彎，跑到夜慕微身後。

“就猜到你會這樣。”夜慕微拎著河燈跑開了。

蘇雲染扁嘴，追了過去。

河邊陸陸續續的人來人走，一直都保持著人滿為患，河面上到處都是河燈，睡著水流飄到了城外，不知道流往何方。

蘇雲染和夜慕微找了個人少的地方，點燃了燭心。

並蒂蓮河燈一前一後的飄著，前面的河燈被攔了一下，後面的荷花燈就追了上去，花瓣卡在了一起，慢悠悠的飄著。

蘇雲染戳了戳夜慕微，驚喜的說道，“微兒，你看！在一起呢！”

“嗯。”夜慕微瞇起眼睛，想著自己在荷花燈裏寫下的心願——年年歲歲如今朝，歲歲年年不分離。

“哎哎，微兒，你到底寫了什麽？”

蘇雲染繼續戳她的腰，好奇的問道。

“那你寫了什麽？”夜慕微左右張望了一下，朝著人稍微少點的地方走去。

蘇雲染皺皺鼻子，“你先說我再說。”

夜慕微輕笑，湊到她耳邊，“我寫了，你今晚脫了衣服，任我為所欲為。”

瞬間紅了臉，蘇雲染踩她的腳，咬牙切齒，“我不相信！不可能，你不可能寫，寫這麽下流的心願。”

“不相信我就沒辦法了。”夜慕微笑瞇瞇的，“我已經說了，你的呢！”

蘇雲染瞅她，慢吞吞的說道，“我寫了，讓你把欠我的密道□□還我。”

對視，一笑。

“鐺——”

這時，悠遠的鐘聲突然響了起來。

蘇雲染和夜慕微循著聲音望去，是大佛寺的鐘聲。

每年的年三十，大佛寺都會敲響鐘聲，一百零八聲鐘響後，就是新年。

蘇雲染靠著夜慕微的肩膀，感受著身後的溫暖，笑逐顏開。

摟著蘇雲染的腰，夜慕微親了親她的臉頰，“明年我再帶你來。以後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聲音漸漸變輕，消失在貼合的唇角邊。

最後一聲鐘聲響起，“咻咻咻”幾聲響起，東邊的夜空炸開無數的煙花，緊跟著，就是西邊、南邊、北邊，四方夜空被煙花包圍了。

“真美。”

蘇雲染仰著頭，伸手，似乎想要接到煙花。

原來，夜國的煙火是這麽的美麗，就算是短暫的絢爛，也足以銘記於心。而不是前世那般，短暫的遺憾。

“微兒，我愛你。”

漆黑清澈的眼睛裏盛滿了盛放的煙花，蘇雲染凝視著夜慕微的容顏，輕聲說道。

“我也愛你，染兒。”夜慕微的聲音猶如嘆息。

這一夜，似乎格外的熱情。

不管是夜慕微的為所欲為，還是蘇雲染的密道，都圓滿的達成了。

而代價卻是，第二天早上，兩人都沒能及時爬起來。

幸好祭天過後，夜帝有整整一個月的休息，不然夜慕微可就痛苦了。

哄著蘇雲染喝了藥，吃了點點心，又摟著睡成了一團。

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除夕之夜按照慣例，夜帝要大擺筵席，酬謝文武百官這一年來的辛勞，同時還要上城門說話，頒布聖旨，通常就是些減免賦稅之類或者下一年一些重大的民生國策等。

今年也不例外。

蘇雲染最不喜歡的就是除夕的宴會了。

除了無聊兩個字，完全沒有別得詞語可以形容。

磨了夜慕微好半天，夜慕微都沒松口，蘇雲染只能扁著嘴，換了衣裳，等時辰差不多才到了宮殿。

文武百官的宴會擺在禦花園，妃子貴婦們是在後宮，前者由夜慕微招待，後者由太後或者皇後招待。

也就是說，蘇雲染壓根就見不到夜慕微。

所以才不想來嘛！

蘇雲染無聊的坐在太後桌案的左邊，百無聊賴的看著下面。

這次的宴會，倒是來了許多年芳十四的美麗少女，想來也是來探探口風了，目的就是年後的選秀了。

嘖嘖，真是受歡迎呀！

蘇雲染瞇起眼睛，只覺得口裏心裏都酸酸的。

咦，那邊那個好像是林霜華。

蘇雲染瞅到了一個眼熟的女人，一身粉色的側妃服飾，坐在大紅色的正妃身邊，小腹聳起，應該是有了身孕，可神色並不好，人也消瘦了不少。

看來，夜明朗對林霜華真的不好，似乎連懷孕也不怎麽重視的樣子。

蘇雲染想起幾個月前兩人的針鋒相對，在心裏搖了搖頭，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端坐在上位的太後也帶著些倦意，看到林霜華後臉色更不好看了，一轉眼又看到懶洋洋的蘇雲染，頓時就充滿了惡意——皇後怎麽這麽沒用？為什麽不直接毒死蘇雲染！

蘇雲染對面的盈妃暗暗將眾人的神色記在眼裏，臉上卻笑瞇瞇的，和身邊的妃子說著話。

本以為宴會會很無聊的過去，然而進行到了一半，歌舞升平之時，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快睡著的蘇雲染猛地睜開了眼睛，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

“快來人啊，林側妃流血了！”

這時，蘇雲染聽到女子尖銳的叫聲，帶著慌亂。

蘇雲染循著聲音看過去，發現下面已經一團亂了。

“怎麽了？”蘇雲染小聲的問身後的夕月和夕彩。

“好像是林側妃小產了。”夕月彎腰，小小聲的說道。

蘇雲染睜大雙眼，“怎麽會這樣？”

夕月搖頭，“目前還不清楚，吃飯吃得好好地，林側妃突然就說肚子痛，然後就暈倒了。”練武的人眼神都好，又站得高，所以夕月看得非常清楚。

看來宴會是進行不下去了！

蘇雲染一動不動，瞇起眼睛看著下面，大過年的，發生這樣的事情，真的是很糟心呢！

太後讓侍女去叫了太醫，派人將林霜華扶了起來，送到後面的屋子裏，自己也跟了過去。

盈妃見蘇雲染沒有出頭的念頭，收斂了笑容站出來說了些場面話，連敲帶打的讓眾人管住自己的嘴，不然連累的家人可就不好了。

貴婦們心裏清楚得很，齊聲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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