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太後

夜慕微早就對太後沒了期待，聽到這話也不覺得傷心，只是淡淡的道，“朕是野種，那母後您是什麽？”

“哀家可沒你這麽一個女兒。”太後摸著自己的鏤金鑲玉指甲套，語氣不急不緩，顯然是已經收斂了自己的心情，“不過是個恰好和皇兒長得一樣的雜種，也妄想當哀家的女兒麽？”

夜慕微意味不明的勾起唇角，輕笑，嘲諷地說道，“別張口皇兒閉口皇兒了，說得自己好像很在乎似的，聽得真讓人惡心。”

這是太後心中的刺，每次提及都疼痛難忍，她生氣的一拍桌子，“夜慕微，你廢不廢後！”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夜慕微冷笑，“廢不廢後朕說了算，太後還是別多管閑事！”

“若你執意不肯廢後，那就選秀吧！”其實太後心裏也明白，夜慕微是不會輕易廢了皇後，失去年丞相的支持，“後宮多年無子嗣誕生，你也不願意納妃，這樣下去，遲早會引人疑竇，塗添事端。”

夜慕微斂眉，這太後想做什麽，只是太後已經在廢後上退了一步，她也不好咄咄逼人，真逼得太後魚死網破就不好辦了，“那就交由太後做主吧！只是今年南方旱災嚴重，百姓流離失所，太後一切從簡就好。”

“哀家也沒想大辦。”太後緩和了語氣，“哀家是這麽想得，就借你生辰的名義，讓誥命們帶著適齡的女兒進宮，你選幾個看得順眼納進宮就是。”

“如此更好。那就交由太後做主了。”夜慕微心裏更疑惑了，太後這般為她考慮可不是平時的作風，控制不住的就想太後是不是要耍什麽詭計。

和太後談攏了條件，夜慕微就離開了慈寧宮。

心情有點煩躁，她暫時不想回禦書房處理政事，便讓全德福起駕去了棲鳳宮。

棲鳳宮裏，蘇雲染正準備用午膳，聽到太監的通傳，心中疑惑不已。

想歸想，蘇雲染還是很高興見到夜慕微，連忙起身就迎了出去，“陛下，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今天沒政事麽？”基本上夜慕微上午處理政事，下午才會來，若是政事比較多，更是晚上才會來。

“朕有點煩。”夜慕微低聲道，握住蘇雲染的手腕，“想見你。”

蘇雲染抿唇，沒說什麽，只是吩咐夕顏弄些熱水過來。

揮手讓侍女們都下去，蘇雲染擰幹了帕子，一邊問，“怎麽了？”

夜慕微接過帕子，擦了擦手，將在慈寧宮發生的事情三言兩語的說了，最後道，“你說，太後這是想做什麽。”

原來太後真的知道夜慕天是夜慕微假扮的。

蘇雲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太後居然會幫殺害自己親手養大的兇手坐穩帝位？難道是對丟棄了夜慕微的內疚？

“怎麽可能會是內疚？”夜慕微把手帕扔在一邊，淡淡的說道，“太後巴不得我早點死。在她心裏，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兒。”

蘇雲染楞了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聽到夜慕微的回答，蘇雲染十分心疼她，又恨太後狠心，最後只能抱住夜慕微，溫柔的說道，“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她親親夜慕微的臉，“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從來就沒有當她是我的母親。”夜慕微擡手抱住蘇雲染，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和太後之間，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那太後當初為什麽會幫你？”夜慕微趴在她懷裏，也不嫌熱，好奇的看著她，問道。

“為了權勢。”夜慕微吻住她的眼睛，沈聲說道，“就像當年為了權勢拋棄我一樣，在我殺了夜慕天之後，太後拋棄了夜慕天。”所以，她和夜慕天是一樣的，在太後心裏，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誰都可以拋棄。

“怎麽會？”蘇雲染難以置信，卻發現這是最有可能的。

“怎麽不會？”夜慕微嘲諷的笑了笑，不知道是嘲諷太後還是夜慕天，“太後和夜慕微怎麽也想不到，我會殺了夜慕天，他們還以為，我會一直牢牢地被他們控制，為他們去死。”

“微兒，不想笑別笑。”蘇雲染看見她的笑容更加心疼，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以後在我面前，你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夜慕微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說道，“其實也沒什麽，都過去了。我找了機會，用慢性毒殺了夜慕天。我在他身邊四年，了解他的說話方式以及習慣，再加上我會變聲，也沒人會想到夜帝在重重保護下被人取代，輕而易舉的就變成了夜慕天。之後我就去找太後談判，最初我並沒有抱著太大的希望，但是很明顯，太後選擇了和我合作。”

蘇雲染明白了，太後之所以是太後，是因為皇位上的坐著的是她的兒子。若不是她的兒子，那也不是太後了。而當時，夜慕天的幾個皇子年紀都小，還有其他成年王爺虎視眈眈，一旦傳出夜慕天身死，夜國必亂。

追根究底，還是為了自己的權勢，所以，就算是親手養大的兒子，也能犧牲。

“我能不留痕跡的取代夜慕天，太後也幫了很大的忙。”夜慕微笑了笑，笑容殘酷，“夜慕天到死，連個墳墓都沒有。”甚至，連臉都被劃花了，屍體就被扔在後宮的枯井裏。

真是可憐，可笑，可悲，可嘆。

蘇雲染張大嘴，只覺得今天真是知道太多的秘密了，會不會被夜慕微先啪啪啪後啪啪啪的滅口？

咦，其實這種死法也挺不錯的。

夜慕微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吻了吻她的嘴唇，低笑著說，“怎麽，這些你都沒有夢到麽？這麽吃驚，我還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呢？”

蘇雲染白了一眼，理直氣壯的說道，“這是做夢，又不是看話本，不是說夢到就能夢到的，要靠機緣的知道不！”

夜慕微展顏笑了起來，“嗯嗯，靠機緣，機緣。”

蘇雲染咬了她一口，憤憤不平的說道，“不過太後真是太心狠了，哪配做一個母親！”簡直無法理解！有林家護著，新帝登基也不可能對太後做什麽的，還要好聲好氣的捧著。否則，百姓的唾沫都能淹死新帝。

夜慕微摸著她的長發，順滑的黑發從指縫間滑過，低聲道，“太後一貫如此，心狠手辣，所以你盡量別去招惹太後。”

“太後？”蘇雲染瞇著眼睛，靠著夜慕微的肩膀，回想著關於太後的事情，說實在話，太後的存在感真的不高，前世也沒怎麽接觸，只不過，好像？眼睛一亮，她輕聲說道，“太後命不久矣。”

“什麽？”夜慕微是萬萬沒想到，“微兒，你說太後？”

蘇雲染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時間段，確認了一下時間，“約莫是在三年後，太後突發疾病，不治身亡。”

“確定？”夜慕微瞇起眼睛，三年麽？

“不會差太多。”蘇雲染並不記得準確的時間，“做夢嘛，總會迷糊一點。”真是萬能的理由。

夜慕微拍拍她的腦袋，“還早著呢，哪裏算是命不久矣？”

“誰能說得好呢？”蘇雲染搖搖頭，從她身上跳了下來，“我還沒用膳呢，餓死了。”

“我也沒用。”夜慕微起身，理了理衣服。

桌上的膳食已經涼了，蘇雲染讓侍女們撤下去熱熱，和夜慕微坐在桌邊說這話。

“太後想什麽暫時可以不做考慮。”蘇雲染壓低了聲音道，“無非就是爭權奪利，只要你坐穩皇位，其他並不重要。”

夜慕微頜首，“說得也是，我會多註意點太後的行蹤。”

“不過陛下艷福不淺吶。”蘇雲染挑眉，輕笑著說，“選秀呢，陛下可千萬別把持不住，做出些什麽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呢！”

“確是如此。”夜慕微讚同道，“朕自當註意。不過染兒，朕的生辰，你要送些什麽？”

蘇雲染立馬就想起自己毫無長進的刺繡，眼珠子一轉，嬌羞的說道，“臣妾整個人都是陛下的，還能送什麽給陛下呢？不如，陛下就要了臣妾吧！”

“這可不行，朕很期待雲貴妃的生辰禮呢！”夜慕微微笑著拒絕。

說話間，飯菜已經重新上來了。

夏天天熱，兩人的胃口都不怎麽好，但彼此都擔心對方的身子，硬是逼著彼此多吃點，到最後也用的七七八八了。

夜慕微陪蘇雲染睡了一會兒，臨走前，說道，“這幾日朕來不了了，要去鳳眠殿待幾晚。”

蘇雲染扁扁嘴，不高興。她知道夜慕微此行是為了表示她相信皇後，皇後沒有失寵，更是做給年家看得。

“乖。”夜慕微含住她的嘴唇，含糊著說道。

“好吧。”蘇雲染被安撫了，“你可不能做什麽喲！”

夜慕微失笑，她還不想完蛋呢，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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