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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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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過了很多年以後, 當初的穿越者們回想起最後時刻的那一幕,仍舊記憶猶新。

系統晶核炸開的一瞬間,像是綻放了絢爛的紫色煙花, 足以覆蓋一切痛苦煎熬的往事。

那是自由的光芒,意味著嶄新的開始。

塵埃落定, 所有平行空間的系統任務停止運行, 時空監察局百廢待興。

先破後立,這是古往今來不可推翻的真理。

然而能擔當這一使命的第四代信息官許霄,卻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

晶核被毀,連接著他體內真晶芯片的特設程序隨之啟動,嚴重破壞了他的身體機能。

實在很難描述,程序啟動的剎那間有多疼痛,大概許父的初衷是要讓他知難而退, 並沒有真的想取他性命。

但許父不曾料到,自己的兒子看似溫柔寡斷, 骨子裏卻足夠堅決果敢。

許霄相當於是用自己的命去賭一場,誓死也要完成計劃。

所幸, 他成功了。

在模糊的夢境裏,他看到了許多往昔的畫面,或是當年在監察局,或是在密林系統服刑, 又或是在二代狩獵計劃中闖關。

他耳邊總隱約傳來淩橙暮的呼喚,她一遍又一遍, 很有耐心在叫他的名字。

“許霄,該起床了。”

“許霄, 你一定不會拋下我們獨自走掉, 是吧?”

“許霄, 這麽大的監察局,我是不想守著,我也不會解決平行空間的遺留問題,你不能把爛攤子留給我,我不擅長這些。”

“許霄,再難的日子都闖過去了,你陪了我那麽多年,現在換我陪你。”

“只要你能醒過來,我永遠都在這裏。”……

前方漫漫長路的霧氣散去,他最終沒有渡過那座橋。

人世間仍有掛念,須得好好珍惜,再執著幾十年。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由白蒙蒙逐漸清晰,映入視線的是雪白墻壁、四方吊燈,以及各式醫療器械和顯示屏。

哦,這裏是監察局南樓的醫務病房,他認識,但以前常年也來不了一趟。

他試圖撐著床邊坐起,誰知喉嚨裏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渾身上下的骨骼都似被打碎重組,五臟六腑也疼得厲害,覆又重重躺了回去。

與此同時,站在窗邊的淩橙暮,聽到動靜猛地轉過身。

她就像他夢到的那樣,逆光走來,俯下身長久註視著他。

他沒回過神來,她也同樣沒回過神來。

淩橙暮向來冷靜的大腦,此刻竟宕機了十幾秒,她終於試探性問了一句。

“……醒了?”

“嗯,醒了。”

話音未落,房門被推開,秦策端了兩杯提神的咖啡,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許霄,沈黯眼神一瞬有光燃起。

他快步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去,迅速按下了桌上的通訊器。

“都來,許霄醒了。”

不一會兒,伍時玖就風風火火把門撞開了。

“許哥!許哥我來了!”

常肅和觀月綾子緊隨其後,陸續的還有韓素,以及春夏秋冬四人。

常肅一米九幾的身形,彎下腰時簡直猶如泰山壓頂,要不是擔心給許霄造成二次傷害,估計他當場會一個熊抱。

“兄弟,我……我還以為你挺不過來了。”

許霄笑了笑:“都走到這一步了,我總得跟大家一起享受勝利成果,否則不是太吃虧了?”

“對對,而且監察局後續事務還得拜托你,我們這群人都屬於戰鬥系,實在不擅長管理總系統。”

“沒事兒,有我呢,我永遠是你們的後勤部長。”

淩橙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後是時空監察局的局長,我們都給你當首席。”

觀月綾子站在一旁,抹著眼淚梨花帶雨:“呦嘎達,許先生總算醒了,我快嚇死了。”

很難想象,這位小姐七天前還能用槍口抵著黑衣守衛的腦袋扣動扳機,現在居然哭得仿佛天底下第一委屈。

靳夏在身後,偷偷摸著她的後腦勺安慰:“不哭不哭了啊,許先生吉人天相,將來還會有幾十年的福氣。”

在無邊無際的夢境裏流浪了這麽久,再次體會被知交好友們圍繞的感覺,如沐三月春風。

許霄欣慰地嘆了口氣,然後就發現似乎少了個人。

“不及格,及格呢?”

……他啊?”伍時玖很是煩惱地撓了撓頭,“受傷了,還躺在隔壁病房休養呢,我剛給他換完藥,一聽你醒了就趕緊過來了。”

其實陸零原本也想來的,她怕他抻到傷口,強行將其按在了病床上,並揚言敢下床就分手。

許霄聞言蹙眉:“嚴重嗎?”

“沒傷到要害,就是失血量挺大的,得休養休養,多補一補。”伍時玖說完,還不忘指了指韓素,“多虧了韓姐姐以前學過醫,目前整座南樓,都被征用成醫務樓了,專門治療那些受傷的玩家。”

“辛苦韓小姐。”

“沒什麽辛苦的。”韓素笑道,“非常時期,本就應該互相幫助,我能做的事不多,盡力而為吧。”

眾人圍著病床又閑聊了幾句,這才叮囑許霄安心靜養,紛紛告辭。

秦策看了淩橙暮一眼,將咖啡遞到她手裏,也起身出去了。

病房一時間只剩淩橙暮與許霄獨處,兩人相對沈默,許久,她從桌上拿了個洗好的蘋果,慢條斯理削起了皮。

許霄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橙橙,你該不是在生我的氣吧?”

“我生你什麽氣?在那種情況下,換作是我,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那你連個笑模樣也沒有?”

淩橙暮手腕微擡,水果刀在燈下折射出一道光,刺疼了她的眼睛。

“我不是生氣,只是後怕。”她說,“那天我在信息處找到你時,你的心跳幾乎停了,接著就昏迷了七天,這七天我總在想,如果你真就這麽走了,這將是我一輩子也過不去的坎。”

“……”

“許霄,我承受不起那樣的後果。”

她從來也不怕死,卻唯獨不願失去重要的人,無論是愛人亦或是摯友。

人生多風雪,她想要好好守住難得的暖意,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眼看著她紅了眼眶,許霄也有點慌,連忙柔聲哄勸。

“別啊橙橙,我這不活得挺好,你別哭——這麽多年了,我都沒惹你哭過。”

淩橙暮抿起唇角,削了一片蘋果塞進他嘴裏:“行了,沒哭,以後還有得是機會,讓你補償我這幾天的提心吊膽。”

蘋果汁水絲絲甘甜,許霄垂眸,好脾氣地答應著。

“都聽你吩咐。”

……

而此時在南樓大廳的走廊裏,正準備去控制中心的秦策,忽然被人從後叫住。

“秦執行官,等等。”

聲音很熟悉,稱呼卻很陌生。

他從容轉身,果然,站在那的是春夏秋冬四個人。

“各位,有事?”

文東推鄭春,鄭春推靳夏,於是靳夏被兄弟們推了出來,不得已硬著頭皮上前。

“……秦執行官。”他先客客氣氣鞠了一躬,“有件事兒吧,我們前兩天就打算跟您說了,但鑒於那時許信息官還沒醒,就沒提。”

秦策點頭:“現在可以提了。”

“就是……嗨,怎麽說呢,那天監獄長找了我們四個,給我們科普了一下當年的真相。”

“然後呢?”

靳夏頗為心虛,回頭跟鄭春對視了一眼。

鄭春幹咳一聲,接替他繼續往下講:“秦執行官,我們知道了您當年受過的苦,您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以前是我們誤會了,我們有錯,請您原諒。”

文東也低下頭:“對,我們錯了,這必須得給執行官道個歉——還有你,快道歉!”

他試圖按沈秋的腦袋強制道歉,但沈秋脖子太硬了沒按下去,只好作罷。

“沒這必要。”秦策平靜回答,“我做的一切事都只求問心無愧,從你們的角度看我,其實也沒什麽錯。”

“可是……”

“你們對淩監獄長是真心誠意的,這就夠了,我反而應該感謝你們。”

他同他們道了個別,緩步走出了南樓大門,春夏冬都在原地目送他,只有沈秋遲疑很久,終是一咬牙,拔腿追了出去。

“秦策!”

秦策再度停住了腳步:“我覺得你們有什麽事,最好一口氣都講完。”

沈秋行至跟前,慣常陰郁的一雙眼睛,此刻少了幾分銳氣,光影漸弱。

雖然他依舊固執地不肯叫執行官,可態度明顯和之前相比,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說:“你和監獄長,已經認識十年了?”

“對,她十六歲那年,就跟我一起參加狩獵計劃了。”

“失去了兩次記憶,最後還是……”

“說明我和她,愛的永遠只是彼此的樣子。”秦策沈聲道,“不管失去幾次,不管經歷什麽,阿暮註定都是我的人。”

“……”

“所以沈先生,很遺憾,你沒有機會了。”

他拍了下沈秋的肩膀,略一頷首,轉身揚長而去。

春夏冬三人,躲在暗處將這一幕聽了個真真切切,鄭春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別說,我先前可沒想到,秦執行官段位挺高,人家可能就是懶得跟咱計較。”

“你看沈秋那表情,估計可生氣了。”

靳夏納悶:“我以為沈秋早有心理準備了。”

“有心理準備是一回事,在情敵面前一敗塗地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資格稱為人家的情敵嗎?監獄長根本對他沒半點意思好嗎?”

“快閉嘴吧。”文東道,“咱仨趁早躲他遠點兒,省得他待會兒心情不好,再找咱打架。”

“很有道理,快撤。”

於是三人勾肩搭背走遠了。

……

同一時刻的三樓病房,伍時玖朝樓下觀望半晌,神秘兮兮重新拉上了窗簾。

躺在病床上的陸零,見狀側過頭去問她。

“看什麽呢在那?”

“看秦哥當眾勸退沈秋。”

陸零疑惑:“勸退?勸哪門子退?”

“具體的離得太遠,我聽不清,但猜也能猜得出來。”伍時玖分析得頭頭是道,“沈秋每次找秦哥,準時為了橙姐的事兒,我看啊,八成是秦哥當面宣誓主權了,不然沈秋能那麽一副失落的模樣嗎?”

“……你可真是始終走在八卦前沿,佩服佩服。”

“過獎過獎。”

“我這是誇你嗎?”陸零頓覺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意思是你別總惦記著人家的八卦,能不能安心陪陪我?”

“我陪你陪得還不夠啊?這七天我除了偶爾補覺之外,就剩圍著你轉悠了,換藥餵藥不說,連你喝的那雞湯,都是我去東樓找了口鍋自己燉的,我對你還不夠好?”

陸零無言片刻,在她威脅性質的眼神裏,忽而垂眸輕聲笑了。

“你當然對我好,再找不到比你對我更好的人了。”

“切,算你識相。”

“玖玖。”他溫聲喚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來,“你實話告訴我,那天如果機關沒被關閉,我真死在東樓了,你真願意陪我一起死嗎?”

伍時玖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佯裝思考,一本正經搖頭。

“隨便說說的,你還真信了?”

“……”

她看著他被噎到無語的神情,眉眼一彎,笑出聲來。

“你是不是個傻子?都那時候了,誰還會說假話?我既然那麽說了,就意味著做好最壞的準備了。”

陸零嘆了口氣:“但不值得啊。”

伍時玖頓了頓,覆又認真看向他。

“許哥昏迷的這幾天,橙姐對我講過,當一段艱難的路走到盡頭,你發現生死與共的同行者離開了自己,那將是比以身殉道更殘忍的事情。”她低聲道,“所以無論是成是敗,我都想要和你一起,留我一個人的世界,再繁華又有什麽意義呢?”

“……”

“陸零,你是值得的,你一直都值得。”

她俯下身去,溫溫軟軟吻在了他額頭。

就像當年一樣。

真晶芯片給許霄身體造成的影響比較嚴重,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後來又堅持吃藥,以及各種補品調養,才勉強恢覆元氣。

在此期間,沒受傷的和養好傷的玩家們,也都陸續回去了各自的系統,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玩家留了下來,理由是原先所在的系統危險困苦,還不如自告奮勇建設監察局。

各平行空間恢覆運行之後,許霄與隊友們商量出個簡要方針,又通過廣泛征集意見,取締了大約三分之一毫無價值的高危系統,又整改了三分之一規則不合理的邊緣系統。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穿越者們在適合自己的系統裏,都擁有嶄新的開始,而不是賭上性命,一遍遍去走無意義的彎路。

經觀月綾子提議,許霄給曾參與戰鬥的三萬餘名玩家,腕表上都安裝了升級版的X程序,他們隨時可以開啟時空通道,來監察局觀光游覽。

淩橙暮和秦策重新設計了一下監察局總體的建築布局,主要是把南樓上三層改成了醫務機構,下三層改成了新人培訓處和禁閉中心;把東樓改成了大型商場加食堂;時空大獄也改了,重裝成了客房。

這就導致春夏秋冬和當初那些犯人們,偶爾回來串門住在客房裏,總感覺自己又被二次收監了(?)

不僅如此,兩人還大量引進花草綠植,研究最新培育技術,把局內裝飾得猶如大型植物園。

除此之外,還零散開設了讀書室、桌游室、茶室等等,供大家休息使用。

一切的一切,都正朝著他們所期望的軌跡駛去。

……

轉眼間又是兩年。

許父曾說,當年曾祖父帶領團隊創立時空監察局的時候,理念是通過統治和鎮壓的方式,更好的規範各個平行空間的秩序。他們都認為優勝劣汰才是真理,並致力於不斷選拔出某一領域的強者,替代那些弱者的生存資格。

然而這世上,無論強者與弱者,都有自由生存的權利,他們不該成為某一理念的犧牲品。

許霄如今是時空監察局的局長,用他的話來講,即“我們不該被冰冷的系統所統治,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是要為所有穿越者服務的”。

往事不會重蹈覆轍。

淩橙暮不再是監獄長了,但秦策依然是執行官,兩人通常一起行動,專門負責平息各系統性質惡劣的暴.亂;

常肅依然是教官,負責集訓那些在無處可去的年輕穿越者,再根據天賦和實力分配去處;

觀月綾子是靈異類系統總負責人,時刻準備著調試系統bug,並隔三差五就要親自去一趟解決問題。

陸零目前坐鎮南樓,除了給新加入的局中成員安排工作,還要給那些犯錯關禁閉的穿越者做思想教育,並重點登記,性質嚴重的仍然要發配極地系統服刑,但極地系統場景優化了,刑期也基本控制在一年,以觀後效;

而伍時玖就比較快樂了,她掌管著商場和食堂的進貨權,還有全部娛樂設施的經營權(……)

某天深夜,七人組集體坐在茶室裏聊天,不過喝的並不是茶,而是酒。

常肅終於實現了他人生最大的理想,跟知交好友們當鄰居,閑時互相串門,一起吃辣條啃雞爪,喝酒或者聚眾打牌。

他現在就在啃雞爪,而陸零和伍時玖一左一右,正陪他一起啃。

淩橙暮給自己開了一瓶新的,又不假思索按下了旁邊許霄的酒杯:“你不能喝酒,綾子不是熬了紅棗姜茶嗎?你多喝點。”

許霄:“……我又不是在坐月子,而且這都過去兩年多了。”

“你一到秋天就犯胃病,我懷疑是後遺癥,不能掉以輕心。”

許霄無奈轉向秦策:“你都不幫我說兩句的?”

“她為了你好。”秦策端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紅棗姜茶,滿滿給他斟了一杯,“你聽話。”

“……”

所謂局長,其實是毫無威信可言的。

伍時玖叼著雞爪湊近常肅,以大家都能聽得見的音量,假裝耳語。

“常哥,韓姐姐喜歡雞爪和辣條嗎?她喝不喝酒?”

“她啊,對辣條和雞爪興趣一般,但酒是真能喝,上次差點把我……”常肅說到一半,意識到大家的視線全集中在了自己臉上,登時警惕剎車,“你們問這個幹嘛?”

伍時玖嘻嘻一笑:“就正常詢問,關心你的私人生活。”

“你都知道是私人生活了,還瞎關心?”

“也就是說,你確實把韓小姐列入自己的私生活範疇了?”八卦小隊長觀月綾子上線,並詳細分析,“上周我和靳夏約你吃飯,你說還有工作,結果晚上回來偶遇你,你衣服上有紅油湯底的味道,領帶夾也換成了藍色,我記得韓小姐說過最喜歡藍色——你那晚是不是和她一起去吃火鍋了?”

“……”常肅無語半天,最後誇了一句,“你中文真是越來越流利了。”

“阿裏嘎多。”

觀月綾子正準備再深入挖掘一下某位教官的感情進展,誰知忽聽外面腳步聲響,有人將門推開了一道縫。

“諸位,我進來了?”

是靳夏,後面還跟著沈秋。

常肅見到靳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擺手。

“要帶綾子去吃夜宵嗎?東樓新來的那個廚師,做胡椒豬肚雞一絕,建議你們馬上去嘗一嘗。”

伍時玖好奇:“胡椒豬肚雞?你不是跟我們去吃的,你是不是跟韓姐姐去吃的?”

陸零果斷捂住了她的嘴:“噓,有些事心裏明白就好,不必非得說出來。”

常肅:“……明白什麽了就明白!”

“豬肚雞的問題可以先放一放,我倆這次來是有點正事兒。”靳夏笑道,“主要是這家夥沒勇氣自己來,我不得已才陪他一趟。”

眾人頓時齊刷刷看向沈秋。

淩橙暮一挑眉:“什麽正事兒啊?我聽聽。”

沈秋最近把頭發又剪短了些,這次穿了白襯衫牛仔褲,整個人的氣質都幹凈柔和了不少。

他與她相隔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在她的註視裏沈默許久,終於開口。

“我昨天在風暴系統巡邏,發現犯人鬥毆的現象非常嚴重,建議加強管制。”

“極地系統的鬥毆現象什麽時候不嚴重了?你以為我是第一次聽說?”

靳夏氣得在沈秋後腦勺扇了一巴掌:“你是想說這個嗎?說這個還用得著我陪?”

淩橙暮環著雙臂,懶洋洋向後一靠:“他不說,你就替他說。”

“OK,是這樣的。”靳夏迅速組織語言,“他得知您和秦執行官,下個月打算去旅行結婚,想給二位送件賀禮,東西都帶來了。”

“……你未免也太細心了。”淩橙暮瞬間被勾起十二分的興致,她笑著轉向沈秋,“不是你風格啊。”

“我應該是什麽風格?”沈秋面無表情,“結婚送禮不正常嗎?”

“正常,只是我想象不出你會送什麽樣的禮物。”

“送適合你倆的禮物。”

他將手探進口袋,再次伸向她時,掌心多了一只絲絨禮盒,盒中安靜躺著一對流光溢彩的戒指。

戒托以白金制成,由均勻的橙色碎鉆拼接出C&C,和她戴的那條項鏈的圖案一模一樣。

他將禮盒鄭重其事放在她面前,又轉頭看了秦策一眼,頷首示意。

“祝二位,新婚快樂,一生幸福。”

淩橙暮和秦策的新婚旅行,定在鶯飛草長的三月份。

彼時相熟的一群人,熱熱鬧鬧在監察局過了個年,過完年工作回歸正軌,兩人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就去向許霄告假了。

對此,許局長表示:你們愛走就走,我管得了你們還是怎麽樣?記得帶禮物給我。

地點是淩橙暮選的,選在了一個戀愛系統,那裏依山傍水的風景好,在鎮子裏租一棟古色古香的二層小閣樓,悠哉美哉。

傍晚時分,古鎮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淩橙暮坐在窗邊吃著牛肉米粉,秦策坐在對面,不緊不慢給她剝蝦。

蝦剝到一半,通訊器就響了,她替他從口袋裏拿出來,按下了接聽鍵。

面前立刻出現了清晰的視頻顯示框。

“局長,您有任務交代啊?”

“沒任務,淩首席。”許霄坐在操作臺前,單手托腮看著屏幕,“就是我的晚飯還沒送來,有點餓了,順便關心一下你們的夥食問題。”

“挺好的,我看這裏賣什麽清心養胃茶,橘子味兒還可以,準備帶回去給你嘗嘗。”

“不必了,不喝茶了,我看你那米粉不錯,有真空包裝的帶回來兩盒。”

倆人正胡侃著,就聽見辦公室的門開了,伍時玖和陸零一人端著個砂鍋走進來。

“燙燙燙,許哥你躲點兒哈!”

“許哥,一份咖喱雞,一份番茄魚,你選吧,今晚我倆跟你一塊兒吃。”陸零無意中一擡頭,又驚又喜,“呦,秦哥橙姐!蜜月還順利嗎?”

“順利極了,以後你和不及格來這也行。”淩橙暮說完環視一圈,“常哥和綾子呢?”

“常哥和韓姐在校練場,綾子姐去深海系統了,今天輪到靳夏在那巡邏,據說他要開船去接。”

伍時玖給許霄碗裏夾了一塊番茄魚,語重心長:“許哥,你看大家都成雙入對的,你打算什麽時候也談個戀愛?你坐在局長的位置,高處不勝寒啊。”

“工作很忙,暫時還沒想法。”

“你都三十二了,該想一想了,局內這麽多漂亮的女成員,你就真沒對誰產生過非分之想?”

許霄微微一笑:“我明天就收回你的經營權,送你去白蓮花系統當話癆女配。”

“?”

陸零挪著椅子,很謹慎地擋在了伍時玖前面:“局長息怒,我認為您是千年難逢的技術型天才,應該將全部的精力都奉獻給偉大事業,您不需要談戀愛,愛情會牽絆住您前行的腳步。”

“說得好。”……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直到許霄那頓飯徹底吃完,淩橙暮才關掉通訊器。

她單手撐著額頭,側眸看向秦策,語氣頗為感慨。

“當初還在密林系統的時候,我可萬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秦策薄唇輕挑,笑意很淺:“我也沒想到。”

在最孤獨無措、被噩夢纏身的歲月裏,他從不敢奢望,自己竟還能擁有觸手可及的幸福。

但是如今,所有的遺憾都補全,所有的故事都圓滿。

他曾萬劫不覆,後被她從深淵拉回人間,重新站在了陽光下。

他愛的人,永遠都是最初意氣風發的樣子。

聽得淩橙暮道:“阿策,那時你除了這條項鏈之外,還有沒有找到別的東西?”

“你指什麽?”

“比如,你寫滿字的那本筆記?”

她當然希望那本筆記不要被找到,畢竟找到了只會勾起最痛苦的回憶,但她知道,他確實找到了。

果然,秦策點頭:“找到了。”

“然後呢?”

“燒掉了。”

“真的燒掉了?”

“真的。”

“嗯……為什麽?”

秦策久久凝視著她,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麽?沒有為什麽。”

他起身,徑直來到她面前,彎腰輕輕巧巧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淩橙暮猝不及防,雙腿下意識盤在了他腰間。

她摟住他脖子,俏生生一瞪眼:“幹什麽你!”

秦策輕笑:“你猜我想幹什麽?”

“……”

“你猜得對。”

閣樓的大床柔軟舒適,他護著腰把她放在床上,俯身深深吻了下去。

他一揚手,利落抽掉了她長裙的腰帶。

窗外夜風濕暖,小雨未歇;屋內春潮旖旎,燈光俱滅。

他未曾說出口的那一句,其實是,筆記燒掉就燒掉,完全沒關系。

代表過往的殘破記憶,他並不畏懼提起,卻也不認為有留存的意義。

他與她年少相識,至今十二年,歷經風霜雨雪,遍闖刀山火海,所幸仍未錯過。

因為有她在,他當可放縱隨心,再也不必回頭望。

此生猶長,來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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