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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周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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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之後,姬七紫連傻爹白天都見不到,何況是蠢六叔了,不過美娘和身邊宮女、嬤嬤討論事情時,會說起傻爹和蠢六叔在做什麽,姬七紫也能了解到進度了。

紀氏一早把各個宮裏來對賬的管事打發走,和春香、初夏對過賬之後,說起明日壽康公主生辰之事,以往三位出嫁的公主生辰之際,太子妃自然也會出席,今年壽康公主的二十五生辰,她自然也不會缺席。

紀氏看了一眼躺在紅木長椅上摳著自己腳丫子玩耍的女兒,說道:“明日帶小七一起去。”

姬七紫眨眨眼,她仿佛聽到美娘在叫她,她轉動著眼珠子,看向美娘,眨眨眼,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紀氏撲哧一下笑出聲,正當紀氏起身要走過來時,秋桐急急地跑進來了。

“主子,衛婕妤發動了。”

紀氏腳步一轉,往門外走去,問道:“太醫和穩婆都叫去了麽?”

這些該準備的殿中省都準備了,她是太子妃,不是皇後,所以嬪妃生產之事她自然不會出現在後宮,只是這背後的一應準備是經由她的手從殿中省發出去的。

原本紀氏以為衛婕妤早幾日就該生產了,卻不想過了預產期好幾日了,今天才發動。

秋桐點頭道:“在衛婕妤發動的時候,頤華宮主位曹淑儀已經安排好了,俞貴妃和譚貴妃等也都趕去頤華宮了。”

紀氏仔細了解了一下衛婕妤發動前後的事情,衛婕妤自從懷孕之後,一直都躲在頤華宮不出來,而且就連頤華宮左殿都很少踏出,又有曹淑儀保護她,衛婕妤懷孕期間倒是沒有遭難,想來生產時應該很順利。

“那你關註著衛婕妤生產之事,我去殿中省視察。”紀氏點了點頭,吩咐秋桐繼續關註著,她抱著女兒領著白冬帶著一班小太監和小宮女往穿過景運門、隆福門、崇樓、中右門就來到了位於皇宮西的殿中省。

殿中省在皇宮西,東宮在皇宮東,不說穿越整個皇宮,但也要穿越一大半,單是步行就需要小半個時辰,姬七紫就格外歡喜了,這是新地圖,她會牢牢記在腦子裏。

殿中省新進了一批貨物,早上殿中省把名單奉上了,紀氏一一瀏覽過,這便來實地視察。

紀氏視察貨物的時候,姬七紫就被小宮女抱著,幾個庫房一眼就看完了,姬七紫就讓小宮女抱她出去,她要看外面。

紀氏點了六個小太監和小宮女,讓他們抱著女兒出去玩兒,姬七紫也不是玩什麽,就四處看一看。

殿中省挨著敬思殿和武英殿、凝道殿等處,凝道殿門口有一棵古木,聽說這棵古木歷經三朝,比大周古老多了。

來到這棵古樹下,看著地面上露出來的虬根,姬七紫讓宮女把她放在樹根上,她趴在樹根上,今天又是穿著一身綠色的衣服,這樣就很像一只蠕蟲了。

樹根與樹根之間交叉交錯,她完全把這些樹根當秋千蕩來蕩去。

紀首輔從熙和門經過,他是打算從西華門出宮的,但突然聽到一陣孩子的嬉笑聲音,他不禁停住了腳步,駐足聽了一會,捋著胡須不禁眼睛一亮,然後順著聲音的方向尋找過去。

不一會,紀蒲來到了凝道殿,看到一群小宮女和小太監,他們個個都很緊張地望著一個方向。

“郡主,小心,別摔下來了。”小宮女和小太監們覺得自己的心臟不夠強,急需補充強心劑啊。

紀蒲走近,小宮女和小太監們不認識他,看到他如臨大敵,但看他身上的官服,有知道來人品級很高,紛紛行禮,但眼睛卻盯在無雙郡主那裏。

姬七紫一只手抓到對面的一根稍微細一點的樹根上,一只腳也搭在上面,緊跟著另一只手和另一只腳也伸過去,然後整個人就趴在這根樹根上面了。

她擡起頭,好奇的望著這個有胡子的老頭,她在太極殿見過許多次,但就是沒有留意他是誰。

紀蒲就往她趴著的樹根之下,離著地面很低的一根樹根上一坐,捋著胡須道:“郡主怎麽會在這裏?”

小宮女福身一禮,回道:“回稟大人,太子妃娘娘在殿中省,奴婢們陪郡主四處逛一逛。”

紀蒲點了點頭,他看著姬七紫笑瞇瞇道:“無雙郡主知道老夫是誰麽?”

你自己不知道你是誰麽?姬七紫心裏吐槽,似乎有些人就喜歡這樣問,但被問之人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這是逗狗嗎?

紀蒲樂呵呵笑道:“你娘要叫我一聲祖父,郡主該叫我什麽?”

姬七紫一呆,美娘的祖父?那就是她外公的父親,她要叫什麽?太外公?

在現代,她只見過四世同堂,沒有見過五世同堂,祖父祖母輩分是最普通的高位輩分了。

但在古代四世同堂、五世同堂都不稀罕,更稀罕的是六世同堂,只是這樣的人家整個大周都不會多就是了。

小宮女和小太監們松了口氣,既然是太子妃娘娘的祖父,那就完全沒有危害了。

“咿呀呀。”姬七紫眨眨眼,小嘴發聲之時慣性地吐出一個泡泡。

紀蒲試探道:“太外公抱一抱可好?”

姬七紫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然後就往下邊挪移,反正她在樹根上爬上爬下,身上的衣服已經很臟了。

紀蒲直接踩在樹根上,把爬進了一點的曾外孫女抱在懷裏,對她渾身的泥土和草屑並不介意。

哪知道姬七紫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衣服,然後從衣袖卷邊處抓住了一條蟲子,她兩只小手夾著小蟲子,微張著小嘴,仿佛很驚訝。

蟲子?她是驚聲尖叫的好呢,還是一把捏死的好呢?

紀蒲看著太外孫女兩根手指頭上夾著的綠色蟲子,正要安撫她,沒事,蟲子不吃人。

哪知,姬七紫兩根手指頭夾緊,小臉繃緊,仿佛用了很大力一樣,那條蟲子已經變成一灘綠水。

“啊啊啊。”姬七紫瞬間眉頭緊皺,她把手指頭往太外公眼前晃來晃去。

紀蒲放聲大笑起來,小宮女正要掏出手帕給郡主擦手,紀蒲直接從衣袖裏拿出一條黑緞面的手帕,然後小心的把她手指頭上綠水擦幹凈,不過最後,姬七紫還是習慣性的把手指頭往自己衣服上擦。

等到紀氏視察完趕過來就看到自己祖父在和女兒說話,他一個人好像自言自語一樣。

“祖父。”看到祖父,紀氏是欣喜的,皇宮這麽大,外男進宮又有限制,紀氏一年到頭不一定能見到祖父一次,今日卻碰見了,不得不說是一件喜悅的事情。

紀氏福身一禮,隨即高興走上前,姬七紫看到她,立即張開手要美娘抱,紀氏眉心微跳,女兒這一身臟兮兮的,不比小乞丐幹凈多少啊。

難得碰見祖父,紀氏自然會多停留片刻,祖孫兩人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況,有的姬七紫聽懂了,好像是太外公在詢問美娘和六叔合作的事情,有的姬七紫沒有聽懂,覺得美娘和太外公好像在打什麽啞謎,難道中間像藏頭詩那樣藏著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機密麽?

大約兩刻鐘之後,祖孫兩人才告別,姬七紫趴在美娘肩頭朝太外公揮手,以後在禦書房看到他,她一定會對他更好的,當然不能超過皇爺爺,誰叫皇爺爺最大,萬一皇爺爺吃醋,給太外公穿小鞋怎麽辦?

回東宮的路上,紀氏一面思考,一面觀察女兒,宮女和太監都走在她身後,白冬手上抱著一疊賬目離得她近一些,她低聲道:“娘知道你聽得懂,像有些話不能透露給第三個人,連你爹也不能,知道麽?”

姬七紫眨眨眼,心中嘀咕,背著傻爹的小秘密……不過誰都秘密,她自然不會洩密,而且方才他們到底談了些什麽,她並沒有懂啊,難道是她智商有問題?

紀氏低低一笑,摸了摸女兒的光頭,二十來天過去了,姬七紫頭頂已經長出小撮頭發了。

不過還是不能摸,她揮開美娘的手,嘟嘟嘴表示她的不滿意,紀氏笑得更歡了。

母女倆回到東宮之後,紀氏讓宮女給女兒換衣服,至於洗澡得等黃昏左右再說,現下還早,她怕女兒身上有隱藏的小蟲子,就連她自己也換了一身衣服。

宮外,一座三進宅院,姬淮正參加門人準備的酒宴,四位太子賓客把他們看好的年輕學子引薦給太子。

姬淮自然要見,誰也不嫌棄人才多啊,他掃視了一眼,四個年輕學子,年齡都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他們都是來參加後年的春闈的,去年秋天鄉試中舉之後,今年便提前進京,一是京城畢竟學習氛圍濃一些,好的老師更多,二是京城達官貴人無數,如果鉆營得好,前途無量。

其中姬淮最賞識的是才二十歲的最年輕的學子,名叫周茂,字謙和,他是今年入春之後進京的,偶然與伏元武認識,伏元武與他相交半年,覺得他各方面都很好,這就把他引薦給太子了。

“謙和可成家?”四位學子當中,還就周茂沒有成家,二十歲年齡不大不小,在某種情況而言,他都該成家了,沒成家的話,指不定是想考中進士之後,想求娶某位大官的女兒。

周茂微微一笑,他的笑容讓人見了很是溫暖,一雙手也瑩白細長,初次見面,姬淮就對他有著無限的好感。

“殿下,常人道成家立業,但對於我們寒門子弟而言,不立業何以成家?”

姬淮勾唇一笑,舉起酒杯和他碰了杯,說道:“謙和這般年輕有才,只等高中進士,何愁不得丈人青睞呢?”

這一刻,姬淮有想把外家表妹嫁給周茂的想法,當然這還只是一個想法,這樁婚事能不能成,還得多方觀察,且等周茂考中進士再說。

周茂一口喝了杯中酒,笑言:“那就借殿下吉言。”

伏元武樂呵呵的,全程就光倒酒甘當酒樓小二,而其他太子賓客也不遑相讓,紛紛引起話題,把太子的註意力引到另外三人身上。

等到姬淮回宮時,已經小有醉意了,厲經亙扶著他坐上馬車,與諸位賓客們告別。

姬淮並沒有很醉,但酒精還是影響了他的思維,如果清醒的情況下,他不會這麽狼狽的跑去太子妃正院,而今兒他直接過自己寢居不入,腳步踉蹌的跑進了太子妃正院。

於是正院立即人仰馬翻了,紀氏要把半瞇在長椅的太子扶進內室,但姬七紫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醉鬼→→姬七紫小嘴可以掛油瓶了,小手拍在傻爹臉上,大白天就喝得這麽醉醺醺的,該打!

紀氏無語,趕緊說道:“小七,快起來,別壓著你爹。”

她還就不起來了,姬淮微微睜開眼,把女兒摟在懷裏,嘟囔道:“小七,陪爹爹睡會。”

姬七紫翻了一個白眼,一把揮開摟著她的兩條手臂,全是酒精的味道,她不喜歡。

紀氏嗔笑道:“殿下,你是要自己起來,還是妾身讓人扶你?”

姬淮還就是不起來,讓人扶他,他也不幹,紀氏沒辦法,只好親自服侍他咯。

但他剛剛起身,布帛被撕的刺耳聲音驚醒了姬淮,姬淮和紀氏一同回頭一看,搗蛋鬼姬七紫拽著他的衣擺不放,他的外衣從腰往下全被撕下去了。

“嘻嘻嘻嘻。”她揮舞著那半截衣擺四仰八叉的躺在紅木長椅之上,特別得意洋洋。

姬淮@紀氏:……

與此同時,禦書房,景元帝正在批閱奏章,孫大同守在門外,一個玄色衣服,肩頭有標志的男人從外走了進來,他附耳在孫大同耳邊說了幾句話,孫大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孫大同跑進禦書房內,走到桌案前,向景元帝低聲道:“陛下,朱康成死了。”

“死了?”景元帝驚訝地擡頭,看了一眼門外的玄衣衛暗衛,沈聲道:“進來回話。”

朱康成被抓已經有二十來天了,但他沒有任何一句只言片語的交代,景元帝只去天牢看過他一次,朱康成看著他的眼神帶著仇恨的瘋狂。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了,眼神平靜無波,看著他的臉上帶著非常詭異的笑容,說道:“姬宏宇,當皇帝的滋味如何?權掌天下,很爽吧?”

景元帝一句話沒說,就淡淡的看著他。

“可惜,你的安生日子到頭了,江山一代新人換舊人啦。”

其後朱康成再也沒有突出過一句話,但玄衣衛和禁衛還是抓到了不少同黨,就是沒有一個朝廷官員,景元帝知道那些或者那個幫他們隱藏的朝廷官員只怕級別不會低,很多年前就應該是他那位大哥一系的官員,只是他隱藏得很好,多年前的變故沒有驚動到他,現在他依然沒有把他找出來。

朱康成會死,這是景元帝預料到的,但他什麽都沒有交代,不知道他們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麽?這讓他很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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