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玿延的回答還真是挑不出刺兒來。

羅秀敏眼裏的那一抹失落再也掩飾不住，心情也有些激動。

“世子爺從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樣子，更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若非如此，你身邊的那位小姑娘又怎麽會到今天仍是平安無事。世子爺，我不相信。”

“可就這是事實。羅小姐才貌雙絕，我若用對外人的態度對待羅小姐，那豈不是枉讀這些年的聖賢書。”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世子爺向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我便擡高自己一步，在你面前自當是個人。世子就不能給句真心話嗎？”

羅秀敏步步緊逼，要的就是對方一個答案。這許多年來，他們以書交流，她自信自己不會看錯人。別人看到的霍玿延或玩世不恭，或許惡行滿天。可在她眼裏，他才是那個心思細膩，愛憎分明，遵從內心的男人。一切虎狼外表，不過是一件偽裝的皮料罷了。

“羅小姐可能是誤會了。我與你之間也只在書上交流。回歸現實，我們都要遵從父母的希望，否則又怎麽談孝順二字。”

此刻的羅秀敏更加失落，堅忍著要流下的淚水就是不敢在他面前流下。其實這些年，她又何償不知道霍玿延與她相交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平衡羅家和曾家的地位。鎮邊王看中曾家，如若身為世子爺的他也偏向曾家，那麽羅家的處境就會持續下跌，搞不好，他爹的官職都會丟掉。

至於她，也正是因為知道他這麽做的目的，才一直與他保持以書相交的關系。實則，她很感謝他的曲線救羅家的這份恩情。

而現在，她也明白了他心裏的意思。對她，沒有愛情。

“我都明白了。世子爺的良苦用心我羅秀敏若再不清晰於心，就枉費了和世子爺這麽多年的交情。”

不得不承認一直是自己多情了。羅秀敏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她也不是傻子。若再過多去說，那她和曾玟煙又有什麽區別。她想，這也許也是霍玿延願意與她相交的原因。

“不過，世子爺和曾妹妹就要成親了，往後我就不再往南院送書了。就是不知，我能給陶林林送手帕嗎？”

霍玿延想了想，回絕了陶林林。這也是他與羅秀敏相交這麽多年，第一次對羅秀敏做出的拒絕。

羅秀敏通透，僅從這一聲拒絕中就分清了霍玿延的心所向何處。這個外表流氓，內心重情義的男人，除了陶林林，這輩子哪還有女人能讓他不顧生死。

至於曾玟煙，註定會是那個不幸的女人。如果有一天，她發現自己想盡辦法要嫁的男人不給她任何機會時，她會怎麽樣？會對陶林林怎麽樣？

“曾妹妹……”

她忽然說不出後面的話。只好笑了笑，稱不耽誤世子爺，這就送霍玿延出了門。

霍玿延的心情也有些起伏，一個能讓他願意相交好幾年的人，當然也是有值得他欣賞的地方。羅秀敏的心如明鏡，看破不點破的為人處事之法，正是他願意相交的特點。他知道這簡單的幾句話下已經讓羅秀敏什麽都明白了。更重要的，他讓羅秀敏明白了他的苦心。

——只要他還是世子爺，羅家就不會被曾家踩在腳下。

他回到府中時，陶林林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從昨天到今天，真的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若不是花了這一個多時辰躺在床上安靜的消化，她都要虛得飄起來，忘了自己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未來名流。

“等下次嘴饞了，再去找李爺爺聊天。下次有機會，跟楚兒一塊兒賣手帕，感受一下做老板的滋味。至於第三件事。”

她鼓起嘴往床頂吹一口大氣，“王府的事實在太亂，我還是把心思放到田莊，先把進王府的目標實現吧。”

用她自己的想法，都進王府半年了，也就給佃戶們謀了個中秋節的雙休福利，相較於他們常年累月的起早貪黑，還差得太遠太遠。

“原來你進王府的目的，就這麽一丁點兒？”

霍玿延搖著頭走向床邊，把跳起來的陶林林推了一把，他自己也仰躺下去。還用手壓住陶林林，不讓她起來。

推不動，陶林林就放棄了，偏頭看他，“羅公子怎麽樣了？”

“如果沒有你，他必死無疑。”

“總算沒有出人命。”

霍玿延也偏過頭來，不解的問：“你認識規魚？”

“認識啊！規魚確實是一道美食。但在烹飪前必須把它的內臟和血液都處理幹凈，否則留下餘毒會直接傷害人的身體。一旦中了毒不及時處理，拖不了幾天就會呼吸衰竭而亡。這個過程可不是一般的折磨人。”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他真的要開始懷疑她不是人，是神了。所以，自己是撿到寶了嗎？可是怎麽看怎麽像根草來著。一點出眾的特質都沒有。

“餵，你今天去了羅家。應該見過羅小姐了吧？”陶林林把頭偏回去不再看他。

他眉頭一揚，饒有興致，“嗯。”

“那，她跟你說話了？”

“嗯！”

她想了想，雙繼續問：“她哭了？”

她心裏的答案，是他又嗯一聲。這樣她就能確定羅秀敏對他的感情是淺是深。畢竟在桃林城傳出世子爺和曾玟煙要訂親了這種特大事件，扼殺了太多女孩子的夢。

在她還在等答案的時候，臉上來了一只大手，強形把她的轉回了個方向，對上他的目光。

“你為什麽要說她會哭？”他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好似故意引誘她把話說清楚。

陶林林才不想上他的當，“我猜的都不行嗎？”

“我明天去田莊，你二哥……”

威脅別人還帶著好看的微笑，陶林林只能認栽。

“因為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喜歡你。而且，早上那本書上還有她寫給你的情詩。我雖然識字不多，但又不是一個字都不認識。大家都是成年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更何況她都放下女人的矜持主動追求你了，你就不能男人一點嗎？好歹人家還是個大家閨秀，一手繡技無人不知。你要是不要，也別耽誤人家另擇佳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她的嘴都快被他捏得變形了。

但他最感興趣的不是她說了什麽，而是她這嘴……

“倒是能說會道。我得嘗嘗是甜的還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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