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峰在門外守著，房間裏的事都交給陶林林。期間青華來過一次，說是老夫人那兒派人過來問世子的情況。阿峰在門口就擋下了。說世子已經睡下，有陶林林在一旁侍候，吩咐過不讓人打擾。

這一個晚上，阿峰寸步不離，陶林林也未曾閉眼。

悶悶的夏夜倒是真的很熱，她開了窗後又坐到霍玿延身邊，一遍遍替他擦汗。

昏迷中的霍玿延十分平靜，一直這麽躺著，這個時候就是拿刀剮了他他也不會反抗。直到半夜，他開始不安穩，開始說夢話，一直說些不清不楚的話，什麽不要丟下我……不要死……

陶林林聽得心驚肉跳，怕他太過激動便試拍醒他，霍玿延猛的睜開眼，入眼的便是陶林林緊張的臉。他連眨眼都沒有，似在分辨在他眼前的人究竟是誰？

反正這一次不是阿峰！

“世子爺，世子爺，你怎麽了？”

在陶林林的呼喚下，他沈沈的吐出了一口氣，坐直了身子，疲倦的搖了搖頭，伸手掐著太陽穴看得出來十分難受。

“你怎麽樣？胸口還痛不痛？”

在陶林林的詢問下，霍玿延的記憶便回到了腦海中，他想起在北院中，老夫人為他設了宴，宴上有不少人，在一旁侍候的就有陶林林。不巧的是他身體裏餘毒發作，還是陶林林機智的將他帶回了南院。

所以……

“你都知道了？”

陶林林不語，將手裏汗濕的手帕放進籃子裏，從另一邊的籃子裏取出幹凈的，一邊給他擦汗一邊回話，“趁你昏睡時，我替你檢查過了，要想清除你身體裏的餘素，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冷漠的盯著她的眼，“別以為你知道了就可以對本世子的事指手劃腳。一個鄉下來的丫鬟，有這解毒的本事？滾！”

或許是太過激動，他的胸口又一次疼痛。陶林林也是看在他還在痛苦中，才不打算跟他計較。只是回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

“永遠不要小瞧人。尤其是我。”

她平靜的看著他，“你可以不相信我有替你解毒的本事。不過我還是要替自己噔清一件事。那就是，我不是西院的人。那一次闖進西院完全是因為迷了路。”

她本還想告訴他成親那日她也是因為不知道那是他的計劃，否則斷然不會摻和進來。不過看到他似乎並不信，她就沒有再說下去。

他再次躺回到地上去，手伸揉著額頭，回想自己剛才做的夢。他知道，這個夢是真實的，是他所經歷過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夢，這個夢中發生過一些事，他四歲以前的一切記憶才會都沒有。

而他的祖母，他的母親，他的父王卻是告訴他，他之所以會忘記四歲以前的事，是因為當時生了一場重病。他們將他冶好以後，誰也沒有想到他就這樣失去了四年前的記憶。

他用四年的記憶從死神手中換回了這條命？

“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他閉上眼痛苦的搖頭否定，“我看得清她的臉，我明明聽到她在對我說一定要活下去，然後……全是血，全是血……”

“世子爺……”

“這不是夢，不是夢……”

他一伸手揪住陶林林的衣領，將她往眼前拉，陶林林抵不過他的大力趴到他身上去了。

“你說你能治好我，能清除我身體裏的餘毒？是不是？是不是？”

他急切的逼問，伸手扣住她的後勁，強迫她睜大眼與他對視。卻不知道兩人的距離已經臉挨著臉。他正處於半瘋狂的狀態。或許沒有註意到，但陶林林已經紅了臉。他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便態度一點都不溫柔，但這霸氣卻是太過勾人。

“是。我能治好你。”

心跳驟然加快，她吞了一口唾沫，便急切的回答。這個時候，她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個答案。

“條件？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他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激動，和一絲喜悅。

陶林林想了想，發覺自己無法控制住過快的心跳。無意識的又咽了咽口水。心下似乎也有了答案。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我要自由。”

自由……

霍玿延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松開手拉開兩個人的距離，瞇著眼好生打量她的臉，陶林林，居然敢在他面前提自由？

果然有勇氣！

“事成之後。”他重新躺回到地上去，感覺胸口已經沒有那麽痛，除了感覺身體疲勞，跟以往每次發作都一樣。就這樣休息兩天就能恢覆過來。

陶林林想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他是答應她的條件。雖然離事成之後還有那麽一段不知是長是短的距離，但總還是有盼頭的，這就夠了。

“事成之前我要包吃包拿，早來晚回。”

緩過神的霍玿延再次看向她……憑什麽？

她此刻彎腰綣腿的姿勢雖然極不好看，但這份倔強，甚至是“自私”的樣子還是挺有個性的。故而，王府那麽多下人都養得起，他又何必為難一個窮到極致的女人……

說到窮，他才想到她從他身上訛走那一百兩銀子都用哪裏去了？也沒見她穿過新衣服，戴過新手飾。

“世子爺，您再睡一會兒吧。還有兩個時辰天才該亮。”

霍玿延仰起頭看窗外，看到了一輪明亮的月兒，躺回去後哼笑道：“你在這房裏待一個晚上，不擔心明兒老夫人派人帶你去問話？”

“我在你房裏待一個晚上，這有什麽關系嗎？我本來就是個下人呀？”

霍玿延索性側過身單手撐著腦袋與他面對面，沒註意到敞開的衣領已經讓陶林林移不開目光。

“那天亭子裏，我撿到了一本小冊子，是你的吧？”

經他提醒，陶林林立刻就想到了那日青華給她的那本小冊子，說白了那分明就是一本小黃書。專門教女子如何服飾男子就寢的動作和姿勢。

“大意，大意了！”她拍著腦袋十分懊悔，卻沒有絲毫女子該有的羞怯。

“如果我沒有猜測，那小冊子定是老夫人讓人送來的。如此一來，她定然是日日夜夜的盼著你我同床共枕的這一天到來。嗯？”

他翹起嘴角戲謔的笑著，完全不給陶林林逃避的機會。他倒是想看看一向將清白將自由掛在嘴邊的女人會如何應對。

他哪兒知道，陶林林的關註點一向都是隨時變化，這不，她其實更在意的是，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剛剛才死裏逃生，一睜眼醒來就又是這副欠揍的死模樣。

“餵，想什麽呢？”他忽然有些失落，這個女人為什麽總是不按套路走下去。

陶林林哦了一聲，細想他剛才的問題，心下也有些作怪的意思。索性趴在地上兩手托腮，兩條腿翹起來晃啊晃，笑咪咪的問道：“世子爺似乎挺感興趣的。不如我去將小冊子取來，咱們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把每一個動作都研究個遍。正好有兩個高難度的動作，我還沒有……”

“滾！”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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