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藥這事她從小就跟外公做，什麽樣的地方會長出什麽品種的草藥，她都十分熟悉。忙活了一個多時辰，雖然沒備齊理想中的藥方，但到手的幾種藥也能緩解二哥的病情。只不過調理的時間要久一些。

回來的路上摘了些野果子充饑，還掰了一大串野芭蕉帶回家。

將外敷內服的藥分開，先將陶玉銀的傷口用先前剩下的藥水清洗，將外敷的藥搗碎，扯了兩塊長布條包紮好。整個過程陶玉銀都沒有醒來。

她還不能歇下來。她將內服的藥放到鍋裏煎，第二次用溫水給陶玉銀擦試全身。雖然高燒沒有完全退，但消炎的藥效已經看得見。

此時剛過午時，她忽然聽到屋外有腳步聲。不過還好，聽聲音應該只有一個人。她只探了個腦袋，就看到已經走上門口石階的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爹陶成新。

她輕輕喊了一聲，陶成新整個人都楞住了，微張著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驚喜。

“林林！”

陶林林將她爹讓進門，知道她爹迫不及待的要知道她的情況。她打斷她爹的各種提問，照著剛才對陶玉銀說的話重覆了一遍。

“爹爹，您怎麽回來了，房管事沒為難您吧？”

“沒，沒為難。”陶成新說著話，十分不自然的轉頭看向陶玉銀，看到兒子腿上的傷已經得新包紮，下巴重新處理過，想著是女兒做的。他女兒雖然是家中最小的，總是不愛說話，但他知道他女兒是全家最勤奮的。

“孩子，我求發飯的夥計多給了包子，你拿著，跟你二哥分著吃。等晚上爹爹再求求那夥計。你別擔心啊。”

接過陶成新硬塞到手裏的包子，陶林林不用想都知道她爹撒了謊。房管事是什麽樣的人不用多說，總之有那樣的管事，又怎麽可能有好的手下。這個包子指定就是她爹的午飯。

她想退回，可是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是爹爹的心意，是父親護佑兒女的本能。她不能拒絕。

“阿爹，我回來的時候在王府吃過了。我還不餓，你跟二哥分著吃。”

她將包子一分為二，包子裏少量的菜餡露了出來，有一股蔬菜的清香。饑餓的人怎麽能沒有食欲。

陶成新說什麽也不接，說是地裏的活還沒有很多，直接又離開家了。

陶林林吸了吸鼻子，將兩半包子放到碗裏，出門掐了些艾菜，嫩的都被別人掐了，她挑了些還能吃的掐了一把帶回家，準備等煎好了藥後煮一鍋包子艾菜湯。

天將黑時，陶玉銀才再次醒來。燒退了些後他整個人的精神也比中午時要好。說話也有些勁兒了。

陶林林將他扶靠在被子上，將飄著苦香的包子艾菜湯端到他面前。

“聞到苦味了吧？你聽我說，忍著點，這艾藥雖苦，但能調整你的身體。吃完這一碗，再吃一碗。晚上呢好好睡一覺。我保證三天後你就能站起來了。”

陶玉銀楞楞的看小妹，吶吶的開口，“我不是……快死了嗎？”

陶林林吹涼了勺子裏的包子肉，送到陶玉銀嘴前讓他吃。陶玉銀也算聽話張開了嘴。但他還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你下午睡著的時候我去了趟王府，世子心善賜了些藥給我。你看那兒，藥我都煎好了，等吃完飯你就能喝。”

陶玉銀很是懷疑。小妹變了很多，愛說話了，還會笑。會不會是小妹跟他們做了什麽交易？

“二哥，你想什麽呢，我是嫁過去給世子沖喜的新娘子。世子病好了他們王府是真的感激我。我跟你說，老夫人可好說話呢。前幾日她還讓人送糧食回來，但是被底下的人吞了。不過你放心，我在王府雖然不是正牌的世子妃，但是世子說了我每個月能領月銀回來。”

“真的嗎？”

“小妹從來不騙人。”

就這樣連騙帶哄，陶玉銀吃了兩碗包子湯。雖然老艾苦，但他仍吃得歡。

等喝了藥，陶林林讓二哥歇一歇。陶玉銀看著腿上的傷直嘆氣。

將碗收到門外井邊時，陶林林才將半碗只剩湯渣的包子湯喝下去。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內留下痕跡，咽了幾次口水都還是苦得要命。但空空的肚子總算有了些湯渣墊著。

她將家中都收拾好了後，陶家一大家子人才回來。三個姐姐走在前頭，進門就看到整齊的堂屋，和坐在地鋪上發呆的陶玉銀。

“玉銀，你醒啦！”說話的是陶桂蘭。她是兄弟姐妹中最大的大姐。

“玉銀，這家你收拾的？”陶桂青四下打量，怎麽看怎麽舒服。

“不是我收的，是小妹。小妹回來了。”

“誰回來了？玉銀你說誰？”剛進門的陶玉金恰好聽到二弟的話。劉氏和陶成旺夫婦也都看向了陶玉銀。

“是小妹。小妹回來了。在房間收拾呢。”陶玉銀正說著，陶林林已經站在了房門口。呆呆看大家，什麽也不說。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收結一個問題：王府居然放她回來？

在大家回來之前，陶林林就已經想好了。她不想在原來陶林林的平日表現上有太大的改變。頂多就是比以前多說幾句話。別的還是保持原樣的好。

陶成新是最後一個進門的，讓大家別這樣看孩子。他走過去說道：“林兒呀，中午我也沒來得及細問你在王府的情況。你這趟回來，還回去嗎？”

一直沒說話的陶桂紅從墻邊取了幾張凳子給大家做。然後她就進房間去了。對著整齊的房間有些意外。

在凳子上坐下的陶林林，沈默了一陣子才回答：“可能明天就要回去，也可能過幾天。也有可能……不回去了。”

這算什麽答案？到底是回還是不用回？

片刻的驚訝後，劉氏開口說道：“怎麽能不回。至少有口飯吃。”

她哪裏知道，陶林林在王府從來都是吃了上頓，下一頓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吃得上。

陶桂蘭很快接話，“娘說得對。小妹，你得回去。王府是什麽地方？那是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好地方，你回來幹什麽，來惹胡家人家？看看你二哥，那都是你走的第二天，讓胡家上門來打的，你不為自己考慮，你得為家裏人考慮。”

“她大姐，別說了。”陶成新一邊捶著腰，一邊制止陶桂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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