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課結束後，程玥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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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程峰給她發消息說已經和班主任說了讓她請假提前離校，他會在校門口接她，她剛剛才看見。
不過她東西不多，幾分鐘就收拾好了。
離開教室前，程玥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陳以錦那空置著的座位，也不知道他比賽情況如何了，昨天這個時候他可是已經在學校了。
程玥想，他比賽應該會順利吧。
一中校門口。
程峰的車停在顯眼位置，程玥走出去後就看見了。
“小啞巴！”
程玥朝著車子走去的腳步頓了下，視線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陳以錦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外套滿臉笑意的朝著她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朝她揮手。
程玥轉身看向他，陳以錦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跑到程玥面前。他微微喘息著，看了眼不遠處那輛略微眼熟的車，認出來那是程玥家的，於是問她：“小啞巴，你是現在就要回老家了嗎？”
程玥點了點頭。
陳以錦摸了摸腦袋，眼裏快速閃過一絲失落後，依舊保持著笑容：“那好吧，我就是想告訴你，今天的比賽，也挺順利的，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程玥輕點了下頭，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星星糖遞到了陳以錦面前：“這個，給你。”
陳以錦眼神詫異著看她。
程玥說：“星星糖，祝你好運。”
陳以錦眼底再次浮現出笑意來，他握緊了手裏的星星糖，臉上笑容明顯。
“你路上小心。”
“下周見。”
“好！”
陳以錦目送著程玥上了程峰的車，又目送著那輛車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隨後絕塵而去。
陳以錦攤開手，程玥給的那顆星星糖就在他掌心中安靜躺著。他眼角彎彎，裏面滿是笑意。
車裏。
程玥從口袋裏拿出另外一顆星星糖來，拆開包裝後塞進嘴裏，一如既往的，是小的時候熟悉的香甜味道。
程峰坐在旁邊，笑著問：“這不是你笑的時候喜歡吃的星星糖嗎？好幾年都沒吃過了吧，怎麽忽然想起要吃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甜，”程玥也給程峰遞了一顆過去：“爸爸，嘗嘗嗎？”
程峰笑著接過。他其實不太愛吃甜的，但自己的寶貝女兒給的糖，不能不吃。
小的時候，程峰經常陪著女兒程玥和兒子程旭一起玩，他們倆都喜歡吃這種星星糖，不算很驚艷的味道，但就是甜，有著不同的口味，他們兄妹兩個都喜歡往口袋裏塞一些糖果，心情不太美麗的時候，閑著無聊的時候，或者是別的用不到嘴的時候，他們都會往嘴裏塞上一顆。
自從三年前，程旭車禍離世後，程峰就再也沒有從程玥這裏見到過這種星星糖，這是第一次。
而且，是因為那個陳以錦。
程峰嘴裏含著那顆星星糖，甜絲絲的味道從口腔裏蔓延開來，甜的有些發慌。
好不容易吃完嘴裏的糖，程玥忽然說：“爸爸，你看的出來我喜歡陳以錦嗎？”
程峰一楞，轉頭看向程玥的眼睛裏滿是震驚。
他這回是真的有些慌，手足無措著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程玥的問題。
程玥對陳以錦與眾不同這件事情，從上次她把陳以錦藏在她的房間裏沒讓人知道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只是喜歡……程峰不太理解程玥說的那種喜歡指的是哪樣的。
喜歡有很多種，是來自友情的喜歡，是隨意的喜歡，還是好奇的喜歡，還是……
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歡？
程峰註視著程玥，嘴裏星星糖的甜味還沒來得及散去，在口腔裏蔓延。只不過他此時的心情和“甜”沒有半點關系。
程玥見程峰對這件事如此震驚，大概可以理解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學為什麽對自己喜歡陳以錦這件事情那麽難以理解了。
程玥追問：“爸爸，你看得出來嗎？”
程峰笑的有些無奈：“你沒說之前，我還以為你對以錦只是朋友的關心。”
“我不會把朋友藏在我的房間裏。”
“……”
“還給他買衣服，讓他睡在我的床上。”
“…………”
程峰差點一口氣沒緩回來，這都是些啥，他都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陳以錦睡在程玥的床上，還讓程玥給他買衣服，那天早上他就不能那麽隨便的走出程家的大門了！！
程峰擡手擋著臉，他的表情和心情都格外覆雜，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他的寶貝女兒肯定是不能罵的……
算了，要不在心裏把陳以錦那個小兔崽子罵一頓吧？他養了十七年的美麗大白菜，居然就這樣被拱了？！
車外風景飛逝，高速上車來車往，一閃而過。
程峰深呼吸了下，努力平覆自己的情緒：“那個，玥玥，你和以錦進展到哪一步了？是……是確定關系了嗎？”
“還沒。”
程峰瞬間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沒確定關系。
“但是我和他有一個約定。”
程峰一驚：“什麽約定？”
“他在參加‘W&B’協會舉辦的全國電競大賽，如果他拿到了前三，我就和他在一起，總決賽第二輪，他已經通過了。”
“……”
聽到“W&B”協會，程峰不由皺起眉頭，那不是……
程玥瞥了程峰一眼，從他的表情裏，她大概猜得出來他在想些什麽，只是程玥覺得，一直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對於那個地方的某個人的偏見，要是不直視，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的。
然後程玥又說：“爸爸，如果陳以錦成功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協會看看吧。”
“……我不去。”
“哥哥以前也是那個協會的成員之一，那裏的墻壁上還掛著他的照片，那是屬於哥哥的榮譽，你真的不去親眼看看嗎？”
“……”程峰別過頭去看窗外：“到時候再說。”
“那你要順道去看看別的人嗎？”
“不要。”
“到時候我帶你去。”
“……”
程峰皺著眉頭，看向窗外故意不看程玥的模樣像是在鬧脾氣的小孩子。
程玥很少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尤其是媽媽去世後，再也沒有一個會把他當成是小孩子一樣寵著的女人了。
程玥忽然有些想念媽媽和哥哥。
她拿出手機，相冊的雲端裏一直存著他們曾經的照片，每一張裏，他們都曉得格外的燦爛，就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影響到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積極向上的態度。
要是他們還在的話，他們家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程玥忽然記起，自己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挺喜歡說話的，但現在，除去身邊的人，多說一句，她都覺得累。
她退出雲端相冊後，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嘆息。
天空被黑夜籠罩時，車子在機場前停下。
程峰和程玥各自下車，司機劉海龍開車離開後沒幾分鐘，程垣那笑的一臉欠揍模樣的家夥出現在他們面前。
“嗨～小叔，玥玥妹妹～真巧啊，在這裏遇見你們。”
程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程峰倒是露出笑容來：“是程垣啊，既然都碰見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沒問題，我就是來和你們順路的。”
程玥很想給他翻個白眼。
程垣走在程玥身邊，伸手使勁捏著她肩膀：“嘖，玥玥妹妹真是越長大越不懂禮貌，見到哥哥都不打個招呼的嗎？”
程玥隨即擡頭看他：“晚上好，垣、老、狗。”
程垣：“……”
☆、他有點狂
程玥的脾氣，家裏人都知道，對於她稱呼自家哥哥為“老狗”這個習慣，雖然不太好，但也沒人阻止，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有些驚訝，但後面就習以為常了。
何況，被她稱呼為“老狗”的哥哥也就那麽幾個，都是平輩。
對長輩，她還是客客氣氣的該喊什麽就喊什麽，永遠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再加上程玥本身就是程家家中那一輩裏唯一的女孩，又是年紀最小的孩子，是老一輩手裏的掌上明珠，別說是喊“老狗”了，就算是喊“老豬”，都沒人會說她什麽。
飛機上，程玥習慣性戴著耳機倒頭就睡，旁邊坐著的程垣盯著她看了幾眼，伸出手要往她臉上貼個卡通貼畫的時候，最邊上坐著的程峰一巴掌拍下了他的手，表情嚴肅著瞪了他一眼。
“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個？”
“我就逗逗她。”
程垣收回手，笑了笑，但還是趁程峰訓他的時候把貼畫貼在了程玥的衣服上。
都撕下來了，要是不貼著，那豈不是太浪費了。
程峰很快就去看文件了，程垣註意了兩眼，把藏在衣袖裏剩下的那一排貼畫都拿了出來，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笑容後，一個接著一個撕下，然後貼在了旁邊程玥的衣服上。
從肩膀到手臂，再到衣角邊緣，全部都是卡通貼畫。
飛機快落地前，程玥醒來，摘下耳機的同時察覺到了衣服的異常。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硌著。
定睛一看，她的校服上全都是各種卡通貼畫。
“……”
程玥看了眼旁邊若無其事看著視頻的程垣，不用想也知道是這個垣老狗幹的好事，除了他，還有誰能這麽幼稚？！
程玥看著他，不動聲色撕下了肩膀上的貼畫，然後按著他胳膊全部都貼在了他的臉上。
程垣沒有想到程玥會忽然動手，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旁邊的程峰和其他乘客都看向了他，他迅速閉嘴，但程玥的動作沒停，直到原本站在她衣服上的貼畫悉數還給了程垣後才肯罷休。
程垣一臉無奈靠在椅背上：“小叔，你都不管管你女兒的嗎？”
程峰淡定看文件：“你欠的。”
程垣：“……”
他瞥了眼程玥，她眼裏寫滿了得意，毫不掩飾。
程垣心裏暴走了一聲，隨後回歸平靜。算了，她還是個小妹妹，自己好歹比她大了九歲，不和她一般計較，冷靜，冷靜，畢竟自己也未必打得過她。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不挨揍，不挨揍。
下飛機後，程峰走在前面，程垣和程玥在後面跟著，看起來就像是父親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旅游。
機場出口，有人在等他們。
是爺爺程雋安排過來接他們的司機。
幾個人上去，車裏頓時擁擠起來，程垣本來想跟著坐在後座，被程玥嫌棄的擠了出去，然後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程雋的別墅離機場大概兩個小時距離，在X市另外一邊的郊區，是一棟有挺久年份的老別墅，聽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有幾百年的歷史。
他們到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疲憊，程垣更是剛下車就開始打哈欠。
奶奶方屏裏聽到門口有動靜，笑著從裏面出來，見到是他們，滿臉笑意迎了過去。
程垣笑著張開雙臂要給親愛的奶奶一個擁抱的時候，奶奶繞開了他，徑直走到了程玥面前，一把抱住了程玥，滿臉慈愛笑容的拍了拍程玥的肩膀。
“哎呀，我們家玥玥怎麽又瘦了？可得多吃點！不能再瘦了，風一吹，你就要被吹跑啦！”
程垣嘴角抽了抽，無奈且尷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長嘆息了一聲後，說：“我說，親愛的奶奶，你看得見我嗎？你的寶貝孫子還在這裏站著呢？”
“什麽寶貝孫子，我沒有寶貝孫子，自己進去。”
“……奶奶，太無情了吧。”
“我老太婆無情無義也不是一兩天了，在我揍你之前趕緊自己進去！”
“……”
程垣撇了撇嘴，甩手自己進去了。
然後方屏裏笑著拉住程玥的胳膊：“來來來，玥玥跟奶奶進去，你肯定還沒吃飯，奶奶讓人給你做你愛吃的。”
程玥乖巧點頭：“謝謝奶奶。”
方屏裏帶著程玥進去，程垣正和程雋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那裏還坐著兩個男人，他們都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像是剛下班就趕來這裏。
其中，姿態稍慵懶靠在沙發上坐著的，是程家這一輩裏的長子薄淵，由於母親是家中獨女，父親愛護母親，所以讓他跟隨母姓；
另一個，是在程玥微信備註裏名為“沈老狗”的沈肆，是程玥媽媽那邊的哥哥，表哥，是代表她外公外婆來這裏參加程雋的生日宴會。
沈肆的母親和程玥的母親是雙胞胎姐妹，沈肆的母親安依夏是姐姐，嫁給了沈家的沈耀，生了沈肆和沈煥；程玥的母親是妹妹，嫁給了程峰，生了程旭和程玥。
由於三方結親，程家、沈家和安家的關系一直不錯，家裏小孩常有聯系，因此三家都有人來參加這次程雋的生日宴會。
只不過沈肆比程玥先出現在這裏，程玥倒是有點意外。
沈肆朝程玥揚了揚下巴：“臭丫頭，來的真晚。”
程玥答：“我要上課，來的晚很正常。”
“談戀愛去了吧。”
“談戀愛的是你才對吧。”
“……”
沈肆註視著程玥，程玥絲毫不怕的接著他的視線，周圍空氣裏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旁邊沙發上慵懶坐著的薄淵開口打破：“好了，別貧嘴。玥玥，你還沒和爺爺打招呼。”
程玥瞬間收回視線，朝程雋方向走去，乖乖的喊了聲：“爺爺好。”
然後又朝薄淵乖乖喊了句：“大哥好。”
薄淵點頭示意。
程雋笑著點頭：“好好好，大家都坐吧。”
剛坐下，程玥就伸手要拿茶幾上擺著的櫻桃，共有兩份，結果其中一份被程垣搶先拿走，另外一份被沈肆直接端起。
程玥：“……”
行，我不吃櫻桃，我吃黑布林總行吧！
剛伸手，方才的畫面瞬間重演。
程玥說：“你們兩個也不怕吃多了拉肚子。”
程垣笑著往嘴裏丟櫻桃：“嘖，拉肚子就那拉唄，又不是沒有鬧過肚子。”
沈肆淡淡開口：“來的著急，沒吃飯，我多吃點也不為過。”
程玥：“……”
程玥郁悶，眼神眨巴眨巴的看向另外一邊的薄淵。
薄淵是這一輩裏年紀最大的，今年三十二歲，從某種程度上，他是懂事後看著程玥長大的，對她不僅僅是妹妹的關心，更像是照顧小女兒般。
他瞥了眼旁邊的程垣和沈肆，輕咳嗽了兩聲，語氣慵懶著開口：“吃不完，就別浪費。”
程垣一擡頭，對上了薄淵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心裏一咯噔，默默把懷裏抱著的櫻桃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程玥立馬拿過去，略得意朝程垣揚了下下巴。
程垣撇了撇嘴，臭丫頭，就仗著大哥偏向她！
程垣伸手往沈肆那裏撈櫻桃的時候，沈肆正單手回著什麽消息，眉頭微微皺著，像是遇到什麽問題。但程垣湊過去看的時候，他立馬熄屏。
程垣抓了把櫻桃：“沈肆，看什麽呢？居然還藏著掖著，是不是真談戀愛了？”
沈肆抿了下唇，沒回答。
程玥輕飄飄替他回覆：“肯定是還沒追到。”
沈肆：“……”
程垣一臉驚訝：“真的假的？你追人家啊？驚了！活久見啊！”
沈肆：“滾。”
程玥默默吃著櫻桃。
程垣忽然話鋒一轉：“嘖，玥玥，我記得你好像也談戀愛了是吧？你那個同桌的小帥哥，是不是～”
“咳咳……”
程玥忽然被嗆到，沒想到程垣這個老狗會忽然cue自己的事。
程垣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程玥身上，不過他們不是好奇，而是嚴肅和凝重。尤其是爺爺和奶奶，臉上那緊張的不得了的樣子就好像程玥是做了什麽開辟新大陸的震驚事。
但實際上，她都還沒和陳以錦正式在一起。
薄淵眼神裏閃過一絲涼意：“你談男朋友了？”
爺爺程雋握緊了手裏的拐杖：“玥玥，你可是才十七歲啊，現在談戀愛是不是太早了點？”
程垣跟著起哄：“就是，早戀啊，玥玥妹妹～”
程峰扶額，略微無奈。
倒是沈肆，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似乎不準備在這個可以明目張膽“譴責”程玥的場合附和他們的話。
程玥抿了下唇，然後在所有人的註目下，吐出了嘴裏的櫻桃核，準確無誤的落入了面前的垃圾桶裏。
“……”
客廳裏寂靜無聲。
程峰嘆了口氣，正要解釋這事，程玥忽然開口：“是談戀愛了。”
程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程玥，從學校離開的車上她不是還說她和陳以錦之間還沒確定關系的嗎？那什麽電競比賽好像還沒結束呢吧！
程垣摸著鼻子，我操，玥玥妹妹可以啊，光明正大的在家裏長輩的面前承認自己早戀。
薄淵的眼神更涼了幾分，是那個不要命的小子，居然敢拱他們程家的掌上明珠？！
程雋和方屏裏對視了眼，眼裏都是慌張，他們雖然不幹涉小年輕談戀愛，但是玥玥的年紀是不是有點小，她還是個孩子呀！
在他們準備開口勸說什麽的時候，程玥又說：“我不會改的。”
“……”
她往嘴裏丟了一顆櫻桃：“罵我，打我，都不改。”
“…………”
☆、他有點狂
入夜。
郊區的風配上深秋的夜，站在陽臺幾秒鐘都覺得牙齒打顫。
程垣熬不住，站了兩分鐘就裹緊了身上的外套進去屋子裏喝熱茶了，程玥和沈肆在陽臺上站著，兩個向來不怕冷的人並肩而立，呆呆看著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站的有些久了，沈肆順手從西裝口袋裏掏出煙盒，剛打開要從裏面抽出一根煙時，旁邊的程玥輕咳了一聲，沈肆楞了下，立即收回。
他望著夜色，淡淡開口：“習慣了，抱歉。”
“不打算戒煙？”
“戒不掉。”
“她回來了，你不是該變好了？像她那樣乖巧的女孩子，不會喜歡你這種抽煙的大叔。”
“大、叔？”
沈肆嘴角抽了抽，他也才二十六，怎麽就是大叔了？再說了，那個人今年也是二十六，和他同歲好不好？
女人啊，就是偏心，同為女性的她是女孩子，自己就是大叔……行，大叔就大叔，他也不在乎這些虛的。
沈肆把煙盒收回口袋，正巧，程玥手機震動了下，消息來自“陳以錦”，他就在旁邊，一眼就看見了。
程玥也沒有藏著掖著，沈肆看見了就看見了，她也沒打算要把陳以錦藏著不讓人知道。
陳以錦：【小啞巴，你明天要記得看我比賽的直播啊，一定要看！】
陳以錦：【我一定會贏的，一定！】
沈肆挑眉：“比賽？”
程玥答：“‘W&B’協會舉辦的全國電競大賽。”
“看不出來他打游戲還那麽厲害，沒記錯，明天是總決賽最後一輪了。”
“嗯。”
“除此之外呢？”
程玥楞了下。
沈肆問她：“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吸引你的地方嗎？”
程玥思考了一會兒，說：“長得帥、話很多，算不算？”
“你跟個小啞巴似的，居然喜歡話多的？你之前不是最討厭那些聒噪的男生？我還以為你得找一個跟你一樣不愛講話的高冷範男生呢。”
“僅限於他。”
這回輪到沈肆楞了那麽一下，看向程玥的眼神裏先是詫異，最後浮現出一絲笑容。
偏愛，是嗎？
那也挺好的。
只是沈肆沒有想到程玥會在這個年紀談戀愛，雖然自己曾經也是早戀，但程玥和他們都不同，以她之前表露出來的性格，家裏長輩都在擔心她沒法正常談戀愛而想著要給她安排相親來著。
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多了，人家這不是可以正兒八經的談個戀愛嗎？
說不定，還是不久後的電競冠軍。
沈肆忽然笑了下。
程玥給陳以錦回覆完消息後擡眼看他：“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只是……有點羨慕你。”
“羨慕……我？”程玥疑惑：“你指的是哪方面的羨慕？”
“你這個年紀的羨慕。”
“別羨慕了。再羨慕，你都已經二十六了，我這個年紀，可是你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
程玥又說：“珍惜現在吧。”
沈肆笑了下：“嗯，知道了。”
兩個人在陽臺上又站了大概五分鐘，風變大了，他們顯然感覺到寒意襲來後才進去裏面。
屋子裏的溫暖在陽臺門關上後，瞬間將他們包圍起來。
程玥拍了拍衣服，像是要把身上的寒意拍掉，沈肆動作相同，這是他們的媽媽教給他們的。
別墅的傭人給他們端來兩杯熱茶，程玥捧起，小心著抿了口，吹涼了一些後，又喝了大口。熱茶的溫度從嘴裏滑入身體，剛才感覺到的寒意此時已經消失無蹤。
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的程垣忽然開口：“今年的X市比往年都要冷，感覺到月底可能就要下雪了，要不把爺爺奶奶接回Z市吧，那邊不如這邊冷，也不會下雪。”
沈肆答：“我沒意見。到時候我給兩位老人家準備一套房子。”
程玥點頭：“我也沒意見，他們去Z市，我還能多看看他們。”
程垣笑了笑：“那明天，就由你和他們說吧，親愛的玥玥妹妹～”
程玥：“……”
程玥瞇了瞇眼，這家夥，套路自己！
不過算了，X市的冬天的確太冷，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也確實該去溫暖點的地方過冬。
程玥又喝了大口茶：“我說就我說。”
第二天，周五。
程玥習慣性早起，然後看著手機上陳以錦昨晚她睡著後給她發的消息，他今天上午九點有一場比賽。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六點四十，還很早。
洗漱完後下樓，爺爺奶奶已經在樓下了，兩位老人家也是一貫起得早，見程玥下來了，笑著朝她招手。
程玥乖乖喊了句：“爺爺，奶奶，早上好。”
“好啊，玥玥快來坐。”
程玥剛坐下，樓梯上響起腳步聲，一擡頭，對上了薄淵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
程玥說：“大哥早。”
薄淵輕輕點頭，聲音裏帶著些許沒睡醒的意味：“早。”
客廳裏只有他們四個，其餘人還舒舒服服在被窩裏躺著。這種寒冷天氣，最適合窩在被窩裏睡覺。
客廳的電視裏播放著爺爺奶奶愛看的早間新聞，程玥低頭看著手機，薄淵閉眼撐著腦袋，像是繼續睡著。
七點半，是爺爺奶奶吃早餐的時間，樓上睡著的人陸陸續續下來，一個個的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聚在一起吃了頓早餐後，是早上八點，無聊且懶散的休息時間。午飯訂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到時候直系親戚們都會來。
程垣窩在沙發裏，眼睛略微呆滯的盯著電視，但電視裏正播放著廣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沈肆問：“好無聊，打牌嗎？”
程垣立刻回了精神：“打！”
傭人拿了副撲克牌來，旁邊坐著的程玥、程垣和薄淵聚了過來。
程垣笑著說：“咱事先可說好了，打錢的啊，到時候你們可別賴賬。”
程玥說：“每次都是你賴賬好不好？”
“這次肯定不會！”
程玥從小的時候開始就跟著他們打牌，說不上很牛-逼，但也算是精通，尤其是在程垣面前，顯得她格外厲害。
三局下來，都是程玥贏。
程垣臉色大變：“大哥，沈肆，你們倆是不是放水了？玥玥怎麽總是贏？！”
程玥冷“哼”一聲：“垣老狗，是不是玩不起？”
程垣：“……”
又是幾局下來，程玥的勝率是最高的，期間偶爾有薄淵和沈肆贏那麽一局。唯獨程垣，是一局都沒贏。
程垣都震驚了，自己今天的手氣居然差到這種地步了嗎？好歹給他贏一局嘗嘗勝利的滋味啊！
他看著他們，表情嚴肅：“你們是不是出老千了？要坑我呢？”
程玥說：“是你手太黑了，就你這樣，基本上告別賭博了。”
程垣的表情瞬間變得委屈起來：“過分！我也不是每天都這麽黑，只有碰到你們的時候我才這麽黑！”
程玥給了他一個“你自行體會”的眼神，然後繼續洗牌。
旁邊的薄淵和沈肆，對於輸牌這種事情一點不在乎，他們也不是缺錢的主，何況，對方是程玥妹妹，就算是贏了，那錢也是不能要的。
但是程垣的可以。
甚至還能多要。
程玥預定好的八點四十的鬧鐘響起時，她幾乎是瞬間丟掉了手裏的牌，然後開始調電視的頻道。
爺爺奶奶家裏的電視是聯網的，搜索直播來看沒問題，只不過這不是家裏的電視，她不熟悉。
程玥拿出手機，一邊對照著陳以錦發給她的頻道和賽區進行選擇，生怕自己會錯過他九點的比賽。
旁邊的她的三個哥哥，就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拿著遙控器使勁按的畫面，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個遙控器惹到了她，她要把它給按死呢。
調個頻道而已，手勁怎麽那麽大？
幾分鐘後，程玥順利調到了她想看的頻道，上面還直播著上一場比賽結束末尾的畫面，工作人員正準備安排新一輪的參賽選手入場。
陳以錦入場的時候，攝像機給他來了一個特寫，程玥清楚看見，眼裏情不自禁浮現出笑意來。
旁邊坐著的薄淵和沈肆對視了眼，視線同時放在了那個選手“chen”，也就是陳以錦的身上。
看來這就是昨天程玥大大方方承認談戀愛的對象了。
沈肆摸了摸下巴：“這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程垣也煞有其事般的點頭：“就是，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程玥給了程垣一個白眼：“你不是在學校見過他嗎？什麽叫做好像？”
“我記起來了！”
“……”
程玥真的很想打他，一驚一乍的，跟個傻子似的。
程垣笑著說：“記起來了，是陳市長家的兒子，叫陳……陳什麽來著？”
程玥認真回答：“陳以錦。不叫陳什麽。”
“行行行，陳以錦陳以錦，就是他！”
薄淵看著電視畫面裏陳以錦的特寫，瞇了瞇眼，Z市陳市長的兒子啊……身份倒是配的上他家玥玥，但是他怎麽聽說，陳市長這個兒子是個不學無術、只知道打架的混混呢？
沈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陳以錦。
程玥看著他們，註意到他們表情的變化，然後說：“幾位哥哥，你們應該不是想幹涉我談戀愛這事，對嗎？”
薄淵：“……”
沈肆：“……”
程垣：“不，他們就是想幹涉，估計得先打一頓。”
程玥：“……”
程垣補充：“畢竟把我們程家的珍珠大白菜給拱了，不打一頓，怎麽能出氣？”
程玥：“……你可閉嘴吧。”
薄淵思考了會兒，說：“也有點道理。”
沈肆也說：“誰讓他拱你了。”
程玥：“？”
☆、他有點狂
八點五十八分，四個人坐在沙發上，目光同時聚集在眼前的電視屏幕上，現在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剩下兩分鐘時間。
程玥不由緊張起來，畫面裏可以看見陳以錦深呼吸了下，然後找到離他最近的攝像頭，朝那裏笑了笑，嘴唇輕啟，像是在說著什麽，但他沒出聲。
程玥嘴角上揚，別人或許看不懂，但是程玥卻看懂了。
他在說：小啞巴，你在看嗎？
程玥輕輕回答：“我在看呢。”
然後比賽開始。
攝像機主要聚集在大屏幕上的對戰畫面，對兩個選手的鏡頭偶爾只有一個特寫，沒有仔細拍攝，怕影響到他們的發揮。
程玥緊繃著神經註視著電視屏幕，眼看著陳以錦要發大招了，電視屏幕“啪”的一聲黑了。
程玥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程垣大喊一聲：“這是什麽情況？電視怎麽黑屏了，比賽剛開始呢！”
薄淵起身走到窗邊，外面的樹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路上也沒有多少行人。
“刮大風了，可能是電視網線被刮斷了。”
“現在？真他麽巧了！”
程垣連忙走過去，想看看能不能搶救一下，結果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那呼嘯著的大風，瞬間打了退堂鼓，別說出去修網線了，連門最好都別出。
這種天氣，出門極其不明智。
程玥走過去看了眼，屋外搭的網線已經被大風吹斷，光禿禿的垂在地上，時不時被風刮動那麽兩下。
她皺著眉頭，拿出手機想用手機接著看，但輸入幾次都顯示網絡不穩定，直播界面是一個白屏，怎麽也刷新不出來。
可惡，怎麽偏偏是現在這個時候刮大風。
她看了眼已經黑屏的電視，心情忽然變得煩躁，她可是答應了要看陳以錦的比賽直播的，他剛剛還在直播裏和自己打招呼來著！
好煩！巨煩啊！
沈肆走到程玥身邊：“一場比賽沒看，應該也沒問題吧？”
“可是我答應他要看的。”
“現在這情況，怕是看不了了，就算大風停止，那網線都斷了，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
“……”
程玥握緊了手機，轉身回去沙發上坐著，滿臉寫著郁悶。
幾個人都回到沙發上坐著，想玩手機，但是沒網，最後還是拿著撲克牌在玩。
程玥狀態不太好，之前手氣好到不行的她，現在連輸好幾把，程垣詫異著，一點兒也沒覺得高興。
她郁悶，倒黴的可是他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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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東西不多，幾分鐘就收拾好了。
離開教室前，程玥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陳以錦那空置著的座位，也不知道他比賽情況如何了，昨天這個時候他可是已經在學校了。
程玥想，他比賽應該會順利吧。
一中校門口。
程峰的車停在顯眼位置，程玥走出去後就看見了。
“小啞巴！”
程玥朝著車子走去的腳步頓了下，視線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陳以錦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外套滿臉笑意的朝著她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朝她揮手。
程玥轉身看向他，陳以錦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跑到程玥面前。他微微喘息著，看了眼不遠處那輛略微眼熟的車，認出來那是程玥家的，於是問她：“小啞巴，你是現在就要回老家了嗎？”
程玥點了點頭。
陳以錦摸了摸腦袋，眼裏快速閃過一絲失落後，依舊保持著笑容：“那好吧，我就是想告訴你，今天的比賽，也挺順利的，明天是最後一天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程玥輕點了下頭，從口袋裏掏出一顆星星糖遞到了陳以錦面前：“這個，給你。”
陳以錦眼神詫異著看她。
程玥說：“星星糖，祝你好運。”
陳以錦眼底再次浮現出笑意來，他握緊了手裏的星星糖，臉上笑容明顯。
“你路上小心。”
“下周見。”
“好！”
陳以錦目送著程玥上了程峰的車，又目送著那輛車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隨後絕塵而去。
陳以錦攤開手，程玥給的那顆星星糖就在他掌心中安靜躺著。他眼角彎彎，裏面滿是笑意。
車裏。
程玥從口袋裏拿出另外一顆星星糖來，拆開包裝後塞進嘴裏，一如既往的，是小的時候熟悉的香甜味道。
程峰坐在旁邊，笑著問：“這不是你笑的時候喜歡吃的星星糖嗎？好幾年都沒吃過了吧，怎麽忽然想起要吃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甜，”程玥也給程峰遞了一顆過去：“爸爸，嘗嘗嗎？”
程峰笑著接過。他其實不太愛吃甜的，但自己的寶貝女兒給的糖，不能不吃。
小的時候，程峰經常陪著女兒程玥和兒子程旭一起玩，他們倆都喜歡吃這種星星糖，不算很驚艷的味道，但就是甜，有著不同的口味，他們兄妹兩個都喜歡往口袋裏塞一些糖果，心情不太美麗的時候，閑著無聊的時候，或者是別的用不到嘴的時候，他們都會往嘴裏塞上一顆。
自從三年前，程旭車禍離世後，程峰就再也沒有從程玥這裏見到過這種星星糖，這是第一次。
而且，是因為那個陳以錦。
程峰嘴裏含著那顆星星糖，甜絲絲的味道從口腔裏蔓延開來，甜的有些發慌。
好不容易吃完嘴裏的糖，程玥忽然說：“爸爸，你看的出來我喜歡陳以錦嗎？”
程峰一楞，轉頭看向程玥的眼睛裏滿是震驚。
他這回是真的有些慌，手足無措著不知道要怎麽回答程玥的問題。
程玥對陳以錦與眾不同這件事情，從上次她把陳以錦藏在她的房間裏沒讓人知道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只是喜歡……程峰不太理解程玥說的那種喜歡指的是哪樣的。
喜歡有很多種，是來自友情的喜歡，是隨意的喜歡，還是好奇的喜歡，還是……
想要共度一生的喜歡？
程峰註視著程玥，嘴裏星星糖的甜味還沒來得及散去，在口腔裏蔓延。只不過他此時的心情和“甜”沒有半點關系。
程玥見程峰對這件事如此震驚，大概可以理解班主任和班上的同學為什麽對自己喜歡陳以錦這件事情那麽難以理解了。
程玥追問：“爸爸，你看得出來嗎？”
程峰笑的有些無奈：“你沒說之前，我還以為你對以錦只是朋友的關心。”
“我不會把朋友藏在我的房間裏。”
“……”
“還給他買衣服，讓他睡在我的床上。”
“…………”
程峰差點一口氣沒緩回來，這都是些啥，他都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陳以錦睡在程玥的床上，還讓程玥給他買衣服，那天早上他就不能那麽隨便的走出程家的大門了！！
程峰擡手擋著臉，他的表情和心情都格外覆雜，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他的寶貝女兒肯定是不能罵的……
算了，要不在心裏把陳以錦那個小兔崽子罵一頓吧？他養了十七年的美麗大白菜，居然就這樣被拱了？！
車外風景飛逝，高速上車來車往，一閃而過。
程峰深呼吸了下，努力平覆自己的情緒：“那個，玥玥，你和以錦進展到哪一步了？是……是確定關系了嗎？”
“還沒。”
程峰瞬間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沒確定關系。
“但是我和他有一個約定。”
程峰一驚：“什麽約定？”
“他在參加‘W&B’協會舉辦的全國電競大賽，如果他拿到了前三，我就和他在一起，總決賽第二輪，他已經通過了。”
“……”
聽到“W&B”協會，程峰不由皺起眉頭，那不是……
程玥瞥了程峰一眼，從他的表情裏，她大概猜得出來他在想些什麽，只是程玥覺得，一直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對於那個地方的某個人的偏見，要是不直視，是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的。
然後程玥又說：“爸爸，如果陳以錦成功了，你就和我一起去協會看看吧。”
“……我不去。”
“哥哥以前也是那個協會的成員之一，那裏的墻壁上還掛著他的照片，那是屬於哥哥的榮譽，你真的不去親眼看看嗎？”
“……”程峰別過頭去看窗外：“到時候再說。”
“那你要順道去看看別的人嗎？”
“不要。”
“到時候我帶你去。”
“……”
程峰皺著眉頭，看向窗外故意不看程玥的模樣像是在鬧脾氣的小孩子。
程玥很少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情緒，尤其是媽媽去世後，再也沒有一個會把他當成是小孩子一樣寵著的女人了。
程玥忽然有些想念媽媽和哥哥。
她拿出手機，相冊的雲端裏一直存著他們曾經的照片，每一張裏，他們都曉得格外的燦爛，就像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影響到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積極向上的態度。
要是他們還在的話，他們家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程玥忽然記起，自己以前好像不是這樣的，挺喜歡說話的，但現在，除去身邊的人，多說一句，她都覺得累。
她退出雲端相冊後，不由自主發出一聲嘆息。
天空被黑夜籠罩時，車子在機場前停下。
程峰和程玥各自下車，司機劉海龍開車離開後沒幾分鐘，程垣那笑的一臉欠揍模樣的家夥出現在他們面前。
“嗨～小叔，玥玥妹妹～真巧啊，在這裏遇見你們。”
程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程峰倒是露出笑容來：“是程垣啊，既然都碰見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沒問題，我就是來和你們順路的。”
程玥很想給他翻個白眼。
程垣走在程玥身邊，伸手使勁捏著她肩膀：“嘖，玥玥妹妹真是越長大越不懂禮貌，見到哥哥都不打個招呼的嗎？”
程玥隨即擡頭看他：“晚上好，垣、老、狗。”
程垣：“……”
☆、他有點狂
程玥的脾氣，家裏人都知道，對於她稱呼自家哥哥為“老狗”這個習慣，雖然不太好，但也沒人阻止，剛開始的時候或許會有些驚訝，但後面就習以為常了。
何況，被她稱呼為“老狗”的哥哥也就那麽幾個，都是平輩。
對長輩，她還是客客氣氣的該喊什麽就喊什麽，永遠是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
再加上程玥本身就是程家家中那一輩裏唯一的女孩，又是年紀最小的孩子，是老一輩手裏的掌上明珠，別說是喊“老狗”了，就算是喊“老豬”，都沒人會說她什麽。
飛機上，程玥習慣性戴著耳機倒頭就睡，旁邊坐著的程垣盯著她看了幾眼，伸出手要往她臉上貼個卡通貼畫的時候，最邊上坐著的程峰一巴掌拍下了他的手，表情嚴肅著瞪了他一眼。
“多大年紀了，還玩這個？”
“我就逗逗她。”
程垣收回手，笑了笑，但還是趁程峰訓他的時候把貼畫貼在了程玥的衣服上。
都撕下來了，要是不貼著，那豈不是太浪費了。
程峰很快就去看文件了，程垣註意了兩眼，把藏在衣袖裏剩下的那一排貼畫都拿了出來，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笑容後，一個接著一個撕下，然後貼在了旁邊程玥的衣服上。
從肩膀到手臂，再到衣角邊緣，全部都是卡通貼畫。
飛機快落地前，程玥醒來，摘下耳機的同時察覺到了衣服的異常。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硌著。
定睛一看，她的校服上全都是各種卡通貼畫。
“……”
程玥看了眼旁邊若無其事看著視頻的程垣，不用想也知道是這個垣老狗幹的好事，除了他，還有誰能這麽幼稚？！
程玥看著他，不動聲色撕下了肩膀上的貼畫，然後按著他胳膊全部都貼在了他的臉上。
程垣沒有想到程玥會忽然動手，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旁邊的程峰和其他乘客都看向了他，他迅速閉嘴，但程玥的動作沒停，直到原本站在她衣服上的貼畫悉數還給了程垣後才肯罷休。
程垣一臉無奈靠在椅背上：“小叔，你都不管管你女兒的嗎？”
程峰淡定看文件：“你欠的。”
程垣：“……”
他瞥了眼程玥，她眼裏寫滿了得意，毫不掩飾。
程垣心裏暴走了一聲，隨後回歸平靜。算了，她還是個小妹妹，自己好歹比她大了九歲，不和她一般計較，冷靜，冷靜，畢竟自己也未必打得過她。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不挨揍，不挨揍。
下飛機後，程峰走在前面，程垣和程玥在後面跟著，看起來就像是父親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旅游。
機場出口，有人在等他們。
是爺爺程雋安排過來接他們的司機。
幾個人上去，車裏頓時擁擠起來，程垣本來想跟著坐在後座，被程玥嫌棄的擠了出去，然後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程雋的別墅離機場大概兩個小時距離，在X市另外一邊的郊區，是一棟有挺久年份的老別墅，聽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有幾百年的歷史。
他們到的時候，一個比一個疲憊，程垣更是剛下車就開始打哈欠。
奶奶方屏裏聽到門口有動靜，笑著從裏面出來，見到是他們，滿臉笑意迎了過去。
程垣笑著張開雙臂要給親愛的奶奶一個擁抱的時候，奶奶繞開了他，徑直走到了程玥面前，一把抱住了程玥，滿臉慈愛笑容的拍了拍程玥的肩膀。
“哎呀，我們家玥玥怎麽又瘦了？可得多吃點！不能再瘦了，風一吹，你就要被吹跑啦！”
程垣嘴角抽了抽，無奈且尷尬的收回自己的手，長嘆息了一聲後，說：“我說，親愛的奶奶，你看得見我嗎？你的寶貝孫子還在這裏站著呢？”
“什麽寶貝孫子，我沒有寶貝孫子，自己進去。”
“……奶奶，太無情了吧。”
“我老太婆無情無義也不是一兩天了，在我揍你之前趕緊自己進去！”
“……”
程垣撇了撇嘴，甩手自己進去了。
然後方屏裏笑著拉住程玥的胳膊：“來來來，玥玥跟奶奶進去，你肯定還沒吃飯，奶奶讓人給你做你愛吃的。”
程玥乖巧點頭：“謝謝奶奶。”
方屏裏帶著程玥進去，程垣正和程雋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那裏還坐著兩個男人，他們都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像是剛下班就趕來這裏。
其中，姿態稍慵懶靠在沙發上坐著的，是程家這一輩裏的長子薄淵，由於母親是家中獨女，父親愛護母親，所以讓他跟隨母姓；
另一個，是在程玥微信備註裏名為“沈老狗”的沈肆，是程玥媽媽那邊的哥哥，表哥，是代表她外公外婆來這裏參加程雋的生日宴會。
沈肆的母親和程玥的母親是雙胞胎姐妹，沈肆的母親安依夏是姐姐，嫁給了沈家的沈耀，生了沈肆和沈煥；程玥的母親是妹妹，嫁給了程峰，生了程旭和程玥。
由於三方結親，程家、沈家和安家的關系一直不錯，家裏小孩常有聯系，因此三家都有人來參加這次程雋的生日宴會。
只不過沈肆比程玥先出現在這裏，程玥倒是有點意外。
沈肆朝程玥揚了揚下巴：“臭丫頭，來的真晚。”
程玥答：“我要上課，來的晚很正常。”
“談戀愛去了吧。”
“談戀愛的是你才對吧。”
“……”
沈肆註視著程玥，程玥絲毫不怕的接著他的視線，周圍空氣裏似乎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
旁邊沙發上慵懶坐著的薄淵開口打破：“好了，別貧嘴。玥玥，你還沒和爺爺打招呼。”
程玥瞬間收回視線，朝程雋方向走去，乖乖的喊了聲：“爺爺好。”
然後又朝薄淵乖乖喊了句：“大哥好。”
薄淵點頭示意。
程雋笑著點頭：“好好好，大家都坐吧。”
剛坐下，程玥就伸手要拿茶幾上擺著的櫻桃，共有兩份，結果其中一份被程垣搶先拿走，另外一份被沈肆直接端起。
程玥：“……”
行，我不吃櫻桃，我吃黑布林總行吧！
剛伸手，方才的畫面瞬間重演。
程玥說：“你們兩個也不怕吃多了拉肚子。”
程垣笑著往嘴裏丟櫻桃：“嘖，拉肚子就那拉唄，又不是沒有鬧過肚子。”
沈肆淡淡開口：“來的著急，沒吃飯，我多吃點也不為過。”
程玥：“……”
程玥郁悶，眼神眨巴眨巴的看向另外一邊的薄淵。
薄淵是這一輩裏年紀最大的，今年三十二歲，從某種程度上，他是懂事後看著程玥長大的，對她不僅僅是妹妹的關心，更像是照顧小女兒般。
他瞥了眼旁邊的程垣和沈肆，輕咳嗽了兩聲，語氣慵懶著開口：“吃不完，就別浪費。”
程垣一擡頭，對上了薄淵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心裏一咯噔，默默把懷裏抱著的櫻桃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程玥立馬拿過去，略得意朝程垣揚了下下巴。
程垣撇了撇嘴，臭丫頭，就仗著大哥偏向她！
程垣伸手往沈肆那裏撈櫻桃的時候，沈肆正單手回著什麽消息，眉頭微微皺著，像是遇到什麽問題。但程垣湊過去看的時候，他立馬熄屏。
程垣抓了把櫻桃：“沈肆，看什麽呢？居然還藏著掖著，是不是真談戀愛了？”
沈肆抿了下唇，沒回答。
程玥輕飄飄替他回覆：“肯定是還沒追到。”
沈肆：“……”
程垣一臉驚訝：“真的假的？你追人家啊？驚了！活久見啊！”
沈肆：“滾。”
程玥默默吃著櫻桃。
程垣忽然話鋒一轉：“嘖，玥玥，我記得你好像也談戀愛了是吧？你那個同桌的小帥哥，是不是～”
“咳咳……”
程玥忽然被嗆到，沒想到程垣這個老狗會忽然cue自己的事。
程垣的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程玥身上，不過他們不是好奇，而是嚴肅和凝重。尤其是爺爺和奶奶，臉上那緊張的不得了的樣子就好像程玥是做了什麽開辟新大陸的震驚事。
但實際上，她都還沒和陳以錦正式在一起。
薄淵眼神裏閃過一絲涼意：“你談男朋友了？”
爺爺程雋握緊了手裏的拐杖：“玥玥，你可是才十七歲啊，現在談戀愛是不是太早了點？”
程垣跟著起哄：“就是，早戀啊，玥玥妹妹～”
程峰扶額，略微無奈。
倒是沈肆，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似乎不準備在這個可以明目張膽“譴責”程玥的場合附和他們的話。
程玥抿了下唇，然後在所有人的註目下，吐出了嘴裏的櫻桃核，準確無誤的落入了面前的垃圾桶裏。
“……”
客廳裏寂靜無聲。
程峰嘆了口氣，正要解釋這事，程玥忽然開口：“是談戀愛了。”
程峰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身邊的程玥，從學校離開的車上她不是還說她和陳以錦之間還沒確定關系的嗎？那什麽電競比賽好像還沒結束呢吧！
程垣摸著鼻子，我操，玥玥妹妹可以啊，光明正大的在家裏長輩的面前承認自己早戀。
薄淵的眼神更涼了幾分，是那個不要命的小子，居然敢拱他們程家的掌上明珠？！
程雋和方屏裏對視了眼，眼裏都是慌張，他們雖然不幹涉小年輕談戀愛，但是玥玥的年紀是不是有點小，她還是個孩子呀！
在他們準備開口勸說什麽的時候，程玥又說：“我不會改的。”
“……”
她往嘴裏丟了一顆櫻桃：“罵我，打我，都不改。”
“…………”
☆、他有點狂
入夜。
郊區的風配上深秋的夜，站在陽臺幾秒鐘都覺得牙齒打顫。
程垣熬不住，站了兩分鐘就裹緊了身上的外套進去屋子裏喝熱茶了，程玥和沈肆在陽臺上站著，兩個向來不怕冷的人並肩而立，呆呆看著夜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站的有些久了，沈肆順手從西裝口袋裏掏出煙盒，剛打開要從裏面抽出一根煙時，旁邊的程玥輕咳了一聲，沈肆楞了下，立即收回。
他望著夜色，淡淡開口：“習慣了，抱歉。”
“不打算戒煙？”
“戒不掉。”
“她回來了，你不是該變好了？像她那樣乖巧的女孩子，不會喜歡你這種抽煙的大叔。”
“大、叔？”
沈肆嘴角抽了抽，他也才二十六，怎麽就是大叔了？再說了，那個人今年也是二十六，和他同歲好不好？
女人啊，就是偏心，同為女性的她是女孩子，自己就是大叔……行，大叔就大叔，他也不在乎這些虛的。
沈肆把煙盒收回口袋，正巧，程玥手機震動了下，消息來自“陳以錦”，他就在旁邊，一眼就看見了。
程玥也沒有藏著掖著，沈肆看見了就看見了，她也沒打算要把陳以錦藏著不讓人知道。
陳以錦：【小啞巴，你明天要記得看我比賽的直播啊，一定要看！】
陳以錦：【我一定會贏的，一定！】
沈肆挑眉：“比賽？”
程玥答：“‘W&B’協會舉辦的全國電競大賽。”
“看不出來他打游戲還那麽厲害，沒記錯，明天是總決賽最後一輪了。”
“嗯。”
“除此之外呢？”
程玥楞了下。
沈肆問她：“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吸引你的地方嗎？”
程玥思考了一會兒，說：“長得帥、話很多，算不算？”
“你跟個小啞巴似的，居然喜歡話多的？你之前不是最討厭那些聒噪的男生？我還以為你得找一個跟你一樣不愛講話的高冷範男生呢。”
“僅限於他。”
這回輪到沈肆楞了那麽一下，看向程玥的眼神裏先是詫異，最後浮現出一絲笑容。
偏愛，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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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肆沒有想到程玥會在這個年紀談戀愛，雖然自己曾經也是早戀，但程玥和他們都不同，以她之前表露出來的性格，家裏長輩都在擔心她沒法正常談戀愛而想著要給她安排相親來著。
現在看來，是他們想多了，人家這不是可以正兒八經的談個戀愛嗎？
說不定，還是不久後的電競冠軍。
沈肆忽然笑了下。
程玥給陳以錦回覆完消息後擡眼看他：“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只是……有點羨慕你。”
“羨慕……我？”程玥疑惑：“你指的是哪方面的羨慕？”
“你這個年紀的羨慕。”
“別羨慕了。再羨慕，你都已經二十六了，我這個年紀，可是你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
程玥又說：“珍惜現在吧。”
沈肆笑了下：“嗯，知道了。”
兩個人在陽臺上又站了大概五分鐘，風變大了，他們顯然感覺到寒意襲來後才進去裏面。
屋子裏的溫暖在陽臺門關上後，瞬間將他們包圍起來。
程玥拍了拍衣服，像是要把身上的寒意拍掉，沈肆動作相同，這是他們的媽媽教給他們的。
別墅的傭人給他們端來兩杯熱茶，程玥捧起，小心著抿了口，吹涼了一些後，又喝了大口。熱茶的溫度從嘴裏滑入身體，剛才感覺到的寒意此時已經消失無蹤。
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的程垣忽然開口：“今年的X市比往年都要冷，感覺到月底可能就要下雪了，要不把爺爺奶奶接回Z市吧，那邊不如這邊冷，也不會下雪。”
沈肆答：“我沒意見。到時候我給兩位老人家準備一套房子。”
程玥點頭：“我也沒意見，他們去Z市，我還能多看看他們。”
程垣笑了笑：“那明天，就由你和他們說吧，親愛的玥玥妹妹～”
程玥：“……”
程玥瞇了瞇眼，這家夥，套路自己！
不過算了，X市的冬天的確太冷，爺爺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也不是很好，也確實該去溫暖點的地方過冬。
程玥又喝了大口茶：“我說就我說。”
第二天，周五。
程玥習慣性早起，然後看著手機上陳以錦昨晚她睡著後給她發的消息，他今天上午九點有一場比賽。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才六點四十，還很早。
洗漱完後下樓，爺爺奶奶已經在樓下了，兩位老人家也是一貫起得早，見程玥下來了，笑著朝她招手。
程玥乖乖喊了句：“爺爺，奶奶，早上好。”
“好啊，玥玥快來坐。”
程玥剛坐下，樓梯上響起腳步聲，一擡頭，對上了薄淵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
程玥說：“大哥早。”
薄淵輕輕點頭，聲音裏帶著些許沒睡醒的意味：“早。”
客廳裏只有他們四個，其餘人還舒舒服服在被窩裏躺著。這種寒冷天氣，最適合窩在被窩裏睡覺。
客廳的電視裏播放著爺爺奶奶愛看的早間新聞，程玥低頭看著手機，薄淵閉眼撐著腦袋，像是繼續睡著。
七點半，是爺爺奶奶吃早餐的時間，樓上睡著的人陸陸續續下來，一個個的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聚在一起吃了頓早餐後，是早上八點，無聊且懶散的休息時間。午飯訂在一家五星級酒店，到時候直系親戚們都會來。
程垣窩在沙發裏，眼睛略微呆滯的盯著電視，但電視裏正播放著廣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沈肆問：“好無聊，打牌嗎？”
程垣立刻回了精神：“打！”
傭人拿了副撲克牌來，旁邊坐著的程玥、程垣和薄淵聚了過來。
程垣笑著說：“咱事先可說好了，打錢的啊，到時候你們可別賴賬。”
程玥說：“每次都是你賴賬好不好？”
“這次肯定不會！”
程玥從小的時候開始就跟著他們打牌，說不上很牛-逼，但也算是精通，尤其是在程垣面前，顯得她格外厲害。
三局下來，都是程玥贏。
程垣臉色大變：“大哥，沈肆，你們倆是不是放水了？玥玥怎麽總是贏？！”
程玥冷“哼”一聲：“垣老狗，是不是玩不起？”
程垣：“……”
又是幾局下來，程玥的勝率是最高的，期間偶爾有薄淵和沈肆贏那麽一局。唯獨程垣，是一局都沒贏。
程垣都震驚了，自己今天的手氣居然差到這種地步了嗎？好歹給他贏一局嘗嘗勝利的滋味啊！
他看著他們，表情嚴肅：“你們是不是出老千了？要坑我呢？”
程玥說：“是你手太黑了，就你這樣，基本上告別賭博了。”
程垣的表情瞬間變得委屈起來：“過分！我也不是每天都這麽黑，只有碰到你們的時候我才這麽黑！”
程玥給了他一個“你自行體會”的眼神，然後繼續洗牌。
旁邊的薄淵和沈肆，對於輸牌這種事情一點不在乎，他們也不是缺錢的主，何況，對方是程玥妹妹，就算是贏了，那錢也是不能要的。
但是程垣的可以。
甚至還能多要。
程玥預定好的八點四十的鬧鐘響起時，她幾乎是瞬間丟掉了手裏的牌，然後開始調電視的頻道。
爺爺奶奶家裏的電視是聯網的，搜索直播來看沒問題，只不過這不是家裏的電視，她不熟悉。
程玥拿出手機，一邊對照著陳以錦發給她的頻道和賽區進行選擇，生怕自己會錯過他九點的比賽。
旁邊的她的三個哥哥，就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拿著遙控器使勁按的畫面，這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個遙控器惹到了她，她要把它給按死呢。
調個頻道而已，手勁怎麽那麽大？
幾分鐘後，程玥順利調到了她想看的頻道，上面還直播著上一場比賽結束末尾的畫面，工作人員正準備安排新一輪的參賽選手入場。
陳以錦入場的時候，攝像機給他來了一個特寫，程玥清楚看見，眼裏情不自禁浮現出笑意來。
旁邊坐著的薄淵和沈肆對視了眼，視線同時放在了那個選手“chen”，也就是陳以錦的身上。
看來這就是昨天程玥大大方方承認談戀愛的對象了。
沈肆摸了摸下巴：“這個男生，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程垣也煞有其事般的點頭：“就是，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程玥給了程垣一個白眼：“你不是在學校見過他嗎？什麽叫做好像？”
“我記起來了！”
“……”
程玥真的很想打他，一驚一乍的，跟個傻子似的。
程垣笑著說：“記起來了，是陳市長家的兒子，叫陳……陳什麽來著？”
程玥認真回答：“陳以錦。不叫陳什麽。”
“行行行，陳以錦陳以錦，就是他！”
薄淵看著電視畫面裏陳以錦的特寫，瞇了瞇眼，Z市陳市長的兒子啊……身份倒是配的上他家玥玥，但是他怎麽聽說，陳市長這個兒子是個不學無術、只知道打架的混混呢？
沈肆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陳以錦。
程玥看著他們，註意到他們表情的變化，然後說：“幾位哥哥，你們應該不是想幹涉我談戀愛這事，對嗎？”
薄淵：“……”
沈肆：“……”
程垣：“不，他們就是想幹涉，估計得先打一頓。”
程玥：“……”
程垣補充：“畢竟把我們程家的珍珠大白菜給拱了，不打一頓，怎麽能出氣？”
程玥：“……你可閉嘴吧。”
薄淵思考了會兒，說：“也有點道理。”
沈肆也說：“誰讓他拱你了。”
程玥：“？”
☆、他有點狂
八點五十八分，四個人坐在沙發上，目光同時聚集在眼前的電視屏幕上，現在距離比賽正式開始還剩下兩分鐘時間。
程玥不由緊張起來，畫面裏可以看見陳以錦深呼吸了下，然後找到離他最近的攝像頭，朝那裏笑了笑，嘴唇輕啟，像是在說著什麽，但他沒出聲。
程玥嘴角上揚，別人或許看不懂，但是程玥卻看懂了。
他在說：小啞巴，你在看嗎？
程玥輕輕回答：“我在看呢。”
然後比賽開始。
攝像機主要聚集在大屏幕上的對戰畫面，對兩個選手的鏡頭偶爾只有一個特寫，沒有仔細拍攝，怕影響到他們的發揮。
程玥緊繃著神經註視著電視屏幕，眼看著陳以錦要發大招了，電視屏幕“啪”的一聲黑了。
程玥睜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
程垣大喊一聲：“這是什麽情況？電視怎麽黑屏了，比賽剛開始呢！”
薄淵起身走到窗邊，外面的樹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路上也沒有多少行人。
“刮大風了，可能是電視網線被刮斷了。”
“現在？真他麽巧了！”
程垣連忙走過去，想看看能不能搶救一下，結果站在窗邊看著外面那呼嘯著的大風，瞬間打了退堂鼓，別說出去修網線了，連門最好都別出。
這種天氣，出門極其不明智。
程玥走過去看了眼，屋外搭的網線已經被大風吹斷，光禿禿的垂在地上，時不時被風刮動那麽兩下。
她皺著眉頭，拿出手機想用手機接著看，但輸入幾次都顯示網絡不穩定，直播界面是一個白屏，怎麽也刷新不出來。
可惡，怎麽偏偏是現在這個時候刮大風。
她看了眼已經黑屏的電視，心情忽然變得煩躁，她可是答應了要看陳以錦的比賽直播的，他剛剛還在直播裏和自己打招呼來著！
好煩！巨煩啊！
沈肆走到程玥身邊：“一場比賽沒看，應該也沒問題吧？”
“可是我答應他要看的。”
“現在這情況，怕是看不了了，就算大風停止，那網線都斷了，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
“……”
程玥握緊了手機，轉身回去沙發上坐著，滿臉寫著郁悶。
幾個人都回到沙發上坐著，想玩手機，但是沒網，最後還是拿著撲克牌在玩。
程玥狀態不太好，之前手氣好到不行的她，現在連輸好幾把，程垣詫異著，一點兒也沒覺得高興。
她郁悶，倒黴的可是他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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