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爵從挽著袖子從廚房裏走出來，一臉欣喜：“小兔崽子，可算是知道回來了！快把東西放放，洗洗手準備吃飯了。咦？你怎麽還抱著一束花回來了，誰送的？”

“你又不認識，問那麽多呢。”

“嘖！行行行，我不問，你趕緊的洗手準備吃飯！”

陳以錦點了下頭，把那束向日葵和程玥送他的禮盒帶回了自己房間，猶豫了下，還是把禮盒拆開來看，裏面安安靜靜躺著一條吊墜樣式為向日葵的項鏈。

他撓了撓頭發，小啞巴怎麽那麽喜歡向日葵呢？送花送的向日葵，生日禮物居然還是向日葵的項鏈。

陳以錦仔細對比了下項鏈和真實的向日葵花，項鏈上的向日葵吊墜有些特別，不是正常的向日葵該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她是哪裏買來的，還是頭一回見到這種奇怪的向日葵。

但他還是把項鏈直接戴在了脖子上，又在衛生間的鏡子裏看了看，嘖，花裏胡哨的。

可他嘴角卻帶著笑意。

“唉！多虧了我的帥氣才能hold住這花裏胡哨的項鏈！”

“不愧是我！”

晚飯的時候，陳立爵和陳以錦坐在飯桌上吃飯，父子倆難得這樣聚在一起吃頓飯，畫面有些溫馨。

吃到一半，陳以錦忽然說：“爸，我跟你商量個事唄。”

“什麽事？”

“咱家戶口上，我的出生年份能給我改改嗎？給我調大一歲可以嗎？”

“……”陳立爵咀嚼的動作瞬間停止，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他：“你沒毛病吧？游戲打多了，腦子壞了？！”

“你腦子才壞了！我說真的，能不能給我改改啊？”

“你就說你要幹嘛！”

“我不幹嘛，我就是看著舒服一點！”

“舒服你個鬼啊！你就是十七歲，改個錘子改！你改成十八歲，好出去給我惹事是不是？想得美，乖乖當你的未成年吧！”

“……操！”

“我跟你說啊，老子今天心情好，你不要惹我！”

“今天是我生日，你別惹我才對！我今天高興著呢，都怪你！你把戶口本上的出生年份給我改了！”

“改屁啊改，我怎麽給你改！！！你他-媽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我怕你啊！”

餐桌上一頓折騰，父子倆打到了鬧到了客廳，原本是要用來慶祝生日的雙層蛋糕現在變成了他們手裏的“武器”，幹凈整潔的客廳瞬間被他們倆丟的到處都是奶油，東一塊西一塊的。

大約半個小時後，父子倆坐在客廳沙發上，臉上、衣服上、身上都是奶油。

陳立爵皺著眉頭：“你看看你，你居然打你老子，簡直大逆不道！”

陳以錦脾氣也炸：“你好意思說我？你打你兒子，為老不尊！”

“老子打你怎麽了？打不死你！”

“你臭不要臉！”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鬧起來，門鈴響了。

林姨一臉無奈笑容的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站在門口的，是她之前見過的小姑娘，還有程峰。

程峰笑著走進去，恭喜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見了滿客廳丟著的奶油，要說的話瞬間卡在喉嚨裏。

“老陳……你們這是？”

陳立爵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邀請了程峰他們來家裏吃蛋糕。

他猛的站了起來。

陳以錦一臉不耐煩的朝著門口看過去，心想著肯定是老爸的哪個朋友，結果一眼掃過去，程玥那張隱忍著笑意的臉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

我操！！！

☆、他有點狂

陳以錦扭頭就跑。

陳立爵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他“噔噔噔”的跑上了樓，緊接著“砰”的一聲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陳立爵皺著眉，這小兔崽子什麽毛病，腦子抽了，見著人就跑？！

程峰無奈的笑了下：“老陳，你這客廳……怎麽搞得啊？不是說請我們來吃蛋糕的嗎，這……”

陳立爵瞥了眼客廳裏到處都是奶油，他家的蛋糕肯定是吃不上了，都被他們爺倆給謔謔了，誰知道那小兔崽子忽然發什麽瘋，非要改戶口本的出生年份，那是可以隨便改的嗎？那傻-逼！

程峰笑著說：“還好玥玥說可以再帶一個，所以，你們沒有，我們有。”

陳立爵看向程峰身邊，程玥就安安靜靜站在那裏，手裏提著一個生日蛋糕，雖然不大，但一人吃一塊還是足夠的。

“謝謝玥玥了，真是不好意思，老程，我也不知道那臭小子發什麽瘋，來來來，坐！”

程峰瞥了眼：“坐哪兒？”

然後程峰看向陳立爵，嘆了口氣：“老陳，你還是先洗洗吧，你看看你的臉……唉！”

陳立爵摸了把臉，一手的奶油，他笑容頓時尷尬了下，然後說：“小林，快，和老葉一起收拾一下客廳。來來來，老程，去書房坐！”

程玥把帶來的蛋糕遞給林姨。跟著上樓的時候，瞥了眼陳以錦所在的房間。

程峰說：“玥玥，你肯定不想和我們兩個老頭子待在一起，去看看以錦吧，看他是怎麽回事，今天可是他生日。”

程玥點了點頭：“嗯。”

目送著程峰和陳立爵去了書房，程玥走到陳以錦房間前，猶豫了那麽一會兒，伸出手敲門。

沒聽見有人過來開門的聲音。

程玥試著再敲了敲，還是沒有反應，不知道陳以錦是故意不開的，還是他現在在浴室裏洗澡。畢竟，剛才那模樣，不好好洗個澡，身上的那些奶油是下不來的。

程玥搖了搖頭，略微感慨著，也不知道在他們來這裏之前，陳以錦和他爸在客廳裏做什麽，怎麽兩個人都是一身的奶油，客廳裏也到處都是，他該不會在家裏還和他爸打架吧？

其實……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倆脾氣都暴躁，打起來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程玥在門口等了差不多十分鐘，聽見裏面有動靜的時候，再次敲門。

裏面忽然安靜了十幾秒鐘，就好似剛才是她出現的幻覺。

然後，腳步聲響起，房門緩緩打開，陳以錦的臉隔著門縫露著半張在程玥視線裏。

沐浴露的氣息從裏面傳來，和之前見到的那樣，他頭發濕噠噠的，還在滴水，臉上的表情有些覆雜，程玥沒看出來那是怎麽樣的情緒，像是有些生氣，又在糾結著，眉頭皺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他們之間的那道門，沒有關上。

程玥問他：“你就打算讓我一直在門口站著？”

陳以錦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房門拉開，讓程玥進到房間裏。她不是第一次來，也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房間的布置簡單，一眼就就能看清楚，只是陳以錦沒有想到，程玥會在這種尷尬的時刻來他家裏。

而且，程玥她爸和自己老爸好像是認識的。在今天晚上之前，他都不知道有這麽回事。

陳以錦拿過丟在沙發上的毛巾擦著頭發，一邊問：“我之前邀請你來我家裏吃飯的時候，你回絕了，是因為你知道你爸要帶著你來我家嗎？”

“算是。”

“那你怎麽不直接和我說啊，你剛剛出現，差點把我嚇死！”

“我長得嚇人？”

“不是！”

陳以錦嘆了口氣：“就剛剛那樣……我很尷尬，而且一身奶油，特別醜……不想讓你看見，怪丟臉的。”

他聲音有點輕，說到後面，程玥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只能從他的表情來判斷。

丟臉嘛，倒是有那麽一點點，但是程玥又不介意看到的陳以錦是怎麽樣的，她覺得挺好的，一臉奶油的樣子也不醜，就是看起來傻乎乎的。

程玥說：“好好擦頭發吧。”

陳以錦撇了撇嘴，拿著毛巾胡亂在腦袋上擦拭著，程玥瞥了眼就看見了他戴在脖子上的項鏈，正是她今天送給他的那條。

她楞了下，眼裏有了些許笑意。

她在旁邊沙發上坐下，煤球本來躺在另外一邊，感覺到異常的氣息後驚醒，跳了下去，然後跑去了陳以錦的床上躺著。

陳以錦擦完頭發後，在程玥身邊的位置坐下，四顧無言，氣氛有些許尷尬，房間裏也是安安靜靜的，除去煤球偶爾喊出的那麽一聲“喵”，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他小心著看了眼程玥，她低頭看著手機，也不知道看的內容是什麽，模樣還挺認真。他伸長脖子湊過去看了眼，英語試題解析。

“……”

陳以錦往沙發上一倒，長嘆息了一聲：“我說，你是來給我過生日的吧，怎麽還在看英語試題解析？你好歹也歇歇，今天晚上不看不成嗎？”

“看你好像在郁悶，想等你緩緩再說。”

“……我郁悶是真的，但是你可以選擇哄哄我，這樣我可以恢覆的快一些，你在那裏若無其事的看英語試題解析，能改變什麽嗎？”

程玥楞了下，好像說的也有點道理，自己在這裏看試題解析，的確不能解決陳以錦的問題。

但是，她不知道要怎麽哄人，以前也只有哥哥們哄她的份。

然後程玥問：“我要怎麽哄你，你會高興？”

“嗯……”陳以錦盯著天花板想了想：“那你叫聲哥哥來聽聽？”

沈默了幾秒鐘，程玥開口：“陳以錦，你想挨打嗎？”

“……哼！”

陳以錦躺在沙發上，憤憤的對著空氣踹著腿，小氣，就是喊聲“哥哥”而已，怎麽了，又不會掉塊肉的，反正也只是比自己大了幾個月！她看著小，怎麽也不像是姐姐，叫自己一聲“哥哥”怎麽了？

他擡起腿放在程玥大腿上壓著她：“你叫不叫？你今天要是不叫，別想回去了！”

他一臉無賴樣子，似乎一點不害怕程玥會在這裏動手打他。

程玥無奈，她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要喊他哥哥的，是來給他慶祝生日的。

而且，陳以錦對喊哥哥這件事情是有什麽執念嗎？自己比他大幾個月，怎麽也不應該喊他哥哥吧？她沒有讓他喊自己姐姐就不錯了。

這個白癡。

陳以錦往前挪了挪，雙腿都搭了上去，一副程玥不開口，他就真不讓她離開的樣子。

程玥擡手拍了下他的腿：“別鬧了，起開。”

“我不！”

“不要臉。”

“切，”陳以錦一臉滿不在乎：“那我不要臉也不是最近的事情了，你才知道？就這麽跟你說吧，這是我家，我可是‘地頭蛇’，你要是不喊，我今兒個就不讓你好了！”

“……”

剛說完，陳以錦的大長腿交疊，夾著程玥的腰，使勁把她拖著往自己的方向拽過去，姿勢有些別扭，但，效果顯著。

就那麽一會兒功夫，程玥就坐在了陳以錦身邊位置，而且無法輕易掙脫他的雙腿。

這回輪到程玥郁悶了，這家夥怎麽就那麽不要臉呢。

大概僵持了兩分鐘，程玥重新拿起手機：“既然如此，那我再背幾個單詞。”

“……”陳以錦：“？？？”

陳以錦伸手要搶程玥的手機，被程玥擡手躲過。

陳以錦更加郁悶了，這種時候學習真的合適嗎？合適嗎！

“程玥，我要生氣啦，不許在我的房間裏記單詞，不許在我的房間裏搞學習！”

“也沒有別的可以做的事情。”

“……不是讓你哄我了嗎？”

“不想哄你了，你自己郁悶著吧。”

“……我操！”

程玥輕飄飄幾句話就被陳以錦氣到要暴走，要不是因為害怕自己一松開腿，程玥就會跑，陳以錦肯定立刻起來暴走一頓。

所以陳以錦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躺在沙發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盯著天花板看著，哄哄他就那麽難嗎？一句“哥哥”的稱呼而已。

他撇了撇嘴，舉著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看起來很不高興。

程玥記了兩個單詞，餘光瞥到陳以錦，看不見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樣的情緒。

房間裏再次陷入了安靜，氣氛略微讓人覺得不太自在。

看陳以錦這樣，程玥懷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讓他覺得難受了。心裏莫名滋生出一股愧疚感。

雖然其實她也沒有做什麽。

猶豫了下，程玥放下了手機，閉著眼睛呼出一口氣，行吧，算了，她妥協，不然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能好，她可不願意在陳以錦生日這天讓他心裏不舒服。

“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房間裏很清楚的響起。

陳以錦楞了下，眼睛從胳膊縫隙中看向程玥，他眼裏滿是詫異。

程玥看向他，朝著他夾著自己腰的腿使勁拍打著：“哥哥，快放開我，不然我真的要揍你了！”

陳以錦眼裏的詫異瞬間轉變為驚喜，他猛的松開自己的腿，往前一傾，一撲，把程玥壓在了沙發上。

程玥：“……”

陳以錦的笑聲在程玥耳邊響起：“小啞巴，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以後不要再提我是弟弟的事情，我是哥哥，知道了嗎？”

程玥瞥了他一眼，伸手捏住他的臉，一用力，瞬間疼的陳以錦齜牙咧嘴的，一個沒註意從沙發上滾了下去。

“哎喲我操！”

☆、他有點狂

陳以錦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程玥已經坐起來保持著端正的坐姿，煤球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回來，坐在沙發頂端註視著模樣狼狽的陳以錦。

陳以錦摸了摸腦袋，也沒有坐在沙發上，索性就在地上坐著。

房間裏再次陷入安靜。

這讓陳以錦有些不知所措，這尷尬的場面怎麽總是發生？唉，都怪程玥這小啞巴不愛說話，她要是個話癆，房間裏肯定吵吵鬧鬧的，但她偏偏不說話，這種情況下，自己也不太好意思。

沈默了幾分鐘後，陳以錦受不住了，這房間安靜的就像是個鬼屋！

他拍了下大腿：“小啞巴，咱們打游戲吧！”

“不想打。”

“不！你想！”陳以錦迅速起身拽著程玥胳膊走到電腦桌那邊：“今天是我生日，聽我的！”

“……”

程玥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游戲畫面，頓時頭疼。不想玩游戲，想背單詞，上回考試考了個年級第三，下回爭取考個第二，這要是不學習，怎麽考得到？

她瞥了眼身邊的陳以錦，正興致勃勃的幫她弄註冊游戲ID的步驟，她猶豫了下，拒絕的話還是沒能說得出口。

陳以錦幫她把前面的步驟都弄完，笑著問她：“小啞巴，你的游戲ID要弄成什麽？就是昵稱，你要取個什麽名字？”

程玥想了下，說：“ABCDEFG，全部大寫。”

“……你認真的？”

“嗯。”

然後註冊成功。

陳以錦微微汗，她這取昵稱還真是隨意，尤其敷衍，就沒見過女生取這樣的名字的。

不過算了，隨程玥，她的ID她做主。

陳以錦有兩臺電腦，一個臺式，一個筆記本，他用的是臺式，程玥面前的是那臺筆記本。

程玥瞇著眼睛仔細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的新手操作，看了一遍後，自己進行第一次的嘗試。

打的是人機，但是她輸了。

程玥沈默了幾秒鐘：“我覺得我不適合打游戲，要不算了吧。”

“這不是還有哥哥我在呢嘛，我帶你，保證你快快晉級。”

“那要不，你幫我刷？”

“……那這樣玩游戲還有什麽意思？”

程玥停頓了幾秒鐘：“好吧。”

她的手重新放回到鼠標和鍵盤上，按照陳以錦教她的慢悠悠的點擊和挪動著。她對學習很擅長，但對電腦游戲這種，她可以算得上是個白癡，她手機裏用來打發時間的游戲只有兩個：開心消消樂，和俄羅斯方塊。

但陳以錦在旁邊認認真真教她，她也不好意思不學，就溫吞吞的按照自己的方式操作著人物在游戲地圖裏跑著。

陳以錦操作著自己的人物跟在她後面，也不幹涉，就讓她自己跑地圖玩一陣。

大概十多分鐘後，程玥眼睛有些酸澀，她很少看電腦，像現在這樣一直盯著看的更是少數。

她擡手揉眼睛的時候，旁邊的陳以錦連忙湊過去看：“怎麽了？眼睛不舒服嗎？”

程玥點頭：“嗯，看電腦太久了。”

“這才十多分鐘，你平時都不看電腦的嗎？”

“不看。”

陳以錦拍了拍額頭，連忙拿出濕巾過去給她擦了擦眼角。他忘了，程玥平時在家裏和學校裏做的最多的就是看書學習，看紙質書和電腦屏幕的結果還是不一樣的。

“好點了嗎？”

程玥點了點頭，但手掌還是蓋在眼睛上：“我能不能先不玩了？我想瞇會兒。”

“好，那你別玩兒了，瞇會兒吧。”

程玥也沒起身，就靠在椅背上閉著了眼睛，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平時都可以連續看書看上兩三個小時而不覺得疲憊，現在就盯著電腦屏幕看了那麽一會兒就眼睛疼，真是奇怪。

陳以錦起身去衛生間，翻出一條沒用過的毛巾來，用熱水打濕後擰幹，之後回到程玥身邊，小心翼翼的蓋在她的眼睛上。

程玥楞了下，熱毛巾溫熱的感覺從眼皮起蔓延開來。

她沒動，酸澀的眼睛稍稍舒服了些。

陳以錦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沒說話，也沒有發出奇怪的聲音。程玥以為他是在玩游戲，或者是刷手機，但都沒有。

屋子裏此時的安靜和剛才的有所不同。剛才陳以錦感覺到的是尷尬和不自在，但現在這種，他覺得就算是再來兩次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只不過維持的安靜沒有多長時間，他房間的門就被敲響。

陳立爵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以錦，帶玥玥出來吃蛋糕，客廳都收拾好了！”

陳以錦迅速收回自己看程玥的眼神，程玥也取下了覆蓋在眼上的熱毛巾，小心著拿在手裏。

陳以錦從程玥手裏拿過毛巾丟在一邊桌子上，然後說：“走吧，吃蛋糕去。”

程玥點了點頭，跟著陳以錦走出了房間。

客廳已經被收拾的幹幹凈凈，不見任何奶油的蹤跡，她帶來的蛋糕現在正安靜的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旁邊還有洗好的水果，以及一些堅果，還有正冒著熱氣的茶。

陳立爵和程峰率先走過去，在左右兩邊位置坐著，陳以錦和程玥下去後就在他們身邊位置分別坐著，面對面。

陳以錦拿起一把瓜子嗑了起來，眼神時不時的瞄向對面坐著的程玥，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陳立爵看到了，程峰也看到了，但是兩個人誰也沒說，就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程玥依舊淡定，正兒八經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不出半點假裝的成分。

陳立爵想：這傻-逼，看人家玥玥的眼神能不能收斂著點，她爸還在旁邊坐著呢！！！

程峰默默吃著蛋糕：以錦這小子是在盯著我的寶貝女兒看嗎？他該不會是喜歡玥玥吧？那他們是早戀了？剛剛他們還在一個房間裏單獨待著……該不會做了點什麽吧？天吶，我的寶貝女兒才十七歲啊！

陳以錦依舊嗑著瓜子：程玥這小啞巴真是越看越好看～

程玥喝著茶：陳以錦，你這個白癡，別看我了……

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心思各異，但誰也沒有說破。

就那樣一起坐著半個小時後，時間也差不多了，程峰提出要回家了，程玥沒有異議的跟著站了起來。

陳以錦全程註視著她，眼裏有些許不舍。

程玥瞥了他一眼，沒說話，跟著程峰離開。

陳以錦撇了撇嘴，郁悶的趴在桌子上，走的還真是幹脆，都不說點什麽……哼！

陳立爵把他們送到門口，寒暄了幾句後回來，陳以錦還是趴在桌子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和剛才那盯著程玥看的眼神完全不同。

他走過去一巴掌拍在陳以錦腦袋上：“臭小子，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人家玥玥？”

陳以錦摸著腦袋坐了起來：“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我是你爹，信不信我打死你！再說了，沒有我，你能和玥玥有聯系嗎？要不是我，你期中考試之後就被學校勸退了！”

“……”

陳以錦看著陳立爵，沒有頂嘴，但依舊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在一中念書這件事情上，他是有點心虛，畢竟，要是沒有他爸，他連一中的大門都踏不進去，更別提是在那裏遇到程玥了。

雖然但是，他還是不喜歡老爸跟他講話的語氣，每次都是一副自己欠了他幾百萬的樣子，自己每次都覺得他是看自己不順眼。

這回要不是看在程玥的面子上，自己肯定還是要和他吵。

陳立爵看著陳以錦，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們家裏怎麽就出了陳以錦這麽一個不爭氣的，說他姐姐，雖然跟了他媽媽，但是在國外也是門門優秀，年年都能拿到獎學金，再看陳以錦，沒有倒貼就很不錯了！

陳立爵說：“你自己也多看看你自己是什麽樣子，別天天一臉拽的跟四五八萬一樣，就你這樣的，能配得上人家玥玥嗎？啊？照照鏡子吧你！”

陳以錦緊皺著眉頭：“你看不起我？”

“那你也得讓我能有看得起你的地方啊！”

“……”

陳以錦抿著嘴唇，程玥來這裏給他帶來的好心情在這瞬間被陳立爵毀的是半點都不剩。他是個學渣，也沒有什麽出息，但是那不代表他配不上程玥，配不配上，難道非得用學習來衡量嗎？

那整個一中，配的是程玥的，是不是就只有年級的第一第二名？！

陳以錦握著拳頭，一臉不甘心。

陳立爵又說：“你剛才看玥玥的眼神，你真以為我們都沒看到呢？你是什麽樣子，玥玥她爸都知道，你覺得就你這樣的，他能夠放心讓玥玥跟你相處嗎？你醒醒吧！”

“……你就非得在我生日這天和我說這些話嗎？你就那麽看不起我？！”

“你要是能夠和司柏許一樣，我保證天天誇你！我都能把你誇上天！”

“……”

司柏許？

呵，那個假正經！他們這些大人可不知道他的本性是什麽，他們要是知道真正的司柏許是怎麽樣的，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以錦真是氣悶，別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拿司柏許跟他比，氣死了！

陳以錦跑回房間，重重的關上了房門。

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起手機給司柏許發短信：【臭傻-逼，你去死吧！！！】

司柏許：【？】

☆、他有點狂

陳以錦把司柏許約出來，本意是想揍他一頓出出氣的，結果他帶著一聽啤酒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個小蛋糕。

他把蛋糕塞陳以錦手裏，啤酒往旁邊椅子上一放，長呼出一口氣：“你生日也和你爸吵架了？”

“不生日那也得吵，都習慣了。”

陳以錦坐下，拿起一罐啤酒打開，一口氣悶了半罐，郁悶的心情才稍微和緩一些。

他那句話沒有說完。他是習慣了和老爸吵架的事情，但是心裏不舒服的感覺卻不會因此減少半分，每次吵架都是如此，但他從來不知道老爸心裏是怎麽想的。

在陳以錦這裏，他看到的只是老爸嫌棄自己沒出氣，總是拿他跟別人相比，而且，從不在意他是怎麽想的。

他不喜歡學習，老爸偏偏把他送進了一中；他不想要和老媽和老姐分開，他們偏偏就是離婚了，距離上次見到她們兩個，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喜歡和別人比較，老爸每次都拿他跟那些同事朋友的孩子比……

還有很多很多。

陳以錦不願意一一去回想，想的越多，心裏越難受。

他靠在椅子上，把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

司柏許也靠在椅子上，表情淡淡：“你要實在不喜歡和你爸吵，你直接和他明說了唄，每次都這樣吵到一半跑出來，憋不憋的慌啊，下次見面還是得吵。”

“那我怎麽辦？他是我爸，我總不能當著他的面真的罵他，說他不負責任什麽的吧？”

陳以錦長嘆了口氣，把手裏的空啤酒罐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裏：“他其實還不錯，是個被市民稱讚的好市長，熱心腸，朋友多，大家都說他很好很好。”

他停頓了下，低著頭，聲音悶悶的：“他只是……不適合當個丈夫和父親而已。”

除此之外，他真的算是完美。

陳以錦又拿出一罐啤酒喝，郁悶的心情和酒精成反比例增長。喝的越多，郁悶的感覺越少。

他算是明白為什麽大部分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借酒澆愁了。

司柏許看他一副把啤酒當水喝的樣子，皺了下眉，伸手要阻攔的時候，陳以錦迅速轉身，擋開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別管我啊，讓我喝個盡興！我心情差著呢，你要不讓我喝，我得直接跟你打起來！”

司柏許無奈：“行，你喝，我不攔你。”

司柏許帶來的一聽啤酒，他自己只喝了一罐，剩下的都被陳以錦給喝了，開始的時候，就跟喝水一樣索然無味，後面越喝越覺得上頭，腦子也不太好使，暈暈乎乎的仰靠在椅子上，眼神呆滯的望著夜空。

他抿了下嘴唇，喃喃：“今天晚上怎麽沒有月亮啊……”

司柏許擡頭看了眼，懸掛在夜空中發光的那不是月亮，難道是晚上的太陽？他搖了下頭，這家夥果然是喝多了，眼睛和腦子都壞了。

“我想要月亮……”

“給我找我的月亮！”

眼看著陳以錦喝多了要開始鬧了，司柏許一臉無奈，他後悔了，就不該帶著酒來的，陳以錦酒量那麽差，還偏偏喜歡多喝，這情形，自己能把他扛回去嗎？

再說了，這月亮掛在天上，自己到哪裏去給他找月亮？

上天嗎？！

司柏許嘆了口氣。

陳以錦吸了吸鼻子，一巴掌拍在司柏許肩膀上的時候，司柏許就知道這是個極其不好的預兆。他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想要跑，畢竟陳以錦看不見他，就不會折騰他，但想了想，好歹認識了十多年，把他丟在這裏太不地道了。

然後陳以錦一拳揮在了他的臉上。

司柏許：“……”

算了，還是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吧！這個傻-逼！

司柏許剛起身，陳以錦一把抱住了他胳膊：“我要月亮！啊啊啊！”

“司柏許，我要我的月亮啊！”

司柏許推搡著他：“我到哪裏給你找月亮？有毛病吧，給我撒開！”

“我不！除非你給我找到月亮，否則，我不好，你也別想好了！我們一起在街上過夜算了！！！”

“你撒開！”

“我不！！”

“……”

司柏許重新坐下了，撐著腦袋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然後擡起頭看了眼頭頂上的月亮，媽的，這怎麽摘的下來？飛上去也摘不下來啊！

陳以錦抱著他胳膊，嘴裏念念有詞著“要月亮”，他是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他，但理智阻止了他，不和傻子一般計較，尤其還是一個喝醉了的傻子。

司柏許想了下，陳以錦都看不見頭頂上的月亮，是不是他嘴裏說的“月亮”和他理解的不太一樣？他說的“月亮”是別的東西吧？

如果是個物件的話，那就好辦了。

司柏許從他口袋裏掏出手機，陳以錦這傻子的手機裏肯定有關於那“月亮”的信息，他按亮了屏幕，手機上的壁紙清晰顯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張陳以錦不知道什麽時候偷拍下來的程玥的照片，背景是二班教室，她低頭寫著試題，周圍的環境被特意虛化了，只有程玥本人是清楚可見的。

司柏許忽然明白陳以錦嘴裏說的“月亮”指的是什麽了。

這傻子，居然真的喜歡程玥！

他是不是不知道，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嗎？如果不是因為機緣巧合下成為同桌，他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陳以錦閉著眼睛，還在嘟囔著：“月亮……我要月亮……”

司柏許嘆了口氣：“傻子，我就幫你這一次，你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不出意外的，陳以錦的手機密碼是程玥的生日，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搞來程玥的出生年月。

這傻子，敢不敢喜歡的再明顯一點？

司柏許搖了搖頭，然後撥打了手機裏備註為“月亮”的電話號碼，那邊過了十幾秒才接起，是熟悉的程玥那清冷的詢問聲。

“餵，陳以錦？”

司柏許連忙把手機遞到陳以錦耳邊，讓他聽程玥的聲音。

陳以錦一聽到程玥的聲音，頓時委屈起來：“小啞巴……你在哪兒啊？我想你了！”

司柏許一楞，操，這貨是在跟程玥撒嬌嗎？平時他不是一副diao樣？？

本來快要睡著的程玥聽見陳以錦帶著哭腔的聲音，瞬間清醒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怎麽了？你在哪裏？”

“我在……”陳以錦環顧了下四周：“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裏，沒有標志牌，也沒看見人……”

“你喝酒了？”

“嗯……一點點……”

程玥扶額，都快哭了，可不像只喝了一點點的樣子。

她摸索著開燈，找到外套穿上：“你把定位發給我，我來找你。”

“好。”

電話暫時掛斷。

陳以錦看著司柏許，司柏許嘆了口氣，在微信裏把他們現在的定位發給了程玥。

他把手機塞回到陳以錦手裏：“那你在這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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