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是為什麽。

他們不知道那是電競神曲，只覺得驚嘆。

一首幾分鐘的曲子完畢，鋼琴教室裏陷入了安靜。

程玥坐在鋼琴前，背後的梁晗音捂著嘴，一臉難以置信，她旁邊的陳以錦卻是笑出了聲音：“小啞巴，我就知道你賊厲害！這個旋律那麽快你都彈出來了，哈哈哈！”

“我記得。”

陳以錦點著頭，她肯定記得，以她和OD的關系，不知道這首曲子那才奇怪呢！

陳以錦忽然覺得，程玥這小啞巴，除了打游戲，真的是什麽都會，而且樣樣都精通，簡直是人間寶藏！

梁晗音感慨著：“程玥同學，沒想到你那麽厲害啊，我還以為你只會彈奏那種旋律緩和的曲子呢。”

“你以為是你以為的嗎？小啞巴她什麽都會，你給她選個有挑戰性的！”

梁晗音看了看程玥，征求她的意思。

程玥說：“隨便，都行。”

梁晗音還沒來得及回答，陳以錦搶著開口：“那你給我彈一首那個《Summer》唄，就是電影《菊次郎的夏天》裏那首，我想聽！”

程玥點了點頭，真的開始彈。

陳以錦靠在鋼琴邊上，並沒有很認真的聽她彈鋼琴，而是低頭望著程玥，目不轉睛，他眼裏滿是笑意，和尋常時候那副乖張、不可一世的樣子截然不同。

梁晗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在陳以錦這裏格外好說話的程玥，像是意識到了點什麽。

他們……

該不會是……

梁晗音不敢說出口，害怕被陳以錦“滅口”。

一曲結束。

陳以錦笑著捏了下程玥肩膀，動作親昵。

“厲害啊，這次鋼琴獨奏肯定非你莫屬了！”

然後他輕飄飄掃了一眼鋼琴教室裏其餘的人，瞇著眼睛笑道：“我看誰敢和你搶名額。”

他們冷不丁一顫，連忙收拾著曲譜走出了鋼琴教室。

陳以錦笑著轉過頭來：“小啞巴，你真厲害，我請你喝飲料吧！”

程玥說：“番石榴汁。”

陳以錦點頭：“好。”

離開前，他瞥了梁晗音一眼：“你想喝什麽？”

“啊？我也有份，那我……”

“算了，你就和她喝一樣的吧，懶得聽。”

“……”

“小啞巴，在這兒等我，別亂跑啊。”

程玥點了點頭：“嗯。”

☆、他有點狂

陳以錦跑出去後，程玥又練習了幾遍梁晗音給她安排的《大魚》，曲調和前面兩首相比較溫和，氛圍也和剛才不一樣了。

熟悉手感後，程玥和梁晗音走出鋼琴教室，要借用鋼琴練習的不止是她們，得給人家讓讓位置。

她們在鋼琴教室門口站著等陳以錦回來，也不知道他是跑去哪裏買飲料，這麽久了還沒回來。

梁晗音站在程玥身邊，猶豫了下，還是問她：“程玥同學，我有點好奇，你對陳以錦為什麽那麽好啊？剛才在鋼琴教室裏，他說什麽你就彈什麽，這……不知道怎麽回事，看起來你們關系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但是在梁晗音的認知裏，陳以錦和程玥也才認識兩個星期，一個月不到，關系就能進展如此迅速，要是沒點什麽，誰信呢？

還有……

梁晗音伸出手去，想要試著觸碰程玥的肩膀，程玥察覺到，下意識的躲開了。

梁晗音笑著，看，這就是區別，陳以錦明明可以碰她的，自己是個女生，反而不行。

“所以，是為什麽呢？”

“沒有為什麽。”

梁晗音眨了眨眼睛，一臉疑惑看著她。

程玥抿了下嘴唇，說：“我願意這麽做。”

梁晗音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驚訝來形容了，這種話從程玥嘴裏說出來，怎麽那麽感覺像是自己出現的幻覺呢？她可不像是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

起碼，大家所認知的程玥不會。

梁晗音靠在墻壁上，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程玥同學，你剛來這裏不久，但是也應該知道陳以錦是個怎麽樣的人吧，他不學無術，囂張跋扈，還特別的狂，仗著家裏有背景在學校胡作非為，你看，誰都怕他，誰都想看到他出糗丟臉的樣子呢。”

程玥點了點頭：“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你還和他走的那麽近？程玥同學，不是我多管閑事，可是你要知道，和陳以錦那種人牽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麽好事，或許，他會成為你的劫難。”

程玥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陳以錦從走廊的另外一頭朝著她跑來了。

“小啞巴！”

他手裏拿著兩罐番石榴汁，氣喘籲籲，可臉上卻滿是笑容。

他順著光而來，那瞬間，他和光融為一體，他就成為了光。

程玥忽然想到了小的時候和陳以錦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擺著一張臭臉站在他爸爸身邊，一臉不屑的看著自己，似乎討厭著所有的人，看所有的人、所有的東西都不順眼。

但他偏偏生的好看，讓她不由自主多看了兩眼。

她還想起，那時候陳以錦朝著她大喊了一聲：“醜八怪，看什麽看？沒看過長得帥氣的男生嗎？”

話音剛落，被他爸爸一巴掌拍在腦袋上，疼的齜牙咧嘴的。

那個時候的程玥肯定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和陳以錦再次相遇，那些本應該被埋藏在心底深處不被翻起的落灰的記憶，此刻，盡數翻湧而出。

她想起來了，他們小的時候的事情。

陳以錦停在程玥面前，手裏的番石榴汁遞到她面前：“唉，這玩意兒真難找，這棟樓的販賣機居然都沒有！”

程玥楞了下：“那你去哪裏買的？”

“食堂啊！”

程玥理解為什麽陳以錦那麽久才回來了。

程玥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他：“擦擦汗。”

陳以錦瞇眼笑著，接過。

梁晗音清了清嗓子：“咳咳，好了啊，琴也練完了，番石榴汁也拿到了，那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現在已經是午休時間了。”

程玥點了點頭：“那就回去。”

陳以錦也跟著點了點頭：“那我也回去。”

程玥看他：“今天不去打籃球？”

“去啥啊，之前把齊昊打了，他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跟誰打？”

“……”

行吧。

他們剛轉身準備離開，背後有個男生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程玥”。

程玥和陳以錦同時停住腳步，回頭看去。

在鋼琴教室門口站著一個男生，看清楚程玥面容的那瞬間露出驚喜的笑容來：“程玥，真的是你啊！”

他大步走了過去，剛伸出手，就被陳以錦擋住，程玥瞬間就被他給護在了身後。

陳以錦皺著眉頭：“你是誰？”

“我是顧千裏，”他笑著看向站在陳以錦背後的程玥，又說：“程玥，你該不會是不記得我了吧，我們兩家之前可是鄰居，你還喊我哥哥來著。”

程玥：“……”

陳以錦的臉色瞬間變了：“哥哥你妹啊，她怎麽可能喊你哥哥，你有病！”

顧千裏楞了下：“你誰啊？”

“我是你爸爸！”

顧千裏睜大了眼睛，兩眼詫異看著他。

梁晗音捂著嘴，生怕自己沒忍住笑出聲。

程玥略有無奈，正準備說點什麽的時候，陳以錦轉身牽住了她的手，毫不猶豫的拽著她往前面走去，不給顧千裏再說任何話的機會。

梁晗音小跑著跟在後面，臉上是沒忍住露出來的笑容。

走出藝術部教學樓後，陳以錦轉身看向程玥，眉頭緊蹙：“剛才那個傻-逼是誰？你叫他哥哥了？”

程玥思考著。

陳以錦氣急：“你真喊了？你真喊了啊！”

“等會兒。”

“等什麽！！”

“我在回想。”

“……”

陳以錦著急著跺腳，回想什麽啊回想，那什麽狗屁顧什麽玩意兒的都找上門了，難道還能是假的？不，不對，肯定是假的！

程玥都不記得他了，肯定是他胡編亂造的！

程玥印象裏，好像似乎是有那麽個鄰居，不過那都是在搬家之前的事了，而且，應該是初中的時候，自從媽媽和哥哥車禍去世後，她很少出門，唯一一次出遠門就是去加拿大，前段時間才回來。

如果是鄰居，倒是有可能，但是稱呼他為“哥哥”……

可能性應該不大。

記憶裏，只有家裏按輩分要稱呼“哥哥”的她才喊哥哥，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一個OD，剛認識的時候喊了他哥哥，熟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喊過，其餘的人，應該是沒有的。

陳以錦註視著她：“想完了嗎？”

程玥點了點頭。

陳以錦繼續註視著她。

程玥說：“鄰居的事可能是真的，但是喊哥哥是假的。”

“你確定？”

程玥堅定的點頭。

陳以錦這才松了口氣，他就知道程玥不會輕易的喊人家“哥哥”，她看起來就不像是那樣的人！

哼，下次再見到那傻-逼，一定得狠狠的揍他一頓，居然還敢當著他的面占程玥的便宜，簡直臭不要臉！

陳以錦牽著程玥的手：“走，咱回教室，不搭理那傻-逼！”

程玥低頭看了眼她和陳以錦牽在一起的手，嘴唇動了下，但什麽都沒說，任憑陳以錦拉著她一路走回到教室。

所幸，午休時間，路上沒有別的人在，唯一一個清楚看見他們牽手回來的，就只有跟在他們身後的梁晗音了。

她就知道程玥和陳以錦之間有點什麽，就剛才那樣，要是沒什麽，誰信呢！那個顧千裏說程玥喊他哥哥的時候，陳以錦都快要氣炸了好嗎？

嘖嘖嘖，忽然發現，以前自己看的言情小說裏的情節如此真實的出現在眼前，梁晗音居然還有些激動。

清冷學霸和紈絝學渣之間的愛恨情仇！想想就覺得有些刺-激！

梁晗音擦了下鼻子，嗯，眼前真實的素材，拿小本本記下來記下來。

午休結束後，顧千裏找來了，陳以錦還睡著，程玥聽見有人喊她，朝教室後門看了眼。

顧千裏笑著朝她招手，然後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陳以錦，比了個“噓”的手勢。

程玥看了眼陳以錦，又看了看顧千裏，想了下，還是起身走了出去。

顧千裏笑著，表情溫柔，仔細的打量了程玥一番，開口前就感慨著嘆息了一聲，然後說：“我就說之前在校門口見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女生，和你長得很像，沒想到真的是你。”

程玥眼神疑惑的看著他。

顧千裏解釋：“之前我在學校門口打掃衛生，看見有個女生背著書包從我身邊走過去，特別眼熟，但是當時忙著打掃衛生，沒來得及喊住。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沒想到你真的也來一中了，真讓人驚訝。”

“……你是高二的？”

“我是高三的，高三七班，我比你大啊，你不記得了嗎？”

程玥搖頭。

不記得。

顧千裏無奈的扶額，不過他也沒有要責怪或者是抱怨程玥的意思，她家裏出事的事情，他從爸媽那裏聽說過了，失去親人的打擊下，再加上她那個時候年紀也小，不記得那也正常。

顧千裏說：“之前沒想到就算了，但是現在你得記住了，我叫顧千裏，之前我們兩家是鄰居，還認識挺久了的，差不多七八年呢，你怎麽就這麽把我給忘了呢？”

程玥抿著嘴唇，認識了有七八年嗎？她眼神看向別處，實在是不記得有這麽回事。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顧千裏的語氣有些苦澀。

程玥搖頭。

他又笑著：“可是我一直都記著你呢。你不打算，重新把我記起來？”

“我記著你是顧千裏就好。”

“以前的事情呢？”

“以前有什麽事情嗎？”

“……”

顧千裏楞了那麽一會兒，然後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沒有。”

☆、他有點狂

“小啞巴？”

陳以錦擡起頭時，程玥不在她的座位上，他下意識喊出了口，但沒得到程玥的回覆。摸著腦袋坐起來後，視線在教室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教室外走廊上的程玥和顧千裏身上。

他的瞌睡瞬間消失，眼睛睜得極大，有些難以置信，這不是那個藝術部遇到那男的嗎，他怎麽還找到這裏來了？真看上程玥了啊！

他剛準備起身，程玥的視線就看向了他，他撇了撇嘴，默默又坐了回去，沒有過去搗亂。

顧千裏離開後，程玥回到教室。

陳以錦立馬問：“你們說什麽呢，怎麽還在外面說悄悄話？”

“沒什麽特別的。”

“那沒什麽特別的指的是什麽？”

“你想知道？”

陳以錦毫不猶豫的使勁點頭，兩眼期待望著程玥。

程玥斂了斂嘴角：“不告訴你。”

“……你！”陳以錦指著程玥，有氣，但是不敢發，這小啞巴氣人的本事是一流的，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能把他氣死的話！

阿西吧！

氣死我了！！

可惡的顧什麽玩意兒，到底來這裏找程玥幹什麽的！！！

陳以錦悶悶的瞪著程玥看，一副她要是不把事情告訴他，他就一直這樣看著她，不讓她好好學習的樣子。

程玥也不在意，就這種程度的目光，影響不到她的學習，她可以直接無視他的存在。

陳以錦越想越氣，見程玥不搭理他，更氣了，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生著悶氣。

手機短信提示音響起。

陳以錦撇了眼，立刻擡起頭來仔細看。上面是“W&B”協會舉辦的世界聯盟電競大賽晉級賽的通知，晉級賽的時間在這周三、四、五，而且場次和安排和之前一樣，是電腦隨即分配。

陳以錦嘆了口氣，反扣著手機後繼續趴在桌子上，怎麽現在收到晉級賽的通知啊，真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的心思都在程玥和顧千裏身上，只想搞清楚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別的事情，暫時沒有心情搭理。

包括晉級賽。

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陳以錦忽然起身走出了教室，程玥看了眼，他沒有回頭，雙手揣在兜裏，不知道是要去做什麽。

她稍稍蹙了下眉，下意識想要起身跟著出去的時候，老師走進了教室，她的身形頓住，默默坐了回去。

她想了想，要是陳以錦是去揍顧千裏的，怎麽辦？顧千裏他爸可是一中副校長啊。她好不容易讓陳以錦度過了期中考試，萬一他把顧千裏揍了，他爸要開除他，怎麽辦？

然後程玥站了起來，講臺上老師看著她：“程玥同學，你有問題嗎？”

“老師，我想上廁所。”

“……去吧去吧。”

“謝謝老師。”

程玥迅速走出教室，本能朝著樓梯口方向走去，然後發現陳以錦就在那裏坐著，旁邊是謝堯和白西樹，他們手裏拿著手機，橫拿手機的姿勢看起來像是在打游戲。

程玥和陳以錦四目相對。

空氣忽然安靜下來。

程玥以為陳以錦去找顧千裏麻煩了，陳以錦以為程玥在教室裏乖乖上課。

程玥頓時覺得自己多管閑事了，陳以錦這傻子都不知道顧千裏的全名，怎麽可能知道他在哪個班？高三教學樓都不在這裏。

陳以錦朝程玥笑了笑：“小啞巴，出來幹嘛呢？找我的？”

“……我上廁所。”

“廁所不在這邊。”

“我愛繞遠路。”

“……”

陳以錦“嘖”了一聲，不和程玥繼續爭執，低頭繼續玩游戲，旁邊的謝堯和白西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程玥，雖然她說是出來上廁所的，但是她站在這裏沒走，而且一直盯著陳以錦看，眼神嚴肅。

謝堯撞了下陳以錦胳膊：“陳少爺，別玩了，回教室吧。”

“幹嘛啊，之前又不是沒有這樣幹過，就玩一節課，等會兒回去。”

“可是程玥還在這裏站著呢……”

陳以錦楞了下，擡起頭，程玥真的還在面前站著。

他眨了下眼睛，有些疑惑，她不是去上廁所嗎，怎麽還不去？在這裏站著幹嘛呢？

陳以錦問：“你想和我們一起打游戲？”

謝堯：“……”

白西樹：“……”

他們倆清了清嗓子，很自覺的起身離開，就陳以錦這腦回路，要是能夠追到程玥，就是他家燒了高香了！程玥在這裏站著怎麽可能是要和他一起玩游戲？用腳指頭想想也不可能啊！

這傻子。

陳以錦又說：“他倆走了，你和我一起玩嗎？”

程玥說：“回教室去上課。”

“我不想回去，我又聽不懂。”

“我教你。”

“我不想學，我聽著就想睡覺。”

“……”

沈默襲來。

陳以錦手機裏的游戲廝殺聲隱隱傳來，在安靜的樓梯口，和時不時傳來朗誦讀書聲的教學樓裏，顯得格外突兀。

程玥沒走，就站在原地望著他。

陳以錦也沒有繼續游戲，模樣有些不自然的別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也許是意識到在這裏和陳以錦僵持著只是在浪費時間，又或者是她覺得陳以錦這樣的學渣根本沒有拯救的必要，程玥輕輕的嘆了口氣後，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陳以錦楞了下，剛才程玥嘆氣了？

他連忙退出游戲，迅速起身，腳步匆忙跟在程玥身後回去了教室。他

坐下後，陳以錦小心著朝程玥的方向看了兩眼，她臉上情緒一如往常，看不出來有什麽不用，可陳以錦卻覺得自己好像是惹程玥不高興了，雖然她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表現出來。

但陳以錦就是覺得，自己讓程玥心裏不舒服了，那他就是做錯了。

他咬了下嘴唇，手指輕輕撓著眼角下的皮膚，操，早知道剛才就不那樣和程玥說話了，她願意教自己學習不是挺好的事情嗎？整個學校，程玥大概是唯一一個願意教自己的，也是唯一一個和自己說那樣的話的。

自己這張嘴怎麽就那麽賤呢！

他很想給自己一巴掌。

兩節課的時間，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沈默著。如果是之前，或許這很正常，但現在，陳以錦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不管怎麽調整坐姿都難受。

程玥起身的時候，陳以錦條件反射般抓住了她手腕。

程玥回頭看他。

陳以錦皺著眉：“小啞巴，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

陳以錦趕忙又說：“我錯了，以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再也不和你頂嘴了，你別生氣了行不行？”

程玥抿著嘴唇停頓了幾秒，說：“我只是要去上廁所。”

“………………”

陳以錦松開了她的手腕：“那，你早去早回。”

“……嗯。”

程玥走出教室後，陳以錦抱著腦袋趴在桌子上，剛才那是什麽奇怪的對話，操操操！！！

好特麽的尷尬啊！

程玥回來的時候，陳以錦趴在桌子上，雙手還抱在腦袋上，一副不知道什麽模樣的姿勢趴在那裏，從背後看起來怪滑稽的。

程玥坐下，陳以錦轉頭看她，猶豫了下，還是問她：“你真的沒有生我的氣，對嗎？”

程玥搖頭：“沒有。”

“可是你之前回來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生氣了，還沒有和我說話。”

陳以錦的語氣略微委屈著，表情沒變，可眼睛裏的情緒卻不相同。

程玥說：“我本來就不太喜歡說話。”

陳以錦開口前，程玥又說：“我那時候並不是生氣，我只是尊重你的選擇，你不喜歡學習，那就不學，我不會勉強你。”

陳以錦沈默了一會兒，說：“那你不會覺得這樣的我是個不學無術的廢物嗎？所有人都說我是個紈絝子弟，是個仗勢欺人的混賬東西。你，不那麽認為嗎？”

他聲音有些輕，像是擔心周圍的人聽到，又像是覺得那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不能大大方方說出口。

他趴在桌子上，表情懨懨，視線卻一直在程玥身上。

他在等她的回答。

程玥停下了手裏正寫字的筆，抿著嘴唇呼出一口氣：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事情，你不擅長學習，那不是拿來評價你的理由，全校倒數那麽多人，你只是其中一個而已，那些嘲笑你的人，成績未必有多好。”

“你不是不學無術，你有擅長的東西，你打游戲很厲害，抓娃娃更是沒話說，體力好，會打架，能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說你仗勢欺人的，大概是因為打不過你，又不敢當著你的面和你對峙，所以在背後講的壞話，你要真的仗勢欺人，誰敢真的動你？”

程玥轉頭看向陳以錦，語氣堅定：“你陳以錦，可是堂堂陳少爺，是Z市市長的兒子。”

“你從出生開始，就註定是和他們不同的，你不必非要選擇一條和大部分人都相同的路，你可以走你自己的。”

陳以錦的眼神閃爍著，剛才那懨懨著的神情此時已經消失不見，繼而取代的，是從眼底浮現出來，表露在臉上的詫異與驚喜。

這樣的話，第一次聽人說，也是第一回有人這麽維護自己。

陳以錦從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人這麽護著自己，真是奇怪，居然是程玥這個小啞巴。他們認識時間不長，可她卻比別的人都要好。

她好像，不是用眼睛看事物，而是用心。那些別人看不到的，她都可以看到。

陳以錦還是趴在桌子上，笑意卻從嘴角至眉梢，悄然浮現。

程玥看著他：“還有什麽疑惑的地方嗎？”

陳以錦搖了搖頭。

“那我繼續寫題。”

“好。”

過了一會兒，陳以錦忽然說：“小啞巴，我能牽一下你的手嗎？”

程玥楞了下，說：“我的右手要拿筆寫題。”

陳以錦也沒勉強，只點了點頭，正要轉頭到另外一邊的時候，程玥又說：“但是左手可以借你牽。”

他頓住。

程玥的左手朝陳以錦伸過去的時候，陳以錦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她。

他就是隨口一說，程玥還真的答應了。

程玥問他：“不牽了嗎？”

“牽！”

陳以錦立刻握住了她的左手，小小的，一下就被他抓在了掌心裏。

他小心翼翼握著，像是握著什麽稀世珍寶，生怕一用力就碰壞了。

☆、他有點狂

周二，一切如常。

早自習上，每個人都在努力的背書，朗讀聲清澈昂揚。

班主任站在講臺上，滿意的看著這充滿著正能量的畫面，心想，要不是學校規定老師不能拿手機在教室裏拍學生，她肯定要把這早讀畫面拍攝下來發在朋友圈裏。

陳以錦急匆匆跑進教室坐下，為了不影響到身邊正背書的程玥，努力壓制著自己大喘氣的動作，腦袋轉到另外一邊，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稍微平覆自己的呼吸。

昨天和謝堯他們在網吧打游戲到晚上十一點多，回家後收拾一番就是淩晨了，這早上還沒睡醒，鬧鐘就響了，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來到這裏，結果還是遲到了一會兒。

程玥轉頭看向他：“昨天打游戲到很晚？”

陳以錦摸了摸腦袋：“也沒有打到很晚，只是回家的時候太晚了。”

程玥還想再說什麽，班主任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

程玥迅速收斂了話題，繼續念書，陳以錦倒是沒搭理班主任，甚至沒看她一眼，只拿起一本書裝著樣子看了看，嘴巴也沒動，看了一會兒後，覺得特別的無聊，就丟到了一邊不管了。

班主任不喜歡陳以錦，更不喜歡他纏著程玥，在她眼裏，陳以錦是差生，程玥是好學生，是二班的“頂梁柱”，他和程玥有牽扯，就是在影響程玥的學習！

一整個早自習，她都站在教室後面註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確定他們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外，在早自習結束的時候才走出教室。

陳以錦撇了撇嘴，很是不滿：“那大媽就是看我不順眼，肯定是怕我耽誤你學習。”

“正常。”

陳以錦從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哼”，不管是哪個學校，對優生和差生的待遇都是不同的，何況還是一男一女，班主任那大媽肯定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在影響程玥的學習。

既然如此，當初她為什麽要讓程玥和自己坐在一起？真是！

現在後悔可是來不及了。現在不管程玥坐在教室裏的哪個位置，他都要跟著，他就不信了，班上還有人敢不跟他換座位的，誰敢說聲“不”，就讓他們知道知道他們口中仗勢欺人的陳少爺到底是怎麽欺負人的！

這樣想了後，陳以錦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靠在椅子上，笑嘻嘻望著程玥。

程玥瞥了他一眼：“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就是覺得，你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就情不自禁想多看看你。”

陳以錦還是看著她：“你介意嗎？”

程玥說：“隨你。”

程玥都說隨便了，陳以錦看她的眼神是更加大膽直接了，絲毫不在意周圍的人是怎麽看他的，怎麽說他的。他就是喜歡看程玥，就是覺得程玥好看，他們那些不懂得欣賞的家夥是不會明白自己的心情的。

他的小啞巴程玥，那可是一中第一好看的！

二班的人也不傻，陳以錦對程玥那明晃晃的喜歡，只要是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有些人心裏喜歡程玥，但誰也不敢說，在學校裏，就算是去招惹老師，都不能沒有自知之明的招惹陳以錦。

惹到他，後果堪比惹到校長。

只不過，二班的人不傻，不代表別的班的人不傻。比如昨天和程玥在藝術部那邊重逢的顧千裏。

他大大方方的帶著禮物來找程玥的時候，陳以錦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敵人，二班的其他學生都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看著他們。

表面上平平靜靜的他們，內心卻在洶湧著：打起來打起來！

陳以錦擋在程玥面前，根本不打算讓他靠近她。

顧千裏笑著：“我是來找程玥的，不是來找你的，請你讓開。”

“她要學習，沒空搭理你。”

“是嗎？”顧千裏看向程玥，又說：“我和程玥好歹也認識了那麽久，我算是她鄰居家的哥哥，也是學校裏的學長，她怎麽就沒空搭理我了？”

陳以錦緊皺著眉，這個人講話還真是欠揍，說的那麽清楚，是害怕別人不知道他和程玥認識好幾年的事情嗎？該死的，真以為和程玥認識的久，程玥就會對他態度好點嗎？！

陳以錦和顧千裏同時看向程玥，都在等待著她的反應。

氣氛僵持著，周圍的人不由自主保持著安靜，屏息凝神的註意著他們這邊的情況。

程玥看著他們，她其實什麽也不想做，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刷題。而且，不管她做出怎麽樣的選擇，這兩個人裏總會有一個人尷尬的，一個是曾經的鄰家朋友，一個是現在的同桌，讓誰尷尬都不好。

就在程玥思考著要怎麽辦的時候，有個在程玥聽來十分欠揍的男人聲音響起：

“我親愛的玥玥堂妹在幹嘛呢？哥哥來找你玩兒了！”

教室裏的人順著聲音來源看去，教室後門站著的，是個身形高大的男生，目測至少一米八，長相帥氣俊郎，臉上帶著狡黠玩味的笑容，一雙狐貍眼讓他本就帥氣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騷-氣。

如果是以前，程玥看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要跑，但現在，他是程玥的救星。

程玥立刻起身走到他面前，然後轉身對陳以錦和顧千裏說：“我哥來找我有事，先走了，你們隨意。”

程垣有些懵：“嗯？有事？”

程玥擡頭看了他一眼。

程垣反應過來：“是，的確有事，小孩兒們好好學習吧。”

程玥走在前面，程垣笑著跟在後面，摸著下巴思考著剛才自己看到的畫面是哪個意思，是兩個男生在為程玥爭風吃醋嗎？嘖，紅顏禍水啊，到哪個學校都這樣。

程玥帶著程垣離開後，陳以錦狠狠瞪了顧千裏一眼：“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程玥能喜歡你嗎？你長得那麽醜！”

顧千裏嘴角抽了抽，手裏的禮盒重重放下：“你說的誰長得醜？你長成這樣，好意思說我？你全校最醜！”

“你放屁！老子全校最帥！”

“你個醜-逼！”

“你才是醜-逼！”

眼看著兩個人要掐架了，教室裏那些人的註意力全都放在了他們身上，現在沒有程玥在這裏，他們肯定得直接開打。

他們在心裏暗暗的猜著要是真打起來，誰會贏。

陳以錦和顧千裏針鋒相對著，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起來，然後——

上課鈴聲響了。

教室裏的人不約而同發出遺憾的嘆息聲。

陳以錦瞪著顧千裏：“小子，你給我等著，之後有你好看的！”

顧千裏毫不示弱：“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來就來，看到時候誰打誰！”

老師走進教室，學生們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為高三生的顧千裏隨即走出了二班教室，朝著高三的教學樓跑去。

陳以錦越想越覺得生氣，剛剛自己怎麽不直接揮拳頭啊，真是給他臉了，居然敢說自己是醜-逼？！自己長這麽大，一路帥到大，哪裏醜了！我陳以錦特麽的可是校草級別的人物！！！

操！

另外一邊，程玥和程垣在教學樓前面的涼亭裏坐著。

程垣一臉笑意望著程玥，雙腿交疊而坐，一手撐著腦袋：“親愛的玥玥堂妹，不解釋解釋剛才教室裏那是什麽情況？”

“能有什麽情況？”

“嘖，不坦率啊，哥哥可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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