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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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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了,帝都早已枯葉滿地,秋風蕭瑟,而這裏依舊花開滿城,樹枝繁茂,只是若人的心裏已入了冬結了冰,無論是清涼的月色還是滿地黃花恐怕也入不了眼裏。

上官炎在河邊停下,負手而立,靜默的望著對岸。

河面上清風搖曳,月光舒淡,波光粼粼,美不勝收。而蓮成卻覺得壓抑的無法再繼續沈默,走上前,站在上官炎身邊,輕聲道,“卿卿她不會回心轉意了,你預備怎樣?繼續這樣默默的等下去?朝堂那邊卻等不了了!”

片刻後,就在蓮成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卻聽他沈淡的道,“你回去吧!這兩年,我一直在為你培養朝中的勢力!一直跟我的那些老臣也會輔佐你!”

蓮成猛然一驚,霍然回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你什麽意思?你要我。。。。。”

上官炎面容清俊,一雙墨眸深似古井,此刻半仰起臉看向冷月,靜靜的說道,“嗯!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按我說的做吧!”

蓮成神色有些恍惚,只下意識的搖著頭,喃喃道,“其實你早就存了這樣的心思是嗎?所以直到現在才來找她。可是,我不要!你看著我長大,又怎會不了解我?我承擔不來,你不能這樣做!不能這樣自私!況且你留在這裏又有何用?你剛才也都已聽到,卿卿這次必定不會回頭了!難道你真的要一直守著她,然後看她嫁人生子?”

上官炎比夜更深的墨眸緩緩的瞇了起來,片刻後又將所有的鋒芒和情緒都靜靜的掩蓋下去,沈聲道,“阿成,我來此之前,只是想過來看一看,雖然每日都有關於她的書信過來,但我還是想親自過來看一看她過的好不好?”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可來了之後,我便不想走了。哪怕她不願見我,哪怕她避我如蛇蠍,可是這樣的距離仍然讓我感到心滿意足。至少我知道她就在身邊,就在我身後的那個院子裏或躺著,或看書,或和青玉在說話,這些都讓我迷醉,不願醒來。

她的脾氣你了解,我更是了解。所以即使我和她解釋曾經的種種,絲毫不能改變她已認定我對她的傷害,她早已將我打入地獄,發誓生死不往來,我也已經不再奢求更多。就這樣守著她,再無它願!”

蓮成只默默聽著,眼中一片悲涼,一顆心漸漸沈下去,片刻後輕聲道,“焱哥哥,我明天就回去!但我不會按你說的那樣,我回去後會穩住那些老臣,直到你回來!”

自從他登基,她成了公主,她就未再喊過他哥哥。曾經都是他在守護她,如今也換她來成全他了,這是她欠卿卿的,更是欠他的,如今她願意回去,義無反顧,不管回去面對的是什麽,多沈重,多艱難,她都會一直在那裏支撐著,直到他和卿卿歸來。心中的迷霧散去,漸漸清明。

蓮成明快的轉身笑道,“炎哥哥,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戰無不勝的英雄,這次也定可以。我會好好的替你看著朝堂那幫老家夥,然後等著你和卿卿一起回來!”

上官炎轉身,河面的波光映入他眼中,漾起一絲絲光亮,他輕輕彎起唇角,輕聲道,“不管之前我為了什麽要這個江山,我都有責任將它守護好。而這兩年,我也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血,接下來我要去尋找對我來說比它更重要的人了,阿成,拜托你了!”

“嗯!定不負所望!”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下午一直在碼字,正十指翻飛時,噶!停電了!竟然、停電了!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就都沒了,簡直崩潰~~~~~

☆、63

蓮成本打算第二日便啟程回京,卻因為第二日是滿秋節,便又多停留了一日。

外面時時傳來一兩聲炮竹聲,青玉和雲俏忙裏忙外的為一年一度的佳節準備著,沈喬受她們感染也跟著有了一絲雀躍。

滿秋節,這個節日對沈喬來說其實有很多難以磨滅的記憶。她當初下山過的第一個節日便是滿秋節,那時的她還懵懂無知,第一次過節滿心歡喜,然後在街上和唐玨初遇,再後來在燈攤前遇到上官炎和蓮成。後來的種種糾纏,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已經註定,命運的輪盤已經轉動,只是他們這些凡人深陷其中,猶不自知。

唐玨現在如何,四年前他已將為人父,如今定是已掌了家權,變得更加穩重也更加圓滑,每日游走在各色人當中,將她這個曾經的好友忘得一幹二凈了,她喝了他那麽多酒,受過他那麽多的恩情,想著有一日定要償還,然終究再沒有機會了。

“小姐在嗎?”院外傳來容叔的聲音。沈喬斂了心神,起身應道,“容叔嗎?進來吧。”

容叔穩步走了進來,手裏拿了一封信,躬身遞到沈喬面前,“小姐,有您的信!”

沈喬了然的接過,笑道,“容叔,今日過節,店裏也沒什麽客人,您也歇歇吧!”

容叔憨厚一笑,慈祥的目光看著沈喬,“老奴先謝過小姐。只是青玉姑娘帶著雲俏出門了,店裏總要有人看著,老奴就不歇了,也沒什麽累的。小姐歇著,老奴告退了!”

“嗯!”沈喬笑著目送容叔出了院子,才坐在,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上。

十幾日前,蘇軒揚突然被他父親派出去收賬,因走的急來不及和她告別,便派人送了信來。自那以後每隔幾日便寫信來,告訴她他到了哪裏,碰到了什麽人,遇見了什麽好玩的事,且每次都啰裏啰嗦寫上幾大篇。只是今日這信卻極薄。

沈喬打開,見裏面只有薄薄的一頁紙,上面寥寥幾字,大意是,因為過節他提前回來了,約沈喬在河邊相見。沈喬不禁搖頭失笑,回來就回來吧,怎麽還要去河邊相見,仔細看了看,確實是他的字跡!

片刻後,還是決定過去看看,隨手將信放在木幾上,穿了件披風就出了門。

路過賬臺時,沈喬回身問道,“容叔,青玉她們還沒回來嗎?”

容叔忙走上前來回道,“還沒!今日過節人多,所以可能耽擱了些時辰,小姐要出門嗎?還是等青玉姑娘回來以後陪您去吧!”

沈喬搖頭緩聲道,“不用了,我就去河邊走走,等下她回來,你只會她一聲,免得她著急!”

“是!老奴記下了!”

晚上有燈會,白日就已經到處張燈結彩,濃濃的過節氛圍透過喧鬧的人群一點點散發出來。沈喬獨自走在街上,在人群中穿梭而過,清冷的氣質和熱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

街上到處是人,河邊反而清靜的很,只在遠處的河面上有幾艘游船。沈喬看了看,並不見蘇軒揚的身影,只在河邊站了一女子。見她走來,突然回身一笑,“姐姐!”

沈喬頓時停下腳步,眉頭微微蹙起,怎麽會是她!

然此刻已再明顯不過,沈喬淡聲問道,“是你寫的信?”

柳文婉笑的平和且從容,“是我!”

“找我何事?”

柳文婉笑著看向她身後,笑道,“不是我,是他找你!”

沈喬不待她說完已猛然轉身,然而還是晚了,身後那人身懷武功,走過來竟然一絲聲音也無,待沈喬回身時,已然到了她身後,猛然擡手劈去,沈喬還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就已經緩緩的倒在地上。

柳文婉目光溫柔的看著他,如釋重負的道,“還好,她是自己來的,省了我們不少事。趕緊走吧,不要被人發現!”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容也頗為英俊,只是一雙眼睛帶著扭曲的仇恨,狠戾的盯著沈喬,聽了柳文婉的話才擡頭,輕輕的點了點頭。

沈喬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破敗的屋子裏,手被綁在身後,嘴也被堵上了。來時穿的披風大概是綁她的時候嫌礙事,被解下扔在一旁。

沈喬四處打量了下,屋子裏只有幾件破舊的木椅,到處是灰塵,蜘蛛網,應該是被遺棄的一處民居。外面聽不到人聲,只有風吹過樹林的颯颯聲響,還有鳥鳴,應該是在城外的樹林裏。

沈喬簡直無語,望著漆黑的木梁無聲的嘆了口氣,渾身都是滿滿的無力感,她都記不清自己這已經是第幾次被綁架了,她這是前世造了什麽孽?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柳文婉為什麽要綁架她?後來那個男人是誰,她只看到了他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其實稍一想,也知道,他們的目標不會是她,定然是她客棧裏的那尊大神。上官焱的行蹤暴漏了!

動了動手,卻是越掙越緊,沈喬任命的靠在墻上,等著他們進來!

不久,外面的木門似被推開,破舊的木門發出“吱吱”的聲響,有人走了進來。

柳文婉依然穿著蘇府丫鬟的衣服,面上帶著淺笑,也不顧及,像沈喬一樣隨意的坐在地上,“姐姐,很抱歉,讓你受委屈了?”

沈喬面上淡淡,眼神疑惑的看向她,然而無論沈喬面上如何的淡定,她如今的模樣看上去也只有狼狽。手被綁在身後,口中還塞著一團破布。

柳文婉似乎也想到沈喬此時必定很難受,伸手將她口中的破布拿了出來,扔在地上,而她也不怕沈喬喊叫,今日城中喜氣洋洋,現在又將近晌午,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出城,更沒有人會到這片林子裏來。

沈喬平覆了氣息問道,“為什麽抓我?”

柳文婉沒有回答,只笑著問道,“你知道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誰嗎?”

沈喬沈淡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他是文珺!”

沈喬沈思了片刻才想起文珺是誰,記憶裏柳文珺還是那個有些靦腆的小男孩,總是好奇的偷偷看她,此刻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個孩子和她看到的那雙因仇恨已經扭曲的眼睛重合在一起。

沈喬面上不漏聲色,心中卻暗驚。他們果然是沖上官焱來的,要替柳家報仇嗎?

“你沒想到吧!別說你,剛開始看到他的時候我都沒有認出來,他和一群乞丐在一起,蓬頭垢面,衣不遮體,如果不是他喊我的那聲長姐,我根本沒認出來這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趴在地上乞討的叫花子是我那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弟弟。”

沈喬皺眉看著她,柳文婉卻只自顧繼續說道,“文珺是家裏長子,更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受的寵愛自不必說,從來都是非參茶不喝、非肉骨不食,隨便皺個眉都會嚇壞一屋子的下人。可是他竟然淪落到了這種地步,可想而知,他受了多少苦!他是逃出來的,柳家的男子都被發配了,他是半路逃出來的,聽說我在廬陽,便來投奔我!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多故人都在這裏!”

沈喬冷冷的看著她,沈聲道,“你們想怎樣?為柳家報仇?你不覺得你們實在太過魯莽!上官焱那樣的人,你們想怎樣對付他?拿我威脅他嗎?呵呵,你們實在太異想天開了,我之前怎麽死的,你們也應該知道,你覺得你們有贏的希望嗎?”

柳文婉並不惱怒,平靜的看著她道,“總要試一試!我此生已無望,可是那是文珺,我怎忍心看他受苦!父親母親都不在了,我是他的姐姐,我總要幫他!” 沈喬不再多言,閉眼靠在墻上,冷聲道,“他如今雖落魄,總能保住一命!你們惹上上官炎,恐怕是自尋死路!我勸你們還是三思後行。”

柳文婉聞言垂頭默想了片刻,卻以為沈喬是怕自己有性命之憂,遂道,“你放心,無論結果怎樣,最後我都會讓文珺放了你的!”

沈喬不可置信的偏首瞇眼看著她,冷笑道,“你會放了我?”

柳文婉也同樣靠在墻上,仰面看著屋頂,眼中滿是滄桑和荒涼,“柳卿卿,曾經我確實恨毒了你。一開始我恨你搶了我大小姐的位置,恨你不將我放在眼中。你明明也只是個庶女,怎麽不像文卉那樣唯我是從呢?後來恨你搶了我心愛的人,我從十二歲時就開始喜歡他了,他長的那樣俊美,出身高貴,卻從來不像白睿那樣的紈絝子弟每日只知道尋歡作樂!我只見過他幾面,卻一直都做著嫁給他的美夢!憑我的美貌和家世,我一直相信必會有那一天的。”

柳文婉因憶起少時那段最初的悸動,面上浮起一絲淺笑,“那日聖旨到了府中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歡喜,多年夙願終於得嘗,我高興的一夜未眠!然而,很快夢就醒了,父親將你許給了他!”

柳文婉轉頭看向沈喬,目中波光點點,只是卻依然平靜,“從至美仙境落入地獄,我是那樣恨你!恨你為什麽要存在,恨你為什麽要回來!文卉說只要你死了,嫁過去的就會是我!於是我們合謀想要毒死你,可上天都是幫你的,我們下了那麽多次毒,你依然安然無恙!連文卉都害怕了,最終放棄!”

“後來見上官炎對你也並上心,我才稍稍平衡了些,是啊,誰能爭的過和他一起長大的蓮成郡主呢!我暗自竊喜,卻慢慢聽聞他對你寵愛有加,直到那年除夕晚宴,親眼見他為你提前歸來,見他不顧他人的將你擁入懷中,我一直以來自欺欺人築起的高墻轟然倒塌!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我和白睿的婚事也是因為你,看著上官炎抱著你離開,我渾身顫抖,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撕碎了你!”

沈喬靜靜的聽著,多年來不曾想起的往事一幕幕又出現在眼前,心生蒼涼。

“我和文卉設計要讓白睿毀了你,卻是人算不如天算,終是將自己害了。我衣不蔽體的清醒時,看到白睿狼狽的跌在地上,看到他抓著我的肩膀,眼睛從驚怒恐懼到錯愕,最後直起身居高臨下、眼神淡漠厭惡的看著我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當時只羞辱絕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也從那個時候起,我徹底對他死心了!卻不想放過你,那時候我覺得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你,對你的恨湮沒了我所有的理智,只想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一定要毀了你,讓你也嘗嘗我所受的所有痛苦!於是我和文卉騙了蓮成,再次抓了你,但我們計劃的那樣周密,你卻仍然逃了!”

說到此處,柳文婉偏頭看向沈喬,“為什麽老天一直都那麽幫你呢!無論怎樣,都傷不到你!”

不待沈喬回答,大概也不想聽她做任何回答,柳文婉回過頭繼續道,“那一次,上官焱知道是我做的,卻還是將我們放了!我暗想,他終還是要顧忌父親的,不敢真的把我們怎麽樣?然而我又錯了,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想嫁給白睿了,因為那件事,府中的下人私下怎樣議論我,我怎會不知!我以為我嫁給了白睿,那這之前的羞辱都不會存在了,我會是白家的少夫人,白家未來的主母!然而,這一切還是被上官焱、被你們毀了!不只我,還有文卉,我們都因為你,從此墜入地獄!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欲望!丟了魂只剩一副軀體還活著,然而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更悲慘的事還在後面!”

“我以為我怨毒了上官焱,可是當我偷聽到父親和白家在密謀上官焱此次必死無疑時,我回房以後竟然發現自己淚流滿面,那一夜我也想通了父親為什麽選你嫁給他,原來很早以前皇上就對上官焱起了殺意,而父親也選擇了站在皇上那邊!然而,上官焱終究沒死,是啊,他那樣的人,怎麽輕易會輸!他沒死,柳家和白家便是死期到了。我和文卉都被賣到娼館,我誓死不從,被兩個守門的壯漢撲倒用強,他們在我身上聳動時,我睜著眼睛不再反抗,我甚至覺得我已經死了,魂魄已離開,所以感覺不到痛苦,感覺不到絕望,什麽都感覺不到。然而我終究沒有真正的死去,也沒辦法尋思。後來幾經輾轉我被賣到廬陽,然後遇到蘇軒揚,遇到你,見到你沒死,我只有驚訝,竟然已沒了怨恨!世事弄人,也許我已經明白,關於你關於上官焱,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漩渦裏兜兜轉轉,一個人唱著悲歡離合的戲,一個人作繭自縛。”

沈喬聽著她平靜的說著曾經的遭遇,心生戚戚,她不可憐柳文婉,卻覺得喉中郁結,梗澀難言。

“我知道那次你不是誠心幫我,只是想盡快擺脫我罷了!蘇軒揚欣賞我的才藝,我又有了那麽一點點奢望,希望他能納我為妾,不指望他有多寵愛我,只要給我一個名分,給我一個安身的地方,讓我留在他身邊就可!可是,奢望終究是奢望,我見他越來越頻繁的去找你,見他每日在書房裏畫畫,畫裏全部都是同一個女子,在葡萄架下看書,在池塘邊垂釣,在藤椅上小憩。。。。。。”

柳文婉笑著看向沈喬,勾唇問道,“我不說,你也知道他畫的女子是誰吧!”

沈喬看著她微微驚訝,蘇軒揚什麽時候對她動了這樣的心思。最初的時候,他們互相兩生厭,即使後來成了朋友也經常是互相譏諷,針鋒相對,他提過一次要娶她,但也承認不過是拿她做掩護,好成全他在外繼續風流。是什麽時候呢?她竟然一點都沒發覺,是他隱藏的好?還是她太後知後覺,一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其他都不再上心。

“後來我終於懂了,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所以我不恨你了,也不恨上官焱。這次綁你來,也不過是為了幫文珺,你也是柳家的女兒,也權當幫幫他吧!”

“姐姐?”屋外突然傳來一聲低沈的男聲,柳文婉起身向外走,突然又回頭笑道,“好久沒人願意聽我說話了,沒想到我會將這些說給你聽,我的命運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但從你回到柳家,才真正的開始!但是,我真的不恨你了!”

說完,柳文婉就要向外走。

“柳文婉!”沈喬突然喊住她,“你們停手吧,放了我!蓮成也在這裏,我會求她給你們姐弟倆一個身份,你們離開這裏,隨便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不要去送死了!”

沈喬如今是真的想要讓他們姐弟倆走一條活路,曾經的恩怨都已被世事和歲月淹沒,她雖然對他們沒有什麽親情,也真的希望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柳文婉頭未回,只戚聲道,“謝謝你!不過太晚了,文珺已經讓人通知上官焱,他很快就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多更一些,明天出門,要過幾天才能回來,回來以後再有一兩章差不多也要完結了!

☆、64

沈喬走後不久,青玉便帶著雲俏進了客棧,雲俏提著一個大籃子,裏面放了一個布包,還有許多果幹、糕點,滿滿的裝了一籃子,另一只手裏提了一盞鯉魚形狀的燈籠,對著容叔的黑臉咬了咬唇,眼睛咕嚕一轉然後撒腿跑進了後房。

青玉和容叔住的後房在廚房後面,和沈喬的院子隔了一道墻。

青玉忍不住笑了笑,向後院走去,路過賬臺時,容叔突然上前道,“青玉姑娘,小姐她出門了,讓我告訴您一聲!”

青玉一楞,腳步頓住,皺眉道,“小姐出門了?說去哪裏了嗎?”

“說是去河邊走走,一會就回!”

青玉點了點頭,疑惑的嘟囔道,“怎麽想起來去河邊呢?”她最了解她家小姐有多懶,平日裏可是輕易不肯出門的。

進了後院,看到桌子上的那封信,青玉才了然,轉而又有生了憂慮,上官焱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了,甚至蓮成都來了,心思可以說已經是一目了然,可小姐是怎麽想的呢?

她一度以為她和小姐一輩子就在這裏了,小姐不嫁人,她也一輩子陪著她。廬陽氣候宜人,風景秀美,她們也漸漸喜歡上了這裏。然而,上官焱還是找來了。於情,她是願意小姐和上官焱回去的,她知道她心裏一直有個結,即使她臉上帶著笑,即使她總是那樣平靜,但是她知道她總是夜不能寐,知道她臉上的笑到不了心裏。於理,她又不願意小姐回去,如今她們過的安寧閑適,而回去以後呢,宮中的生活定不是小姐喜歡的。她知道,到現在為止,上官焱都沒有納妃,可以後呢,如果他有了其他妃嬪,小姐該如何自處?以她的心性,必然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青玉搖頭,嘆了口氣,拾起沈喬看了一半的書,進了屋子。

一個時辰後,客棧裏來了一人,將一封信遞到容叔手裏,讓他轉交住在這裏的上官公子。

容叔不敢拖延,很快上了二樓,敲門後,說明來意然後將信放在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此人在客棧已住了一個多月,很少出門,容叔也只寥寥見過他幾次,他從未見過如此俊朗的男子,只是,不知為何,每次見到此人都不自覺的低下頭去,此人面色沈靜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多看一眼都會心裏發毛。

上官焱提筆的手頓了頓,微微蹙了蹙眉,然後放下筆,將信拆開,只看了一行,臉色已然突變。擡起頭時,眼神猶若寒潭冷寂。

沈喬將繩子掙開,扔掉手裏的碎瓷片,轉了轉酸麻的手腕,輕輕籲了口氣。即使她對他們有了一點點的同情,但不代表她會坐以待斃,任由他們擺弄。

“吱”又是那扇破門發出沙啞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沈喬忙將繩子纏在手腕上,向後靠在墻上。

柳文婉端著一碗水走了進來,“姐姐,再忍耐一下,他很快就會來了!”

沈喬面色沈淡的看著她,問道,“如果他不來呢?”

柳文婉似乎沒想到這個問題,聞言一楞,轉而篤定的說道,“他會來的!”

沈喬不再多言,看著那碗水道,“我確實渴的很,但我現在行動不便,你餵給我喝吧!”

柳文婉歉然一笑,蹲下身,將碗放到沈喬唇邊,沈喬張開嘴喝了一口,突然擡起手猛然向正好側對著她的脖頸橫劈了過去。柳文婉來不及驚呼,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沈喬忙將她手中的碗接住,輕輕放在地上,然後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第一次打人,怕出差錯,自然用了十二分的力氣,但是不會用力過度將人打死吧,還好,只是暈了過去。

沈喬忙脫了外衣,和柳文婉的互換,然後將柳文婉的手綁在後面靠在墻上,將她的頭發弄亂,散在前面,屋內昏暗,此刻看去,並無太大分別。

沈喬穿了柳文婉的衣服,端著水碗,輕步走了出去,走到破門處向外探了探,見一男子正背對著她坐在房子前的木樁上低頭擦拭長劍,沈喬低著頭向右拐去。那男子頭未擡,低聲吩咐道,“姐姐,不要走遠,他該來了!”

沈喬壓低聲音“哦”了一聲,不急不緩的離開。

然而沈喬並未走遠,只是繞到屋子後面,將水碗遠遠扔開,然後爬到了屋子後面一顆茂密的樹上,隱藏好後,靜靜的看著前面的動靜。

一炷香後,前面便響起柳文珺的高呼,“長姐?長姐?”

片刻後無人回應,柳文珺猛然向屋子裏跑去。

此時,沈喬透過茂密的樹枝看到遠處,上官焱來了。

當上官焱走到屋前時,柳文珺已將昏迷的“沈喬”綁在木椅上擡了出來,左手持著長劍,架在“沈喬”的脖子上,狠戾的盯著不遠處的上官焱。

昏迷中的“沈喬”垂著頭,穿著淺湖色披風,頭上戴著巨大的風帽,頭發散亂,看不到本來的面目。

上官焱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緩緩的瞇了起來,眼睛緊緊盯著“沈喬”,聲如寒冰,緩緩道,“你將她怎樣了?”

柳文珺生逢家敗,性情大變,此刻見到仇人俊秀的面孔已然扭曲,此時冷冷一笑,“放心,只是昏了而已!”

此時突然一陣狂風刮過,滿地落葉狂飛亂舞,椅子上的“沈喬”在風中搖搖欲墜.遠處城中不時傳來幾聲爆竹聲,過節的氣氛遠遠傳來,更顯的林中寂靜異常,劍拔弩張。

上官焱猛然看向他,眼神淩厲如刀,冷聲道,“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柳文珺面色緊繃,眼中卻散發出光亮,高聲說道,“我要的虎符帶來了嗎?扔過來!還有你身上的武器,一起扔過來!”

上官焱漠然的看著他,“我給你虎符,你放了她!”

柳文珺情緒突然激動,拿劍的手微微顫抖,“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別啰嗦!把虎符扔過來。”

上官焱鳳眸一縮,緊緊的盯著他手中的劍,生怕他手一抖傷了沈喬,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擡手將虎符和腰間的軟劍扔了過去。

虎符落在柳文珺一丈遠之處,他也並不去撿,掏出一把匕首扔過去,切齒道,“自毀一條手臂!”

屋後樹上的沈喬眼睛猛然一縮,一瞬不瞬的看著前面,抓著樹壁的手指因太過用力漸漸發白。

見上官焱並不去撿匕首,柳文珺突然大怒,將手中的劍在“沈喬”的脖子上立刻一劃,血很快滲出,順著白皙的脖頸流在淺色披風上,如墨綠的奈何橋邊開了朵朵鮮紅的彼岸花。

上官焱眼神猛然變冷,沈聲道,“不要動她!”說完拾起地上的匕首快速的向自己左臂插了下去,血立刻噴出,瞬間整條手臂都被染紅!

柳文珺發出一陣滲人的冷笑,笑聲在寂靜的林子裏回蕩,不由的讓人通體生寒。

“可以放了她了嗎?”

柳文珺大笑的聲音戛然而止,狠狠的瞪著上官炎,咬牙切齒的道,“上官焱!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你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你知道我母親怎麽死的嗎?就因為我偷了一個饅頭,她為了護著我活活被人打死的!你知道嗎!”

柳文珺突然大喊,面色發青,目赤欲裂的望著上官焱,“這些還不夠!還遠遠不夠!,現在把匕首拿出來,把腿都廢掉!腳筋也挑掉!”

此時,沈喬已自樹上下來,站在屋後,註視著前方,看著上官炎將左臂上的匕首撥出,血濺了他滿身,沈喬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

上官炎面色不變的撥出匕首,沈聲道,“我今日任你處置!但是我們之間的仇恨和她無關,你放了她!”

“只要你按我說的辦,我自會放了她!”

“好!”上官炎說完,擡手向腿上刺去。

“夠了!”

沈喬慢慢自墻角走出來,她的人自己欺負也就罷了,何時輪到別人欺負!

自沈喬現身的那一刻,上官焱手中的匕首已然變了方向,匕首雪亮的光芒帶著蕭蕭秋風,以雷霆之勢向著柳文珺呼嘯而去。

柳文珺的表情還凝聚在看到沈喬的驚訝中,然後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插在喉中的匕首,眼神由驚訝到絕望到解脫,然後轟然倒地。

上官焱始終都不曾再看他一眼,一雙墨眸深如古潭,幽幽的註視著向他走來的沈喬,眼中漸漸有了星星光芒,升起璀璨的光華。

沈喬面色沈淡,眸子裏甚至帶了微微怒火,走上前,將他的衣服小心的扯開,看到猙獰的傷口向外翻著,不由的怒道,“你是傻子嗎?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上官焱直直的看著她,沒有回答,薄唇卻微微向上勾起。

沈喬想在他的裏衣上撕下一塊為他包紮傷口,奈何宮中禦用的月華錦實在太過結實,沈喬使盡了力也沒能撕開一個口子,只得不情願的在自己身上的撕下一塊,然後用力的將他按在地上,單膝跪下輕輕的包紮起傷口來。

上官焱乖乖的任她擺弄,不發一言,眼睛卻沒離開過片刻。

沈喬被他看的心裏發虛,包紮好後,起身就走,卻被他在後面緊緊的抱住。

“卿卿。。。。。。”

他的聲音低沈,帶著百轉千回的深情,沈喬沈寂的心猛然跳動,想要掙脫,卻發現一絲力氣也無。不能不承認,在看到他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有了一絲動搖。

沈喬緊緊的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只餘一片清明,漠然道,“你知道那不是我是不是?”

片刻的沈默後,上官焱才輕聲道,“是!開始並不確定,後來你從樹上下來時,我看到你了!”

沈喬冷笑一聲,“那你是做戲給我看了?”

“卿卿,我在你面前從未做過戲!鎮山那次,你不相信我知道那不是你,一言不發的就判了我死刑。這一次,我若不顧及那個假的,殺了柳文珺,你又會怎樣,這次是不是逃到天涯海角,一輩子都不再見我!”

“那如果我一直不出現呢?”

上官焱擁著她的雙手微微一松,將她翻過身來,正面相對。薄唇一抿,無謂的道,“那樣更好,我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腳筋挑了,然後憑你的性子,定會養我一輩子!”

沈喬眉頭一皺,咬牙道,“你想的美!”

上官焱眉頭微皺,一本正經的道,“不過你爬下樹的姿勢實在是太醜,我差點忍不住就笑出聲來!”

沈喬頓時大怒,“你、”

剩餘的話被猛然襲來的薄唇堵在口中,他吻的那樣急切,那樣用力,甚至還帶著一絲惶恐,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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