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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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頭,頓時覺得心神曠怡,深深吸了口氣,將胸中的濁氣呼出,不由暗嘆,人生短暫,何必為難自己?
不知什麽時候蘇軒揚站在了身邊,好奇的看著她道,“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心事!”
“哦?是嗎?”沈喬不說是與不是,只笑著輕道。
清風中帶著湖水的濕氣,將沈喬鬢邊飛揚的碎發吹亂,蘇軒揚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想將她的鬢發理到耳後。
沈喬下意識的躲開,眼眸靜靜的看著他。蘇軒揚一楞,將手收回掩飾的放到嘴邊幹咳了幾聲,隨之又有些惱羞成怒,“哼!爺還懶得碰呢!”
沈喬手臂支著船欄,托腮道,“那就離我遠點!”
“遠點就遠點!”
蘇軒揚剛轉身,就見岸上的八角涼亭裏有幾個女子正對著畫舫揚手喊道,“蘇公子!蘇公子!”
蘇軒揚立刻興奮的叫道,“靠岸,讓她們上來!”
很快船便靠了岸,那些女子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開心的跳著上了船,一時間,船上鶯紅綠瘦,香氣撲鼻!剛才清雅幽靜的氣氛頓時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57
廬陽民風比較開放,男子和女子同行也是常事,且這些女子大多又是出身於商賈之家,平時出入街市慣了,也並沒有書香世家出來那那些女子羞澀婉約。此時一上船便嘰嘰喳喳的將蘇軒揚圍住,只聽一圓臉綠衣女子脆生笑道,“軒揚哥哥,好久不見!上次我和爹爹去蘇府,你卻不在府中,真是好遺憾!”
其他女子紛紛響應,看來都是和蘇家有些交情的世家小姐。
“原來是瑾瑜妹妹啊!”蘇軒揚笑的溫和又清高,舉止優雅,一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完全不見剛才和沈喬惱羞成怒時的樣子。
青玉和雲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站到沈喬身邊,好奇的打量這些突然出現的女子。
那些女子也此時方才發現沈喬,目光霎時間都看過來,均是一副好奇審視的表情!只聽那個叫做瑾瑜的女子邊打量著沈喬邊嗔笑道,“怪不得軒揚哥哥不理我們了,原來是、又有這麽漂亮的紅顏知己了!只是不知道這位姐姐是哪家的呢?好像之前從未見過!”
口氣中隱隱有幾分酸氣,那個“又”字咬的尤其重。
沈喬心下一轉,已猜到這女子對蘇宣揚的幾分小女兒心思,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他的紅顏知己、我”
此時蘇軒揚突然走過來,打斷了沈喬的話,親熱的攬了沈喬的肩膀道,“當然不是紅顏知己!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今日在這裏也算給各位引薦了!”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倒吸氣聲,沈喬皺眉轉頭看著他小聲道,“你又搞什麽鬼?”
蘇軒揚卻不理,笑的高深莫測,瑾瑜則是立刻變了臉色,片刻後強顏笑道,“軒揚哥哥什麽時候定了親,我們怎麽不知道?上次去蘇府也沒聽蘇伯伯提起啊!”
“剛剛,還沒來得及通知諸位,但喜帖一定會送到!”
瑾瑜眼眸頓時一縮,咬牙強笑道,“那這位姐姐是哪家名門閨秀呢?軒揚哥哥可不能隨便找個小門小戶的女子!”
沈喬已然聽不下去,掙脫了蘇軒揚的手,道,“停船,我要下去!”
瑾瑜立刻上前跨了一步攔住沈喬,誇張的叫道,“哎!我們一來,姐姐就要走,難道是嫌棄我們不成!還是身世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不便告訴大家!”
見她如此咄咄逼人,沈喬反而冷靜下來,笑道,“怎麽會?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雨濃客棧的掌櫃!”
瑾瑜身後那些女子本來都在冷眼旁觀,聞言立刻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目露不屑,兩兩的竊竊私語嘲笑的看向沈喬。
蘇軒揚只在一邊負手而立,絲毫沒有要替沈喬解圍的架勢!沈喬冷眼看著,此時方明白蘇軒揚為何今日要請她們游船,這樣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真是辜負了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青玉站在沈喬面前冷冷的看著那些女子,道,“都給我讓開!我們小姐要下船!”
那些女子卻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圍在那裏一動不動,而蘇軒揚也沒有任何要停船的意思。
沈喬勾唇一笑,退到船頭,隨意的盤膝而坐,不急不緩的道,“青玉、雲俏,坐到這邊來。雲俏是不是還帶了點心,正好我也餓了,拿過來!”
雲俏本來躲在青玉身後,此時眼睛咕嚕一轉立刻跑進船艙,拿了點心出來,放在沈喬面前。
青玉也不再理會,坐在沈喬身邊,幫沈喬凈了手,輕笑一聲道,“小姐,你看春荷開的這樣好,等下我們采點蓮蓬回去給小姐熬湯!”
沈喬將一塊桃花酥遞到雲俏手中,和聲道,“恩、好!正好最近天氣轉熱,熬些蓮花粥降降燥氣也好!”
“嗯,小姐說的是!”
瑾瑜等人見沈喬她們自顧賞景吃點心,根本不再理會她們,不由的怒氣頓生,都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何曾受過這等冷遇。瑾瑜上前冷笑道,“既是將來的蘇夫人,即使沒什麽家世,也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不知道姐姐平時擅長什麽?”
沈喬擡頭,笑的端莊,“不好意思,我都不擅長!”
瑾瑜臉色立刻一黑,“姐姐何必這樣敷衍我!今日良辰美景,不如我和姐姐各彈奏一曲,為大家助助興!”
後面立刻傳來一片響應聲,其中一著粉色衣服的女子道,“我去給瑾瑜姐姐拿琴!”
琴很快拿了出來,瑾瑜端坐在椅子上,輕輕瞥了沈喬一眼,十指輕挑,悅耳的音調立刻響起。一首春閨夜月由低緩漸漸起伏,悠揚的曲調順著和風在河面上回蕩,此曲講述一女子因思念心上人夜裏輾轉反側,卻又不知情郎心意的忐忑心情。琴聲悅耳,如泣如訴,纏綿悱惻,可見撫琴者確實有幾分功力,想必這個瑾瑜也向來是引以為傲的!而今日大概不僅是想借這首曲子向沈喬耀武揚威,也更是借機向蘇軒揚吐露心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看蘇軒揚向沈喬投來那得意的眼神,便知他心思根本不在琴聲上。
一曲畢,蘇軒揚首先擊掌稱讚,“瑾瑜妹妹的琴是越發進步了,簡直繞梁三日不絕啊!”其他女子也紛紛跟著稱讚,瑾瑜臉色稍稍一紅,起身道,“蘇公子秒讚了!”轉身又對著沈喬略帶得意的道,“該姐姐了!”
沈喬面色沈靜,語氣淡然,“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會!”
瑾瑜冷笑,“怎麽可能?”
沈喬唇角輕彎,神色自如的說道,“怎麽不可能?我是開客棧的,客棧是賣酒的,又不是賣藝!”
瑾瑜臉色頓時一白,咬牙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青玉冷哼一聲道,“這麽簡單的意思都不懂,還名門閨秀呢!”
瑾瑜已然氣的發抖,指著青玉道,“你一個丫鬟也敢和我頂嘴,真是反了天了,看我怎麽教訓你!”
瑾瑜幾步上前,伸手就要打青玉耳光,卻見沈喬猛的起身,檔在青玉身前,目光冷冽的註視著她,冷沈道,“你敢動她試試!”
沈喬面色冷沈,氣勢淩人,瑾瑜竟然一時楞住,舉著手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詫異的看著沈喬。
蘇軒揚眉頭一皺,顯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忙上前將瑾瑜拉開,道,“這是做什麽?大家一起游船賞景,怎麽還吵起來了!瑾瑜,你們去船艙裏玩,我備了許多你愛吃的點心!”
後面幾個女子也紛紛上前,將瑾瑜拉到後面,低聲勸道,“何必和她一般見識,降低了身份,我們去那邊玩!”
瑾瑜臉色不虞,被人拉扯著向後走去,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丟人,怒氣沖沖的道,“別以為開個小客棧就了不起!告訴你,廬陽最大的客棧就是我家開的,神氣什麽!”
瑾瑜等人進了船艙,恰好此時船也到了對岸,沈喬招呼青玉下船,經過蘇軒揚身前時,突然被他拉住,只聽他低聲道,“對不起!我本來只是看不慣你冷淡的樣子,讓她們來氣氣你,沒想到鬧的這麽過分。。。我、”
沈喬掙開他的手,緩顏笑道,“上次推你入水,害你染了風寒,是我不對,如今算是扯平了,你我互不相欠了!”
說完轉身下了船,青玉和雲俏在後面緊步跟上。
蘇軒揚看著沈喬的背影,突然有些心慌,想要立刻跟上去,卻被從船艙裏出來的瑾瑜一把拉住,一改剛才的張揚跋扈,瑾瑜巧笑嫣然又稍帶了一絲委屈的說道,“軒揚哥哥,她真的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今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人家只是看不慣她那個樣子。。。。。。。”
回去的路上,青玉一直臉色郁郁,躊躇了半晌終於開口道,“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答應王嬸,還想撮合你和那個姓蘇的、害你今日受辱!”
沈喬停下,一臉的錯愕,“我何時受辱了?你不覺得我今日挺威風的!”
雲俏立刻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小姐剛才的樣子好厲害,連那個瑾瑜都害怕了!”
青玉掩唇笑了笑,擡頭道,“是!小姐好威風!她們在你面前就是不懂事的毛孩子!”
“那是!”
幾人嬉笑著走遠了。
第二局,平
轉眼已是春末,自從那日游船事件後,蘇軒揚便再也沒來過。沈喬也漸漸將此人忘了。
這日,沈喬正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就聽前面一陣雜亂的吵吵聲。沈喬眼都未睜,迷迷糊糊的道,“青玉,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青玉正在曬蓮葉,聞聲起身,皺了皺眉眉,向前院走去。
然而,青玉去了許久都未回,大堂那甚至傳來一陣陣哭聲,沈喬立刻醒了盹,起身向前院走去。
大堂那圍了許多人,容叔站在人堆裏正和別人爭論著什麽,容叔本是個憨厚的老是人,不善言辭,此刻則是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喬分開人群,走進去,就見一男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旁邊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撲在他身上一陣哭天搶地!還有一男子正和容叔爭論,而青玉則被另外一女子拉扯著,那女人一見便知是個悍婦,長的高壯黝黑,此時扭曲著臉大聲的嚷嚷著,口沫齊飛。青玉被她拉扯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沈喬冷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沈喬的聲音不大,幾人卻立刻停了下來,齊齊看過來。
青玉掙開那女人,跑了過來,“小姐,你怎麽過來了?”
拉扯青玉的高壯女人走過來,下巴一擡,指著沈喬道,“你就是這裏的老板吧!我大哥在你這吃飯中毒死了,你說吧,怎麽辦?”
沈喬看向容叔,沈聲問道,“容叔,怎麽回事?”
容叔喘著粗氣,憤憤的道,“他們幾個人進來說要吃飯!要了幾份肉絲面,然後這人就突然倒地上開始抽搐,然後他們便說是我們的面裏有毒!可是別人吃著怎麽沒事?”
撲在男子身上的女人離開又開始一陣嚎哭,剛才指著沈喬的女人立刻橫了臉道,“我家和大哥一家進城賣糧,本來都好好的,就是吃了你們的面才倒地不起,我大哥平時身體好著呢,不是你們的面有問題是什麽?”
沈喬走過去,蹲下身將手指放在那男子鼻下探了探,回身道,“青玉,立刻去請大夫!容叔,去報官!”
眾人均是一楞,一般出了事老板都會想辦法瞞著私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主動報官的。
沈喬起身,沈著道,“救人要緊!等下官差來了,自會查明真相,如果真是我們面的問題,我們甘願受罰!不管是賠償還是客棧被封我們都無所怨言!如果是別的原因,也請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還我們一個清白!”
容叔立刻道,“是!老奴這就去!”
人群立刻一陣嗡嗡的議論,看著沈喬的目光也滿是讚賞。那一家人,眼睛一陣亂轉,一直嚎哭的女人也忘了哭泣,看向撒潑的女人,撒潑的女人冷哼一聲道,“好啊!報官就報官,誰怕誰啊!”
很快就來了官差,將事情簡單的詢問了一遍,然後將一眾人帶到府衙裏。
作者有話要說:
☆、58
廬陽城的知縣姓吳,到廬陽上任還不到一個月。廬陽民風淳樸,土地富饒,百姓安居樂業,向來是個安平的好地方,且近兩年來,官兵幾次對廬陽周邊的地匪進行了徹底的清繳,如今城內更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鮮有案子發生。這還是吳知縣上任一來接的第一個案子,很是鄭重的升堂問案,連看熱鬧的百姓在門外也是圍了裏三層外三成。
吳知縣煞是鄭重的將事情問了個仔細,然後傳仵作檢查了那碗面,但是沒有查出任何異樣。然而那女人堅持說她大哥就是因為吃了雨濃客棧的面才中的毒,在大堂上撒潑耍賴,哭鬧糾纏,知縣只好將他們都暫時收押,等那男子解毒醒後再說。
本來官差只要關押沈喬,,但青玉死活要跟著一起,然後雲俏也要一起,然後容叔說他是客棧的管事,要抓就抓他,於是都被關了進來。
牢房裏昏暗潮濕,因是女牢,關押的犯人比較少,空氣到還算新鮮,並沒有太難聞的氣味。地上只鋪了稻草,青玉將所有的稻草堆在一起,讓沈喬坐在上面。沈喬攔住她,拉著雲俏一起坐下,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講究什麽?大家一起坐!”
牢房裏潮濕陰冷,三個人坐在草甸子上,青玉緊緊的偎著沈喬,用身體溫暖著她,四處一片死寂,遠處似有水滴聲,滴答滴答的響聲一下下傳來。
“你們來了!”
隔壁的牢房中突然撲上來一個女人,蓬頭垢面看不出本來的容貌,兩手漆黑緊緊的抓著鐵欄桿,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
“啊!”雲俏受了驚嚇,大呼了一聲撲進沈喬的懷裏,身體微微顫抖。
青玉也被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攔在沈喬前面,顫聲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們?”
那女人卻哈哈大笑了幾聲跑開了。
沈喬拍了拍雲俏的肩膀聲音沈靜的安撫道,“別怕,只是個被關押在這裏的瘋子,不要怕!”
沈喬的聲音柔和,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雲俏起身,向那邊牢房中望去,只是光線混暗不明,什麽都已看不清楚。
青玉苦著臉,憂心忡忡的道,“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男人才會醒?他們分明是想訛咱們,咱們給他們錢不就可以了,小姐何苦來受這份罪!”
沈喬搖搖頭,“今日那麽多人看著,如果咱們只想盡快了事將錢給了他們,那客棧的聲譽必然受損。以後誰還敢來店裏吃飯?咱們就等著關門好了!況且,你看他們那個架勢,若今日落了把柄在他們手中,以後還不定要鬧幾次!”
雲俏靠著沈喬點頭道,“小姐說的是!我們又沒錯,才不讓壞人囂張!”
“呵呵!雲俏還害怕嗎?”
“不怕了!和小姐在一起,雲俏一點都不害怕!”
“好孩子!”
夜裏,廬陽城悅君客棧的掌櫃在隨從的帶領下進了府衙內院,將一張銀票放到知縣面前,雙層的下巴楞是笑成了三層,“這點小意思,請大人笑納!”
知縣手指在銀票上敲了敲,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劉掌櫃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今日雨濃客棧的事是你。。。。。。”
劉掌櫃嘆了口氣道,“大人,我哪至於跟個小客棧過不去!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兒和雨濃客棧的老板有一點過節,這不才。。。。小孩子家不懂事,還請大人高擡貴手!”
知縣笑瞇瞇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好說!好說!明日我便放了雨濃客棧的一等人!”
劉掌櫃臉色一僵,略尷尬的說道,“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若大人判他們無罪,我怕那幫無賴為脫罪將小女供出,只怕到時候老朽也說不清楚了,這廬陽的百姓還不得說我以大欺小,眼中容不下人!我的意思是,大人您就‘順應民意’坐實了他們面有問題,讓他們關門算了!仵作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了!“
“這。。。。。。”知縣起身,在屋內跺了幾步,為難的道,“劉兄,你這是讓本大人徇私枉法啊!”
劉掌櫃高深一笑,“只是個小客棧和幾個粗鄙農戶的糾紛,大人有什麽可擔心的?”說著又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大人剛來廬陽,必然有許多用銀子的地方,有需要盡管和草民說,草民必然鞠躬盡瘁!”
吳知縣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好說!好說!”
第二日升堂,吳知縣表明已查明真相,確實是雨濃客棧的面中有問題,才導致那男子中毒,最後判將雨濃客棧查封,雨濃客棧所有的人被流放青州。
青州離廬陽千裏,傳聞那裏經常下“毒雨”,毒蟲蛇蟻遍地,寸草不生,向來是罪大惡極的犯人流放之地 。
沈喬一驚,猛的擡頭看向知縣,青玉等人亦是震驚異常,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昨日還沒事,今日連審都不審竟然就結了案,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重要的是她們竟然會被流放!
沈喬起身,目光凜然的看著吳知縣,沈聲說道,“不知大人如何判斷是我們客棧的面有問題?可有證據!”
知縣目光閃躲,不敢與沈喬對視,只傳喚道,“傳仵作!”
仵作端了昨日那碗面上來,跪地道,“稟大人,小人已驗出,確實是面中有毒!”
沈喬眼睛微瞇,轉身冷冷的看著他道,“哦?可昨日你不是已經驗過,說沒問題!”
仵作不敢擡頭直視沈喬,磕磕巴巴道,“昨日、昨日是小人沒驗仔細!”
沈喬冷哼一聲,沈聲道,“那敢問是什麽毒?”
仵作擦了擦汗,支吾道,“是、是七毒散!”
沈喬一步步走近,一步一句說道,“七毒散是蠱毒中的極品,由七種劇毒的蠱蟲制成,最重要的是還要養蠱人的血才行!中此毒者立刻斃命,覺無生還的可能!而那個中毒的人恐怕此時早已醒了吧,你確定他是中的此毒?”
仵作只是臨時靈光一顯想到了這個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劇毒,且哪知沈喬竟然知道這樣多,此刻被她逼問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沈喬不再理他,轉身面對知縣不卑不亢繼續道,“因七毒散制成不易,所以價格也非常高昂,一百兩銀子也難買到一瓶。這些農夫無錢無勢,又與我無仇,我何苦費盡心思尋到這種毒害他!我的動機何在?何況,是在自己的店裏,請問大人,有誰會蠢到這樣做?”
知縣被沈喬逼問的已是冷汗涔涔,又見一些圍觀的百姓對著他指指點點,頓時惱羞成怒道,“就憑你對毒藥這麽了解也不是平常良善百姓!案子本官已經結了,將這些刁民押下去,三日後流放青州!退堂!”
說完急匆匆的一溜煙鉆進了內堂。
青玉忙起身,憂心的道,“小姐,我們怎麽辦?”
沈喬眸光冷沈,緩緩道,“我只在想,我們究竟得罪了什麽人?”
夜裏,蘇軒揚著人通報後進了府衙,知縣迎了出來笑道,“蘇公子!”
蘇軒揚一身月白長衫,器宇軒昂,笑的文質彬彬,“吳大人!深夜造訪,望莫怪罪!”
“蘇公子客氣了,請!”
蘇軒揚早先考過功名,中過秀才,加上蘇府在廬陽的地位,所以即使是知縣也要禮讓三分。
“不知蘇公子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蘇軒揚抿了口茶笑道,“為了雨濃客棧的事!”
吳知縣一楞,試探道,“蘇公子和雨濃客棧的掌櫃難道認識?”
“不僅認識,且是熟識故交,所以此次前來,還請吳大人網開一面!”
吳知縣捋著胡須,皺眉為難道,“這個案子證據確鑿。。。。。且本官已結案,我也是很為難啊!”
“吳大人!聽說第一日堂審時,面裏並沒有毒,許多百姓也是可以作證的,一夜的功夫,面裏就有毒了,難道是放了一夜放餿了,仵作便當做是毒了?”
吳知縣幹笑了兩聲道,“蘇公子真會開玩笑!”
蘇軒揚也跟著笑道,“我也希望這只是吳大人開的一個玩笑!”
這句話隱隱中已有威脅的意思了,吳知縣眼睛一轉,道,“我雖初來廬陽,曾經卻和你父親有過幾面之緣,這次看在蘇公子的份上,我明日會派人重新調查一下這個案子,只是結論如何,吳某也不敢保證!”
“大人肯查就好!現在是否允許在下去探望一下沈喬,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子,實在是可憐的很!”
“當然!我這就派人給蘇公子帶路,蘇公子請!”
蘇軒揚一走,吳知縣立刻拉下了臉色,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突然下人來報,府丞大人來了!
吳知縣一楞,“什麽?快帶我去!”
蘇軒揚一路進了大牢,聞著裏面的氣味忍不住連連皺眉,到了沈喬那裏,立刻有獄卒拿了凳子來,又端來一壺茶,哈著腰道,“蘇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蘇軒揚將一錠銀子放到他手中,揚了揚手,“退下吧,我有事自會喊你!”
那獄卒盯著銀子,眼睛一陣發直,這些銀子足以抵擋他兩年的俸祿了,忙點頭哈腰道,“是!是!多謝、多謝蘇公子!”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沈喬冷眼看著他,勾唇一笑,“蘇公子真有雅興!”
蘇軒揚沖她招手,“過來喝茶!”語氣輕松,似沈喬和他真的是陳年老友,又似兩人只是在街上偶遇,隨意的打個招呼,而不是在這臟亂、昏暗的牢房!且沈喬還是個犯人!
沈喬淡淡的道,“看完笑話就趕緊回家吧!我也要睡了!”
“誰說我來看笑話的?我是來救你的!”
沈喬輕輕瞥了他一眼,將僅有的一床被子蓋在已經熟睡的青玉和雲俏身上,倚著墻壁也閉上了眼睛。
蘇軒揚端著茶杯剛要送到嘴邊,突然頓住,放到鼻下聞了聞,然後嫌棄的放到一邊,看都未再看一眼。
擡頭就見,沈喬抱臂依著墻壁閉上了眼睛,已然是不願理他。蘇軒揚薄唇輕勾,起身向外走去,然,很快又走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獄卒,獄卒手裏抱了一床幹凈的棉被,打開牢門,放到沈喬腳下。
沈喬淡淡的看著這一切,疑惑的看向蘇軒揚!
“我說了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真的是來救你的!你我雖然有些不快,但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沈喬輕笑,毫不掩飾的道,“在這之前,我還真懷疑過是你在暗算我!”
畢竟在這廬陽城中她和旁人無冤無仇,只和此人有些過節,就算現在也不排除某人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蘇軒揚立刻一副很無辜的表情,“我蘇軒揚向來光明磊落,這種下作的事怎麽會是我,我說阿喬你眼光真是不好!”頓了頓又有些尷尬的道,“不過,這個事確實和我也有些關系,我查到那些人是劉瑾瑜買通的!”
沈喬立刻一副了然且略帶不屑的看著他,瞥了瞥嘴。
心中忍不住微嘆,原來如此,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的要命!
“好了!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也定然會救你出去!知縣已經答應我,明日就重審,你且在這裏再將就一晚,等出去,我定然跟你賠罪!”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十一長假快樂!玩好、吃好、喝好!
☆、59
縣衙內堂,府丞一路黑著臉進了屋,吩咐下人將門關上,吳知縣屈膝卑躬的跟在後面,親自倒了茶放在桌子上,躬身侯在一旁,陪笑道,“這麽晚了大人過來,是不是有什麽要事”
府丞端了茶剛抿了一口,聞言將茶盞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冷聲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茶水四濺,濺了吳知縣滿臉,滴答滴答的下落,很快前襟就濕了一片,煞是狼狽,吳知縣卻不敢擡手去擦,聞言一驚,忙跪在地上惶恐道,“下官做錯了何事,還請大人明示!”
府丞橫眉怒道,“雨濃客棧的掌櫃是不是關在你這裏?你吃飽了撐的動她作甚?”
知縣一楞,道,“這事您如何得知的?她只是個小客棧的掌櫃,何需勞您大駕?”
府丞已然氣結,起身圍著房內走了兩圈,指著他道,“小客棧的掌櫃?!我告訴你,她若有事,別說你、我的烏紗帽不保,連性命都會隨時丟掉!幸好是有人提前找到了我,要是這事讓上面知道了,你早已經沒命站在這說話!我看你向來做事穩重,才給你安排了這麽個好地方,你竟然給我惹出這麽大的亂子!”
知縣滿臉不可置信,“難道,她有什麽來頭?”
“哼!她一個外來人,在廬陽三年平安無事,難道你不想想這其中的內情!算了,你剛來廬陽上任還不到一個月,也怪我之前沒跟你說清楚,趕緊去,把她放了,派幾個穩妥的人送回家!但是記住,只說是判錯了案,冤枉了她,其他的不要提!”
知縣已是冷汗涔涔,起身道,“是!是!下官馬上去辦!”
吳知縣突然親自到牢房釋放沈喬還是讓眾人吃驚不小,且一改之前囂張的態度,吳知縣臉上一直賠笑道歉說判錯了,已經連夜審了那個仵作,他已經承認收了那幾個人的錢才昧著良心撒謊,所以雨濃客棧是清白的!
吳知縣恭著身在前面帶路,沈喬和蘇軒揚走在最後,沈喬壓低聲音道,“你們蘇家在廬陽果然有些勢力!”
蘇軒揚立刻眉目飛揚起來,“那還用說!”
已是深夜,街上空無一人,幾個官差打著燈籠在前面帶路,容叔領著雲俏在後面跟著,青玉知道是蘇軒揚救了她們對他也甚是感激,故意和容叔他們走在後面,讓沈喬和蘇軒揚在中間並排走著。
“無論如何,今日還是要多謝你!”沈喬目光真誠的道。
“小事一樁!”
“明日來客棧,我請你!”
“那我以後能不能天天去你那吃飯?”
“當然,我們是開客棧的嘛,哪有不讓人吃飯的道理?”
“我是說不給錢的那種。”
“。。。。。。。”
烏雲密布,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燈籠散發出一圈圈朦朧的光。
兩人靜靜的走著,蘇軒揚突然覺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才好,這個念頭一起便嚇了他一跳,猛然轉頭看向沈喬,目中滿是驚恐!
幸好夜色漆黑,沈喬並沒發現他的異樣,只低頭看路。
蘇軒揚回過頭來,深吸了口氣,安撫的拍了拍胸口。
沈喬終於發覺他似乎有些不對,疑惑的偏頭問道,“你怎麽了?”
蘇軒揚面色尷尬,支吾道,“沒、沒事啊!”
“哦!我以為你有什麽舊疾發作了!我快到了,你趕緊也回家吧!”
“哦!”蘇軒揚停下,楞楞的點了點頭,也不道別,轉身就往回走。
青玉疑惑的看著蘇軒揚逃也似的跑了,走上前來,問道,“小姐,蘇公子怎麽了?”
沈喬回頭看了看他略顯倉皇的背影,隨口道,“大概是困了吧!”
是啊,夜已經那樣深了!
第三局,蘇軒揚勝!
京都
同樣的夜晚,廬陽那裏剛下過一場雨,天依然陰沈。而京都卻是月朗星疏,皓月當空。
曾經的將軍府,如今已閑置,卻並不荒蕪。
北方的春要來的晚一些,廬陽那裏春紅已過,而桃苑的桃花還在含苞欲放,月色下,林中的梅花紗帳隨風微微飛揚,仿佛下一刻,主人便會掀帳而出,踏入這無邊月色中。
“公主!”桃苑外的侍衛見到蓮成,有秩的躬身請安。
蓮成點了點頭,揮退身後的下人,輕步進了桃苑。
桃苑仍是從前的樣子,絲毫未變,甚至院子裏沈喬曾經曬的草藥也還在。
閣樓前的藤椅上坐了一個人,長腿微曲,支肘撐額,似已熟睡,昏黃的宮燈下,那人身影看上去那樣單薄,朦朧的月光將他籠罩,無端讓人感覺莫名的蕭索寂寥。
蓮成忍不住心中酸澀,三年了,從他們攻入京都,到如今已經做穩了江山,不管處理公事到多晚,上官焱都會回這裏,甚至有時候就這樣坐一宿。朝堂上他殺伐果斷、睿智多謀,而只有在這裏,他才會顯露他的疲憊、倦怠,毫不隱藏。
而這個院子沒了它的主人,也早已失了生氣,到處都是清冷、死寂一片,毫不見初春的生機。
卿卿,你為何還不回來呢?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蘇軒揚嗎?那焱哥哥他怎麽辦?那日他看著那封密信足足楞了一個時辰,後來接連幾日都在朝堂上無端發怒,惹的一眾朝臣日日惶恐,暗中揣測到底是哪裏惹了皇上不高興!
我已經不嫉妒你了,也不會再阻擋你們在一起,你回來好不好?
蓮成眼圈微紅,仰了仰頭,將身上披風解下輕輕蓋在他身上,彎著腰,只見他薄唇輕啟,輕喃道,“卿卿。。。。卿卿。。。。。。”
蓮成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雨濃客棧因為上次的中毒事件不但沒受影響,反而有了一些小名氣,最近今天慕名來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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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麽時候蘇軒揚站在了身邊,好奇的看著她道,“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心事!”
“哦?是嗎?”沈喬不說是與不是,只笑著輕道。
清風中帶著湖水的濕氣,將沈喬鬢邊飛揚的碎發吹亂,蘇軒揚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想將她的鬢發理到耳後。
沈喬下意識的躲開,眼眸靜靜的看著他。蘇軒揚一楞,將手收回掩飾的放到嘴邊幹咳了幾聲,隨之又有些惱羞成怒,“哼!爺還懶得碰呢!”
沈喬手臂支著船欄,托腮道,“那就離我遠點!”
“遠點就遠點!”
蘇軒揚剛轉身,就見岸上的八角涼亭裏有幾個女子正對著畫舫揚手喊道,“蘇公子!蘇公子!”
蘇軒揚立刻興奮的叫道,“靠岸,讓她們上來!”
很快船便靠了岸,那些女子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開心的跳著上了船,一時間,船上鶯紅綠瘦,香氣撲鼻!剛才清雅幽靜的氣氛頓時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57
廬陽民風比較開放,男子和女子同行也是常事,且這些女子大多又是出身於商賈之家,平時出入街市慣了,也並沒有書香世家出來那那些女子羞澀婉約。此時一上船便嘰嘰喳喳的將蘇軒揚圍住,只聽一圓臉綠衣女子脆生笑道,“軒揚哥哥,好久不見!上次我和爹爹去蘇府,你卻不在府中,真是好遺憾!”
其他女子紛紛響應,看來都是和蘇家有些交情的世家小姐。
“原來是瑾瑜妹妹啊!”蘇軒揚笑的溫和又清高,舉止優雅,一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完全不見剛才和沈喬惱羞成怒時的樣子。
青玉和雲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站到沈喬身邊,好奇的打量這些突然出現的女子。
那些女子也此時方才發現沈喬,目光霎時間都看過來,均是一副好奇審視的表情!只聽那個叫做瑾瑜的女子邊打量著沈喬邊嗔笑道,“怪不得軒揚哥哥不理我們了,原來是、又有這麽漂亮的紅顏知己了!只是不知道這位姐姐是哪家的呢?好像之前從未見過!”
口氣中隱隱有幾分酸氣,那個“又”字咬的尤其重。
沈喬心下一轉,已猜到這女子對蘇宣揚的幾分小女兒心思,只道,“不要誤會!我不是他的紅顏知己、我”
此時蘇軒揚突然走過來,打斷了沈喬的話,親熱的攬了沈喬的肩膀道,“當然不是紅顏知己!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今日在這裏也算給各位引薦了!”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倒吸氣聲,沈喬皺眉轉頭看著他小聲道,“你又搞什麽鬼?”
蘇軒揚卻不理,笑的高深莫測,瑾瑜則是立刻變了臉色,片刻後強顏笑道,“軒揚哥哥什麽時候定了親,我們怎麽不知道?上次去蘇府也沒聽蘇伯伯提起啊!”
“剛剛,還沒來得及通知諸位,但喜帖一定會送到!”
瑾瑜眼眸頓時一縮,咬牙強笑道,“那這位姐姐是哪家名門閨秀呢?軒揚哥哥可不能隨便找個小門小戶的女子!”
沈喬已然聽不下去,掙脫了蘇軒揚的手,道,“停船,我要下去!”
瑾瑜立刻上前跨了一步攔住沈喬,誇張的叫道,“哎!我們一來,姐姐就要走,難道是嫌棄我們不成!還是身世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不便告訴大家!”
見她如此咄咄逼人,沈喬反而冷靜下來,笑道,“怎麽會?現在我就告訴你,我是雨濃客棧的掌櫃!”
瑾瑜身後那些女子本來都在冷眼旁觀,聞言立刻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然後目露不屑,兩兩的竊竊私語嘲笑的看向沈喬。
蘇軒揚只在一邊負手而立,絲毫沒有要替沈喬解圍的架勢!沈喬冷眼看著,此時方明白蘇軒揚為何今日要請她們游船,這樣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真是辜負了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青玉站在沈喬面前冷冷的看著那些女子,道,“都給我讓開!我們小姐要下船!”
那些女子卻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圍在那裏一動不動,而蘇軒揚也沒有任何要停船的意思。
沈喬勾唇一笑,退到船頭,隨意的盤膝而坐,不急不緩的道,“青玉、雲俏,坐到這邊來。雲俏是不是還帶了點心,正好我也餓了,拿過來!”
雲俏本來躲在青玉身後,此時眼睛咕嚕一轉立刻跑進船艙,拿了點心出來,放在沈喬面前。
青玉也不再理會,坐在沈喬身邊,幫沈喬凈了手,輕笑一聲道,“小姐,你看春荷開的這樣好,等下我們采點蓮蓬回去給小姐熬湯!”
沈喬將一塊桃花酥遞到雲俏手中,和聲道,“恩、好!正好最近天氣轉熱,熬些蓮花粥降降燥氣也好!”
“嗯,小姐說的是!”
瑾瑜等人見沈喬她們自顧賞景吃點心,根本不再理會她們,不由的怒氣頓生,都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何曾受過這等冷遇。瑾瑜上前冷笑道,“既是將來的蘇夫人,即使沒什麽家世,也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不知道姐姐平時擅長什麽?”
沈喬擡頭,笑的端莊,“不好意思,我都不擅長!”
瑾瑜臉色立刻一黑,“姐姐何必這樣敷衍我!今日良辰美景,不如我和姐姐各彈奏一曲,為大家助助興!”
後面立刻傳來一片響應聲,其中一著粉色衣服的女子道,“我去給瑾瑜姐姐拿琴!”
琴很快拿了出來,瑾瑜端坐在椅子上,輕輕瞥了沈喬一眼,十指輕挑,悅耳的音調立刻響起。一首春閨夜月由低緩漸漸起伏,悠揚的曲調順著和風在河面上回蕩,此曲講述一女子因思念心上人夜裏輾轉反側,卻又不知情郎心意的忐忑心情。琴聲悅耳,如泣如訴,纏綿悱惻,可見撫琴者確實有幾分功力,想必這個瑾瑜也向來是引以為傲的!而今日大概不僅是想借這首曲子向沈喬耀武揚威,也更是借機向蘇軒揚吐露心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看蘇軒揚向沈喬投來那得意的眼神,便知他心思根本不在琴聲上。
一曲畢,蘇軒揚首先擊掌稱讚,“瑾瑜妹妹的琴是越發進步了,簡直繞梁三日不絕啊!”其他女子也紛紛跟著稱讚,瑾瑜臉色稍稍一紅,起身道,“蘇公子秒讚了!”轉身又對著沈喬略帶得意的道,“該姐姐了!”
沈喬面色沈靜,語氣淡然,“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會!”
瑾瑜冷笑,“怎麽可能?”
沈喬唇角輕彎,神色自如的說道,“怎麽不可能?我是開客棧的,客棧是賣酒的,又不是賣藝!”
瑾瑜臉色頓時一白,咬牙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青玉冷哼一聲道,“這麽簡單的意思都不懂,還名門閨秀呢!”
瑾瑜已然氣的發抖,指著青玉道,“你一個丫鬟也敢和我頂嘴,真是反了天了,看我怎麽教訓你!”
瑾瑜幾步上前,伸手就要打青玉耳光,卻見沈喬猛的起身,檔在青玉身前,目光冷冽的註視著她,冷沈道,“你敢動她試試!”
沈喬面色冷沈,氣勢淩人,瑾瑜竟然一時楞住,舉著手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詫異的看著沈喬。
蘇軒揚眉頭一皺,顯然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忙上前將瑾瑜拉開,道,“這是做什麽?大家一起游船賞景,怎麽還吵起來了!瑾瑜,你們去船艙裏玩,我備了許多你愛吃的點心!”
後面幾個女子也紛紛上前,將瑾瑜拉到後面,低聲勸道,“何必和她一般見識,降低了身份,我們去那邊玩!”
瑾瑜臉色不虞,被人拉扯著向後走去,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丟人,怒氣沖沖的道,“別以為開個小客棧就了不起!告訴你,廬陽最大的客棧就是我家開的,神氣什麽!”
瑾瑜等人進了船艙,恰好此時船也到了對岸,沈喬招呼青玉下船,經過蘇軒揚身前時,突然被他拉住,只聽他低聲道,“對不起!我本來只是看不慣你冷淡的樣子,讓她們來氣氣你,沒想到鬧的這麽過分。。。我、”
沈喬掙開他的手,緩顏笑道,“上次推你入水,害你染了風寒,是我不對,如今算是扯平了,你我互不相欠了!”
說完轉身下了船,青玉和雲俏在後面緊步跟上。
蘇軒揚看著沈喬的背影,突然有些心慌,想要立刻跟上去,卻被從船艙裏出來的瑾瑜一把拉住,一改剛才的張揚跋扈,瑾瑜巧笑嫣然又稍帶了一絲委屈的說道,“軒揚哥哥,她真的是你未過門的妻子?我今天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人家只是看不慣她那個樣子。。。。。。。”
回去的路上,青玉一直臉色郁郁,躊躇了半晌終於開口道,“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答應王嬸,還想撮合你和那個姓蘇的、害你今日受辱!”
沈喬停下,一臉的錯愕,“我何時受辱了?你不覺得我今日挺威風的!”
雲俏立刻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小姐剛才的樣子好厲害,連那個瑾瑜都害怕了!”
青玉掩唇笑了笑,擡頭道,“是!小姐好威風!她們在你面前就是不懂事的毛孩子!”
“那是!”
幾人嬉笑著走遠了。
第二局,平
轉眼已是春末,自從那日游船事件後,蘇軒揚便再也沒來過。沈喬也漸漸將此人忘了。
這日,沈喬正躺在藤椅上昏昏欲睡,就聽前面一陣雜亂的吵吵聲。沈喬眼都未睜,迷迷糊糊的道,“青玉,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青玉正在曬蓮葉,聞聲起身,皺了皺眉眉,向前院走去。
然而,青玉去了許久都未回,大堂那甚至傳來一陣陣哭聲,沈喬立刻醒了盹,起身向前院走去。
大堂那圍了許多人,容叔站在人堆裏正和別人爭論著什麽,容叔本是個憨厚的老是人,不善言辭,此刻則是臉紅脖子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沈喬分開人群,走進去,就見一男子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旁邊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撲在他身上一陣哭天搶地!還有一男子正和容叔爭論,而青玉則被另外一女子拉扯著,那女人一見便知是個悍婦,長的高壯黝黑,此時扭曲著臉大聲的嚷嚷著,口沫齊飛。青玉被她拉扯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沈喬冷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沈喬的聲音不大,幾人卻立刻停了下來,齊齊看過來。
青玉掙開那女人,跑了過來,“小姐,你怎麽過來了?”
拉扯青玉的高壯女人走過來,下巴一擡,指著沈喬道,“你就是這裏的老板吧!我大哥在你這吃飯中毒死了,你說吧,怎麽辦?”
沈喬看向容叔,沈聲問道,“容叔,怎麽回事?”
容叔喘著粗氣,憤憤的道,“他們幾個人進來說要吃飯!要了幾份肉絲面,然後這人就突然倒地上開始抽搐,然後他們便說是我們的面裏有毒!可是別人吃著怎麽沒事?”
撲在男子身上的女人離開又開始一陣嚎哭,剛才指著沈喬的女人立刻橫了臉道,“我家和大哥一家進城賣糧,本來都好好的,就是吃了你們的面才倒地不起,我大哥平時身體好著呢,不是你們的面有問題是什麽?”
沈喬走過去,蹲下身將手指放在那男子鼻下探了探,回身道,“青玉,立刻去請大夫!容叔,去報官!”
眾人均是一楞,一般出了事老板都會想辦法瞞著私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主動報官的。
沈喬起身,沈著道,“救人要緊!等下官差來了,自會查明真相,如果真是我們面的問題,我們甘願受罰!不管是賠償還是客棧被封我們都無所怨言!如果是別的原因,也請在座的各位做個見證,還我們一個清白!”
容叔立刻道,“是!老奴這就去!”
人群立刻一陣嗡嗡的議論,看著沈喬的目光也滿是讚賞。那一家人,眼睛一陣亂轉,一直嚎哭的女人也忘了哭泣,看向撒潑的女人,撒潑的女人冷哼一聲道,“好啊!報官就報官,誰怕誰啊!”
很快就來了官差,將事情簡單的詢問了一遍,然後將一眾人帶到府衙裏。
作者有話要說:
☆、58
廬陽城的知縣姓吳,到廬陽上任還不到一個月。廬陽民風淳樸,土地富饒,百姓安居樂業,向來是個安平的好地方,且近兩年來,官兵幾次對廬陽周邊的地匪進行了徹底的清繳,如今城內更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鮮有案子發生。這還是吳知縣上任一來接的第一個案子,很是鄭重的升堂問案,連看熱鬧的百姓在門外也是圍了裏三層外三成。
吳知縣煞是鄭重的將事情問了個仔細,然後傳仵作檢查了那碗面,但是沒有查出任何異樣。然而那女人堅持說她大哥就是因為吃了雨濃客棧的面才中的毒,在大堂上撒潑耍賴,哭鬧糾纏,知縣只好將他們都暫時收押,等那男子解毒醒後再說。
本來官差只要關押沈喬,,但青玉死活要跟著一起,然後雲俏也要一起,然後容叔說他是客棧的管事,要抓就抓他,於是都被關了進來。
牢房裏昏暗潮濕,因是女牢,關押的犯人比較少,空氣到還算新鮮,並沒有太難聞的氣味。地上只鋪了稻草,青玉將所有的稻草堆在一起,讓沈喬坐在上面。沈喬攔住她,拉著雲俏一起坐下,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講究什麽?大家一起坐!”
牢房裏潮濕陰冷,三個人坐在草甸子上,青玉緊緊的偎著沈喬,用身體溫暖著她,四處一片死寂,遠處似有水滴聲,滴答滴答的響聲一下下傳來。
“你們來了!”
隔壁的牢房中突然撲上來一個女人,蓬頭垢面看不出本來的容貌,兩手漆黑緊緊的抓著鐵欄桿,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她們。
“啊!”雲俏受了驚嚇,大呼了一聲撲進沈喬的懷裏,身體微微顫抖。
青玉也被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的攔在沈喬前面,顫聲問道,“你是誰?你認識我們?”
那女人卻哈哈大笑了幾聲跑開了。
沈喬拍了拍雲俏的肩膀聲音沈靜的安撫道,“別怕,只是個被關押在這裏的瘋子,不要怕!”
沈喬的聲音柔和,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雲俏起身,向那邊牢房中望去,只是光線混暗不明,什麽都已看不清楚。
青玉苦著臉,憂心忡忡的道,“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男人才會醒?他們分明是想訛咱們,咱們給他們錢不就可以了,小姐何苦來受這份罪!”
沈喬搖搖頭,“今日那麽多人看著,如果咱們只想盡快了事將錢給了他們,那客棧的聲譽必然受損。以後誰還敢來店裏吃飯?咱們就等著關門好了!況且,你看他們那個架勢,若今日落了把柄在他們手中,以後還不定要鬧幾次!”
雲俏靠著沈喬點頭道,“小姐說的是!我們又沒錯,才不讓壞人囂張!”
“呵呵!雲俏還害怕嗎?”
“不怕了!和小姐在一起,雲俏一點都不害怕!”
“好孩子!”
夜裏,廬陽城悅君客棧的掌櫃在隨從的帶領下進了府衙內院,將一張銀票放到知縣面前,雙層的下巴楞是笑成了三層,“這點小意思,請大人笑納!”
知縣手指在銀票上敲了敲,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劉掌櫃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今日雨濃客棧的事是你。。。。。。”
劉掌櫃嘆了口氣道,“大人,我哪至於跟個小客棧過不去!是我那不爭氣的女兒和雨濃客棧的老板有一點過節,這不才。。。。小孩子家不懂事,還請大人高擡貴手!”
知縣笑瞇瞇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道,“好說!好說!明日我便放了雨濃客棧的一等人!”
劉掌櫃臉色一僵,略尷尬的說道,“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若大人判他們無罪,我怕那幫無賴為脫罪將小女供出,只怕到時候老朽也說不清楚了,這廬陽的百姓還不得說我以大欺小,眼中容不下人!我的意思是,大人您就‘順應民意’坐實了他們面有問題,讓他們關門算了!仵作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了!“
“這。。。。。。”知縣起身,在屋內跺了幾步,為難的道,“劉兄,你這是讓本大人徇私枉法啊!”
劉掌櫃高深一笑,“只是個小客棧和幾個粗鄙農戶的糾紛,大人有什麽可擔心的?”說著又拿出一張銀票放在桌子上,“大人剛來廬陽,必然有許多用銀子的地方,有需要盡管和草民說,草民必然鞠躬盡瘁!”
吳知縣頓時眉開眼笑起來,“好說!好說!”
第二日升堂,吳知縣表明已查明真相,確實是雨濃客棧的面中有問題,才導致那男子中毒,最後判將雨濃客棧查封,雨濃客棧所有的人被流放青州。
青州離廬陽千裏,傳聞那裏經常下“毒雨”,毒蟲蛇蟻遍地,寸草不生,向來是罪大惡極的犯人流放之地 。
沈喬一驚,猛的擡頭看向知縣,青玉等人亦是震驚異常,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昨日還沒事,今日連審都不審竟然就結了案,一夜之間發生了什麽?重要的是她們竟然會被流放!
沈喬起身,目光凜然的看著吳知縣,沈聲說道,“不知大人如何判斷是我們客棧的面有問題?可有證據!”
知縣目光閃躲,不敢與沈喬對視,只傳喚道,“傳仵作!”
仵作端了昨日那碗面上來,跪地道,“稟大人,小人已驗出,確實是面中有毒!”
沈喬眼睛微瞇,轉身冷冷的看著他道,“哦?可昨日你不是已經驗過,說沒問題!”
仵作不敢擡頭直視沈喬,磕磕巴巴道,“昨日、昨日是小人沒驗仔細!”
沈喬冷哼一聲,沈聲道,“那敢問是什麽毒?”
仵作擦了擦汗,支吾道,“是、是七毒散!”
沈喬一步步走近,一步一句說道,“七毒散是蠱毒中的極品,由七種劇毒的蠱蟲制成,最重要的是還要養蠱人的血才行!中此毒者立刻斃命,覺無生還的可能!而那個中毒的人恐怕此時早已醒了吧,你確定他是中的此毒?”
仵作只是臨時靈光一顯想到了這個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劇毒,且哪知沈喬竟然知道這樣多,此刻被她逼問支吾了半天竟是一句也答不上來。
沈喬不再理他,轉身面對知縣不卑不亢繼續道,“因七毒散制成不易,所以價格也非常高昂,一百兩銀子也難買到一瓶。這些農夫無錢無勢,又與我無仇,我何苦費盡心思尋到這種毒害他!我的動機何在?何況,是在自己的店裏,請問大人,有誰會蠢到這樣做?”
知縣被沈喬逼問的已是冷汗涔涔,又見一些圍觀的百姓對著他指指點點,頓時惱羞成怒道,“就憑你對毒藥這麽了解也不是平常良善百姓!案子本官已經結了,將這些刁民押下去,三日後流放青州!退堂!”
說完急匆匆的一溜煙鉆進了內堂。
青玉忙起身,憂心的道,“小姐,我們怎麽辦?”
沈喬眸光冷沈,緩緩道,“我只在想,我們究竟得罪了什麽人?”
夜裏,蘇軒揚著人通報後進了府衙,知縣迎了出來笑道,“蘇公子!”
蘇軒揚一身月白長衫,器宇軒昂,笑的文質彬彬,“吳大人!深夜造訪,望莫怪罪!”
“蘇公子客氣了,請!”
蘇軒揚早先考過功名,中過秀才,加上蘇府在廬陽的地位,所以即使是知縣也要禮讓三分。
“不知蘇公子深夜到此所為何事?”
蘇軒揚抿了口茶笑道,“為了雨濃客棧的事!”
吳知縣一楞,試探道,“蘇公子和雨濃客棧的掌櫃難道認識?”
“不僅認識,且是熟識故交,所以此次前來,還請吳大人網開一面!”
吳知縣捋著胡須,皺眉為難道,“這個案子證據確鑿。。。。。且本官已結案,我也是很為難啊!”
“吳大人!聽說第一日堂審時,面裏並沒有毒,許多百姓也是可以作證的,一夜的功夫,面裏就有毒了,難道是放了一夜放餿了,仵作便當做是毒了?”
吳知縣幹笑了兩聲道,“蘇公子真會開玩笑!”
蘇軒揚也跟著笑道,“我也希望這只是吳大人開的一個玩笑!”
這句話隱隱中已有威脅的意思了,吳知縣眼睛一轉,道,“我雖初來廬陽,曾經卻和你父親有過幾面之緣,這次看在蘇公子的份上,我明日會派人重新調查一下這個案子,只是結論如何,吳某也不敢保證!”
“大人肯查就好!現在是否允許在下去探望一下沈喬,她一個無親無故的女子,實在是可憐的很!”
“當然!我這就派人給蘇公子帶路,蘇公子請!”
蘇軒揚一走,吳知縣立刻拉下了臉色,背著手在屋內來回踱步,突然下人來報,府丞大人來了!
吳知縣一楞,“什麽?快帶我去!”
蘇軒揚一路進了大牢,聞著裏面的氣味忍不住連連皺眉,到了沈喬那裏,立刻有獄卒拿了凳子來,又端來一壺茶,哈著腰道,“蘇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蘇軒揚將一錠銀子放到他手中,揚了揚手,“退下吧,我有事自會喊你!”
那獄卒盯著銀子,眼睛一陣發直,這些銀子足以抵擋他兩年的俸祿了,忙點頭哈腰道,“是!是!多謝、多謝蘇公子!”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沈喬冷眼看著他,勾唇一笑,“蘇公子真有雅興!”
蘇軒揚沖她招手,“過來喝茶!”語氣輕松,似沈喬和他真的是陳年老友,又似兩人只是在街上偶遇,隨意的打個招呼,而不是在這臟亂、昏暗的牢房!且沈喬還是個犯人!
沈喬淡淡的道,“看完笑話就趕緊回家吧!我也要睡了!”
“誰說我來看笑話的?我是來救你的!”
沈喬輕輕瞥了他一眼,將僅有的一床被子蓋在已經熟睡的青玉和雲俏身上,倚著墻壁也閉上了眼睛。
蘇軒揚端著茶杯剛要送到嘴邊,突然頓住,放到鼻下聞了聞,然後嫌棄的放到一邊,看都未再看一眼。
擡頭就見,沈喬抱臂依著墻壁閉上了眼睛,已然是不願理他。蘇軒揚薄唇輕勾,起身向外走去,然,很快又走了回來,身後跟著一個獄卒,獄卒手裏抱了一床幹凈的棉被,打開牢門,放到沈喬腳下。
沈喬淡淡的看著這一切,疑惑的看向蘇軒揚!
“我說了我不是來看笑話的,我真的是來救你的!你我雖然有些不快,但還不至於見死不救!”
沈喬輕笑,毫不掩飾的道,“在這之前,我還真懷疑過是你在暗算我!”
畢竟在這廬陽城中她和旁人無冤無仇,只和此人有些過節,就算現在也不排除某人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蘇軒揚立刻一副很無辜的表情,“我蘇軒揚向來光明磊落,這種下作的事怎麽會是我,我說阿喬你眼光真是不好!”頓了頓又有些尷尬的道,“不過,這個事確實和我也有些關系,我查到那些人是劉瑾瑜買通的!”
沈喬立刻一副了然且略帶不屑的看著他,瞥了瞥嘴。
心中忍不住微嘆,原來如此,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的要命!
“好了!既然是因我而起,我也定然會救你出去!知縣已經答應我,明日就重審,你且在這裏再將就一晚,等出去,我定然跟你賠罪!”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十一長假快樂!玩好、吃好、喝好!
☆、59
縣衙內堂,府丞一路黑著臉進了屋,吩咐下人將門關上,吳知縣屈膝卑躬的跟在後面,親自倒了茶放在桌子上,躬身侯在一旁,陪笑道,“這麽晚了大人過來,是不是有什麽要事”
府丞端了茶剛抿了一口,聞言將茶盞重重的摔在桌子上,冷聲道,“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茶水四濺,濺了吳知縣滿臉,滴答滴答的下落,很快前襟就濕了一片,煞是狼狽,吳知縣卻不敢擡手去擦,聞言一驚,忙跪在地上惶恐道,“下官做錯了何事,還請大人明示!”
府丞橫眉怒道,“雨濃客棧的掌櫃是不是關在你這裏?你吃飽了撐的動她作甚?”
知縣一楞,道,“這事您如何得知的?她只是個小客棧的掌櫃,何需勞您大駕?”
府丞已然氣結,起身圍著房內走了兩圈,指著他道,“小客棧的掌櫃?!我告訴你,她若有事,別說你、我的烏紗帽不保,連性命都會隨時丟掉!幸好是有人提前找到了我,要是這事讓上面知道了,你早已經沒命站在這說話!我看你向來做事穩重,才給你安排了這麽個好地方,你竟然給我惹出這麽大的亂子!”
知縣滿臉不可置信,“難道,她有什麽來頭?”
“哼!她一個外來人,在廬陽三年平安無事,難道你不想想這其中的內情!算了,你剛來廬陽上任還不到一個月,也怪我之前沒跟你說清楚,趕緊去,把她放了,派幾個穩妥的人送回家!但是記住,只說是判錯了案,冤枉了她,其他的不要提!”
知縣已是冷汗涔涔,起身道,“是!是!下官馬上去辦!”
吳知縣突然親自到牢房釋放沈喬還是讓眾人吃驚不小,且一改之前囂張的態度,吳知縣臉上一直賠笑道歉說判錯了,已經連夜審了那個仵作,他已經承認收了那幾個人的錢才昧著良心撒謊,所以雨濃客棧是清白的!
吳知縣恭著身在前面帶路,沈喬和蘇軒揚走在最後,沈喬壓低聲音道,“你們蘇家在廬陽果然有些勢力!”
蘇軒揚立刻眉目飛揚起來,“那還用說!”
已是深夜,街上空無一人,幾個官差打著燈籠在前面帶路,容叔領著雲俏在後面跟著,青玉知道是蘇軒揚救了她們對他也甚是感激,故意和容叔他們走在後面,讓沈喬和蘇軒揚在中間並排走著。
“無論如何,今日還是要多謝你!”沈喬目光真誠的道。
“小事一樁!”
“明日來客棧,我請你!”
“那我以後能不能天天去你那吃飯?”
“當然,我們是開客棧的嘛,哪有不讓人吃飯的道理?”
“我是說不給錢的那種。”
“。。。。。。。”
烏雲密布,周圍漆黑一片,只有前面的燈籠散發出一圈圈朦朧的光。
兩人靜靜的走著,蘇軒揚突然覺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才好,這個念頭一起便嚇了他一跳,猛然轉頭看向沈喬,目中滿是驚恐!
幸好夜色漆黑,沈喬並沒發現他的異樣,只低頭看路。
蘇軒揚回過頭來,深吸了口氣,安撫的拍了拍胸口。
沈喬終於發覺他似乎有些不對,疑惑的偏頭問道,“你怎麽了?”
蘇軒揚面色尷尬,支吾道,“沒、沒事啊!”
“哦!我以為你有什麽舊疾發作了!我快到了,你趕緊也回家吧!”
“哦!”蘇軒揚停下,楞楞的點了點頭,也不道別,轉身就往回走。
青玉疑惑的看著蘇軒揚逃也似的跑了,走上前來,問道,“小姐,蘇公子怎麽了?”
沈喬回頭看了看他略顯倉皇的背影,隨口道,“大概是困了吧!”
是啊,夜已經那樣深了!
第三局,蘇軒揚勝!
京都
同樣的夜晚,廬陽那裏剛下過一場雨,天依然陰沈。而京都卻是月朗星疏,皓月當空。
曾經的將軍府,如今已閑置,卻並不荒蕪。
北方的春要來的晚一些,廬陽那裏春紅已過,而桃苑的桃花還在含苞欲放,月色下,林中的梅花紗帳隨風微微飛揚,仿佛下一刻,主人便會掀帳而出,踏入這無邊月色中。
“公主!”桃苑外的侍衛見到蓮成,有秩的躬身請安。
蓮成點了點頭,揮退身後的下人,輕步進了桃苑。
桃苑仍是從前的樣子,絲毫未變,甚至院子裏沈喬曾經曬的草藥也還在。
閣樓前的藤椅上坐了一個人,長腿微曲,支肘撐額,似已熟睡,昏黃的宮燈下,那人身影看上去那樣單薄,朦朧的月光將他籠罩,無端讓人感覺莫名的蕭索寂寥。
蓮成忍不住心中酸澀,三年了,從他們攻入京都,到如今已經做穩了江山,不管處理公事到多晚,上官焱都會回這裏,甚至有時候就這樣坐一宿。朝堂上他殺伐果斷、睿智多謀,而只有在這裏,他才會顯露他的疲憊、倦怠,毫不隱藏。
而這個院子沒了它的主人,也早已失了生氣,到處都是清冷、死寂一片,毫不見初春的生機。
卿卿,你為何還不回來呢?你真的要嫁給那個蘇軒揚嗎?那焱哥哥他怎麽辦?那日他看著那封密信足足楞了一個時辰,後來接連幾日都在朝堂上無端發怒,惹的一眾朝臣日日惶恐,暗中揣測到底是哪裏惹了皇上不高興!
我已經不嫉妒你了,也不會再阻擋你們在一起,你回來好不好?
蓮成眼圈微紅,仰了仰頭,將身上披風解下輕輕蓋在他身上,彎著腰,只見他薄唇輕啟,輕喃道,“卿卿。。。。卿卿。。。。。。”
蓮成再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雨濃客棧因為上次的中毒事件不但沒受影響,反而有了一些小名氣,最近今天慕名來吃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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