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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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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進了山林,有侍衛上前遞給上官焱長弓和箭筒,同樣也給了沈喬一套,只是和上官焱的比起來,她手裏的就和孩子的玩耍差不多。

沈喬興趣盎然的擺弄的一會,並煞有介事的對著一顆高樹射了一箭。

箭落到地上,上官焱輕聲一笑。

沈喬到也不氣餒,一路上見到獵物就射,只是一次也沒中過。

往深處走,山樹高低交錯,繁茂的枝葉遮擋了陽光,光線也漸漸暗了下來。

上官焱射中了獵物也不去撿,只是一路向前,自有侍衛在後面清點。

沈喬的箭囊已空,卻連獵物的皮毛都沒碰到,心灰之極,也不再出手,只跟在上官焱後面看他百發百中,眼中羨慕不已。

在某個山路岔口,碰到了柳文宛和柳相,上官焱和柳相寒暄了幾句,柳文宛看也不看沈喬,只癡癡的盯著上官焱,柳相輕咳了一聲,柳文宛才覺失態,滿面羞紅的低下頭去,上官焱牽著沈喬的馬和他們擦肩而過.

柳文宛在後面看著他們的背影,眼神從癡迷到嫉恨,之前的興致再也不覆存在。

漸漸進入山林深處,沈喬眼尖的看到一只野鹿,剛要呼喊上官焱,就見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搭弓瞄準,沈喬看的緊張,大氣不敢出。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不知從哪射來一箭正好射在沈喬的馬上,任是再溫順的斑紅馬也受不了如此疼痛,撒開腿狂奔起來,沈喬驚嚇過後緊緊抱著馬背,恨聲脫口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射我的馬?上官你幫我射回去!”

上官焱聞聲回頭時沈喬的馬已經狂奔了出去,臉色一沈,踢馬跟了上去,很快追上前面的沈喬,伸臂一把將她抱了過來放在身前,這時四面八方箭如急雨向他們射來。

面對眾矢沈喬還在驚魂未定時,上官焱已經出手,沈喬躲在他身下無法看清他的動作,待她回神時他手中已有數十羽箭,只見他薄唇緊抿驅馬前奔,冷靜從容的低聲道,“抱緊我,坐穩!”同時揚手將手中羽箭向它們來的方向拋了回去。遠處傳來數聲□□,箭勢一緩,然很快似乎就有人補了上去,箭聲又緊了起來。

“我們下山!”沈喬埋頭在他胸前,被顛的七葷八素,腦袋裏一片混沌,躲著四面八方的箭急聲道,直覺認為下面還有侍衛接應。這個時候也沒時間再去想,連危險的野獸都沒有的逐鹿山怎麽突然會出現這麽多刺客。

“不,我們上山!”手下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聲音卻沈穩無波,沈喬也跟著心安了幾分。

漸漸和刺客拉開了距離,箭勢也緩了下來,沈喬慢慢探頭向後看去,卻只見一只箭急射而來,沈喬驚怔的瞬間,一只手伸來將她的頭按在胸口,“老實點呆著!”

他的手卻一直按著不放,沈喬臉緊緊貼著他,呼吸不暢再加上顛簸,幾乎暈厥。背過氣去之前奮力掙了掙,“上官,我的鼻子!”感覺他的胸膛似乎鼓動了一下,手卻真的放開了,卻沒離開,仍緊攬著她,快馬奔馳,向山上掠去。

一只箭射中馬腿,馬瞬間向前跌倒,同一時間,上官焱抱著沈喬飛身下馬,沒有任何停頓,疾風一般向前掠去,沈喬將頭埋在他胸口,只覺得耳邊風聲烈烈,心中驚嘆,這人竟將輕功練到如此地步,帶著一個大活人也不顯絲毫氣滯。

無意中向後瞥了一眼,中箭的黑馬倒在地上竟然抽搐不止,嘴中漾出大量白沫,沈喬腦中一震,脫口道,“箭上有毒!”

上官焱眼眸微沈,這次看來是真的要置他於死地!很快,幽深的眼睛又恢覆淡漠,該來的總會要來。

突然,前方出現數十個黑衣蒙面人,將上官焱和沈喬團團圍住,上官焱仍抱著沈喬,如舉了一把油紙傘在落花如雨的竹林中散步般從容恬淡,淡淡掃了一眼,慢條斯理的向前邁了一步,淡笑道,“既準備萬全,要置我於死地,還蒙什麽面。”

黑衣人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大概又覺得此舉非常丟人,貌似首領那人眼中狠色乍顯,高聲呼道,“主子有令,殺無赦!”

好歹喊兩聲壯壯氣勢,果然身後數十人聞聲一起撲了過來。

上官焱臉色淡漠,緊了緊手臂,“乖,別看!”

沈喬聽話的將頭臥在他肩上,閉上眼睛。

上官焱身形突起,騰空穩穩站在樹尖,手中突然多了把軟劍,隨意且張揚的劃了出去。

眾人眼中均是驚剎,然而很快頸上一涼,就看到自己的脖子下噴出一個血柱,然後瞪著雙眼轟然倒地。

剩餘的人眼中已滿是駭然之色,他們自小被訓練,放眼武林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來之前知道面對的是誰也做了萬全的準備,卻沒想在那人手中竟沒過去一招。

頭領臉色一凜,喊道,“誰也不許退,給我上,退後者殺無赦!”

眾人一震,牙一咬,命本來已不是自己的,此番便是豁出去了。

上官焱卻不理,抱著沈喬繼續向山上飄去。

後面弓箭手也已經追到,有一人騎馬從側面追來,看著一地的死屍,又看了看前面的上官焱,恨聲道,“一群廢物!拿我的追魂弓來。”

後面兩人擡著一把弓上前,此弓巨大,擡動尚且需要兩人,拉動更非常人可能,那人卻一手接過,不費吹毫之力的拉開,自背後取出一支金劍,搭弓,瞄準,急射而出。

後面疾風忽至,竟是奔沈喬而來,上官焱臉色微變,轉身將劍揮出,帶著萬霆之力已至的金劍被斬斷,箭頭竟不墜落,仍急速向前,上官焱左臂抱著沈喬,回轉身,箭正對他胸口,右臂已落,左臂也無法施力。

上官焱身形微動,然而終究沒躲過這一箭,箭沒入右胸,上官焱微哼,快速拔出半截羽箭,左臂絲毫沒松抱著著沈喬向山上疾馳而去。

沈喬緊捂著嘴,以免自己忍不住驚呼出口。

後面黑衣人欲待繼續追去,持弓之人冷哼一聲,露出一絲陰笑,“不必追了,他中了箭,箭上毒無人可解,明天就讓將軍府的人去山上收屍吧!”

說罷騎馬向山下奔去,眾人緊隨其後。

山下一溪水旁站著一人,持弓的黑衣人遠遠的便下馬走近,單膝跪地道,“不辱主命,上官焱中了追魂箭,必死無疑!”

溪邊那人聞言慢慢轉過身來,本來陰鷙的臉漸漸變得扭曲,更有去了心腹大患的釋然,狠絕一笑,“很好!”

“上官焱,後面人沒有追來,你趕快停下。”沈喬手碰到他胸口,手心一片濡濕,有些驚慌。

上官焱聞言真的停了下來,然後暈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晚,林中更是幽暗,沈喬看不清上官焱的面色,手碰到他的傷口,沾了一手黑血。

左右環顧,發現一巨樹,內部已被掏空,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樹洞,沈喬將上官焱挪到樹洞裏,找了些樹枝點燃,有了亮光,才開始查看上官焱的傷勢。

箭已被他拔出,大概他用了內力護體,所以傷口到是不深,只是箭上有毒,此毒很是霸道,傷口周圍已經開始腐爛,尋常人已是必死無疑了!然,此時沈喬卻長長的籲了口氣,毒,她是最不怕的,她的血,可解百毒。

將他的衣服小心撕開,自他的中衣上扯了一塊幹凈的布下來,擦拭了傷口,然後拿過他的軟箭沒有絲毫猶豫的在自己手臂上一劃,血馬上滲出,沈喬將血滴在他的傷口上,待血不再流,又拿起軟劍劃了一下,將血餵進他嘴裏。

做完這一切,過了片刻,見上官焱的臉色慢慢的緩和了些,傷口也不再出黑血沈喬才真正松了口氣,去照看火堆了。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沈喬去外面找了一些水,又找到半個瓦罐,將水燒開,餵了一些給上官焱,自己喝了一半,便靜靜守著火堆出神。

那些人必定是有備而來,獵殺、圍堵,還有那個持弓的人,看上去都勢在必得,上官焱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要被“殺無赦“!這逐鹿山不是皇家狩獵場嗎?怎麽會出現那麽多的刺客?

沈喬搖搖頭,關於上官焱她了解的太少,理也理不出頭緒,她現在只擔心青玉,見她沒回去,不知道會多擔心。

將枯枝一個個扔進火堆,有些沮喪,這是什麽運氣啊,參加個狩獵也能被追殺,她是來獵獵物的,不是被獵的,重重的嘆了口氣,再次回身看了看上官焱,呼吸恢覆正常,已無礙!

沈喬又給火堆添了些柴,便倚著樹幹睡著了。一天來又驚又嚇又失血,確實也累了。

半夜,上官焱醒來,火堆已熄滅,洞中一片黑暗,上官焱一時怔住。摸了摸身邊,軟劍還在,手指碰到一片衣角,欲起身,傷口被扯到裂開,似又有血滲出。

上官焱慢慢坐起,借著微弱的月光,將火堆重新點燃,洞中又有了光亮。掃視了一周,便看到了身體蜷在一起,睡的甚是安穩的沈喬。

睡的確實很安穩,細細聽去,還有輕微的呼聲。

上官焱不禁輕笑,這種環境下,這個女人竟然還能睡的如此。。。。。。

已是初秋,深夜已有寒氣,上官焱將火撩的更旺了一些,火光下,女人絕美的睡容忽明忽暗,長長的密睫映著火光在如玉的臉頰上投下暗影,上官焱盯著看了半天才覺失態,輕輕一笑,去查看自己的傷口,他記得箭上是有毒的,此時傷口雖然裂開,血卻是紅色的,毒解了?

又察覺嘴中異樣,粘粘腥腥,她給自己吃了什麽東西?

用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鳳眸微咪,指上鮮紅,竟是血!

怔楞間,眼角不經意略過身邊的女人,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上幾道血痕。

她給他喝的是她的血?

上官焱眼中剎那間風起雲湧,許久才恢覆慣常的淡漠,幽黑眼眸低垂似是在苦苦思索什麽。

火光閃爍,沈喬揉著眼睛悠悠轉醒,片刻後才想起眼下的處境,看到坐著的上官焱,微楞,“你醒了?”看了看外面天色,“什麽時辰了?”

上官焱看著她淺笑,“辛苦你了,夫人,要跟著為夫逃命。”

沈喬起身,坐到火堆旁,點點頭,“嗯,辛苦不辛苦無所謂,如果有人知恩圖報的話,我就很安慰了。”

“呵呵,夫人要何報答?”

沈喬支著下巴細想了下頹然道,“我現在還沒想起來,哪日想起來再問你要,你不要忘了就好。”

“定不會忘!”

“夫人如何為我解的毒?”

沈喬一楞,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師傅叮囑過她不可對外人提起,他算不算外人?

還沒想好,卻已在他幽黑的眼神下脫口而出,“我的血,可解毒。”

“哦?天生的?”上官焱似乎並沒有太驚訝,好像已在預料之中。

“不是。”沈喬不欲多說,倚著樹幹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又將睡去。

還未睡著便聽到遠處似有人上山來,沈喬猛的坐直,仔細聽了聽,確實有人找了來,人數還不少。

沈喬下意識的就要將火撲滅,卻被上官焱擋住,“無妨。”

沈喬皺眉道,“你怎知是敵是友,還是小心為好。”

上官焱但笑不語。

這時外面已有呼喊聲傳來,“將軍,將軍。。。。。”

沈喬松了口氣,出了樹洞,但見山下無數火把在黑夜中向他們緩慢靠近。

沈喬想要回應,卻怕有詐,樹洞本向上,下面的人一時看不到,沈喬還是站在洞口側面擋著火光。

上官焱看著她的舉動,眼眸在火光的照映下微波閃動。

“將軍。。。將軍。。。。。”聲音已由遠及近。

借著微弱的月光,沈喬模糊的分辨出他們身上穿著鎧甲,確實是上官焱的人。

這才大聲呼喊,“我們在這,我們在這。”

劉副將第一個奔了過來,看到樹洞裏的上官焱,跪地請罪,“末將救主來遲!”

上官焱直起身,走出山洞,沈靜道,“來的正好,皇上怎麽樣?”

“皇上聽說您在山上遇刺,很是驚怒,命所有宮中侍衛上山尋找。末將上山時,皇上還在山下等消息。”

夜色下看不出上官焱表情,只聽他淡淡道,“那我們就趕緊下山吧,免得讓皇上擔憂。”

“是,將軍你的傷?”

“嗯,我受傷不輕,你們便擡著本將軍下山吧。”

沈喬詫異的看向上官焱,某人剛才還若無其事的坐在火堆旁添柴,現在竟能厚著臉皮說受傷不輕?

“是,末將已有準備。”

上官焱轉身輕輕執了沈喬的手道,“夫人也受了輕傷,便和為夫一起坐轎椅下山吧。”

沈喬回首笑應,“好”,既然可以省力,她何樂而不為。

到了山下,聽到通報,皇上很快自賬中走出來,看著轎椅上受了“重傷”的上官焱楞了一下,疾奔而來關切的問道,“傷的如何,重不重?”

上官焱似被這一聲驚醒,掙紮著要下來行禮,只是還未直腰便又跌了回去。

皇上趕緊扶住,“現在就不必多禮了。是何人竟要將我奉□□的大將軍置於死地,這逐鹿山的護衛是誰安排的?等朕查處幕後兇手,必誅他九族!”

沈喬聞言,眼眸微垂,聽那皇帝的意思,刺客是敵國派來的?

“謝皇上。”上官焱的聲音聽上去虛弱無比。

“趕緊回府吧。來人,傳太醫,去將軍府為上官將軍治傷。”

“是”後面立刻有尖細的嗓音回到。

青玉也第一時間沖了過來,眼中含淚上下打量著沈喬直到確認沈喬無事才放下心來,抱緊沈喬,帶著喜極而泣的哭腔,“小姐,小姐,嚇死青玉了,沒事便好,沒事便好!”

就這樣,沈喬和上官焱被一路擡著回了將軍府,到了府中時天色將亮,蓮成一夜未睡,正守在前廳等消息,此時見他們回來,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撲在上官焱身前,還未說話淚便成串的落了下來。

上官焱輕笑,擡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哭什麽,我不是好好的。”

蓮成哭的說不話來,又急切的查看他的傷勢。

沈喬靜靜的站在後面看了一會,便帶著青玉回了桃苑。

折騰了一夜,沈喬又累又困又餓,洗了個澡,吩咐青玉去準備些吃的。

青玉端著飯菜進來的時候,沈喬卻已經睡著了。

青玉輕輕放下食盒,為沈喬蓋好被子,坐在床下,抓著沈喬的手也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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