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在游戲開始之前就說了,離開游戲只有兩個辦法,連勝三次，或者輸掉游戲。作為輸掉游戲的代價,玩家必須付出一樣東西。

而現在,就是輸家面對懲罰的時候了。

除了淩真依然沒什麽表情外,另外兩個人的表情都有點不好，尤其是紀嫣然,她的恐懼已經溢出了眼眶。大滴大滴的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感覺自己離危險這麽近，畢竟從前,她都是安靜地待在後方,前面有哥哥頂著。

作為紀嫣然的哥哥，紀如海的表情也不大好。

這個妹妹可不是什麽鄰家表妹,盡管紀嫣然的腦子不大好使,但她確實是自己同父同母的親身妹妹，這是無法磨滅的事實。而照顧妹妹也早已成為他印刻在骨子裏的東西,父親母親是這麽耳提面命的，活著的三十年，和死後的數十年中，他也是這麽做的,這已然成為了某種習慣。

血緣的羈絆使紀如海數次都想開口，他想對小醜說，讓自己來代替妹妹，但最終,他望著紀嫣然驚恐的眼睛，還是選擇了閉嘴。

他安慰自己說，這沒什麽的，小醜不能殺死他們三個，至於代價這種東西，還是要看其嚴重程度再做出決定。況且，他是兄妹二人中唯一擁有戰力的人，一旦被削弱戰力或者死亡，這對於妹妹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屠殺，這絕對沒什麽好處。

紀如海這麽想著，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作為活命的代價，你們要交出最寶貴的東西……”小醜愈發開心了，他獰笑著走向抽到空簽的三人。

陳峰、紀嫣然、淩真三人的座位已經從原本的圓形中脫出，座椅就像是長了翅膀，在小醜宣布他們三人被淘汰的時候，就已經滑行到了中央的圓臺底下。

現在，小醜雙臂一揮，三人的座椅便不受控制地淩空飛起，出現在了和小醜平行的位置上。

“哦，就從你開始吧。”小醜聳了聳肩膀，他伸手重重地彈了一下陳峰的鼻子，疼得他皺起了眉頭。

現在，陳峰的鼻子腫得像是小醜的紅鼻子那麽大了。他不知道小醜那一下究竟用了什麽力量，總之他現在的鼻子越來越圓，就像是第二個小醜。

這種變化讓他感到惶恐。他原本只是二隊的隊長，後來在陸袖出現的僵屍副本中被提拔到一隊，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實力在老一隊隊員眼中是不算什麽的，所以他也一直做好了遇到危險的準備。

然而小醜這種危險，是他最不想遇到的。

無法反抗，無法逃跑，他就像小醜的玩偶，沒有任何尊嚴可言，他甚至沒有生氣或憤怒的資格。

小醜的臉離他很近，越是靠近，陳峰眼前的焦距就越模糊，他透過小醜的臉，看到了正後方坐在遠處的陸袖，而後者正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一個非常誇張、非常燦爛的笑容。

既然能進一隊，陳峰就不是個傻子，他當然不會以為陸袖是在嘲諷他，事實上，他們之前其實也沒什麽過節。

一道閃電擊中了他的腦子，他猛地明白了陸袖的意思。

陳峰強忍疼痛，對小醜露出了一個笑容。

小醜停止了靠近，他盯著陳峰看了一會兒，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嗯，有意思，很有意思，你的表現我很滿意，你讓我有點高興了。”

“我不能破壞游戲規則。”小醜歪了歪脖子，他說道，“不過鑒於你付出了讓我快樂的代價，下面的懲罰倒是可以稍微減輕一些。”

盡管小醜這麽說，陳峰仍然沒辦法把心放在肚子裏，他只覺得背後一寒、心底發虛，他忍不住問道：“那您打算怎麽做呢？”

這一次，小醜沒有回答他。小醜只是自顧自地徒手揉出了一大團灰黑色的霧氣，和上次一樣，他從裏面抽出了兩樣東西。一只白手套，疑似剛才用的那雙裏的一只，另外一樣物體，是一根長長的……吸管。

那並不是日常喝飲料的那種吸管，而像是化學或生物實驗中吸取試劑的那種吸管，一頭是壓縮空氣的皮套，中間是玻璃管，另一頭是開放的三角錐形，以便於吸取。陸袖不大記得這東西是不是有什麽專業名詞了，她只記得自己

“讓我來看看，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小醜套上了手套，他的手在陳峰的頭頂揮舞了兩下，然後不屑地笑了一聲，“呵，愚蠢的人類，最寶貴的竟然是力量……”

在陳峰略帶驚恐的目光中，小醜用那只又長又大的異形吸管，對這陳峰吸了起來，“就讓我奪走它們！”

小醜擡手就是一陣灰黑色的光，陸袖看見那個大吸管中逐漸出現了某些淡金色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液體，那應該就是屬於陳峰的力量了。

“不！”陳峰劇烈地掙紮著。

他好不容易才底層生存者混進了一號小隊，然後又辛辛苦苦幹了這麽久，才僥幸被提拔到一隊，如果他一直以來依靠的實力被系數拿走，那麽他還有什麽臉面和資格留在一號小隊裏呢？

不，說不定都不用秦觀出手，雲麓會直接將他逐出一號小隊，秦觀屆時只會在雲麓上達的表格中看到一些冰冷的文字，說他被逐出了……

陳峰越想越害怕，他顫抖著，感覺自己今後的生死似乎已經被判定了。小醜沒有立刻拿走他的命，但這也不過只是判了他死緩罷了。他會逐漸走向隊伍的邊緣，走向放逐，走向死亡。

不過陳峰倒是沒有掙紮太久，因為那吸管裏的液體很快就滿了，小醜看著那吸管中的液體，罵罵咧咧地說道：“哦，這該死的空間制約！小子，算你走運！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收走兩項！不過……”

“考慮到你剛才讓我感覺頗為愉快，我決定給你一點補償。”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小醜竟然用手捏了一下吸管頂端的那個膠皮套，原本已經吸滿的吸管中的液體，瞬間就流走了一大半，“好了，我只收走一項。”

片刻後，陳峰看著自己的個人信息列表，聲音不由得高了起來：“我的基礎拳腳呢？！”

他看著小醜，而對方卻笑道：“你應該感謝我，要知道我下一個準備收走的，可是你的異能。”

陳峰立刻將自己的憤怒和恐懼咽回了肚子裏，他想起剛才陸袖教他的那個笑容，他很快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他笑著對小醜說道：“感謝您的慷慨。”

“不客氣。”小醜似乎很滿意他的做法，他笑瞇瞇地揮了揮手，陳峰的凳子就飛回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陳峰感覺自己的腳落到了地板上，心裏的大石頭才算是落了地。他感激地朝陸袖看去，對方回給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他想他大概會永遠記得這個笑容，這是救過他命的笑容。

陳峰在回到原本的位置後，人就被一股熟悉的白光籠罩，他徹底消失在了這裏。剩餘的人都明白這是回到自由城的傳送白光，此時此刻剩餘的十一人竟然都不約而同地羨慕起陳峰來。

他受到的懲罰實在算不上重，雖然基礎的點數被降低了，但卻沒有丟失異能這種重要報命手段。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徹底離開這個匪夷所思的游戲了，他徹底解脫了。

小醜盯著第二位的紀嫣然看了一會兒，在對方戰戰兢兢的狀態中，小醜有些殘忍地說道：“你的恐懼讓我感到愉快，我打算最後再懲罰你。”

在乎什麽就會失去什麽，這簡直是人世間最殘忍的刑罰，而等待行刑則是人世間少有的極致恐懼。

在目睹了陳峰被剝削的技能後，這種等待使紀嫣然腦子裏的恐懼達到了峰值，她崩潰地大喊起來：“不要！先懲罰我！先懲罰我！”

她的聲音只不過才傳出了兩秒，就被小醜手指間發出的灰色光芒擊中了。小醜惡意地將食指放到唇間：“噓……”

眾人只看到紀嫣然的嘴巴在不停地一張一合，卻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她被禁言了。而禁言她的小醜本人，看著紀嫣然崩潰的樣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好了，我們先來進行下一項。”小醜說著，轉向了淩真，他說道，“那麽，讓我來看看你最在乎什麽……”

在小醜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眾人的視線同時望向了坐在下面的李芙風身上。淩真喜歡李芙風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這些年李芙風的工作日漸繁重，但兩人仍然經常在一起出任務。

淩真這個人，很少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加入一號小隊不是為了任何報酬，只是因為李芙風加入了，所以他才來的。很多人都覺得，淩真最在乎的，一定就是李芙風。

可小醜接下來的話讓眾人大跌眼鏡，他惡狠狠地瞪著淩真，不可置信地大聲嚷嚷著：“怎麽會……怎麽會沒有？！你怎麽會沒有最在乎的東西？！”

小醜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淩真身上，他又反覆用白手套在淩真的頭上摸了兩次，確實什麽都沒有。

這事兒一出，眾人臉上都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就連陸袖本人也稍稍有些詫異。她還記得第一次遇到二人的時候，淩真對李芙風算是言聽計從，說實話，她真的想不到，除了愛情，還有什麽能讓淩真這種人甘願放棄自由，隨侍左右。

然而小醜卻說，淩真現在沒有在乎的東西，這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陸袖可以看到李芙風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了下去，可淩真本人卻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安然地靠在椅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副本差不多火葬場就要醞釀完畢了，副本結束後正式開始瘋狂追妻。小醜的作用就是搞事，再每一對之間瘋狂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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