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比他高一個頭。

梧桐右手伸開，淡淡的藥香味開始散開。

清溪不解。

“驅寒的，你吃上一粒。”

清溪見狀，搖了搖頭：“不能麻煩你了？”

“你不是要慢慢還嗎？反正都已經麻煩了。再麻煩一下，也不會死人。”

清溪呆楞，覺得他不應該把死這個字眼放在嘴邊。

梧桐見她好久沒有反應，有些惱火。

他猛地把藥丸塞到她手裏：“給你的。你要，就吃掉，不要，直接丟掉就是。”

“餵……”清溪想說，她不是不想吃的，只是梧桐早已經跑到屋內了。

清溪看著手中躺著的紅色藥丸，覺得它似乎不再燙手。也許他說得對，以後，她慢慢還便是。只是如今，她卻沒有償還的能力。

她緊緊握住拳頭，良久，她把手伸開，徑直吃下這粒紅色藥丸。回頭忘了一眼，因為她與梧桐的缺席，有些尷尬地氣氛在那個棚子裏蔓延。

清溪這時候，也沒有選擇回去。空手回去做什麽嗎？討罵嗎？娘親最近總是在挑刺，她不知道什麽緣由，不過好在她雖然嘴上變得與以前並不一樣了，但大體上還是與以前那般的。有吃的有穿的，也會給她留著。清溪想了想，或許是因為爹爹病倒的緣故吧。

清溪轉身，沒有回屋內，而是直接向門外走去。她記得，不遠處有一片小樹林，也許她可以在雪沒有下大之前，撿一些回來。

這人分明是找茬

幹柴這東西，只要人勤快些，總會有的，只是她不明白娘親為何如此小題大做。

從大門口走出，身上的衣服雖然換掉了，可是還是擋不住剛剛冷水侵入身體以及娘親所給的冰冷，她向裏再次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盡量讓它緊貼著身子，這樣會暖和些。

挑了一條小路，遠遠地還能看到那條河水。河水中竟然還有人在裏面撈著什麽。

銀子嗎？早應該沒有了。如此下去，真的是不打算要命了，不過，清溪也是能想得通的，若真是能夠得到一兩個，在這個村落裏也算有錢了，少說解決了一年的生計問題。如今荒年，生計問題本就是大的問題。

清溪遠遠地回望了一眼，定睛一看那河水中的人竟是隔壁的王叔。

“冤家路窄啊！”清溪感嘆，她只能跨過旁邊的那座橋，才能走入樹林裏，來撿些幹柴回去的。

“嗯……如何辦呢？”清溪有些為難，如今自己過去，依照她與他那日說的話，肯定是不會理她的，當然她必然也不會叫他。若是旁人看到，定然會指責她沒有禮貌。她也不知道，這裏為什麽有那麽多規矩，少一點註意，便被別人論長短。清溪平日裏也最是討厭這種事了，如今身處這其中，她當然勢必更加不喜歡了。不過好在如今下雪，沒有人。清溪踟躕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要走過去。她不可能因為別人論長短，她便躲掉。況且，真正有錯的又不是她，她為何要躲呢？

想清楚這樣，清溪有些歡快地走過去。

王叔一看有人過來，嚇了一跳。因為剛剛，他可是在旁邊說了一句沒有見識的人，如今若是讓旁人見到了，他的老臉豈不是都沒有辦法放了。

不過再次看了一眼，竟然是那個清溪。

一看到清溪，他就來氣。他何曾被一個屁孩震懾過？這小孩竟然在那夜深深震住了他，後來，他是越想越氣，如今，見她過來，他勢必不要放過，難得一人出來，他可是很放心自己不會被人看見的。這大雪天的，誰會選擇出門？

“呦，這不是葉家五丫嗎？怎麽有臉回來了？”王叔刻薄地說著話。這話，每每從他婆娘口中吐出來，他都能氣個半死。如今，他學著那種口氣，他就不信自己氣不到這丫頭。

清溪沒有理他，這人分明是找茬！自己要是理他，豈不是正中了他的圈套？她可沒有那麽傻的。

王叔一看到這丫頭竟然連理都沒有理他，於是越發的生氣起來了。他直接從水中走了出來，一陣寒冷。

“餵，長輩與你說話，你是裝作聽不見嗎？沒有家教的丫頭。”

清溪已經走到橋頭。

王叔兩步當作一步走，一下子便攔住了清溪。

“怎麽？見到王叔，就這麽想躲著。”

清溪沈默，直接打算繞過他走過去。

王叔既然攔住他了，又怎麽會輕易地放過她呢？當然，她想繞過他，那也要看他同不同意了。當然，他是不同意的。

你沒有事情嚇唬一個小孩子做什麽呢

“王叔，不是我想躲著。”清溪如實地回答，她又沒有做錯什麽，憑什麽她躲著他呢？還不就是想著他是長輩，自己能離他遠些便遠些。要不是通往樹林的路只有這一條，說什麽，她都不會走過來的。她可不會閑的沒事找事。可是即使，她不想找事，可是有事找她，那她也必然不會躲避。

找茬的人，你越是避讓，她越是覺得你好欺，她清溪也不是軟弱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在擺渡人中留下一席之地。

王叔一聽她這般說著，不由得有些得意，果然這孩子十分好拿捏，只要隨意唬上一唬，便能讓她表現的唯唯諾諾。

這話倒沒有說出來，清溪自然聽不到。要不然，她肯定還擊他，他那裏看出來她這表情是唯唯諾諾，她只不過表現得十分謙遜有禮罷了。

想了想，清溪接著說：“王叔，您這般落湯雞的模樣，說實在話……”慘不忍睹，這四個字，清溪好想說出來的。不是她形容的有些過火，而是事實確實如此。這王叔中年發福，頂著一個大肚子，加上肥頭大耳的，平時衣服光鮮，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可是一沾上水，那一圈一圈的肥肉隨著他的腳步亂顫，等他靜下來的時候，就像一個淋著肥油的皺巴巴的臭豆腐。想想，就覺得他身上的味道還是蠻重的。

額……

清溪退了幾步。

王叔以為她害怕了，越加地高興。他就說嘛，那夜，他怎麽可能被一個小孩子的目光嚇到呢？那夜絕對絕對看到的是假象，或者是他看花眼呢？更或者是他夢游呢？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夢游這個毛病，可是這也不代表，他就沒有夢游的毛病啊！

“啊呸…我在想什麽？”王叔覺得自己好像在自己罵自己有病。

“王叔，你在想什麽我可不知道。”清溪又退了幾步。

王叔這次覺得自己徹底贏了，正覺得無趣時，清溪回話了。

“王叔，我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選擇避而不見的，而你這般毫無羞恥心地直接出現在我面前，而且毫無遮掩，真的好嗎？雖然我還是一個孩子。”

清溪倒也看得大大方方的。

王叔順著清溪的目光看去，卻發現自己因為下去找銀子，確實弄得自己整個人都衣衫不整的，可是這有什麽呢？夏日裏，他還喜歡光著膀子呢！

“這樣說來，有沒有家教可不是你一個並不懂得家教為何物的人能評價的！”這話說起來極其拗口，不過清溪倒是輕而易舉地便講了出來。

“你……”王叔知道這不是什麽好話，於是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了。

“可你也不能這麽欺負我。”說著，說著，清溪便大聲哭起來了。

畢竟是一個孩子，有人聽到孩子的哭泣聲，走出門口，這不看不當緊，一看嚇一跳。

“你沒有事情嚇唬一個小孩子做什麽呢？”有跟王叔比較好的上前勸了勸他。

王叔解釋：”我沒有。“

“好好。我知道。”那女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後，便徑直走向清溪。

幹柴從天而降？

清溪見女子前來，聽到她頗為溫柔的嗓音，以為自己是得救了，暗自放松了戒心。

“小丫頭，他沒有嚇到你吧？”女子蹲下身子，就這麽用極其溫柔的眼神註視著清溪。

清溪沈浸她柔聲細語中，竟然恍然不覺地點了點頭。

女子拍了拍她的頭，笑嘻嘻地說：“那就是你不乖了？”

清溪頓時覺得這女子儼然是一個笑面虎啊！輕而易舉地就改變了王叔的處境，如今自己再說些什麽，也會說成無理取鬧的。可是一個幾歲的娃娃的話罷了，有誰會當真呢？

清溪不禁有些失落，呆呆地看著漸行漸遠的王叔以及他的小姨子。

身旁聚攏過來的人看也沒有什麽事便各自散去了。

他的小姨子的聲音就這樣隔著眾人傳到她的耳中：“就知道姐夫不是這樣子的人！不過，嘖嘖，姐夫你這一身濕衣服小心我姐姐看到，不知道她會不會發上一會兒脾氣？”

“你姐姐疼我還來不及呢！哪會！”王叔一臉尷尬地說著。

女子笑而不語。

清溪轉身，雖然與預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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