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不大，幹旱便很難過去，可是只是擔心卻是沒有用的，她望了一眼天空，雪花從天而降，落入自己的手中，不一會兒便化為水。

清溪見雪一時不會停下，便安心回屋補覺。

昨日折騰了半宿，她真的感到疲倦了。頭剛挨在枕頭上，她便很快陷入沈睡。

你走吧

屋外有搬東西的聲音，娘親聽到聲音從屋裏跑出來的時候，便看到清溪忙碌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體拿著一個碩大的洗澡盆，正費力地從西屋中搬出去。

三丫與四丫已經睡著，顯然這個時候，不能幫上她什麽。

娘親打算走過去幫她，可是下一刻，她看到什麽一閃，五丫便輕易把盆挪了過去。

她生生止住了腳步，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丈夫。

“莫非……”她不由往壞處想。這丫頭的背上的圖案無時無刻不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她的出現給他們家帶來了災難。

娘親不由往壞處想。

“是你……”責備的話，她無法對一個孩童說出口，只是她隱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走吧。”娘親對清溪說，“我知道以你的智慧，肯定可以聽明白我的話。”

不知為何，娘親竟然在爹爹沒有醒來的時候趕她走，她不記得自己有做錯什麽。

她只不過比其他孩童懂事了些，有擔當了些，可是這些不好嗎？許多父母不都是喜歡這樣的孩子嗎？為什麽娘親除外。

“我不明白……”清溪低頭。

小小的她第一次被娘親訓，她估摸著四丫三丫的樣子，像模像樣地學起來，可是內心還是非常傷心。

“你到底什麽來歷？”娘親一臉懷疑地看著她，“沒有人生來會帶有那樣的胎記。”

清溪皺眉，她沒有擡頭，仍舊低著頭。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明明她只是比其他孩童成熟些。

“不說是嗎？”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回來。”

就這樣，她在下雪的大喜日子裏被趕出了家門，原因無他，她回望了一眼自家的院子，只因為娘親懷疑她的身份。

從前的身份真的那麽重要嗎？她現在不過是她的女兒，一個弱小無力的孩童。

“娘親，請開門。”她在門外一面拍門，一面哭著叫她。

不是娘親是聽不得自己的孩子哭嗎？可是為何，她還是不開門？她有做錯了什麽嗎？她只是盡自己的力量想要減輕他們的負擔，難道這樣還有錯嗎？胎記，什麽胎記？她為什麽不知道？

也許她的哭聲太大，迎來了旁觀的人。

來人不是旁人，都是鄰居。

“葉家媳婦，這天寒地凍的，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跟孩子說。這萬一凍病了，你也不跟著遭罪不是？”有人敲門勸她。

娘親打開門。

她客氣地跟陳大姐說：“陳大姐，我這是教訓孩子，你也別管了，我自有分寸。”

“好……好……可千萬別凍著孩子。”陳大姐知道娘親教育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根本插不得手，可是下雪天，孩子被關在門外，萬一凍壞了怎麽辦？這葉家娘子心也太大，不過，她該勸的也勸了，她聽不聽，是她自己的事情。不過，估計她也訓不了，多長時間。畢竟孩子太遭罪。

“嗯。”娘親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

“都回吧。”娘親勸大家離去。

等所有人散去，娘親的氣沒有消，而是長了許多。

“怎麽，長本事了？竟然學會找幫手來了。”娘親生氣，這孩子竟然如此讓他們顏面盡失，她關上門後就有些心軟，正想著要不要叫她回來，可是沒有想到竟然鬧出這麽一出。看樣子，是真的留不住她了。

“我沒有。”清溪受不了被人誤會，解釋道。

可這一刻，在娘親眼裏成了不聽話和狡辯。

“你走，不要回來了……”娘親生氣地說。

“娘親，我不走……”清溪倔強地回答。

“走，我不想看到你，我甚至希望我不曾生過你。”娘親撂下狠話，便直接當著她的面，啪地一聲把門直接關上，沒有帶上她。

後面一句話，不斷在清溪耳旁飄過。

“不曾生過你。”

清溪淚流，只問了她一句。

“真的嗎？”她的眼中含滿淚水，此時的話語凝噎，卻不再大聲說話。

隔著門，娘親聽到，明顯楞住。

她頓了頓，點頭：“嗯。”

清溪嗤笑了一聲，轉身而去。

她只穿了一身裏衣，單薄的身軀在雪裏卻硬生生挺直肩膀離開，腳上甚至沒有穿上鞋子。

光著的腳丫踩在雪花裏，透心的冰涼，可也比不上內心的真正冰涼。

她的母親把她拒之門外，沒有任何合適的緣由，而她又該何去何從？

白茫茫的天地很大，而她卻無處可去。

去找他吧？

清溪此時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她唯一的牽絆，也是她來這裏的緣由，可是東吳國何其大，她要去哪兒尋找？

無頭緒，加上饑寒交迫，她暈倒在往東十裏之外的一個小村落裏。

被人撿了

夢裏，她似乎又回到了忘川河旁，河水清澈，帶著粼粼波光。燭光映在她的臉上，她行色匆匆地從孟婆門前經過。

孟婆輕輕呵斥了她一聲：“這孩子，又睡過頭了。”

她知道自己有錯在先，慌忙道歉。

孟婆再次嘆了一口氣：“你倒會踩點，時辰剛剛好。去吧。小心些。”

清溪忙道謝。

“小心些……”同樣蒼老慈祥的聲音再次響在耳邊，清溪瞇眼叫著：“孟婆……”

燭光中，她看清了那張滿布皺紋的臉。她的臉不大，小小的，但眼睛卻格外的有神，如今見她醒來，眼睛明顯一亮。

她驚喜地對她說：“孩子，你醒了？”

“嗯。”清溪怔楞中，已經悄然清楚自己的情況了。她在雪地中暈倒，而此時面前的人是救了她的人，不是孟婆，還以為又再次回到了那裏。

清溪擦著額頭的汗，對著面前的婆婆說：“謝謝。”

她打算下床施禮，卻被老人攔住。

“孩子，你腳上的凍傷還沒有好，不要下床了。”

老人提及凍傷，清溪才想起來，自己是赤腳在雪地中走的。腳上火辣辣的疼痛此時正向她證實，它們真實存在著。

她面上一涼，有什麽從眼中流出來，鹹澀地落入嘴中。

清溪忙轉過臉去，對她說：“抱歉。”

老人寬慰地拍著她的肩膀，她安慰她說：“怎麽了，孩子，不介意與婆婆說說嗎？”要知道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能有什麽苦痛可言，說過之後，轉瞬之間便也就忘記了。

清溪把自己的疑問說給她聽。

“婆婆，如果有人毫無理由地把你趕出家門，你會感到痛苦嗎？”清溪有些不懂。

“當然。”婆婆沒有想，直接便把答案說了出來。

“可是即使那人想趕你走，你也有不得不走的理由，那你還會不會舍不得走？”清溪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選擇？可是就這麽孤身前去東吳，她只怕沒有走出去，便死在路上。她不過是一個孩子，聽說最近人販子很多。

婆婆略一思考，顯然沒有把面前的孩童只是當成一個孩童。

“那就要看不得不走的理由有多大了。”

清溪聽完，豁然開朗。

她連忙再次道謝，顯然已經忘記自己腳上的傷，結果，腳一挨地，就立馬疼得齜牙咧嘴地喊痛。

婆婆忙一把抱起她，一邊對她笑著說：“這孩子！不要想多了。好好睡吧。”

清溪點頭，這才註意到窗戶旁站了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一臉不耐煩地叫著婆婆：“婆婆，好了嗎？再不好，這盆裏的東西，不是我小不小心便能管住的了？”

婆婆聽到他語氣很沖，也不生氣，而是笑著對他說：“想偷懶，直接明說。”

“我才不是偷懶。”小男孩義正言辭。

清溪因為隔著窗戶加上是夜晚，並不能看清他的輪廓，但是看到他氣得跳腳的樣子，猛然察覺，很可愛。

清溪輕笑出聲。

那男孩明顯聽到，眼睛一淩，猶如寒冰直直射了過來。

清溪的心猛然一顫。

他真的很兇狠。

婆婆一個大巴掌拍在他腦袋瓜上，一面訓斥他。

“看什麽呢？這可是小姑娘的閨房，你還想成為色狼不成？”

婆婆說出的話，讓清溪久久不能消化。她恍然察覺自己也許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家庭。

男孩死死瞪了老人一眼：“我是色狼，你就是色狼他娘！”後面那句話，他直接壓低著對婆婆說的。要不然清溪肯定會一臉驚異地看著婆婆與他。為何他們之間這年齡差距這麽大？

清溪大概會更加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家庭。

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諾，給。”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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