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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五十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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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瑕出了鐘離煦的門,外面天氣依舊那麽昏沈,知了的鳴叫都沒那麽明顯,天氣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晏瑕發現烏雲已經極為厚重,只差一點風雲,就要將積攢了半晚的雨下出來,晏瑕剛要出門發現程府的小廝忙來忙去,他之前聽聞似乎是出了什麽事,但與他無關,他告訴旁的丫鬟一聲就離開了,離開時,他見雲綃在後花園癡癡的望著花,只留給他一抹瘦弱的背影。

雲綃感覺到晏瑕在看她,她轉身看了一眼晏瑕,晏瑕發現她眼角似有紅意,他猜想她應當是剛哭過,雲綃行了一禮,聲音中明顯壓著哭意:“公子是要出去。”

晏瑕問她:“你沒事吧。”

雲綃答了段奇怪的話:“從今日起,我就沒事了。”

晏瑕感覺到雲綃今日的奇怪,但他不知為何,雲綃這時道:“公子你有時間麽,能陪我走一會麽?”

“我是第一次來洛水之濱,還未見過這裏的風光。”

晏瑕不知今日雲綃為何如此奇怪,他道:“可以。”

他們一起出了門,他們走了一會,雲綃道:“總覺得來了洛水之濱就和公子見面少了些。”

晏瑕回道:“我確實出去頻繁了些。”

雲綃似乎沒有在意這話,看到前面賣餛飩的鋪子,她問了晏瑕:“公子你吃餛飩麽?”

看著雲綃滿眼期待,他只得說:“可以。”晏瑕覺得今日雲綃活潑的過分,她以前一直是個不言不語的女孩,只有在少部分時候才會表達自己的想法,其他時候就靜靜的呆在那,而今日,她幾乎把那十幾年壓著的穩重暴露出來,像個普通的女孩子,沈迷街上的所有東西。

他們一起吃了餛飩,雲綃道:“公子若是有機會,你一定要去京城,京城的味道和這裏不太一樣,但都很好吃。”

晏瑕想著沈喻,胡亂的答應了一聲,雲綃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但也沒有在意,只是幸福的吃著碗中之物。

她吃完後對晏瑕道:“我聽聞洛水之濱有多出名景,我估計我是全看不了了,你能陪我去看看中水樓麽?”晏瑕也聽過這個地方,但他不認為雲綃去合適,那裏同星雲舶一樣,只是那裏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裏子是一樣的,不過多些文人墨客愛鬥詩,許多朗朗上口、流傳極遠的詩聽聞就是在這裏寫出的。

晏瑕勸說:“那裏面幾乎沒有女子前去。”

雲綃一臉可憐的模樣,懇求晏瑕,晏瑕從未見過雲綃這樣的樣子,感覺今日最艱辛的選擇就在此了。

最後晏瑕先敗了,他沒法不先失敗,他從未見過雲綃這副可憐兮兮、就是要去那裏的樣子,但此時並非其他時辰,恐怕也還會遇到很多人,他不信雲綃沒想到,但此刻雲綃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她似乎打開自己厚厚的軀殼,將最隨性的自己露出來,她四處的去看,恨不得將洛水之濱的美景美食都留在自己眼裏,晏瑕心裏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重了。

此刻雲綃拿起一個雲紋翡翠簪,她從頭上比比劃劃,她問晏瑕:“這個配我麽?”還沒等晏瑕回答,雲綃就拿起另一個螺紋寶石簪,她似乎在選擇這兩個中選了一會,後來她將兩個都收入懷裏,拿出銅錢給了小販,她興奮對晏瑕說:“我決定都買了。”

晏瑕心底怪異感更重了,他都有種懷疑,是不是哪個人裝成雲綃,站在他的面前。

他不禁試探:“你家主人最近有些奇怪。”

雲綃看都沒看他一眼,隨意回道:““他很快就好了,就是最近多睡些罷了。”

晏瑕確定了是雲綃,但算上他自己從那從那瞎想,這麽一來一往間他們也到了中水樓,雲綃看著這樓閣,晏瑕在她身旁,晏瑕想,難怪這裏成為一名景,這樓閣建的極巧,輕盈出眾,又花枝擁簇,十裏飄香。

雲綃在門前看著,她眼神中似乎含著淚光,晏瑕看她今日實在奇怪,剛要問她,她就自己說了下去:“這是我爹和我娘相遇之地,當年我爹說他自詡墨客,那些日子經常在上面鬥詩,後來我娘因別的原因上了這樓,就和我爹遇上了,我娘說是她對我爹一見鐘情,我爹也對我娘說是對她一見鐘情,我當時想著若是我長大,我一定要上來看看。”

晏瑕提醒道:“這上面算是青樓。”

雲綃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我當時也在想著呢,就問我娘,那聽聞是眠花宿柳之地,你就在這樣的地方愛上了我爹,難道不怕他是多情浪子,惹你難受麽。”

“我娘當時就沖我樂了,她那麽自信,跟我說,上面沒有一個人比她更能牽動我爹的心了。”

“我長大才知道,原來是我爹根本就不是因為鬥詩上去的,就是聽聞我娘要去那,他提前到那等她,裝作偶遇,最後贏得她的芳心。”

晏瑕回道:“沒想到兩位前輩還有這樣的故事。”

雲綃笑了:“是啊,來到洛水之濱,我不來這裏簡直太遺憾了,可惜我卻不能上去。”

晏瑕看著雲綃,認真對她道:“我帶你上去,你依舊扮成我的侍女。”

雲綃有些慌張,她問道:“這可以麽?”

晏瑕道:“可以啊。”

雲綃想了想,道:“嗯,公子我和你一起,只是你恐怕是第一個帶女孩上這裏的了,恐怕在這裏更出名了。”

晏瑕笑了一下:“走吧。”

雲綃跟在晏瑕身後,晏瑕看不見雲綃的臉,她如今跟在晏瑕身後,那剛才沒了的淚光又開始要流出了。

她默默的抽出手帕抹抹眼淚,嘴角勉強的扯出笑,這時旁邊忽然沖出一人,要碰到雲綃,此時晏瑕瞬間出手,把他甩向一邊。

晏瑕看向那人,那人是一個盛年男子,皮相倒算順眼,只是這麽一沖出來嚇他們一跳。

晏瑕面色不虞,聲音十分不友好:“這位兄臺,這是我侍女,並非中水樓人,況且就算是中水樓的姑娘,這種行為也不算君子所為吧。”

那人根本沒聽見晏瑕說話,只是癡癡的望著躲在晏瑕身後的雲綃,口中說道:“周素。”

晏瑕的臉瞬間黑了。

原本他們剛進來,老鴇正在一旁想要招待,沒想到出了這麽一碼子事,又因為他們吵鬧的聲音不小,已經引來那些留在這裏過夜的客人了。

當那人吐出‘周素’二字的時候,其他人驚訝了一下,晏瑕想起武林傳言,一下子就明白這人是誰了—大重山宋希。

如今只有他依舊迷戀周素如癡如狂,一直未娶,哪怕有江湖美人傾心,也依舊不染一塵,因此眾人更是敬佩他的癡心。

這快到了二十年,周素依舊在武林上毫無消息,他終於肯和武林人上了中水樓和星雲舶,但也只是單單的聽音賞舞,不做其他,因此在晏瑕和雲綃一進來時他要離開,恰好相逢,他原本也沒有在意,只是隨意瞥了一眼雲綃,一下子就想起他苦求多年的心慕之人,他的行動就不受自己控制,沖向雲綃,想問問她和周素是和關系。

晏瑕看了一眼四周,心裏覺得這事要變的極為麻煩,他出口道:“請問可是宋希前輩。”

宋希回他:“對,我記得你,你如今的畫像已經傳遍了洛水之濱,你是救回盟主之人,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身後之人是誰?”

晏瑕不想與他有牽連,於是選了一個最決絕的說法:“她是我侍女,一身賣身契簽到我身上,與你何關?”

宋希覺得自己的火一下子就冒上來了,他不能忍受和周素有同等容顏的人受此委屈,他怒道:“那你告訴我她為何和周素一模一樣。”

晏瑕裝作不屑的樣子:“我侍女不過一普通女子,怎麽可能和周素有關系,你難道看不出她容顏不過普通。”

宋希自然知道周素美在何處,但他也確實理虧,晏瑕身後侍女一句話不說,只是對他瑟瑟發抖,他不禁放低姿態:“我只是想知道周素如今的線索?”

晏瑕態度也變得和緩:“前輩應是知道周素前輩消息最多的人吧,若是前輩都不知道,我們這些人怎麽知道。”

晏瑕聽聞他找了周素二十年,鍥而不舍,從不放棄,因此晏瑕說出了這話。

宋希又豈會不知自己才是知道消息最多的人,可是他是真的沒辦法了,他找不到,而面前的人,太像了。

在他們膠著的時候,一個門正好開了,那門聲吱吱嘎嘎,出來一人,但來人的話打破了他們如今的氣氛。

來人身穿錦衣,容貌出眾,錦衣松垮的披在身上,旁邊一女子跟在身邊,那女子十分慵懶,旁人一眼便看出他們之前發生了何事。

那男人的聲音響起:“這裏是仙境之地,沒想到這裏還會有著世俗事。”

從旁邊看了許久戲的另一人回道:“這戲還挺有意思。”回話這人看起來十分年輕,生了一副親和的面容,話卻帶著鋒芒。

雲綃一眼就看到剛出之人,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而那人也看到了她,他口中驚訝,甚至帶著驚喜:“雲綃姑娘,原來你沒死。”

雲綃口中喃喃:“景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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