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2 章節

關燈
,感謝社會留給我一席之地,賜予我一份有編制的工作。

我坐過站了。即使坐過站了,也再沒人牽我的手。這讓我懷疑,昨天那件事於對方來說該不會羞恥到足以讓他從今往後看見446路公交車就退避三舍吧。

急急忙忙地擠下車,沖刺了五百米,我眼淚鼻涕流了一嘴,又苦又鹹,嗓子裏酸楚地窩著一口痰,咳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街邊早餐車散發出刺鼻的煎蛋味。臭死了,可惡的雞蛋,可惡的雞,可惡的雞飼料,可惡的農民伯伯,可惡的黃河母親。我真想一氣之下發誓從今往後再也不吃雞蛋,並即刻找主任請假,拐去ktv買醉。

冷空氣讓我冷靜了下來。轉念一想,給蛋白質一個面子,雞蛋還是要吃的。全勤獎,加快腳程,也許也可以拿到。

誰能料到,在公交車上看黃網的我,也有今天。

謝天謝地,差一分鐘遲到。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類似於,丈夫在災難中犧牲了,機智的我成功保住了我們的孩子。

以後的幾天,我每晚都要恣意打開手機,同時加載十餘個黃網頁面,酣暢淋漓地大擼特擼。也不局限於平凡巨根男主角了,還看性轉換類型的。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巨乳美眉,給兄弟們先爽一爽這種。我希望小王能變成巨乳美眉,引得主任嫉妒,最後慘遭開除。不過眾多漫畫中唯有電車癡漢類可以讓我五分鐘從提槍到繳械,我很有頭腦地把他們攢著,打算過年過節時大肆浪一把。

夜裏,我夢見了我的女朋友。她是我大學的學妹。我們從相識到相戀只經歷了短短兩年時間,從畢業到分手卻整整花了兩天。第一次約會是在北海,到處都是抱著吉他彈唱的歌手,站在那座不知名的橋上,只感到四面楚歌。她興奮地挽起我的手,想進一間酒吧坐坐。我不好拒絕,便選了最臨街的那間。我們坐在吧臺邊,誰也沒舍得叫酒精類飲料,她抱著一聽可樂,我捧著一杯橙汁,又在最低消費的脅迫下點了一塊敷衍的蛋糕。舞臺上有個女孩在唱一首不知名的歌,勉強可以入耳。聽說這些駐唱的歌手都很窮,不過在我眼裏她比我們這些窮學生酷到不知哪裏去了。

醒來後我泫然欲泣。所有光怪陸離的,有關情懷的吟唱,有關浪漫的奇遇,與我的距離永遠不止兜裏票子的厚度。中間還有無數趟早晚班車,無數盒員工午餐,或者是一個名為生活的巨大石碑。所以除了被這些性器官逼得生物學家和物理學家聯名抵制的平面女子掏空精囊,我能怎麽辦呢?

周一的早晨,正如從前無數個周一的早晨,一切恢覆平常。我即將在接下來的一周經歷各種大悲大喜,但是周一是重啟的日子。

天氣冷得變本加厲,從公交車上走下來,我把手塞進羽絨服的口袋,幾只麻雀本來在地上尋覓著什麽,都被我的腳步驅趕到隨便哪兒了。

等等。

我把右手從口袋裏抽出來,指尖夾著一張紙條,淺藍色的底線,看起來是從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上面寫著:早上好!今天看漫畫了嗎?

我他媽——

1.哈嘍?有事嗎?請問這是地下黨在接頭嗎?

2.被寫出這種醜字的手摸過我深深作嘔!

上午開會時,我想了十一種方法收服這只小淫賊。午飯時,完善了其中的三種並去掉了不甚可行的六種,下午又用excel進行了優先級排列。下班前偷蹭辦公室的打印機印下來裝在錢包的夾層裏,毗鄰那張賤兮兮的小紙條。上次我的腦細胞如此大動幹戈還是在大一上學期的微積分考試上。

最佳方案是在下次他接近我時大喊“小偷!”

這個法子看起來笨,其實相當聰明。俗話說大巧若拙,它巧就巧在再拙的人都能實施。

第二天,因為感冒,我近乎失聲。

我想扼住自己的喉嚨,問問它,為什麽我霧霾裏沖刺五百米的那個周四它沒有宕機,害得我在被迫失去時還沒來得及學會珍惜。可我問不出聲。

靠在公交車蠕動的連接處,我的心情臭到可以和這腸道運動般的顛簸相映成趣。主任發來微信,要求我“順路”買一些花草來應付本周的“最美辦公室”評比。這個任務的難度實攀本月巔峰。買多少盆,多大盆,什麽寓意,如何搭配首先是一門學問,把他們運到辦公室的工作量也堪比運送冰山。設身處地地思考,如果我是小王,我怎麽回答?“辦公室裏不需要花草,有您就足夠美了”?嘔,諒小王那毫無貞潔觀念的舌頭也講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腦內編纂職場巨著《“我不順路,王建翔順路”的一百種粉飾方法》期間,屏幕漸漸暗下去,又忽得亮起來。

“隔空投送,‘我的iPhone’想要共享一張照片:還在看漫畫呢??”*

這都是些什麽令人眼花繚亂的操作?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若無其事——穿粉色羽絨服的姐姐在跟讀英語,並肩而立小學生們正橫握手機激情開黑,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莫名地看著手機,隨後沖我狎昵地微笑。

什麽情況!我如臨大敵,忙低下頭專心致志地研究這來歷不明的對話框,尋思著給它來個滴血認親,又驀地笑起來。正如每個人都會遇見自己人生中的電車癡漢,每塊手機屏幕也都會遇見喚醒他的那條消息。有些人表面上看起來窩窩囊囊的,其實也是頗有些隱秘的快樂的。

今天天氣還不錯,室外氣溫零下四度,點綴些許西北風。我下了車,瀟灑地戴上羽絨服的帽子。

這是去花鳥蟲魚市場的路,那裏溫暖潮濕,鳥語花香,還藏著一朵我的玫瑰。

*這個Airdrop梗是在網絡上看到的

我左手提著兩盆吊蘭,右手捧著一顆小椰樹,腋下夾著一筒花束,站在門禁前一時無法打卡。劉敏挑挑揀揀地接過這些植物,扯著嗓子喊:“主任!我看這蘭花還不錯,放在您桌邊怎麽樣?”主任聞聲走來,拆開卷花的報紙。幾束嬌艷的百合中,有一支濫竽充數的深紅色玫瑰。

“怎麽不挑水靈點兒的?”主任捏起那支玫瑰。看來她以為這玫瑰是給她買的。終於明白為什麽她在我眼裏永遠不美麗了,因為臉實在太大。左右端詳了一會兒,她微顫一下嘴角問:“花瓶呢?”

此情此景真是令人浮想聯翩,比如說把家長叫到教室外送作業的小學生,把男朋友叫到圖書館門口送傘的大學生。世界上偏偏就有我們主任這麽幸運的人,五十多了還覺得全世界都理應愛戴她。

五點鐘,打卡機前的隊伍有多誇張,猛一看還以為是在排喜茶的。我自告奮勇留下來打掃衛生,其實只是用廁所裏的拖把在小王的工位上呼嚕了兩下。確定萬無一失後,我一把抓起被主任綁架的那只玫瑰往褲腰裏一塞,腳底抹油地遛了。

花莖上的水把我內褲都弄濕了。

回到家,我把花插進平時刷牙用的杯子,癱在床上。四周一片黑暗,一只蒼白冰涼的手撫上我的寶貝,拇指摩挲著頂部的小孔,其餘四指沿著頭部到根部來回摩擦。我像盛唐時期將要出嫁的女兒,淚眼婆娑地望著那只手,不可抑制地喘息著,又害怕,又緊張,又興奮,心裏問了千千萬萬遍,你是哪個小崽子?你怎麽老是捉弄我?

終於釋放了,不是誇張,量真的多到像黑暗中綻放的一炮禮花,八百八十八一響那種。恍惚間,看見床邊的那朵玫瑰。

一邊換內褲,一邊感到我的性需求真他媽不需要任何有關部門質量把關,給人在公交車上摸了一把就夠意淫一周了,好似養在渾水裏的王八,一點吃的不給也能湊活兩年。被我盯上的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但倒黴中又透著一絲省事兒。

無論如何,用牙膏刷凈了玫瑰的花莖,又涮了杯子,換了水。

坐上446路公交車,和往常一樣,車上人擠著人,偶爾能聞見別人口臭或者放屁。中門邊的握桿上綁著一個小鐵桶,裏面丟了零星幾張撕碎了的票根。我悄悄從羽絨服的內兜裏掏出一朵花。這朵花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的磨難——城市早晚高峰各一次,而且曾被插在老太婆的花瓶裏、屌絲的陰莖邊,因此花瓣皺得像蒼老的臉,顏色深得像一口血痰。

但它好歹還是一朵花吧。我把它插在那個臟乎乎的鐵桶裏,下了車。

感覺前一段寫的有點莫名其妙,其實是想用《小王子》的梗,“如果你愛上了某個星球的一朵花。那麽,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