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翠柳……怕還不知道自己是叫趙夫人看中了想要她當兒媳婦兒呢。

“這燉豆角兒好吃，你嘗嘗。”翠柳吃著趙夫人給自己夾的菜，哪裏還管什麽趙二哥趙小三的在不在家……她覺得今日趙家的豆角就很好吃，想到自家送來的菜裏也有，低聲對雲舒說道，“回頭咱們也自己燉著吃。”豆角燉土豆罷了，其實是十分艱難的，只是趙夫人燉得入味，豆角新鮮肥嫩，因此自然是好吃的。雲舒一邊笑著點頭，一邊叫因翠柳喜歡自家的吃食愈發笑吟吟的趙夫人，心裏不免有些好笑。

其實……雖然這麽說對不住方柔，可是她覺得趙二哥挺好的。

面冷心熱，也沒有看不起她們倆是小丫鬟，素日裏在外頭看見她們大包小裹的，也知道上前幫忙。

更何況趙二哥長得那麽好看，家世也不錯，雖然說五品官不會被國公府放在眼裏，可是放在陳家，這樣的官宦之家也已經算是難得的人家，

沒見之前陳白家的給碧柳說個秀才都覺得高攀了嗎？

趙家可不僅僅是秀才，那可是官宦之家，也算得上是極好的出身了。

她雖然心裏顧念方柔，可是在雲舒的心裏翠柳才是最要緊的，如果翠柳樂意這門婚事，她倒是……

“想什麽呢？多吃點。”趙夫人笑著在一旁說道。

“只是想著有點不好意思。咱們姐妹上門在您這兒吃吃喝喝的。”雲舒回神便急忙笑著說道。因見她溫柔，趙夫人搖頭說道，“往後就當是自己個兒家。翠柳喜歡這燉豆角，下回來了我還給你做。”她這笑瞇瞇地說話，翠柳眼睛一亮急忙說道，“那我可當真了。下回我來，夫人您別嫌我吃得多。”她與雲舒是不同的性子，雲舒性子溫柔，可是卻太過多禮，因此失了幾分率真，趙夫人本也是爽利的性子，因此覺得翠柳更投自己的脾氣，見翠柳眼睛亮晶晶的，趙夫人只覺得自己喜歡翠柳喜歡得不得了。

“你來咱們家吃多少我都高興。”她一邊說一邊摸了摸翠柳的發頂。

翠柳生得俏麗可愛，也是個美人坯子，難得的是性子直率，沒有什麽彎彎繞繞，趙夫人只覺得這當真是自己喜歡的孩子。

翠柳不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樣和睦的模樣，倒是叫對面的趙家兩個小姐都臉色有些不好看。只是翠柳雖然察覺，卻只覺得這大概是看不上自己的出身，因心寬，也沒放在心上，倒是等到了晚些時候趙大人從衙門裏回來，雲舒跟翠柳就也跟這位趙大人見了一面行了禮。她倆見趙大人臉色冷淡，又似乎有不悅之意，想了想便告辭回來。等從趙家的宅子裏出來，雲舒回頭看了看趙家的門楣，覺得趙家除了似乎窮了點兒，也沒什麽不好的。

“你瞧見沒？趙大人生得倒是也溫文儒雅。”

見翠柳還跟自己興致勃勃地說趙大人的氣度風範，雲舒回想了一下，想到這位趙大人的確生得不錯，白凈秀氣，雖然說人到中年難免老了些，也似乎是有些說不出來的壓抑，不過面容倒是極好的。她一邊跟翠柳回了宅子，拿了些果子來吃，一邊笑著說道，“趙二哥生得那麽英俊，哪裏能是趙夫人一個人的功勞。”她覺得趙大人只單看臉倒是也挺儒雅斯文的，不是給趙二哥的顏值拖後腿的，又笑著對翠柳說道，“兩位趙家小姐生得也好看。”

“仿佛看不起咱們倆。”翠柳小聲兒說道。

雲舒便突然有些遲疑。

趙夫人對翠柳固然十分慈愛。

只是她今日瞧著趙大人與趙家小姐的冷淡與疏遠，又覺得他們對自家的出身有些看不上，不屑往來的意思。

那如果看不上翠柳，翠柳日後……

“趙夫人對咱們倒是十分熱情，你瞧出來什麽沒？”因為這是翠柳的事兒，因此雲舒格外上心，看見翠柳懶懶地啃著果子歪在一旁的一個搖椅上，便坐過去，看著她低聲說道，“旁人也就算了，可趙夫人怎麽對咱們倆這麽用心？她待我倒是尋常，可是對你也太熱乎了。”她的話裏自然是有些深意的，翠柳正沒心沒肺地啃果子呢，並沒有走心，不過聽了一會兒，突然聽出雲舒的意思有點不對勁兒，突然歪頭看著她，瞪大的眼睛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

“許是我想多了。我才多大，你也才多大？只是趙夫人……”雲舒遲疑了一下。

她與翠柳的確是年紀小，她是不是想多了。

“真是想多了吧？咱們倆才多大啊。”翠柳也急忙用力點頭。

她覺得自己剛才還在趙家吃飯吃得好好兒的，如今想想，都覺得特別古怪。

“莫不是想把我說給趙小三？”翠柳想到趙家的確是有跟自己和雲舒年紀相仿的男孩兒的，頓時就想到那天跟著趙二哥在自家忙活的趙雨了。想到趙雨那生得俊俏，笑容也漂亮的模樣，翠柳不免有些臉紅小聲說道，“我之前可沒多想啊。這趙小三咱們可不熟。”她覺得一說起自己的婚事就有些害臊，雲舒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跟她擠在一塊兒搖頭說道，“我倒覺得不是阿雨。趙夫人跟你說話的時候，裏裏外外這說的可都是趙二哥如何如何，趙二哥怎麽怎麽好，可曾提了趙小三半句？”

正是因為這樣，雲舒才覺得不可思議。

就算趙夫人喜歡翠柳，樂意跟陳家結親，可是趙小三這明擺著跟她們年紀相仿的半句不提，反而句句都是在提趙二哥。

還說趙二哥今日沒回來是怠慢了客人，說什麽往後叫趙二哥單獨請她們倆吃飯……

雲舒想到趙夫人的熱切與溫和，就覺得這似乎要給翠柳說的是趙二哥。

“趙二哥？怎麽可能。他都多大了？”翠柳一楞，見雲舒說得有道理，不免有些呆滯地說道，“而且趙二哥不是喜歡方家姐姐的嗎？”她覺得這都是不可能的事兒，雲獸倒是有些好笑，靠著她低聲說道，“這有什麽不可能的。你也與趙夫人不止親近一回兩回，趙夫人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你看不出來？方家……方姐姐對宋大哥那樣親近，這叫趙夫人看在眼裏怎麽可能不惱火？就算趙二哥喜歡方姐姐，可是我想著，趙夫人是不肯丟這個臉，叫自己的臉皮給方家扔地上踩的。”

她倒是能明白趙夫人的心情。

好好兒的兒子，非要去喜歡一個追著別人跑對他不屑一顧的女孩兒，趙夫人怎麽可能心裏不惱火。

更何況方家擺出對趙家那樣防備不喜歡的樣子，趙夫人但凡還要臉，都不可能再答應叫兒子跟方家的女孩兒親近。

只是……官家小姐不要，卻偏偏看上了丫鬟……

“可我，我……”

“因此我才想著問問你。”雲舒見翠柳是真沒想到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對她小聲兒說道，“這話說出來有點對不住方姐姐，只是我想著，趙二哥人品不錯，更與宋大哥結交，且叫宋大哥還用心叮囑咱們一句說他不在就去尋趙二哥的，這人應該是個極好的人。”見翠柳看著自己沒吭聲，雲舒便柔和地說道，“更何況趙二哥生得好看，雖然咱們不是看臉嫁人，不過夫君生得好看，這日日朝夕相對，心情也好。雖然說趙家人口多，家境尋常，不過咱們還缺銀子啊？”

她們這些豪門出身的奴婢最不缺的就是銀錢。

“我瞧著趙二哥自己倒是沒有看不起奴婢的樣子。”雲舒想到趙二哥這為數不多幾次的幫忙，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都想到哪兒去了。”翠柳急忙說道，“我是說過趙二哥英俊逼人，不過也沒說看上了他啊。”

“你沒看上他倒是也好。”雲舒說完了趙家的好處，就細細地對翠柳溫和地說道，“趙二哥的好處在於人好，趙夫人人也和氣。只是今日我冷眼瞧著趙家的小姐對咱們十分冷淡，似乎看不起咱們的出身。如果是如今這樣沒什麽關系的尋常鄰居，看不起不往來就是。只是如果你嫁到趙家去，叫兩個小姑子日日看不上你，嫌棄你的出身，這心裏也不舒坦。且我看趙大人有些目下無塵的樣子，也不是對咱們十分和氣的樣子。”

翠柳的臉初時還紅紅的，此刻便慢慢褪去了緋紅，聽雲舒繼續說話。

“你的意思是嫁了趙二哥是要受小姑子的白眼和看不起的。”她輕聲說道。

“她們看不起她們的，這又算什麽？”雲舒抿了抿嘴角，見翠柳臉色有些黯然，顯然是有些自卑自己的出身，便垂頭給她整理衣裳低聲說道，“咱們的出身是奴婢，可是那又如何？看不起咱們的，疏遠著便罷了。我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個看不起咱們的，日子過得還不如咱們呢，不過是凍死迎風站，勉強撐著空架子，內裏不知多羨慕咱們的舒坦日子。”見翠柳被自己給說得笑了起來，雲舒的目光便柔和了幾分。

她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只是叫我覺得趙家不合適的不是外人，是趙二哥他本人。”

“因為他年紀大？”翠柳急忙問道。

雲舒沈默片刻，微微搖頭。

“與年紀沒關系。是因為他心裏已經有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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