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最終決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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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毛絨絨的黑棕色皮膚, 看上去就知道十分靈巧的四肢和尾巴。粗壯的身軀配上一個圓溜溜的腦袋，體型有點類似地球上的黑猩猩。
但和猩猩不同，眼前的怪物有著“星際巨獸”這麽一個威名赫赫、響徹宇宙的外號。眾所周知的大腦簡單四肢發達，性格溫順基本無害。但一旦惹惱了它, 下場就不是絕對鬧著玩的了。
處於好奇拎著行星當棒球拋著玩兒是它的基本技能, 和燃燒中的恒星打得有聲有色“吼吼”大笑是它的業餘娛樂。這種級別的怪物在遼闊無垠的宇宙中也是屬於十分珍稀的存在，一旦有國家的領域被它路過，那基本沒幾個人會選擇應戰。而是自認倒黴舉星球跑到別的地方呆上一段時間, 等這尊大神離開了再重新回來。簡而言之就是無法抵抗的天災一般的存在。
但現在這個天災忽然跑到地球和蟲族之間的戰場上來了。
“言澈！”鳳綺老遠外發現了星際巨獸的存在，對他喊道：“快點想辦法！派人過去攔著！”
這種級別的怪物, 就算一個尾巴輕輕橫掃過來，帶動的風壓都能輕易掀翻一艘母艦, 將它攔腰折成兩段。一般的機甲士兵撞上了，也只有被橫掃的份, 絕對沒有第二個選擇。
許淵已經過去迎擊了，交手數次後沈聲說道：“藥劑對它不起作用。”
也就是說，它不是混血？
可不是混血的話，又是怎麽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的。這種級別的怪物，已經是屬於可以左右戰局的作弊般的存在了啊。宇宙聯盟為什麽會容忍蟲族帶著這樣的怪物進入戰場, 而毫不作為的。
“除了精銳部隊以外，所有部隊全部退出到巨獸無法攻擊到的地方。”言澈一邊發號施令, 一邊說道：“蘇柩, 可以交給你嗎？”
許淵：“嗯。”在他的字典裏, 可沒有臨陣退縮幾個字。
“鳳綺, 給你兩支部隊，特攻突擊到蟲族內部，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母蟲擊敗。”
盡早結束戰鬥，才能盡早擺脫這個宇宙中的夢魘級怪物。
鳳綺：“放心吧！”
至此，戰鬥明確劃分為三個區域。一個是以鳳綺為首目標直逼對方老巢的特攻隊；一個是充當盾牌、出面冒險阻攔敵人巨型星際巨獸的蘇柩隊伍；最後就是有言澈坐鎮指揮，穩紮穩打不斷削弱敵人勢力範圍的主力部隊。
——理應是這樣的。
許淵駕駛機甲飛在空中，目睹眼前暴走狀態下不斷橫沖直撞的星際巨獸。有心想要阻攔，接連發出數槍打中怪物表面，卻絲毫吸引不了對方註意。
順著怪獸奔跑的方向往前看去，許淵臉色驟變，一股不好的預感從他心頭升起，甚至來不及用理智去思考可不可能，他下意識道：“……言澈！”
猛烈的音浪從怪物口中發出，強力的音波震耳欲聾，甚至隱隱超出了人類耳力所能捕捉的範圍之內。五臟六腑似乎都因為這聲嘶吼擠壓在了一起，跟隨許淵身後去執行阻攔任務恰好被怪物吼了個正著的士兵下意識用手捂住雙耳，然後彎腰吐了出來。大腦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昏花，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許淵只能先對言澈說道：“它的目標是你！快讓——”
因為進攻而逐漸與言澈所在部隊疏散開來的主力部隊正和蟲族全面交戰。讓什麽？讓部隊回防？不，來不及的！
許淵道：“——讓輔助小組來保護你！”
言澈沈穩道：“我知道。”
他一心三用，一邊指揮部隊作戰，一邊關註著鳳綺那邊的動態，一邊還要抽空分析怪物的弱點。見怪物絲毫不顧許淵他們的挑釁阻攔，不斷往他這個方向逼近，一舉一動表現的目的十分明顯，便道：“它被擁有精神系力量的蟲子控制住了。”
不然憑巨獸那簡單的大腦，根本沒辦法完成這種千裏之外在萬千士兵中精準識別出某個人類的任務。而且身軀假如完全沒有參雜蟲族基因，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不然少女和淩天璨就不會被迫留在地球上了。估計巨獸是被聯盟判斷成了蟲族手中“武器”的一種，才會被帶進來的。這也間接證明了蟲族控制巨獸的穩定性，輕易無法打斷。不會造成巨獸失去控制暴走、作為第三方力量毀滅掉這場考核的可能，因此才會有眼下這種情況。
“那個蟲子在哪兒！”
“想要捕捉的話有些困難。”言澈說：“它一定會躲在和母蟲一樣安全的地方。分辨還得花上一定的時間。”
有那時間突破到母蟲附近的防線，然後找出那只蟲子，還不如直接殺死母蟲結束戰鬥，要來得爽快利落。
許淵又一次沖到巨獸面前，推動面前的一顆隕石，將其中包裹了無數觸碰型炸.彈，狠狠砸向怪物的眼前，試圖用動靜吸引它的註意。
可結果除讓巨獸擡臂一巴掌直接拍碎了隕石、以及隕石裏面對它而言仿佛只是個小火花的爆炸以外，什麽事都沒有。
許淵飄在一旁，低頭看著巨獸，一時間仿佛真的束手無策了。
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許淵向言澈問道：“有沒有什麽控制手段，可以阻攔它的前進。”
言澈想了想，說了巨獸的幾個弱點：“它的智商很低，力量巨大但反應較慢，體表防禦力強，但體內和人類一樣，擁有幾個絕對不能損傷的關鍵器官。”
許淵思考道：“可以打開一個容納它那麽大身軀的蟲洞嗎？將它從這片戰場裏丟出去。”
“很難做到，對四周時空的影響太大了。”蟲洞越拉大一部分的範圍，所造成的影響和難度就會大幅度上升，技術上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雖然它的智商很低，但背後操控它的蟲子智商卻不低。”
簡而言之就是不可以。
“關鍵器官是什麽？”
言澈：“心臟和大腦。”
“哪個更容易損毀。”許淵試探性地飛到巨獸面前，想要看看它腦海中的命令裏，是靠近言澈優先，還是殺死眼前的敵人優先。結果對方腳步不停，一邊伸手去揮開許淵，一邊繼續往言澈方向靠近。壓根查探不出來。
言澈：“大腦。它的大腦神經直通暴露於外的眼球，只要在他的眼球上制造出足夠多的損傷，突破他眼瞼的防禦，就能利用電流等方式麻痹它的大腦神經。”
“這辦法可以切斷它和它背後蟲族的聯系嗎？”許淵詫異道。
“不行，但可以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言澈道：“它的大腦按比例而言僅占它身體中極小一部分的位置，以你的機甲性能，完全能夠做到這一點。”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星際巨獸已然越靠越近。言澈話剛落下，楚恬那邊的幾支輔助小組迅速趕至，來到了言澈的母艦身邊。
“元帥！”
“去配合蘇柩團長將那怪物攔下。”
“是！”
臨陣時質疑指揮官的決定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許淵還是忍不住撥通了言澈個人的單線頻道出聲問道：“為什麽不讓他們保護你！”
言澈：“我能保護好自己。”
許淵眉頭斂起，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但只要他將這個巨獸攔下，同樣也能保護好言澈，遂沒再多說什麽。
他道：“和我約定好了，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讓我擔心。”
言澈回答：“嗯。”
“目標巨獸的眼睛！只要在它的眼睛上制造出足夠深的傷口，再給我三秒鐘牽制住他眼睛不要閉合的時機！”許淵對幾個小組的組長安排道：“註意巨獸的聲響，它口中發出的咆哮會讓人難以承受，不要中招了！”
“是！”
身為輔助小組的他們，雖然在正式戰鬥中沒法像鳳綺的特攻小隊那樣亮眼出色，也沒辦法像主力部隊一樣對戰鬥有什麽舉住輕重的作用。卻同時結合了兩者的優點和長出，確保可以擁有極佳的機動性和戰鬥力外，規模同時也不算小，能夠在需要他們的時候四處進行支援。
似乎開啟了什麽神秘開關的楚恬在此次的戰鬥中表現的格外出色，超高的駕駛技巧甚至隱隱有和當初的永域相靠攏的趨勢。許多擁有生理限制、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的技巧，楚恬都能輕易做到，靈巧的舉止和敏銳的反應，宛如鬼神——總之就是超越了人類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許淵對此心知肚明，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將此次戰鬥的重心，不知不覺偏向了把握更大一些的楚恬，將關鍵任務交到了他的手上：“楚恬與我一起，在其他成員的掩護下，各自鎖定一只眼睛，進行近戰攻擊。”
怪物雖然身體龐大，手臂揮舞起來掠過星河帶走一片星雲的樣子就像掃帚驅趕地上的灰塵般輕而易舉，叫人難以靠近。但一旦逼近到足夠近的距離，卻反而變得安全許多，再想揮舞手臂驅趕他們就變得很困難了。雖然看上去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躲閃起來的幅度和時機就會減少許多，只要反應足夠靈敏，實力足夠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他們就能爬上巨獸的腦袋，站在它如低矮山峰般的眼睛上，進行攻擊了。
楚恬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危險性十足任務，緊隨許淵身後，一起沖向了怪物那碩大無比的巨型頭顱。
四周滿是默契配合，掩護他們前進的槍炮彈藥。
楚恬一邊註意躲閃、不斷前進，一邊偷偷用目光看了看身旁的身影。不知怎麽，許久都未曾揚起的嘴角，忽然悄悄愉快地抿了起來。
這算不算是，兒時一直期盼著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呢？
“讓開！”
許淵忽然對楚恬背後喊了一聲，楚恬頓時感覺到身後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就讓開了位置——
一個既寬且大、毛絨絨黑漆漆的尾巴，橫掃天空，穿過方才楚恬的位置，直逼前方的許淵。
楚恬倒吸一口涼氣：“小——”
許淵一個輕巧的側身，毫不費力地便躲了過去。
他甚至還有心思去說教起楚恬來：“註意力集中！不要左顧右看。”
楚恬乖乖認錯：“是，對不起……”
“……”如此熟悉的口吻，瞬間勾起了許淵潛藏在大腦深處的某些回憶。許淵連忙搖了搖腦袋，將那忽然冒出的情感壓了回去，此時應該專心戰鬥才對。
二人一前一後，用旁人眼中看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動作，一次又一次躲避似乎很致命的危險，一路上不斷疾馳，毫無停留的順利來到了巨獸的身體表面。
簡直就像是座一邊移動，一邊正在強烈地震中的陡峭山峰。這要是一般的士兵著陸在這種地方，估計要不了多久時間就會被震下去，想要順著巨獸的腦袋表面往上攀爬到眼睛部位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走。”
許淵落地瞬間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沖向其中一只眼睛。楚恬應了聲是，調轉方向，拔出長.槍，鎖定了另外一只。
然後許淵就被頭頂忽然壓低的陰影逼得不得不調轉方向，一個翻滾躲過怪物的拍打。
許淵抽空囑咐道：“註意躲避。”
“……”楚恬那邊頓了數秒才回覆說：“團長，我這邊似乎並沒有遭受攻擊。”
許淵一邊匆忙躲閃著接連不斷的攻擊，一邊去看了一眼遠處的楚恬。見如楚恬所言，那邊竟然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且楚恬已經趁著這幾個呼吸的功夫爬過了怪獸大半臉頰，不由得微微一楞。
怪獸總共兩只手，一條尾巴，怎麽說，也不至於全都朝著他一個人打過來，怎麽也會稍微分出去一點到楚恬身上吧？
一直在後方默默觀察著的言澈說話了：“它把楚恬當做蟲族來判定了。”
許淵一怔，眼角餘光掃過在巨獸身邊平安穿過的各種模樣千奇百怪的蟲子，默然數秒，沒有說話。
楚恬過了許久，似乎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一路走來如此順利的原因。但卻什麽都沒有說，反而對許淵道：“它似乎沒有發現我，您留在那邊吸引註意，我來解決它的眼睛吧！”
許淵卻道：“一旦發起攻擊，它就不會再‘忽略’你不管了。”
潛臺詞就是，一旦楚恬開始傷害起巨獸，巨獸就不會再容忍楚恬這個“蟲族”，轉而也會像攻擊許淵一樣攻擊楚恬。
楚恬道：“那也只是變得和您此時一樣的立場而已。”
不過是攻擊而已，他本就是抱著會被攻擊的心態接受的這個任務。
許淵：“不要浪費這個機會，在那兒待命。”
但楚恬僅僅只是站在巨獸眼睛旁邊束手旁觀看了十幾秒的時間，就忍耐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爬上了怪獸的下眼瞼，順著大樹主幹一般粗壯的睫毛踩上了怪獸的眼睛眼皮上。擡高雙臂，做捧天狀，對許淵道：“我可以支撐三秒鐘時間，您放心攻擊吧！”
開什麽玩笑。
就算只是眼皮的一個眨眼，同樣也能輕而易舉碾碎一輛機甲。
即便楚恬的身體強度遠超普通人類，那也頂多只是到達一般蟲族的標準。蟲族能經得起巨獸的一個輕輕觸碰麽？不能吧。就算撐過三秒鐘的時間，那人也廢了。
許淵沒有回應楚恬的這個決定，疲於應付眼下的攻擊，用雖然緩慢但依舊在穩定往上逼近的速度，不斷靠近著怪獸的右眼。
四周都是緊急戰鬥中的隊友，不遠處便是身處戰場最危險地方不斷奮戰中的“長官”，楚恬怎麽可能就這樣安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什麽事也不做。
他對許淵道：“您攻擊啊！！”
許淵：“用你性命換來的攻擊機會，不如不要。”
“——！”楚恬氣急：“憑什麽？！”
“我算是知道鳳綺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原因了。”許淵道：“因為聽到了真的很生氣。”
自己關心的人竟然一點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為了所謂的戰機、大義，輕而易舉地就能舍棄自己來之不易的生命，聽完之後能不惱火嗎？
“你如果不想讓我討厭你，就乖乖聽話。”許淵無意識說了句在這種場合下，似乎格外奇怪的命令。
而更奇怪的是，方才還在違抗上級命令、不聽從指揮的楚恬，此時聽到許淵一句不算命令的命令，竟然還真就釘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了。
“……”許淵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卻忙於躲閃攻擊所以沒精力去仔細思考。好不容易爬到了怪物的眼睛附近，然後遠遠的一個重擊——
長槍上所附著的色彩絢爛的寶石，竟然只是在怪獸匆忙閉合上的眼瞼上炸出了一點七彩火花，連它的皮膚的防禦都破不開。
楚恬再一次出聲：“我站到這裏這麽久了，怪獸都沒有眨眼！”
似乎是明白自己的閉眼會傷害到眼前的“蟲族”，所以巨獸那只眼睛一直都是睜著的。
“您就往我這邊——”
“安靜。”
忙於戰鬥的許淵呵斥道：“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話落，許淵因為貪刀，收手晚了半秒，被橫掃而來的尾巴拍飛出去了數千米，匆忙於空中穩住身體，提槍繼續前沖。
接著，耳邊忽然傳來了接二連三的驚呼聲，這一下子奪走了許淵的心神。
“元帥！”
“元帥您做什麽？！”
“請快回去！”
許淵轉身看向忽然從母艦中離開了的言澈，震怒不已：“你出來幹什麽？回去！”
言澈道：“我來幫忙。”
“這裏沒有你能幫的事情，快回去指揮！”
話落，所有朝向許淵的攻擊瞬間轉向了言澈。言澈用絲毫不輸於許淵的技巧躲閃著，然後往許淵這邊疾速飛來：“這不是幫上了嗎。指揮我已經安排好了，沒問題的。”
許淵惱火厲聲道：“言澈！”
言澈身處險境，卻絲毫不慌，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緩：“不是約定好了的嗎。”
約定？
——“和我約定好了，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讓我擔心。”
是啊，言澈明明都和他約定好了。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太好，但許淵心裏清楚，在言澈眼中看來，考核並沒有許淵要來得重要。他不至於為了考核，去違反約定，惹得許淵生氣。
也就是說，他確定自己會很安全。
收手沈默數秒，看著言澈操控著機甲站在巨獸的眼睛上靈巧騰挪。攻擊好像不管怎麽打，都能被言澈巧妙引導著打到了巨獸自己身上。當巨獸的指甲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眼睛，疼得巨獸一陣嗷嗷大叫的嘶吼後，它甚至冒出了放棄攻擊言澈、轉而去打許淵的意圖。
也就是這個時候，言澈利用空隙飛到了巨獸的眼瞳正前方，正面面對著許淵。故意用除部隊外，蟲族、包括身下這個巨獸，都能聽到的方式，對許淵道：“不用管我，直接朝我身後的眼睛攻擊。他想我死，所以不會躲開的。”
真的有那麽好的事嗎？
巨獸聽不懂人類語言，註意到許淵正在凝結鐳射炮，炮口方向指著自己右眼，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楚恬又驚又怒，他發現許淵竟然真的有攻擊言澈的意思，連忙喊道：“朝我這邊啊！我這邊！”
見許淵紋絲不動，繼續蓄能，想起方才言澈的舉動，楚恬連忙也跟著打開了對外的語音，大聲喊道：“朝我攻擊！不要攻擊元帥！打我這邊啊！我這邊眼睛都沒閉上——為什麽？！”
聽到言澈話語的蟲族，忽然奪走了巨獸包括潛意識在內的所有身體控制權。硬生生張開了言澈身後的右眼、閉上了楚恬所處的左眼。將言澈身後的右眼張開一道足夠穿透言澈身體、攻擊到巨獸眼睛的縫隙，以此來誘惑眼前的人類，不要停止攻擊，只要殺死了言澈，那麽作為交換，蟲族願意用巨獸的生命來當做代價。
許淵自然不會客氣，抓緊時間，不斷凝聚炮彈的威芒，直到到達他所能發射出的最大強度為止。
楚恬絕望了，他站在那只閉合的眼睛上，看著遠處的許淵和言澈，不斷搖頭：“不要再這樣了，不要……不要再讓我被迫變成罪人了！！”
話落，劃破天際的鐳射炮跨越星海，直直朝向了言澈。
光芒耀眼，讓人無法看得分明正面吃了這一擊的言澈情況如何。但看著炮彈輕而易舉洞穿言澈所在的位置、繼續朝向後方的巨獸眼睛，包括鳳綺在內的所有人，都同一時間對許淵怒喝出聲：“你瘋了！！！”
“我沒事。”
冷靜的聲響把眾人弄得齊齊一驚。
這……
這是言澈的聲音？
可言澈現在不是……
十秒鐘後，光芒散去，粗壯的白光漸漸變薄變細，露出裏面完好無損的言澈機甲。
“——怎麽回事？！”鳳綺詫異道。
許淵解釋：“我能控制炮彈的方向。”
鳳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哈？！”
這怎麽可能！那可是肉眼都無法捕捉到的超高速運動中物體，人類怎麽可能無憑無據，跨越空間去操控那早已經發射出去的存在。
“就是有點原因。”周圍有那麽多人在聽，許淵含糊其辭道。
“……”
鳳綺一邊率領部隊突擊母巢，一邊後知後覺，忽然想起了什麽。
對啊，許淵和一般人不同，他靈魂力量格外強大來著。
之前在為許淵制造參加考核的機甲的時候，似乎隱約聽許淵和言澈談起過這件事，說他能感受到子彈所處的位置……只是因為鳳綺聽不懂言澈回答解說的那些專業名詞，所以當時就沒去細想。
誰知道，這種格外容易被忽視掉的小細節，竟然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了。
“所以就用言澈作為‘誘餌’，去換取怪獸不閉上眼睛的機會了。”許淵道。
鳳綺一邊慶幸，一邊心有餘悸地罵罵咧咧後怕道：“放屁！萬一你沒控制好誤傷到了言澈，萬一言澈身處於攻擊裏不小心害怕動了一下怎麽辦！”
許淵輕笑出聲：“那裏面可是言澈啊，我怎麽可能會控制不好。”
就算做不到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啊。
言澈回身，機械手臂按上怪獸被洞穿了的眼瞳，繼續補刀輸送能量，以此摧毀巨獸的大腦，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我怎麽可能害怕蘇柩的攻擊。”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鳳綺：“……”
得，算了，不和這兩個該死的混賬情侶計較。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說不過的。下次他要是再去摻和這倆人的事兒，他就是豬！
楚恬聽完這段話，失魂落魄地緩緩飛了過來。
——如果剛才換成是他的話，他能像言元帥一樣，信任對他發起攻擊的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甘心接受死亡”嗎？
如果因為臨死前的害怕所以不小心動了一下，估計他和對方的配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皆大歡喜，而是會變成一個慘劇吧。
確保巨獸已經死亡的言澈離開了這片區域，在脫離了母艦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再次回到了他熟悉的指揮室。
許淵帶領身後的部隊，和四只輔助小組，繼續投入戰鬥。
鳳綺在所有人類緊張不已的目光下，終於沖鋒到了母巢面前。
他甚至還有餘力和許淵顯擺嘚瑟：“四王的風光被你奪走了，但這所有考核裏面，最耀眼的一刻我就收下了！”
許淵哭笑不得：“趕緊的吧！”
鳳綺瀟灑地高擡起自己手中的長劍，一個劈砍，狠狠割開了蟲巢的表面。
至此，大局已定。
在等待蟲巢消融的時間，裏面因為絕望傾巢而出，烏壓壓遮天蔽日的蟲族不斷撲向鳳綺等人。
鳳綺浴血廝殺，雖然艱辛，卻感覺格外痛快。
他知道，人類的未來，在這一刻已經定下。
束縛了地球百年的緊箍咒，終於松開了。
不久後，戰鬥結束的通知在這片星海內響起，所有發生在這片星系的戰鬥都被叫停。鳳綺丟開手中破損有缺口的長劍，第一時間大笑出聲，轉過身就往許淵他們的方向跑去：“贏了！！！”
然後就看見許淵早已頭也不回地往言澈的所在地奔去，壓根就沒想過深處戰場中央的好友的存在。
感覺自己被拋棄了的鳳綺頓時怒不可遏，孤零零站在宇宙中央朝天發出了來自單身狗的咆哮：“——靠！！”
但許淵還是沒有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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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和猩猩不同，眼前的怪物有著“星際巨獸”這麽一個威名赫赫、響徹宇宙的外號。眾所周知的大腦簡單四肢發達，性格溫順基本無害。但一旦惹惱了它, 下場就不是絕對鬧著玩的了。
處於好奇拎著行星當棒球拋著玩兒是它的基本技能, 和燃燒中的恒星打得有聲有色“吼吼”大笑是它的業餘娛樂。這種級別的怪物在遼闊無垠的宇宙中也是屬於十分珍稀的存在，一旦有國家的領域被它路過，那基本沒幾個人會選擇應戰。而是自認倒黴舉星球跑到別的地方呆上一段時間, 等這尊大神離開了再重新回來。簡而言之就是無法抵抗的天災一般的存在。
但現在這個天災忽然跑到地球和蟲族之間的戰場上來了。
“言澈！”鳳綺老遠外發現了星際巨獸的存在，對他喊道：“快點想辦法！派人過去攔著！”
這種級別的怪物, 就算一個尾巴輕輕橫掃過來，帶動的風壓都能輕易掀翻一艘母艦, 將它攔腰折成兩段。一般的機甲士兵撞上了，也只有被橫掃的份, 絕對沒有第二個選擇。
許淵已經過去迎擊了，交手數次後沈聲說道：“藥劑對它不起作用。”
也就是說，它不是混血？
可不是混血的話，又是怎麽出現在這個戰場上的。這種級別的怪物，已經是屬於可以左右戰局的作弊般的存在了啊。宇宙聯盟為什麽會容忍蟲族帶著這樣的怪物進入戰場, 而毫不作為的。
“除了精銳部隊以外，所有部隊全部退出到巨獸無法攻擊到的地方。”言澈一邊發號施令, 一邊說道：“蘇柩, 可以交給你嗎？”
許淵：“嗯。”在他的字典裏, 可沒有臨陣退縮幾個字。
“鳳綺, 給你兩支部隊，特攻突擊到蟲族內部，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母蟲擊敗。”
盡早結束戰鬥，才能盡早擺脫這個宇宙中的夢魘級怪物。
鳳綺：“放心吧！”
至此，戰鬥明確劃分為三個區域。一個是以鳳綺為首目標直逼對方老巢的特攻隊；一個是充當盾牌、出面冒險阻攔敵人巨型星際巨獸的蘇柩隊伍；最後就是有言澈坐鎮指揮，穩紮穩打不斷削弱敵人勢力範圍的主力部隊。
——理應是這樣的。
許淵駕駛機甲飛在空中，目睹眼前暴走狀態下不斷橫沖直撞的星際巨獸。有心想要阻攔，接連發出數槍打中怪物表面，卻絲毫吸引不了對方註意。
順著怪獸奔跑的方向往前看去，許淵臉色驟變，一股不好的預感從他心頭升起，甚至來不及用理智去思考可不可能，他下意識道：“……言澈！”
猛烈的音浪從怪物口中發出，強力的音波震耳欲聾，甚至隱隱超出了人類耳力所能捕捉的範圍之內。五臟六腑似乎都因為這聲嘶吼擠壓在了一起，跟隨許淵身後去執行阻攔任務恰好被怪物吼了個正著的士兵下意識用手捂住雙耳，然後彎腰吐了出來。大腦一陣眩暈，眼前一片昏花，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許淵只能先對言澈說道：“它的目標是你！快讓——”
因為進攻而逐漸與言澈所在部隊疏散開來的主力部隊正和蟲族全面交戰。讓什麽？讓部隊回防？不，來不及的！
許淵道：“——讓輔助小組來保護你！”
言澈沈穩道：“我知道。”
他一心三用，一邊指揮部隊作戰，一邊關註著鳳綺那邊的動態，一邊還要抽空分析怪物的弱點。見怪物絲毫不顧許淵他們的挑釁阻攔，不斷往他這個方向逼近，一舉一動表現的目的十分明顯，便道：“它被擁有精神系力量的蟲子控制住了。”
不然憑巨獸那簡單的大腦，根本沒辦法完成這種千裏之外在萬千士兵中精準識別出某個人類的任務。而且身軀假如完全沒有參雜蟲族基因，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不然少女和淩天璨就不會被迫留在地球上了。估計巨獸是被聯盟判斷成了蟲族手中“武器”的一種，才會被帶進來的。這也間接證明了蟲族控制巨獸的穩定性，輕易無法打斷。不會造成巨獸失去控制暴走、作為第三方力量毀滅掉這場考核的可能，因此才會有眼下這種情況。
“那個蟲子在哪兒！”
“想要捕捉的話有些困難。”言澈說：“它一定會躲在和母蟲一樣安全的地方。分辨還得花上一定的時間。”
有那時間突破到母蟲附近的防線，然後找出那只蟲子，還不如直接殺死母蟲結束戰鬥，要來得爽快利落。
許淵又一次沖到巨獸面前，推動面前的一顆隕石，將其中包裹了無數觸碰型炸.彈，狠狠砸向怪物的眼前，試圖用動靜吸引它的註意。
可結果除讓巨獸擡臂一巴掌直接拍碎了隕石、以及隕石裏面對它而言仿佛只是個小火花的爆炸以外，什麽事都沒有。
許淵飄在一旁，低頭看著巨獸，一時間仿佛真的束手無策了。
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許淵向言澈問道：“有沒有什麽控制手段，可以阻攔它的前進。”
言澈想了想，說了巨獸的幾個弱點：“它的智商很低，力量巨大但反應較慢，體表防禦力強，但體內和人類一樣，擁有幾個絕對不能損傷的關鍵器官。”
許淵思考道：“可以打開一個容納它那麽大身軀的蟲洞嗎？將它從這片戰場裏丟出去。”
“很難做到，對四周時空的影響太大了。”蟲洞越拉大一部分的範圍，所造成的影響和難度就會大幅度上升，技術上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雖然它的智商很低，但背後操控它的蟲子智商卻不低。”
簡而言之就是不可以。
“關鍵器官是什麽？”
言澈：“心臟和大腦。”
“哪個更容易損毀。”許淵試探性地飛到巨獸面前，想要看看它腦海中的命令裏，是靠近言澈優先，還是殺死眼前的敵人優先。結果對方腳步不停，一邊伸手去揮開許淵，一邊繼續往言澈方向靠近。壓根查探不出來。
言澈：“大腦。它的大腦神經直通暴露於外的眼球，只要在他的眼球上制造出足夠多的損傷，突破他眼瞼的防禦，就能利用電流等方式麻痹它的大腦神經。”
“這辦法可以切斷它和它背後蟲族的聯系嗎？”許淵詫異道。
“不行，但可以讓他暫時失去行動能力。”言澈道：“它的大腦按比例而言僅占它身體中極小一部分的位置，以你的機甲性能，完全能夠做到這一點。”
也就是幾句話的功夫，星際巨獸已然越靠越近。言澈話剛落下，楚恬那邊的幾支輔助小組迅速趕至，來到了言澈的母艦身邊。
“元帥！”
“去配合蘇柩團長將那怪物攔下。”
“是！”
臨陣時質疑指揮官的決定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許淵還是忍不住撥通了言澈個人的單線頻道出聲問道：“為什麽不讓他們保護你！”
言澈：“我能保護好自己。”
許淵眉頭斂起，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
但只要他將這個巨獸攔下，同樣也能保護好言澈，遂沒再多說什麽。
他道：“和我約定好了，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讓我擔心。”
言澈回答：“嗯。”
“目標巨獸的眼睛！只要在它的眼睛上制造出足夠深的傷口，再給我三秒鐘牽制住他眼睛不要閉合的時機！”許淵對幾個小組的組長安排道：“註意巨獸的聲響，它口中發出的咆哮會讓人難以承受，不要中招了！”
“是！”
身為輔助小組的他們，雖然在正式戰鬥中沒法像鳳綺的特攻小隊那樣亮眼出色，也沒辦法像主力部隊一樣對戰鬥有什麽舉住輕重的作用。卻同時結合了兩者的優點和長出，確保可以擁有極佳的機動性和戰鬥力外，規模同時也不算小，能夠在需要他們的時候四處進行支援。
似乎開啟了什麽神秘開關的楚恬在此次的戰鬥中表現的格外出色，超高的駕駛技巧甚至隱隱有和當初的永域相靠攏的趨勢。許多擁有生理限制、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的技巧，楚恬都能輕易做到，靈巧的舉止和敏銳的反應，宛如鬼神——總之就是超越了人類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許淵對此心知肚明，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將此次戰鬥的重心，不知不覺偏向了把握更大一些的楚恬，將關鍵任務交到了他的手上：“楚恬與我一起，在其他成員的掩護下，各自鎖定一只眼睛，進行近戰攻擊。”
怪物雖然身體龐大，手臂揮舞起來掠過星河帶走一片星雲的樣子就像掃帚驅趕地上的灰塵般輕而易舉，叫人難以靠近。但一旦逼近到足夠近的距離，卻反而變得安全許多，再想揮舞手臂驅趕他們就變得很困難了。雖然看上去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但躲閃起來的幅度和時機就會減少許多，只要反應足夠靈敏，實力足夠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他們就能爬上巨獸的腦袋，站在它如低矮山峰般的眼睛上，進行攻擊了。
楚恬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危險性十足任務，緊隨許淵身後，一起沖向了怪物那碩大無比的巨型頭顱。
四周滿是默契配合，掩護他們前進的槍炮彈藥。
楚恬一邊註意躲閃、不斷前進，一邊偷偷用目光看了看身旁的身影。不知怎麽，許久都未曾揚起的嘴角，忽然悄悄愉快地抿了起來。
這算不算是，兒時一直期盼著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呢？
“讓開！”
許淵忽然對楚恬背後喊了一聲，楚恬頓時感覺到身後一陣毛骨悚然，下意識就讓開了位置——
一個既寬且大、毛絨絨黑漆漆的尾巴，橫掃天空，穿過方才楚恬的位置，直逼前方的許淵。
楚恬倒吸一口涼氣：“小——”
許淵一個輕巧的側身，毫不費力地便躲了過去。
他甚至還有心思去說教起楚恬來：“註意力集中！不要左顧右看。”
楚恬乖乖認錯：“是，對不起……”
“……”如此熟悉的口吻，瞬間勾起了許淵潛藏在大腦深處的某些回憶。許淵連忙搖了搖腦袋，將那忽然冒出的情感壓了回去，此時應該專心戰鬥才對。
二人一前一後，用旁人眼中看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動作，一次又一次躲避似乎很致命的危險，一路上不斷疾馳，毫無停留的順利來到了巨獸的身體表面。
簡直就像是座一邊移動，一邊正在強烈地震中的陡峭山峰。這要是一般的士兵著陸在這種地方，估計要不了多久時間就會被震下去，想要順著巨獸的腦袋表面往上攀爬到眼睛部位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走。”
許淵落地瞬間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沖向其中一只眼睛。楚恬應了聲是，調轉方向，拔出長.槍，鎖定了另外一只。
然後許淵就被頭頂忽然壓低的陰影逼得不得不調轉方向，一個翻滾躲過怪物的拍打。
許淵抽空囑咐道：“註意躲避。”
“……”楚恬那邊頓了數秒才回覆說：“團長，我這邊似乎並沒有遭受攻擊。”
許淵一邊匆忙躲閃著接連不斷的攻擊，一邊去看了一眼遠處的楚恬。見如楚恬所言，那邊竟然真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且楚恬已經趁著這幾個呼吸的功夫爬過了怪獸大半臉頰，不由得微微一楞。
怪獸總共兩只手，一條尾巴，怎麽說，也不至於全都朝著他一個人打過來，怎麽也會稍微分出去一點到楚恬身上吧？
一直在後方默默觀察著的言澈說話了：“它把楚恬當做蟲族來判定了。”
許淵一怔，眼角餘光掃過在巨獸身邊平安穿過的各種模樣千奇百怪的蟲子，默然數秒，沒有說話。
楚恬過了許久，似乎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一路走來如此順利的原因。但卻什麽都沒有說，反而對許淵道：“它似乎沒有發現我，您留在那邊吸引註意，我來解決它的眼睛吧！”
許淵卻道：“一旦發起攻擊，它就不會再‘忽略’你不管了。”
潛臺詞就是，一旦楚恬開始傷害起巨獸，巨獸就不會再容忍楚恬這個“蟲族”，轉而也會像攻擊許淵一樣攻擊楚恬。
楚恬道：“那也只是變得和您此時一樣的立場而已。”
不過是攻擊而已，他本就是抱著會被攻擊的心態接受的這個任務。
許淵：“不要浪費這個機會，在那兒待命。”
但楚恬僅僅只是站在巨獸眼睛旁邊束手旁觀看了十幾秒的時間，就忍耐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爬上了怪獸的下眼瞼，順著大樹主幹一般粗壯的睫毛踩上了怪獸的眼睛眼皮上。擡高雙臂，做捧天狀，對許淵道：“我可以支撐三秒鐘時間，您放心攻擊吧！”
開什麽玩笑。
就算只是眼皮的一個眨眼，同樣也能輕而易舉碾碎一輛機甲。
即便楚恬的身體強度遠超普通人類，那也頂多只是到達一般蟲族的標準。蟲族能經得起巨獸的一個輕輕觸碰麽？不能吧。就算撐過三秒鐘的時間，那人也廢了。
許淵沒有回應楚恬的這個決定，疲於應付眼下的攻擊，用雖然緩慢但依舊在穩定往上逼近的速度，不斷靠近著怪獸的右眼。
四周都是緊急戰鬥中的隊友，不遠處便是身處戰場最危險地方不斷奮戰中的“長官”，楚恬怎麽可能就這樣安心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什麽事也不做。
他對許淵道：“您攻擊啊！！”
許淵：“用你性命換來的攻擊機會，不如不要。”
“——！”楚恬氣急：“憑什麽？！”
“我算是知道鳳綺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原因了。”許淵道：“因為聽到了真的很生氣。”
自己關心的人竟然一點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為了所謂的戰機、大義，輕而易舉地就能舍棄自己來之不易的生命，聽完之後能不惱火嗎？
“你如果不想讓我討厭你，就乖乖聽話。”許淵無意識說了句在這種場合下，似乎格外奇怪的命令。
而更奇怪的是，方才還在違抗上級命令、不聽從指揮的楚恬，此時聽到許淵一句不算命令的命令，竟然還真就釘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了。
“……”許淵隱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卻忙於躲閃攻擊所以沒精力去仔細思考。好不容易爬到了怪物的眼睛附近，然後遠遠的一個重擊——
長槍上所附著的色彩絢爛的寶石，竟然只是在怪獸匆忙閉合上的眼瞼上炸出了一點七彩火花，連它的皮膚的防禦都破不開。
楚恬再一次出聲：“我站到這裏這麽久了，怪獸都沒有眨眼！”
似乎是明白自己的閉眼會傷害到眼前的“蟲族”，所以巨獸那只眼睛一直都是睜著的。
“您就往我這邊——”
“安靜。”
忙於戰鬥的許淵呵斥道：“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話落，許淵因為貪刀，收手晚了半秒，被橫掃而來的尾巴拍飛出去了數千米，匆忙於空中穩住身體，提槍繼續前沖。
接著，耳邊忽然傳來了接二連三的驚呼聲，這一下子奪走了許淵的心神。
“元帥！”
“元帥您做什麽？！”
“請快回去！”
許淵轉身看向忽然從母艦中離開了的言澈，震怒不已：“你出來幹什麽？回去！”
言澈道：“我來幫忙。”
“這裏沒有你能幫的事情，快回去指揮！”
話落，所有朝向許淵的攻擊瞬間轉向了言澈。言澈用絲毫不輸於許淵的技巧躲閃著，然後往許淵這邊疾速飛來：“這不是幫上了嗎。指揮我已經安排好了，沒問題的。”
許淵惱火厲聲道：“言澈！”
言澈身處險境，卻絲毫不慌，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緩：“不是約定好了的嗎。”
約定？
——“和我約定好了，保護好自己，不要受傷，不要讓我擔心。”
是啊，言澈明明都和他約定好了。
雖然這麽說有些不太好，但許淵心裏清楚，在言澈眼中看來，考核並沒有許淵要來得重要。他不至於為了考核，去違反約定，惹得許淵生氣。
也就是說，他確定自己會很安全。
收手沈默數秒，看著言澈操控著機甲站在巨獸的眼睛上靈巧騰挪。攻擊好像不管怎麽打，都能被言澈巧妙引導著打到了巨獸自己身上。當巨獸的指甲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眼睛，疼得巨獸一陣嗷嗷大叫的嘶吼後，它甚至冒出了放棄攻擊言澈、轉而去打許淵的意圖。
也就是這個時候，言澈利用空隙飛到了巨獸的眼瞳正前方，正面面對著許淵。故意用除部隊外，蟲族、包括身下這個巨獸，都能聽到的方式，對許淵道：“不用管我，直接朝我身後的眼睛攻擊。他想我死，所以不會躲開的。”
真的有那麽好的事嗎？
巨獸聽不懂人類語言，註意到許淵正在凝結鐳射炮，炮口方向指著自己右眼，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楚恬又驚又怒，他發現許淵竟然真的有攻擊言澈的意思，連忙喊道：“朝我這邊啊！我這邊！”
見許淵紋絲不動，繼續蓄能，想起方才言澈的舉動，楚恬連忙也跟著打開了對外的語音，大聲喊道：“朝我攻擊！不要攻擊元帥！打我這邊啊！我這邊眼睛都沒閉上——為什麽？！”
聽到言澈話語的蟲族，忽然奪走了巨獸包括潛意識在內的所有身體控制權。硬生生張開了言澈身後的右眼、閉上了楚恬所處的左眼。將言澈身後的右眼張開一道足夠穿透言澈身體、攻擊到巨獸眼睛的縫隙，以此來誘惑眼前的人類，不要停止攻擊，只要殺死了言澈，那麽作為交換，蟲族願意用巨獸的生命來當做代價。
許淵自然不會客氣，抓緊時間，不斷凝聚炮彈的威芒，直到到達他所能發射出的最大強度為止。
楚恬絕望了，他站在那只閉合的眼睛上，看著遠處的許淵和言澈，不斷搖頭：“不要再這樣了，不要……不要再讓我被迫變成罪人了！！”
話落，劃破天際的鐳射炮跨越星海，直直朝向了言澈。
光芒耀眼，讓人無法看得分明正面吃了這一擊的言澈情況如何。但看著炮彈輕而易舉洞穿言澈所在的位置、繼續朝向後方的巨獸眼睛，包括鳳綺在內的所有人，都同一時間對許淵怒喝出聲：“你瘋了！！！”
“我沒事。”
冷靜的聲響把眾人弄得齊齊一驚。
這……
這是言澈的聲音？
可言澈現在不是……
十秒鐘後，光芒散去，粗壯的白光漸漸變薄變細，露出裏面完好無損的言澈機甲。
“——怎麽回事？！”鳳綺詫異道。
許淵解釋：“我能控制炮彈的方向。”
鳳綺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哈？！”
這怎麽可能！那可是肉眼都無法捕捉到的超高速運動中物體，人類怎麽可能無憑無據，跨越空間去操控那早已經發射出去的存在。
“就是有點原因。”周圍有那麽多人在聽，許淵含糊其辭道。
“……”
鳳綺一邊率領部隊突擊母巢，一邊後知後覺，忽然想起了什麽。
對啊，許淵和一般人不同，他靈魂力量格外強大來著。
之前在為許淵制造參加考核的機甲的時候，似乎隱約聽許淵和言澈談起過這件事，說他能感受到子彈所處的位置……只是因為鳳綺聽不懂言澈回答解說的那些專業名詞，所以當時就沒去細想。
誰知道，這種格外容易被忽視掉的小細節，竟然在這種地方派上用場了。
“所以就用言澈作為‘誘餌’，去換取怪獸不閉上眼睛的機會了。”許淵道。
鳳綺一邊慶幸，一邊心有餘悸地罵罵咧咧後怕道：“放屁！萬一你沒控制好誤傷到了言澈，萬一言澈身處於攻擊裏不小心害怕動了一下怎麽辦！”
許淵輕笑出聲：“那裏面可是言澈啊，我怎麽可能會控制不好。”
就算做不到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啊。
言澈回身，機械手臂按上怪獸被洞穿了的眼瞳，繼續補刀輸送能量，以此摧毀巨獸的大腦，聲音聽起來一如既往的無波無瀾：“我怎麽可能害怕蘇柩的攻擊。”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鳳綺：“……”
得，算了，不和這兩個該死的混賬情侶計較。不管怎麽說他都是說不過的。下次他要是再去摻和這倆人的事兒，他就是豬！
楚恬聽完這段話，失魂落魄地緩緩飛了過來。
——如果剛才換成是他的話，他能像言元帥一樣，信任對他發起攻擊的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甘心接受死亡”嗎？
如果因為臨死前的害怕所以不小心動了一下，估計他和對方的配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皆大歡喜，而是會變成一個慘劇吧。
確保巨獸已經死亡的言澈離開了這片區域，在脫離了母艦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再次回到了他熟悉的指揮室。
許淵帶領身後的部隊，和四只輔助小組，繼續投入戰鬥。
鳳綺在所有人類緊張不已的目光下，終於沖鋒到了母巢面前。
他甚至還有餘力和許淵顯擺嘚瑟：“四王的風光被你奪走了，但這所有考核裏面，最耀眼的一刻我就收下了！”
許淵哭笑不得：“趕緊的吧！”
鳳綺瀟灑地高擡起自己手中的長劍，一個劈砍，狠狠割開了蟲巢的表面。
至此，大局已定。
在等待蟲巢消融的時間，裏面因為絕望傾巢而出，烏壓壓遮天蔽日的蟲族不斷撲向鳳綺等人。
鳳綺浴血廝殺，雖然艱辛，卻感覺格外痛快。
他知道，人類的未來，在這一刻已經定下。
束縛了地球百年的緊箍咒，終於松開了。
不久後，戰鬥結束的通知在這片星海內響起，所有發生在這片星系的戰鬥都被叫停。鳳綺丟開手中破損有缺口的長劍，第一時間大笑出聲，轉過身就往許淵他們的方向跑去：“贏了！！！”
然後就看見許淵早已頭也不回地往言澈的所在地奔去，壓根就沒想過深處戰場中央的好友的存在。
感覺自己被拋棄了的鳳綺頓時怒不可遏，孤零零站在宇宙中央朝天發出了來自單身狗的咆哮：“——靠！！”
但許淵還是沒有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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