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體驗過“觸碰”這種滋味的少女，頭一次在現實世界切身感受到了某種物體的存在。那個物體是什麽, 少女不知道, 但結合最近和許淵的面對面交流, 還有言澈隔三差五的隔空眼神接觸，少女第一反應便想到了“靈魂”二字。

差不多半個多月以前, 她出賣許淵色相（告白）, 從言澈那裏得來了當初覆活許淵的時候, 留下的研究數據。

數據中詳細寫清了覆活時候的過程和方法, 以及各種測試結果與實驗細節。

因為資料來之不易，所以剛拿到手, 少女便花了數天時間, 將這些內容牢牢記在了腦中。雖說不上徹底融會貫通，但至少做到了理論上的百分百掌握。

所以即便此刻言澈不在身邊, 她也能獨自完成靈魂的捕捉工作。

從淩天璨那裏回來, 十分鐘前剛和鳳綺放狠話說“再也不想見你了”的少女腆著個臉扭捏道：“小哥哥, 能不能幫我個忙呀。”

鳳綺斜睨屏幕中的少女一眼：“幹嘛？想到把許淵他們救回來的方法了？”

“那倒沒有……”少女說：“不過我好像找到了一個許淵他們會感興趣的東西, 你能不能幫我把他弄回來啊。”

許淵會感興趣？分明是眼前這個少女自己感興趣吧！鳳綺哼了一聲：“你先給我把許淵帶回來，不然別指望我陪你浪費時間。”

少女跺了跺腳：“什麽嘛！小氣鬼！”

鳳綺不搭理她，揉了揉骨裂治愈後仍有些異樣感的胳膊, 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屏幕，做著自己的事情。

少女說：“你在幹嘛？”

鳳綺：“平白無故挨了這麽一頓打, 不還回去就不是我鳳綺了。”

“你要去找蟲族的麻煩？可你不是已經把它們都差不多殺光了嗎。”

“當然不是找他們。”鳳綺側頭看了少女一眼, 眼神黑漆漆的, 表情看上去很是危險：“我找的是一個連蟲子都不如的垃圾臭蟲。鬧了這麽一場動靜, 還害得許淵和言澈生死不知，不讓他付出點代價我渾身不舒服。”

少女眨了眨眼，對著屏幕上的名字念道：“楚……琛？”

聽上去有些耳熟哈。

知道鳳綺是認真的，少女走過去，把鳳綺面前的屏幕給收了起來，道：“你先幫我忙，不然這些東西我就不讓你看。”

“滾遠點。”鳳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要玩兒找同齡的幼兒園小朋友玩去。”

少女氣呼呼道：“你這人真討厭！說兩句話就不耐煩，連許淵的萬分之一好都沒有！”

“那麽喜歡許淵，就趕緊想辦法把他找回來。”鳳綺點了點屏幕，發現剛才自己正在查看的文件怎麽都打不開，心煩意燥道：“去找我的副官，有什麽事讓他去處理。”

少女笑逐顏開：“真的？那我想去言澈的實驗室裏拿點東西。”

一聽事情涉及到言澈，鳳綺有些遲疑：“你要什麽？”

“就覆活許淵的時候，言澈用到的那些儀器。”少女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道：“我沒有實體，搬運不了那些東西。”

“……”言澈的實驗室，他不一定能進得去啊。

鳳綺道：“要緊嗎？”

雖然不知道少女要做什麽，但感覺她也不是那種不把許淵生死當回事的人，說不定真有點什麽緣由，才會表現的這麽著急。

“要緊。”少女一板一眼認真道：“生死攸關。”

——雖然是淩天璨的生死。

會錯意了的鳳綺皺了皺眉：“我不確定我能不能進言澈的實驗室。沒有他的允許，沒有人能破解得了他實驗室的系統防禦。”

少女道：“那個的話我應該能解決，你只要讓人幫我把東西拿出來就好。”

鳳綺聽後便道：“那行吧。”

說完叫來了自己的副官：“你配合這位小姐，她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副官看了眼面前忽然冒出來的系統屏幕，還有屏幕中樣貌新奇的少女，適應良好地敬禮領命：“是！”

……

一小時後，擡著一個用玻璃罩制作而成的裝置，副官將東西擺在了戰場中央。

少女讓副官按下了開關，然後自言自語嘀咕道：“好像燈光變綠就是成功了，可是這玩意兒裏面空蕩蕩的，什麽都看不見啊？”

話音剛落，猩紅的燈光忽然由紅變綠，少女眼前一亮，重力一拍手：“嗨！還真抓到了啊！”

按完按鈕的副官昂首挺胸站在一旁，目不斜視的等待著。本以為會站在這裏等上許久，誰知按鈕剛按下，就聽少女說道：“行了，走吧。”

副官詫異地看了看儀器，一臉不明所以，但還是沒有遲疑的應了一聲是，原封不動地把儀器重新扛了起來。

“運回言澈的實驗室就好，然後給我搬一臺新的機甲過來。”

淩天璨的靈魂順利捕捉到了，下一步的身體制作、還有靈魂與身體的融合，少女需要等言澈回來才能進行下去。所以暫且擱置。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重新制造出一臺具有穿越空間能力的機甲，然後想辦法聯系上漂泊在宇宙之中的永域。

但願他倆能夠平安無事。

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將副官送過來的機甲改造完成，少女看著面前渾身上下滿是翠綠的機甲，嫌棄地撇了撇嘴：“誒，這顏色，嘖嘖嘖……”簡直沒眼看了。

嫌棄歸嫌棄，少女還是飄進了機甲內部，然後開啟了能源。

望著四周空蕩蕩的駕駛艙，少女一陣失落：“哎，我那一大堆收集品啊……許淵，言澈，你們可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我全身家當都在你們那裏了，要是找不回來，那不瞬間破產了嗎。”

話落，少女瞅了瞅四周，伸出機械手臂將裝著淩天璨靈魂的玻璃裝飾拿了過來：“就把這個當做第一個收集物吧……聊勝於無了，嚶。”

穩穩當當把東西擺在了機甲裏頭，少女操控機甲往外走去：“去找鳳綺——嗯？”

機甲怎麽不動。

少女納悶地摸了摸後腦勺：“不會沒做好吧？”

怎麽這麽簡單的一個小玩意兒都能改造失敗了呢。

擡了擡手，手臂不動。踢了踢腳，腳也不走。少女百思不解：“不會啊？剛才還能拿東西的啊？”

“嗚哇！”

嗚哇？

少女快速看了一眼四周：“啥聲音？”

“你誰！”

少女被嚇一跳：“啊？”

“我在哪兒！媽呀我怎麽這麽高！”

話音剛落，少女所在的機甲忽然搖搖晃晃動了起來，然後往後摔了個屁股蹲。

少女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啥玩意兒？咋回事？機甲成精了？！

聲音確實是從機甲裏面發出來的：“有人嗎？誰在這裏！我，為什麽我的手是機甲……有人嗎！”

少女迷迷糊糊歪了歪頭，半天沒理解過來怎麽回事，手指點進機甲系統裏，自言自語道：“我沒有安裝人工智能進來啊？”

驚喜的聲音在機甲中響起：“誰？誰在那兒？我聽到你聲音了！”

少女遲疑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你！就是你！”機甲說：“這裏是哪兒！我在哪兒？我怎麽看不到我自己？！”

少女奇怪道：“這裏是言澈的辦公室，你在哪兒我哪兒知道。還有，你看不見你自己？難道你是透明的幽靈不成？”

“……幽靈？”

似乎是因為這個詞匯回想起了什麽，機甲的聲音忽然從驚慌失措變得莫名失落起來：“……對啊，我好像已經死了……”

“自己死沒死都不知道？真是個傻——”話說一半，少女忽然倒吸一口氣，原地蹦了兩下，興奮不已：“你你你！你是誰？是不是淩天璨！”

“你認識我！”淩天璨驚喜道：“你是誰？！這裏到底是哪裏！我為什麽沒死！”

少女哈哈大笑，為這突如其來的覆活事件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淩天璨在一旁咋咋呼呼叫了少女好久，少女才說：“是我啊！你說的那個幽靈！”

“幽，幽靈？”淩天璨回憶了好久，才猛地記起什麽，大聲道：“原來是你！那個老是大半夜過來嚇我的那個鬼魂！”

“對，是我。”少女嘿嘿笑道：“什麽嘛，原來這樣就能和你說話了啊。”

淩天璨道：“是你救的我嗎？！”

“嗯……算是吧？”少女說：“我本來還想著以後等言澈回來了，再慢慢覆活你的呢，誰知道你竟然和機甲融合到一起了。”

不過也確實能勉強說得過去，她制造的機甲是需要靈魂來操控的，而此時恰好就是個靈魂狀態的淩天璨、被她用言澈制造的靈魂保存器給裝進機甲裏面了，可不就機緣巧合，莫名其妙的配成一對了嗎。

“機甲？”淩天璨擡了擡手臂，遲疑道：“你是說，我現在看到的這個綠油油的金屬塊兒，就是我自己？”

“是啊。”少女道：“本來我是打算隨便做個機甲方便接下來行動的，誰知道你竟然莫名其妙忽然和它融合到一起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現在你就是機甲，機甲就是你。就像操控以前的身體一樣，你現在可以自由行動啦。”

“——為什麽要給我這麽一個難看的身體啊！”淩天璨似乎關註錯了重點：“這什麽鬼顏色！”

少女和淩天璨的觀點一拍即合：“對吧對吧！我也覺得特別難看。”

“難看你還用！”淩天璨哭喪道：“我不會以後就只能和這玩意兒一起共度下半生了吧？那我還是死了算了嗚嗚嗚……”

“別介！”少女連聲安慰：“我以後再給你換一個可愛點的。”

“算了。”淩天璨道：“我想去先看我的爸爸媽媽。”

“你要告訴他們你還活著？”少女遲疑道：“這不好吧……”

淩天璨不高興道：“幹嘛不好？”

少女一言指出核心問題：“你這樣子，去了他們也不信啊。”

淩天璨聽後果然沮喪了起來：“……不管，反正我要去見他們。”

少女：“我可以幫你打開你爸媽附近的網絡，讓你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呀——你爸媽是誰？”

淩天璨：“地球上最有錢的那對夫妻。”

少女：“最有錢的？哦哦，找到了。”

“……”淩天璨看著投影到空中的屏幕，說：“不是他們。”

“這倆就是最有錢的啊！”少女道：“銀行賬戶裏的金額比任何人都要多。”

“你——”淩天璨無語道：“股份和資產也要算進去啊！”真是服氣了：“我爸叫淩奇諾。”

“早說嘛。”少女道：“他才不是最有錢的呢，非要跟我吹牛。”

沒有理會少女的擡杠，視線看到屏幕中兩個人的瞬間，淩天璨失聲哽咽起來：“爸，媽……我好想你們——我怎麽哭不出來？”

少女翻了個白眼：“廢話，眼睛都沒了，用什麽哭啊。”

淩天璨看著畫面，慢吞吞道：“我媽他們好像還不知道我的事。”

坐在辦公室裏認真審批著文件，精神狀態看上去十分的平和。

“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死了的事好不好。”淩天璨好聲好氣商量道。

少女說：“不行啊。”

淩天璨急了：“為什麽！”

少女：“許淵他們說過了的，不能讓別人知道靈魂的存在。你一說，不就露餡了嗎。”

淩天璨一楞，不敢置信的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小心翼翼道：“你，你說誰？許許許許，許淵？！”

少女反應過來，懊悔不已：“啊——”

糟了，說漏嘴了。

……不過應該沒事吧？

少女小心確認道：“你不會和別人說的吧？你要是說了的話，我就不救你了！我，我把你從這個機甲裏趕出去！”

淩天璨這時候哪兒管得了這麽多啊：“你說我偶像還活著？！他，他和你說話了？！”

對啊！自己都能覆活，說不定偶像也能啊！

淩天璨狂喜道：“在哪兒在哪兒在哪兒！我要見他！”

少女：“現在不——”

淩天璨急瘋了，碩大的機甲軀體在地上搖胳膊晃腦袋的甩著腿，把地板弄得哐哐響：“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求你了，哎呀求你了！我是他粉絲！超級粉絲！絕對不會做任何對戰神不利的事情的！你就相信我吧！”

少女解釋說：“不是這個原因，許淵他現在不在這裏。”

“那在哪兒？我能去找他嗎！”淩天璨快激動瘋了：“天哪！我做夢都不敢想竟然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戰神！他現在也是和我一樣機甲的樣子嗎，那我——等，等下？！難道戰神就是永域？！是吧？肯定是吧！絕對是的，對不對！”

“額……”少女說：“是確實是啦。”

“我！的！天！吶！”淩天璨狂喜不已，雙手握拳，在空中不停揮舞。要不是恐高，他說不定還能用機甲原地蹦跶出一支拿手的交際舞來：“沒想到我淩天璨一輩子就崇拜了兩個人，兩個人都是同一位戰神！這叫什麽？鐵桿粉絲的心靈感應啊！我簡直天生就是當戰神粉絲的料！還有誰能比我更忠誠不二？沒有了！”

少女：“……”你要真有什麽心靈感應，人家許淵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咋認不出人家來。

“對了！”淩天璨左顧右盼尋找少女的身影：“還不知道你是誰呢？真的是幽靈？你現在是怎麽和我說話的呀？”

“我是外星人。”少女道：“我現在就在你體內呢。”

“體內？”淩天璨頓了頓話頭，語氣古怪的說道：“聽起來有點色色的……哎呀不管了，總之你救了我，我要和你說聲謝謝才行！你叫什麽名字呀我的救命恩人？”

少女道：“我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淩天璨說：“那我總不能‘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的這麽叫你吧。太長了，說起來好費勁的。”

“叫我‘你’不就好了。”少女無所謂道。

“那哪兒行啊！”淩天璨說：“多沒禮貌——爸媽沒給你取名字嗎？”

“我沒有家人。”少女說：“而且這麽多年下來，我沒名字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要不我給你取一個吧！”淩天璨道：“你長什麽樣子？我給你取一個符合你形象的！”

少女跳到淩天璨面前的屏幕裏，拎起裙擺原地轉了個圈，對他笑嘻嘻道：“這就是我啦~”

“哦！星戰網裏的那個！”

所以說他不愧是什麽事情都知道一點的萬事通呢，淩天璨一下子認出了少女的形象：“有江湖傳言說你是星戰網裏的絕版npc，總是出沒在星戰網裏的大人物身邊！”

“啥玩意兒？”少女沒聽懂：“這就是我的真實模樣，不是什麽npc。”

“十幾年前你不是在星戰網裏和戰神說過話嗎！當時有路人拍照錄下來了的。”淩天璨道：“一個月前言澈元帥在星戰網裏露面的時候，你也跟著他一起出現，然後一起消失了的。別以為人多我就發現不了你哦，我的眼睛可尖著呢。”

少女：“……”

腦殘粉，恐怖如斯。

淩天璨道：“哎呀，原來你和戰神還有元帥那麽早就認識了呀！幸會幸會。喊了你那麽多天的幽靈真是不好意思呢！我給你取個好聽點的名字贖罪吧！嗯……看你這渾身上下Bilingbiling的樣子，特別閃耀，就叫‘天耀’如何！”

完全就像個男孩子的名字，少女毫不遮掩地嫌棄撇嘴：“難聽！”

“餵，好歹我叫天璨，別那麽直接好不好！”淩天璨為自己叫屈道：“那……看你這聰明伶俐的模樣，不如叫伶俐好了？”

“不好聽！”少女道：“我想要一個可愛點的昵稱。”

“昵稱啊？”淩天璨思考道：“——我想到了，伶伶！或者靈靈如何！”

“我可去你的吧！”少女抗議道：“為什麽要叫你的名字啊！還‘淩淩’呢，你怎麽不叫我‘天天’啊！

“天天也不錯啊。”淩天璨嘻嘻哈哈的叫道：“天天，天天。”

“哼！”感覺淩天璨在敷衍自己，少女氣鼓鼓道：“不理你了。”

“天天，你和我說說戰神的事情唄！”淩天璨討好道：“你知道我特別迷他的。”

“和你說了，對我有什麽好處？”少女傲嬌道：“先和你說好，我可是特別厲害的，一般兩般的事情，你可幫不上什麽忙哦。”

“我能討你開心呀！”淩天璨道：“不是我吹，我可是從小到大，遠近聞名的開心果！不管走到哪裏，只要有我在，那氣氛，絕對是杠杠滴！——你看這樣行不行？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小弟，你讓我走東我絕不走西，你讓我上刀山我就絕對不下油鍋，給你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因為語氣實在是過於逗趣活潑，少女被說得樂起來了，本就沒和多少人說過話的她很容易就被討好，咯咯笑著說道：“嗯……那好吧，以後你就陪在我身邊，跟我一起玩啦。”

“沒問題！”

跟少女結成同盟之後，淩天璨忽然感慨說道：“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我們是第一次說話，可我總覺得你特別親切！就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的朋友一樣，聊起天來特別自然。”

“那肯定的呀！”少女嘻嘻笑道：“之前我們在網上就聊了好久了呀！”

“……網上？”淩天璨疑惑道：“是嗎？我沒印象了。”

難道他以前加了少女的好友，但不記得了？

“就剛才我們還在發短信啊！只是我沒回。”少女說：“前陣子我用許淵的賬號，跟你聊那個電影女主角的男朋友劈腿了的事情，你不記得了？”

淩天璨：“……”

少女提示道：“你還跟我說你早就看出那個男人花心不專一，要不了多久肯定會出醜聞的呀！”

淩天璨：“……你等下。”

少女笑道：“記起來了？”

“……我記得我是和我哥們聊的天啊。”

“？！”

少女忙捂住嘴巴，一臉驚慌：“嘶——”

“我哥們……和你，還有偶像，是什麽關系？”

少女顧左右而言他：“額……今天天氣挺好的哈。”

“你說我們剛才還在通短信，只是你沒回。”淩天璨步步緊逼，追問道：“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忙著出任務，根本沒精力找人聊天。能讓我在這種時候發短信過去，還沒回我短信的人，只有我的哥們——我哥們他現在在哪兒？”

“蘇，蘇柩，蘇柩和許淵沒任何關系！我只是偶爾借用一下他的賬號和你聊天而已。剛才說許淵的名字，是我不小心口誤說錯了！”少女拼命圓謊道：“你看，前陣子蘇柩和永域不是同一時間出現了嗎，這根本就是兩個人！”

“那你為什麽不回我短信？”

“他現在不在這裏，所以我才沒回你的短信。千真萬確！我沒撒謊！”

“可你剛才說戰神也不在。”淩天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道……”

發現自己越說謊破綻越多的少女QAQ：“嚶。”

淩天璨越想越覺得震驚：“——戰神就是我哥們，對不對！”

少女TAT：“嗚……”

都怪我這收不住的大嘴巴，許淵，我對不起你。

“不會是真的吧！！”淩天璨快瘋魔了：“戰神是我，是我哥們？我和他在同一個房子裏住了那麽久，我還和他吃過同一塊餅，喝過同一瓶飲料？！！！！啊啊啊啊不行了，心臟快爆炸了——老天啊！我死而無憾了，我真的心滿意足了，天哪！！！”

少女捂住耳朵：“你小聲點，房子都要給你震垮了。”

“怎麽冷靜的下來！！”回想起遇見許淵後的所有點滴，淩天璨覺得自己心潮澎湃快要激動到升天了：“我的偶像就在我那麽近的地方，還跟我一起稱！兄！道！弟！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你能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要不是沒有身體，我現在就能給你暈過去！”

少女忍不住嘀咕：“我還巴不得你趕緊暈過去……”

“偶像他對我什麽感覺，有沒有覺得我是一名合格的粉絲，不會覺得我這個人話那麽多很麻煩吧！”淩天璨急切道：“我之前沒分寸的叫他哥們，他沒有討厭我吧！”

“沒有沒有。”少女說：“許淵才不是那種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呢，他對你印象挺好的。”

淩天璨嘿嘿傻笑起來：“是嗎，再多說一點，再多說一點。”

“哎呀不說了啦！”少女煩躁道：“許淵現在和言澈都不見了，急都急死了還和你說這些。”

淩天璨一聽，立馬反應過來：“對啊！偶像和元帥到底去哪兒了？！他們沒事吧！”

少女憂心忡忡道：“不知道有沒有事，我這不是造了臺機甲正想去找他們嗎。”

“那你快去啊！”淩天璨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著急道：“我怎麽離開這個機甲，把操控權還給你啊？！”

“……你現在就只有這麽一個可以自由行動的身體，說讓就讓啊。”少女道。

“戰神和元帥才是最要緊的啊！”淩天璨道：“我一個小兵，哪兒能占著這麽重要的東西浪費時間。”

少女聽後，不得不讚嘆一句：“你人挺好的。”

淩天璨心情覆雜：“誒……如果以後你想起我了，就麻煩你再給我弄一個身體出來吧……我真的很想告訴我爸爸媽媽我還活著的事……他們知道我死了，肯定會傷心極了的。”

少女道：“沒事啊，我現在就能給你做一個。”

剛失落了幾秒的淩天璨立馬打起精神：“嗯？！”

少女說：“機甲個頭太大了，行動不方便，我給你造個小點的吧。”

淩天璨連忙把機甲腦袋點得哐哐響：“好呀好呀！”

“那你先把你駕駛艙裏的玻璃瓶拿出來。”少女道：“你的靈魂就在這個裏頭。”

淩天璨試著打開了駕駛艙，然後手臂伸進去，小心翼翼抓住了玻璃瓶。往外拿的時候自言自語了一句：“……怎麽感覺像是在掏自己的心臟。”

話落，玻璃瓶拿出駕駛艙的瞬間，淩天璨失去了機甲的控制，捏著瓶子保持著拿取的姿勢定格在了半空中。

少女低頭沈思：“嗯……要弄個什麽樣的身體呢……”

回想起剛才淩天璨把她步步緊逼，三下五除二挖出許淵真實身份的窘迫場景，少女眼中閃過一抹捉狹的神色，滿臉惡趣味的自言自語道：“嘿嘿……想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回覆意識的淩天璨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傻眼說道：“……我咋連我手都看不到了？”

少女給淩天璨面前擺了個鏡子，嘻嘻笑道：“喜不喜歡？”

“我靠！”淩天璨被鏡子裏的東西嚇了一跳：“老老老，老鼠？！”

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有老鼠到處亂跑啊！

還有，他人去哪兒了？！鏡子裏怎麽看不到人啊？！

少女捂嘴偷笑：“咯咯，那老鼠就是你。”

淩天璨瞪大眼睛，畫面裏的老鼠也跟著瞪大了眼睛，然後老鼠腦袋的兩邊胡須氣得在空中抖了抖：“你你你——！”

少女傲嬌道：“哼！讓你剛才從我這裏問出許淵的身份，害我以後沒臉見許淵了，這是對你的懲罰！”

淩天璨崩潰了：“不要啊！你還不如給我再整一個剛才的那個綠韭菜做身體呢！”

少女操控著機甲，用巨大的金屬指頭丟了幾個“芝麻”下來，調侃揶揄道：“不滿意啊？我還給你準備了其他幾種款式呢。有蜘蛛，蒼蠅，皮皮蝦——你喜歡哪個？”

“我哪個都不喜歡！”淩天璨氣憤地撲上前咬了金屬手指一口，很悲催的發現這玩意兒硌牙咬不動：“還我威武雄壯的綠巨人！”

“嘿嘿，不還。”少女飄出駕駛艙外，將機甲收回樞紐中，然後道：“走，一起去找鳳綺去！”

淩天璨氣的個七竅生煙，站在原地暴跳如雷道：“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然後還是跟著少女一起老老實實出門了。

“你和鳳將軍也認識啊。”淩天璨道：“人緣挺廣的呀！”

“哼哼~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啦。”少女驕傲道：“不過原來我不用網絡和你說話，你也能看得見我啊。”

早知道剛才就不站在駕駛艙裏通過網絡與他聊天了，直接和淩天璨面對面說話就好。

淩天璨趴在地上用老鼠的身體在部隊走廊裏鉆來爬去，別說，感覺還挺有意思的：“是啊，不過之前我還活著的時候，就看不見你。”

不然也不會被那個“幽靈”嚇得魂不守舍，幾天幾夜睡不好覺了。

“哎喲，是小甜甜誒！”淩天璨忽然說道。

少女轉過身來看著地上的小老鼠，柳眉橫豎佯怒道：“什麽‘小天天’，我比你大，要叫姐姐！”

“噓，小聲點。”發現楚恬轉身往這邊看，淩天璨道：“別被他抓到了。”

——原來不是叫她啊。少女看了眼面前忽然出現的少年，哼哼道：“別人又看不見我，要扔也是扔你……哎呀，鳳綺來了！”

剛想飄過去和鳳綺打個招呼，一左一右在走廊裏遇見的兩個人同一時間發現了對方。

楚恬表情微變，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但發現這麽做實在是太明顯，只好頓住身體，給鳳綺行了個軍禮：“……將軍好。”

鳳綺表情也比楚恬好不到哪兒去。他不是那種會顧及對方年紀長幼，就給對方留面子的性格。討厭的人就是討厭，絕對不可能給那人留面子：“真是晦氣。”

“……”

“外面怪物那麽多，怎麽就沒一個有用點的蟲子把你殺了。”鳳綺嗤笑道：“哦，也是，畢竟是它們召喚者的兒子嘛，肯定是舍不得對你下手了。”

楚恬一臉冷漠：“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鳳綺走過去，推了推楚恬的肩膀，將他推得踉蹌幾步倒在一邊的墻上，擡起手臂將人逼在角落裏，壓低聲音威脅道：“不知道？你怎麽不知道。你不是那個雜.種的兒子嗎？他難道沒告訴過你，這些怪物就是他叫過來的？”

楚恬猛地擡起頭，勃然大怒：“胡說八道！我父親怎麽可能——”

鳳綺一把掐住楚恬的喉嚨，將人身體拉高到了半空，腳尖離地，然後用比他更大的聲音沖楚恬吼道：“到底是誰他.媽胡說八道！就是你那個狗屎一樣的父親叫來那群怪物，害死了地球上那麽多的人，還把言澈和許淵給弄得下落不明了！老子他.媽現在心情很不好，再給我不長眼的頂嘴，我現在就弄死你！”

楚恬呼吸困難，臉色漲得通紅：“咳，咳……”

淩天璨在下面看的著急：“這，這怎麽回事啊？鳳將軍幹嘛這樣……楚恬喉嚨都快被掐斷了……”

少女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看著不遠處眼神恐怖的鳳綺，小聲道：“哇……好可怕……”

下次還是不要和他吵架好了。

“我，父，親，不會……”眼看就要缺氧失去意識，楚恬眼角流出兩道生理性的眼淚，雙手抓著鳳綺的胳膊斷斷續續道：“他是我，唯一的，家……”

“嘖。”

知道再弄下去就會出人命，鳳綺一把扔開楚恬，晦氣地拍了拍手，仿佛手上沾上了什麽臟東西：“會還是不會，你自己心裏不清楚？程諾到底是怎麽死的，你不知道？”

楚恬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回過頭看著鳳綺，眼眶通紅：“大師，兄……是，誰……”

“呵。”大概是覺得讓父子反目也挺有趣的，鳳綺拉出一堆前些日子和許淵一起找出來的，有關楚琛投敵的證據。剔除幾個可能會影響行動的關鍵內容，其餘通通發給了楚恬：“你自己看吧！”

說完揮揮袖子，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

楚恬看著眼前的幾個文件夾，眼神憂郁，表情悲傷。似乎是身患絕癥的患者終於等來了那份心中早有所預料的死亡通知書，內心悲戚絕望，卻又無可奈何。

“發生什麽事了？”遠方的轉角處，冒出來了幾個腦袋：“楚上校，您沒事吧？”

“……”楚恬沒說話，將文件保存，關上系統，然後腳步虛浮地搖晃著站了起來。

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樣子。

“鳳將軍也真是的。”走過來的幾個士兵互相看了對方幾眼，和楚恬說道：“總是為那個叛徒許淵說話，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們楚上校麻煩。”

楚恬低下頭，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喉嚨，沒回應。

“要我說啊，鳳將軍就是這裏有點問題。”那人指了指腦袋，擠眉弄眼道：“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在那裏死犟著不承認。楚上校也是可憐，因為和許淵有點關系，所以就被他盯上了。”

“就是，全世界說許淵是叛徒的人那麽多，幹嘛非要針對楚上校您一個。還不就是因為知道和那麽多人吵吵不過，所以專門只欺負您一個無力還手的小孩子嘛！”

“楚上校，不知道下次出任務，能不能讓我們加入您的小隊？嘿嘿，其實我們久仰您大名很久了，據說在您手下的士兵，在您的保護下，至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在戰場上戰死——您和我們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我們啊，不光本領不錯，嘴巴也特別嚴！看到什麽事，聽到什麽話，根本不會和外人講。”

“所以剛才您和鳳綺將軍的——”

“我的部隊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隨便進來的。”楚恬冷漠地看了眼前幾人兩眼：“尤其是聽風就是雨，嘴碎的那些人。”

“……”面前的幾人一臉尷尬的道：“您這話說的……”

淩天璨註意到了一點關鍵：“聽風就是雨？”

眼前這些人，好像也沒說楚恬什麽壞話吧。他是在嘲諷他們偏信偏聽了什麽嗎？

還有，鳳綺剛才說，是楚琛引來了那些怪物襲擊的人類？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楚恬轉身離開，留下一群士兵在背後一臉不屑的說著楚恬壞話，少女催促道：“哎呀走啦走啦，我還有事情要找鳳綺商量呢！”

淩天璨目光從楚恬的背影中緩緩收回，總覺得那曾經一直都很高傲倔強的身影，變得越來越不安脆弱：“哦，好……知道了——不過那些怪物到底是什麽回事啊？”

少女大大咧咧解釋道：“嗨！還不是因為那個楚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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