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少女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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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幫許淵擋住他在星網上遺留下的痕跡, 少女一整晚都泡在星網上，阻攔外界所有人的追蹤。
隔著屏幕, 看著星戰網的CEO，戰戰兢兢和鳳綺言澈道歉, 說自己實在是束手無策的畫面, 少女捂著嘴巴咯咯笑個不停。
“言澈呀，言澈, 沒想到吧。”少女驕傲地擡高腦袋，哼唧一聲，道：“就算你再怎麽厲害, 這網絡也是我的天下。只要我在這裏一天, 你就別想通過星網找到許淵的下落。”
其實深究起來，少女現在如此護著許淵。到底只是為了保護許淵, 借許淵的力量研究靈魂的原理。還是單純就是想和言澈過不去，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因為之前被言澈這個科技沒開化的“原始星球”住民, 跟在屁股後面追殺了大半天, 讓在一旁觀戰的少女看的是心驚肉跳，深怕許淵失手被抓。因此激起了勝負心, 視言澈為可以和自己相抗衡的對手, 不斷研究更新新式的機甲來和言澈“躲貓貓”, 來幫助許淵逃跑。
後來又不小心窺探到了言澈站在實驗臺前，面無表情解刨研究蟲族的恐怖血腥畫面。因此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連著數周不敢靠近對方, 覺得這人實在是有點恐怖, 完全不像那些普通的人類弱小。
只是她身為一個高等生物，手握超前科技，卻又害怕那麽一個根本不知道她存在的“小小人類”，實在是落不下面子。
所以，在保護許淵的同時，還能間接讓言澈不痛快，算是少女的一個不能與人說的“報覆”心理。在答應許淵請求，替許淵擋下麻煩的時候，動手也就動的十分積極，更加的利索麻溜了。
這天，少女和許淵匯報完言澈已經放棄通過網絡，去尋找永域下落的消息之後不久。許淵接到通知，要去奉命前往昨天的幾個作戰現場，幫助作業，回收怪物屍體。
然後，因為執行任務的許淵，駕駛的是普通機甲。任務的內容，也只是簡單且枯燥的重覆勞動、搬運物件。所以少女不是很感興趣沒有跟在許淵身邊，無所事事飄在部隊走廊上，來回晃悠的模樣看上去很是悠閑。
因為昨天剛剛發生了數起戰鬥，所以此刻部隊內有些繁忙。最混亂忙碌的就是醫療中心，受傷最為嚴重的一批人員全都擠在這裏接受治療，嘈雜的人聲吸引來了正到處閑逛的外星少女。
由於她的種族沒有實體，有的只是一段虛無縹緲的光波，因此之前也就沒什麽機會接觸到“醫生”這種職業。
看著幾個靈魂隱隱約約即將脫離身體消散掉的人類，在那群白大褂的動作下，妙手回春重新保全了生命。少女有些驚奇地圍著那幾個白衣人身邊轉了兩圈，心想原來在自己身邊那麽近的地方，也有一群整天和靈魂打交道的人存在。而且對方一套動作坐下來行雲流水的，似乎還比自己更專業一些，真是耐人尋味，頗有些意思。
一看就忘記了時間，忍不住在一旁欣賞完了好幾場人類拯救靈魂的激動人心的畫面，回過神來少女發現天都快黑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急救室，少女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找許淵，將這個“大發現”分享給他。
然後一個方才還在他們身邊圍觀了許久的白大褂，就領著一個穿著言澈衣服的男人，走進了一個與方才急救室大小差不多的房間。
少女仔細回憶了一下兩個人的服裝和頭發。一個是白大褂、也就是專門治病救人的醫生沒錯。一個穿著元帥制服，頭發的造型、長度與記憶中的言澈也一模一樣沒錯。
也即是說，言澈現在生病了，而且說不定和剛才那些重傷的人一樣，快不行了，此時醫生正打算要去救他的命咯？
“……”
雖然言澈剛才外表看上去安然無恙的，但人類這種弱小的種族，似乎身體內部受創，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傷疤，也可能在數分鐘內立馬死亡哦？
想到這裏，少女忽然有些猶豫起來。
上次鳳綺受傷瀕死，許淵立馬趕過去去救了。
但現在言澈和許淵又不是什麽朋友，好像沒必要特意趕過去通知許淵回來幫忙吧？
而且這裏還有那麽多專業的醫生在。許淵對於靈魂的操控和她一樣，一知半解的，就算過來了，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呀。
這麽想著，少女便跟在言澈身後，慢悠悠飄進了寫著“心理治療室”的房間。打算觀察一下除許淵之外，唯一讓她稍微瞧得上眼一點的，人類的“生死”動向。
言澈在她走進來的瞬間，側頭快速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女立馬被嚇得一個激靈，站在原地楞是一動不敢動。
“……”說實話，電影裏人類看見忽然出現的鬼會嚇一跳。可同樣的，明明一直都不能被人看見，忽然就有朝一日和人莫名對上眼神的“鬼”也會被嚇一跳啊！！
直到心理醫生喊了言澈的名字，示意他去一旁的椅子上躺著，言澈才疑惑著目光收回視線，躺上了那張柔軟舒適的長椅上。
少女一看“危機解除”，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再一瞧言澈此時的動作，頓時確信言澈身體果然不行了——和剛才躺在手術臺上的那些士兵一樣，言澈應該是馬上就要接受手術了。
“不知道言澈的靈魂是什麽樣的。”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少女想道：“既然和之前的許淵一樣，都能感應到我的存在。說不定死了之後，也能和許淵一樣，靈魂附著在別的身體上，重生歸來呢？”
言澈這人頭腦那麽厲害，如果告訴給他有關靈魂的事，說不定有了他的加入，研究進展會日進千裏也說不定呀！
這麽想著，少女忽然有點心動。飄在言澈頭頂轉來轉去，嘀咕著“什麽時候能看見我呀，好像快點看到你的靈魂呀”，念叨著一些明明沒有惡意，卻仿佛詛咒一般的話語：“手術失敗就好了，反正人類也短壽。帶時候咱倆一起做研究路上的好朋友呀~往好處想，說不定一萬年時間不到，就能搞定了呢~”
接著，便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心理醫生，開始四處尋找手術刀的下落，嘴裏念著幼稚的咒語：“手術失敗~手術失敗~瑪尼瑪尼哄~”
“工作忙碌了一天，還要來接受治療，真是辛苦您了。”醫生柔和的聲音在診療室內響起，如沐春風般的態度，好像是在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談心：“今天狀態如何，會不會感覺到疲憊。”
“不是很累。”
已經習慣了心理治療療程的言澈，清楚在這個地方只需要老老實實說出自己的心理想法就好，這樣治療的效果會達到最佳，因此除了軍事機密以外，有一說一，從不隱瞞：“工作力度全都保持在身體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適度的休息也是很有必要的。”看著面前這個相識以來，從頭到尾都展開心扉，從未有任何隱瞞，但數年治療下來，病癥卻也沒有絲毫好轉，堪稱從醫以來遇見過的最最棘手的病人，醫生只能不斷嘗試著如何用言語撬開對方那毫無縫隙、宛若金剛一半的堅硬心門：“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讓您感覺到愉快，或者困惑的事情？”
“有過兩段長達數秒的情緒失控的時候。”
“！！”
意外來的太突然，就像在沙漠中苦等多年都毫無收獲的的農民，本以為沒希望了，卻擡頭忽然看見天空迎面落下了兩滴甘霖。壓制住內心渴望的情緒，醫生小心翼翼將雨滴收集起來，澆灌在封閉於土壤中的種子上，試圖催發它長出翠綠欲滴的嫩芽：“是因為什麽而情緒失控？”
“遇見了故人。”言澈道：“想要找到他，見到他，這個念頭升起來的瞬間，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身體和嘴巴優先於理智第一時間作出了行動。那種感覺很奇妙，和當年一模一樣。”
“當年……”認真回憶了一下，醫生用試探般的口吻小心翼翼道：“是戰神許淵戰死，您聽說消息後，啟動了星軌炮、試圖向地球上的榮慊發起攻擊的時候？”
“是。”言澈回答的很幹脆。
醫生卻有點難以接受：“……”
雖然得知這個消息已經有兩年時間了，可現在回頭想想，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當年的那發星軌炮，如果真的發了出去，地球板塊數量就會瞬間少一，造成的後果完全不堪設想。
而且險些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事情的人，是眼前這個冷靜到相識數年，情緒都從未有過一絲半厘波動的言澈。
如果不是這個事情千真萬確。如果不是據旁人所說，言澈當時的手指都已經按在炮彈按鈕上，只差他動手按下去的那麽一個瞬間。如果不是這件事情過後，言澈在部隊內消失了長達半年的時間再也沒有露過一次面。
醫生打死都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無稽的“江湖傳言”，竟然會是現實。
“……”
此時舊事重提，引起不少回憶，看著面前的言澈，醫生仔細琢磨了一下剛才言澈話裏的意思，詢問道：“您說的故人……莫非是……”
“是許淵。”
“許淵？”飄在空中默默祈禱言澈趕緊“過世”，心不在焉壓根沒註意聽對話內容的少女驚訝著道：“許淵怎麽啦？”
醫生表情恍然，若有所思的眼神在言澈的臉上看了看，道：“您現在還沒能忘記他。”
這當然是廢話，言澈會變成這樣，原因為何，他再清楚不過。只是因為除了三年前的那起險些發生的人間慘劇以外，醫生就再也沒見過言澈有過什麽失控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聽上去挺理智，或者說過於的理智了。
因此忽然聽到言澈說出什麽“似乎見到了故人”這樣的話，醫生還是有點擔心的。深怕言澈會因為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思念抑郁成疾，傷感過度，進而產生什麽“不該有”的幻覺。
他剛才說的那個“長達數秒的情緒失控”，還有“身體在大腦反應之前已經做出決定”，顯然就是一個很不好的征兆了。
萬一言澈情緒失控下，真的做出來什麽後果嚴重的事情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我當然沒有忘記他。”言澈說：“除了他人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以外，其他沒有任何改變。他當年做出的每一件事，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醫生嘆了口氣：“……”看來這病癥真的是很難好了。
少女驚訝捂嘴：“哇，你記憶力好好哦！”
下次如果有機會和言澈對話，一定要把他拉攏過來一起搞研究才行。有了這種超神的記憶力，絕對能事半功倍的！
醫生道：“可他早就不在了。您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他試圖用言澈最最擅長的邏輯，來說服言澈，不要胡思亂想。
言澈道：“他應該已經回來了。”
醫生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繃不住了，他此刻十分確定，言澈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一個極端不安全的地步，必須趕緊做點什麽才行。
“您——”
言澈說：“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在考核結束之後，就去自殺找他嗎。我的父母族人，安排你在我身邊治療，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吧。”
“……”
言澈道：“現在他回來了，如果能找到他的話，我就不會再有這個念頭了。”
醫生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心想元帥這難道是在用他自己的性命，來逼自己承認許淵還“活著”的“事實”嗎？
不敢說什麽過於強硬的話，來打消言澈腦海中的“幻想”，醫生只能換個委婉一點的思路，好聲好氣道：“那麽，關於您情緒失控的事，我們先來做一個應對方案吧……”
而一旁飄在空中的少女，則是在聽到自殺兩個字的瞬間便激動地原地歡呼大喊，鼓掌慶祝：“什麽？言澈你要自殺嗎？！什麽時候？考核結束？太好了！！！”
她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許淵才行！
……
等下。
剛飄出去兩步，少女那因為聽到好消息，而亢奮了一會兒的大腦忽然冷靜下來。
方才……言澈好像還說了一句，“如果能找到他的話，我就不會再有這個念頭了”誒？
意思是說，如果言澈找到了許淵，他就不肯自殺了嗎？
“……”
想到這裏，少女白凈的面龐，露出了一抹苦惱的神色。
這該怎麽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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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澈呀，言澈, 沒想到吧。”少女驕傲地擡高腦袋，哼唧一聲，道：“就算你再怎麽厲害, 這網絡也是我的天下。只要我在這裏一天, 你就別想通過星網找到許淵的下落。”
其實深究起來，少女現在如此護著許淵。到底只是為了保護許淵, 借許淵的力量研究靈魂的原理。還是單純就是想和言澈過不去，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了。
因為之前被言澈這個科技沒開化的“原始星球”住民, 跟在屁股後面追殺了大半天, 讓在一旁觀戰的少女看的是心驚肉跳，深怕許淵失手被抓。因此激起了勝負心, 視言澈為可以和自己相抗衡的對手, 不斷研究更新新式的機甲來和言澈“躲貓貓”, 來幫助許淵逃跑。
後來又不小心窺探到了言澈站在實驗臺前，面無表情解刨研究蟲族的恐怖血腥畫面。因此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連著數周不敢靠近對方, 覺得這人實在是有點恐怖, 完全不像那些普通的人類弱小。
只是她身為一個高等生物，手握超前科技，卻又害怕那麽一個根本不知道她存在的“小小人類”，實在是落不下面子。
所以，在保護許淵的同時，還能間接讓言澈不痛快，算是少女的一個不能與人說的“報覆”心理。在答應許淵請求，替許淵擋下麻煩的時候，動手也就動的十分積極，更加的利索麻溜了。
這天，少女和許淵匯報完言澈已經放棄通過網絡，去尋找永域下落的消息之後不久。許淵接到通知，要去奉命前往昨天的幾個作戰現場，幫助作業，回收怪物屍體。
然後，因為執行任務的許淵，駕駛的是普通機甲。任務的內容，也只是簡單且枯燥的重覆勞動、搬運物件。所以少女不是很感興趣沒有跟在許淵身邊，無所事事飄在部隊走廊上，來回晃悠的模樣看上去很是悠閑。
因為昨天剛剛發生了數起戰鬥，所以此刻部隊內有些繁忙。最混亂忙碌的就是醫療中心，受傷最為嚴重的一批人員全都擠在這裏接受治療，嘈雜的人聲吸引來了正到處閑逛的外星少女。
由於她的種族沒有實體，有的只是一段虛無縹緲的光波，因此之前也就沒什麽機會接觸到“醫生”這種職業。
看著幾個靈魂隱隱約約即將脫離身體消散掉的人類，在那群白大褂的動作下，妙手回春重新保全了生命。少女有些驚奇地圍著那幾個白衣人身邊轉了兩圈，心想原來在自己身邊那麽近的地方，也有一群整天和靈魂打交道的人存在。而且對方一套動作坐下來行雲流水的，似乎還比自己更專業一些，真是耐人尋味，頗有些意思。
一看就忘記了時間，忍不住在一旁欣賞完了好幾場人類拯救靈魂的激動人心的畫面，回過神來少女發現天都快黑了。意猶未盡地離開了急救室，少女琢磨著是不是要去找許淵，將這個“大發現”分享給他。
然後一個方才還在他們身邊圍觀了許久的白大褂，就領著一個穿著言澈衣服的男人，走進了一個與方才急救室大小差不多的房間。
少女仔細回憶了一下兩個人的服裝和頭發。一個是白大褂、也就是專門治病救人的醫生沒錯。一個穿著元帥制服，頭發的造型、長度與記憶中的言澈也一模一樣沒錯。
也即是說，言澈現在生病了，而且說不定和剛才那些重傷的人一樣，快不行了，此時醫生正打算要去救他的命咯？
“……”
雖然言澈剛才外表看上去安然無恙的，但人類這種弱小的種族，似乎身體內部受創，即便只是一個小小的傷疤，也可能在數分鐘內立馬死亡哦？
想到這裏，少女忽然有些猶豫起來。
上次鳳綺受傷瀕死，許淵立馬趕過去去救了。
但現在言澈和許淵又不是什麽朋友，好像沒必要特意趕過去通知許淵回來幫忙吧？
而且這裏還有那麽多專業的醫生在。許淵對於靈魂的操控和她一樣，一知半解的，就算過來了，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忙呀。
這麽想著，少女便跟在言澈身後，慢悠悠飄進了寫著“心理治療室”的房間。打算觀察一下除許淵之外，唯一讓她稍微瞧得上眼一點的，人類的“生死”動向。
言澈在她走進來的瞬間，側頭快速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少女立馬被嚇得一個激靈，站在原地楞是一動不敢動。
“……”說實話，電影裏人類看見忽然出現的鬼會嚇一跳。可同樣的，明明一直都不能被人看見，忽然就有朝一日和人莫名對上眼神的“鬼”也會被嚇一跳啊！！
直到心理醫生喊了言澈的名字，示意他去一旁的椅子上躺著，言澈才疑惑著目光收回視線，躺上了那張柔軟舒適的長椅上。
少女一看“危機解除”，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再一瞧言澈此時的動作，頓時確信言澈身體果然不行了——和剛才躺在手術臺上的那些士兵一樣，言澈應該是馬上就要接受手術了。
“不知道言澈的靈魂是什麽樣的。”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少女想道：“既然和之前的許淵一樣，都能感應到我的存在。說不定死了之後，也能和許淵一樣，靈魂附著在別的身體上，重生歸來呢？”
言澈這人頭腦那麽厲害，如果告訴給他有關靈魂的事，說不定有了他的加入，研究進展會日進千裏也說不定呀！
這麽想著，少女忽然有點心動。飄在言澈頭頂轉來轉去，嘀咕著“什麽時候能看見我呀，好像快點看到你的靈魂呀”，念叨著一些明明沒有惡意，卻仿佛詛咒一般的話語：“手術失敗就好了，反正人類也短壽。帶時候咱倆一起做研究路上的好朋友呀~往好處想，說不定一萬年時間不到，就能搞定了呢~”
接著，便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心理醫生，開始四處尋找手術刀的下落，嘴裏念著幼稚的咒語：“手術失敗~手術失敗~瑪尼瑪尼哄~”
“工作忙碌了一天，還要來接受治療，真是辛苦您了。”醫生柔和的聲音在診療室內響起，如沐春風般的態度，好像是在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談心：“今天狀態如何，會不會感覺到疲憊。”
“不是很累。”
已經習慣了心理治療療程的言澈，清楚在這個地方只需要老老實實說出自己的心理想法就好，這樣治療的效果會達到最佳，因此除了軍事機密以外，有一說一，從不隱瞞：“工作力度全都保持在身體可以承受的範圍內。”
“適度的休息也是很有必要的。”看著面前這個相識以來，從頭到尾都展開心扉，從未有任何隱瞞，但數年治療下來，病癥卻也沒有絲毫好轉，堪稱從醫以來遇見過的最最棘手的病人，醫生只能不斷嘗試著如何用言語撬開對方那毫無縫隙、宛若金剛一半的堅硬心門：“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讓您感覺到愉快，或者困惑的事情？”
“有過兩段長達數秒的情緒失控的時候。”
“！！”
意外來的太突然，就像在沙漠中苦等多年都毫無收獲的的農民，本以為沒希望了，卻擡頭忽然看見天空迎面落下了兩滴甘霖。壓制住內心渴望的情緒，醫生小心翼翼將雨滴收集起來，澆灌在封閉於土壤中的種子上，試圖催發它長出翠綠欲滴的嫩芽：“是因為什麽而情緒失控？”
“遇見了故人。”言澈道：“想要找到他，見到他，這個念頭升起來的瞬間，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身體和嘴巴優先於理智第一時間作出了行動。那種感覺很奇妙，和當年一模一樣。”
“當年……”認真回憶了一下，醫生用試探般的口吻小心翼翼道：“是戰神許淵戰死，您聽說消息後，啟動了星軌炮、試圖向地球上的榮慊發起攻擊的時候？”
“是。”言澈回答的很幹脆。
醫生卻有點難以接受：“……”
雖然得知這個消息已經有兩年時間了，可現在回頭想想，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當年的那發星軌炮，如果真的發了出去，地球板塊數量就會瞬間少一，造成的後果完全不堪設想。
而且險些做出這種“喪心病狂”事情的人，是眼前這個冷靜到相識數年，情緒都從未有過一絲半厘波動的言澈。
如果不是這個事情千真萬確。如果不是據旁人所說，言澈當時的手指都已經按在炮彈按鈕上，只差他動手按下去的那麽一個瞬間。如果不是這件事情過後，言澈在部隊內消失了長達半年的時間再也沒有露過一次面。
醫生打死都不會相信這種荒誕無稽的“江湖傳言”，竟然會是現實。
“……”
此時舊事重提，引起不少回憶，看著面前的言澈，醫生仔細琢磨了一下剛才言澈話裏的意思，詢問道：“您說的故人……莫非是……”
“是許淵。”
“許淵？”飄在空中默默祈禱言澈趕緊“過世”，心不在焉壓根沒註意聽對話內容的少女驚訝著道：“許淵怎麽啦？”
醫生表情恍然，若有所思的眼神在言澈的臉上看了看，道：“您現在還沒能忘記他。”
這當然是廢話，言澈會變成這樣，原因為何，他再清楚不過。只是因為除了三年前的那起險些發生的人間慘劇以外，醫生就再也沒見過言澈有過什麽失控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聽上去挺理智，或者說過於的理智了。
因此忽然聽到言澈說出什麽“似乎見到了故人”這樣的話，醫生還是有點擔心的。深怕言澈會因為積壓在心中多年的思念抑郁成疾，傷感過度，進而產生什麽“不該有”的幻覺。
他剛才說的那個“長達數秒的情緒失控”，還有“身體在大腦反應之前已經做出決定”，顯然就是一個很不好的征兆了。
萬一言澈情緒失控下，真的做出來什麽後果嚴重的事情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我當然沒有忘記他。”言澈說：“除了他人已經不在了的事實以外，其他沒有任何改變。他當年做出的每一件事，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醫生嘆了口氣：“……”看來這病癥真的是很難好了。
少女驚訝捂嘴：“哇，你記憶力好好哦！”
下次如果有機會和言澈對話，一定要把他拉攏過來一起搞研究才行。有了這種超神的記憶力，絕對能事半功倍的！
醫生道：“可他早就不在了。您比誰都清楚這件事。”
他試圖用言澈最最擅長的邏輯，來說服言澈，不要胡思亂想。
言澈道：“他應該已經回來了。”
醫生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繃不住了，他此刻十分確定，言澈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一個極端不安全的地步，必須趕緊做點什麽才行。
“您——”
言澈說：“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在考核結束之後，就去自殺找他嗎。我的父母族人，安排你在我身邊治療，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這個吧。”
“……”
言澈道：“現在他回來了，如果能找到他的話，我就不會再有這個念頭了。”
醫生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心想元帥這難道是在用他自己的性命，來逼自己承認許淵還“活著”的“事實”嗎？
不敢說什麽過於強硬的話，來打消言澈腦海中的“幻想”，醫生只能換個委婉一點的思路，好聲好氣道：“那麽，關於您情緒失控的事，我們先來做一個應對方案吧……”
而一旁飄在空中的少女，則是在聽到自殺兩個字的瞬間便激動地原地歡呼大喊，鼓掌慶祝：“什麽？言澈你要自殺嗎？！什麽時候？考核結束？太好了！！！”
她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許淵才行！
……
等下。
剛飄出去兩步，少女那因為聽到好消息，而亢奮了一會兒的大腦忽然冷靜下來。
方才……言澈好像還說了一句，“如果能找到他的話，我就不會再有這個念頭了”誒？
意思是說，如果言澈找到了許淵，他就不肯自殺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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