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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單手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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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佟幼若還不止一回的從長安書信到洛陽,請羅九寧到長安佟府作客。

她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當然是想替羅九寧撮合了佟新安,叫她去佟家作個繼室。

佟家在長安可是世代的門閥大家,佟幼若的父親還是尚書府侍中,要說嫁到他家,於當時的羅九寧來說,已是高嫁中的高嫁。

但那佟新安身高八尺,滿嘴絡腮胡,一臉酒囊飯袋的長相,有一回在宮中撞見,羅九寧匆匆與他見了個禮便走,還未走遠,便聽見他頗為不屑的說:“就這樣瘦柴柴的個丫頭,要身材沒身材,有相貌沒相貌,連家世都都沒有,要她何用?”

佟幼若連忙忙兒的拉著,他竟然還腆不知恥的說著。

這樣的男人,任他家世再好,羅九寧也只有唾棄,絕不肯嫁給他不是。

只是,她沒有想到,佟新安瓜州節度使的職位,竟是拿陶八娘一屍兩命的性命,搏回來的。

而陶八娘恰是為了替皇後一脈爭寵,才會入宮的。皇後,太子,並東宮這一脈的人,可真算得上狠毒絕頂了。

“那我爹呢?”羅九寧又道:“他一生兢兢業業,從來不曾惹過任何一人,那又是為甚,江寧府,秦淮河上,人人都回來了,就獨獨他一人,中箭身亡了呢?”

顧澤海道:“當時沒有皇子伴駕,是皇帝獨自一人南巡。但是,阿寧你是知道的,太子今年三十有七,而燁王也有三十五了,便肅王年齡小,今年也二十四了,各位皇子如狼似虎,到了他們這個年紀,總會想著,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去,或者並不會比皇帝差。”

“您的意思是,那場謀殺,其實是某位皇子發起來的?”要說如今海清河晏,四處並無戰事,民間也一派太平,便偶有前朝餘孽,按理來說以皇帝南巡時帶的兵力,壓根兒就到不了禦前。

只有是皇子們作的,這事才能說得通。

說著,顧澤海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沈聲道:“非但懷疑,而且我敢肯定,主謀就是燁王、太子,或者說肅王中的一個,因為,我有證據。”

羅九寧果然被打動了。

埋頭在小壯壯額頭上吻了吻,她道:“我此刻就跟你出府,但是,你也得把證據拿出來叫我看了,我才肯信你,才願意跟你一起走。”

顧澤海頓時松了口氣,望著面前嬌柔端婉的女子,昭君套下,她一張臉兒明媚的仿如滿月一般,一雙楚楚動人的眼睛,看起來那麽的弱小,可憐而又無助。

“阿寧,從今往後,我和我娘的病,可就全靠你了。”顧澤海一字一頓,意味深長的說道。

世人覺得郎中好,於是便只找她一人瞧病的,羅九寧見過不少。但是覺得郎中醫術好,於是便想把她養起來,只給自己瞧病的,羅九寧卻只見過顧澤海一個。

他這人心機深沈,到這會兒了,都不肯把自己手中的殺手鐧拿出來。

此時府中恰是混亂的時候,東門大敞,只有個婆子在那裏守著,趁著亂子,羅九寧就與顧澤海兩個出了府。

風毛絨絨的昭君兜一罩,倒也沒人能認得出她是誰來,而府外處處皆是人,有在撲火的,還有在打鬥的,更有些流民四處放火作亂。

此時馬車反而顯眼,反倒是就這樣走著,趁於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倒還沒人能發覺什麽。

“現在,顧長吏總該把證據拿出來給我瞧了吧。”眼看羅家在望,羅九寧又說道。

顧澤海此時也不疑羅九寧還有別的心思,於袖囊中掏了張只敕書出來,道:“當夜,按例來說,皇上賞游秦淮河,可以登船為侍的侍衛,至少都是幾代功臣良將家的世家子弟們,而你爹身為七品侍衛,絕無可能到禦前,更無可能登船。

但是,就在當天夜裏,有人特地書了敕書一道,提他為禦前行走的帶刀侍衛,這便是那封敕書。”

羅九寧將那封敕書接了過來,燈火之下,染了羅良鮮血的敕書上,果然書著:特賜羅良,四品禦前行走帶刀侍衛一職。

再看落款,果真是去年的中秋節。

所以,當真是有人先提了她爹的職位,再把她爹送到船上,而後她爹才會死的。

將敕書揣入懷中,此時已經到羅家門口了,羅九寧忽而頓住,怔怔兒的,就喚了聲:“王爺,您怎的來了?”

顧澤海頓時嚇了一大跳,還未回頭便已經跪到了地上,等再擡起頭來,卻發現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羅九寧已然不知去了何處。

處處皆是流民之亂,羅九寧抱著個孩子,隨著四處跑來跑去的人群走著,於人群之中大聲的喊著:“東方,東方。”

事實上,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離開洛陽,她跟著顧澤海出來,只為要到父親之死的證據而已。

如今要到了,那顧澤海這個蹺板,自然也就用完了。

既用完了,此時不甩,更待何時?

於人海中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羅九寧非但沒有碰到胡東方,連胡謙昊都沒有碰到。

“這可如何是好?”羅九寧低頭吻了吻壯壯:“娘要帶著你悄悄兒的藏起來,別的都不怕,唯獨怕生了我的娘擔心,就好比,將來你要長大了,有了甚事兒,我是你娘,自然也是全天下最擔心你的人呀。”

恰就在這時,忽而人群中一陣喧嘩,火光沖天之中,忽而所有人的聲音仿如洪浪一般沖了起來:“肅王千歲,肅王千歲!”

羅九寧懷抱著個孩子,將頭上的兜罩往起來微扶了扶,便見肅王府的正門上,站著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是裴嘉憲,而另一個,則是一直以來隱在洛陽城,秘而不出的皇太孫裴靖。

“那人是誰?”人群之中有人問道:“不過一個流匪而已,殿下為何非得不顧千金之軀,與他赤手相搏?”

另一人道:“誰知道了,但方才王爺不是說了,只要自己贏了,就叫那少年乖乖兒的跪下磕頭?”

羅九寧聽著這話,頓了半晌,忽而就想起來了。

那本書裏,其實也記載過這樣的片斷,但是,書中寫的是,肅王裴嘉憲單手鬥敗流匪,書中稱之為,肅王單手退兵。

她這時候才恍悟過來,那有什麽流匪,所謂流匪,壓根就是裴靖。

人群之中再一陣喧鬧,顯然倆人是打到一處了。羅九寧個子矮,人又擠的密集,想看她是看不到的。

所以,她也就站在外頭,靜靜的等著,看究竟是誰打死了誰。

趁著工夫,她展開方才顧澤海給的那張敕書來,瞧上面的字,竟是莫名的覺得有幾分熟悉。

事實上,皇家的子嗣們,自來書信,用的都是端莊古樸的魏碑,這是從皇帝裴元昊這兒就流傳下來的。她瞧這字,有幾分像是裴嘉憲書的,又有幾分像是裴靖書的。

但無論是裴靖還是裴嘉憲,抑或別的皇子們。害死父親的,終歸就是他們這些人中的一個。

站著默了半日,羅九寧將懷裏的孩子顛了顛,咬牙道:“該,一個打死一個才好呢。“

他們之間鬩墻角,卻累她一生良善,兢兢業業的父親死在毒箭之下,無論裴嘉憲還是裴靖,羅九寧一個也不疼惜,心中反而有點快慰,要是倆人都死在此,豈不更好?

她總算找到了胡東方,正準備奔過去,只聽人群之中忽而曝出仿如山洪一般的吶喊來。

緊接著,只聽撲通一聲,一個男人便撲到了她的腳邊。

羅九寧站著的,是肅王府照壁對面的一塊曠地,王府的對面,按例除了照壁之外,還要修一堵墻,以備遮住那些亂修亂建,不成體統的民居民舍們。

羅九寧就站在這堵墻下。

而那人也不知為甚,一把就抓住了她面前一個胖婦人的腳。

胖婦人尖叫道:“起開起開,你這個死土匪。”

偏偏就在這時,那人擡起頭來,忽而就往外撲了一口鮮血:“四叔,勿要再過來,否則我一把掐死這婦人。”

羅九寧一瞧,這人可不就是裴靖?

好吧,她逃來逃去,竟撞到裴嘉憲和裴靖倆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大概全洛陽城的人,全都跑出來看新鮮了。

肅王府的侍衛們齊齊圍了過來,裴嘉憲也於第一時間沖了過來。

羅九寧就站在那個胖婦人的身後,毛絨絨的,厚沈沈的昭君套只留著一絲的線,懷裏的孩子也出奇的安靜,而她縮在墻角,看起來就像一個胖婦人,或者說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

而這件蓬披,因是為了出行而穿,她特地選的,是老婦人們才會喜歡穿的醬肝色。

裴靖在謀了一個多月後,前來劫人,卻不料裴嘉憲早有準備,直接將他包圍在肅王府的大門外。

此時城門已關,前後左右都是圍兵,裴嘉憲一人單手,才與自己這小侄子單挑了起來。

但論起單挑來,裴靖便再是初生不怕虎的牛犢,也抵不過裴嘉憲這種久經沙場的老將,不過幾個回合,已叫裴嘉憲甩扔到地上多回。

羅九寧就在他身後,看著這少年一臉仿如灰死般絕望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緊緊的摟著懷裏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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