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跟古如月聊了不少, 也問古如月的意向，是要往哪一方面發展。

對於博物館內有什麽工作崗位，古如月完全是兩眼抹黑的。

她以為自己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 還能自己選？別的單位肯定沒有這樣的情況。

古如月想了想，估計是老林給自己的優待。

“無論什麽工作我都會努力去做的。”古如月心裏有想法, 但她又不傻, 現在就提出來。

老林看著古如月乖乖巧巧的樣子，滿意地點頭，“你跟蔡教授學習過, 這樣吧, 那你先去技術部待一段時間。”

古如月應下了, 技術部做的應該就是維修文物之類的, 不用面對太多人, 但是她並不覺得會輕松。

她是跟著蔡教授學習，但是也主要是在理論方面，關於實踐操作方面, 她幾乎是沒有什麽經驗的。

而且在ZN的那段時間，古如月意識到了, 符並不是萬能的，它在維修文物上還是只能輔助。

而維修文物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 裏頭的許多門道書上是學不到的，都是師傅手把手地教。

現在讓她去給人當幾年徒弟，古如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個工作，她可得打起精神來。

技術部在三樓，有好幾間屋子，古如月選了木工組。木工組的房間隔成了兩個小間，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木料、還未維修舊木器, 看著非常的擁擠。

古如月去的時候，有兩個老師傅正拿著木料在交談，在他們的面前，擺放著一個陳舊的箱籠。

兩位老師傅看到古如月，眉頭就緊皺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們很不滿意。

古如月也不在意，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陳師傅比較矮，左腳有一點跛，他對古如月說：“丫頭，你去打壺熱水來。”

另一個壯實一點的楊師傅看了陳師傅一眼，“你說林主任在想什麽，怎麽送個丫頭過來，她能吃得了這苦？”

技術部是屬於保管部的，想要進來，要求高不說，活多且瑣碎，關鍵是工資也不高。

進來的新人一般都是拜一個師傅然後跟著學。

維修部的人並不是特別多，瓷器組的師傅先後已經收了個徒弟了，不可能再收。

而木工暫時是不需要人的，至於其他部也是一樣。

陳師傅低下頭磨木頭：“既然安排了下來，那就帶著唄，女娃兒沒幾個能吃苦，過一兩個月估計就調去陳列部或是群眾工作部了。”

楊師傅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就沒再抱怨。

古如月拿著熱水瓶，很快就找到了開水房，打了熱水後往外走，差點就跟外頭走進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抱歉，抱歉，沒撞到你吧。”戴著眼睛的男生慌忙說道。

“沒有，你小心一點。”古如月搖頭，正打算往外走，突然就被攔住了。

她疑惑地擡頭看去，只見這男生有些不確定地問：“這位同志，你是不是去過ZN考古現場？”

古如月看著眼前的男生，很陌生，她沒有一丁點的印象，“你是？”

男生見古如月這樣的反應，就知道她是在ZN的，他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我叫孫希望，當時我跟我師傅也在ZN，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你在哪一個部門，有空來我們陶瓷組看看。”孫希望熱情地邀請古如月，心想，如果他願意幫忙的話，那這些瓷器的修覆要縮減非常多時間了。

“我去了木工組，有機會的話，會去你們那做客的。”古如月回憶了下，當初ZN的研究人員並不少，許多人不愛說話，都是悶頭做事的。

她認識的人不多，許多人沒印象是正常的。

回到木工組，古如月分別給兩位師傅的杯子倒了水，就安靜地坐在角落裏，拿著本子寫寫畫畫，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單位有食堂，午飯在食堂吃，不過古如月剛來，許多證件還沒弄齊，所以老林就拿了幾張飯票給古如月，讓她先把這幾天過了再說。

排隊打飯的時候，古如月碰上了孫希望，他非常熱情地打招呼，邀請古如月一起回工作室吃飯。

H市的博物館面積並不小，工作人員也不少，古如月掃了一眼，發現整個食堂幾乎都坐滿了。

古如月想了想，決定接受孫希望的邀請，她初來乍到，有人釋放善意，沒必要拒絕。

孫希望把桌子上的紙張都收起來，把飯盒擺在上去，“當時在ZN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你是哪家的工作人員，沒想到我們會成為同事。”他說著壓低了聲音：“你那讓碎瓷片分類、拼接在一起的東西還有嗎？如果有的話，能賣我們一份嗎？”

“聽說京市那邊修覆了不少瓷器啊，準備專門辦一個展覽，我們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孫希望想到要在一堆的碎瓷片中比對挑出一個瓶子或是盞等的所有碎片，簡直就跟大海撈針一樣，工作量大得讓人絕望。

古如月笑了下：“目前我的手頭上沒有，如果你想要的話，得等一段時間。”

孫希望高興地說：“沒問題，多少前你說一下，我跟我師傅打申請。”

“什麽申請？”一個白皙瘦削、溫潤如玉的中年美男子慢慢走出來，他熬夜似乎熬得比較狠，黑眼圈很明顯。

古如月看著這個人，腦中瞬間閃過好幾個電視劇角色，原來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美男子嗎？

“師父，這位同志，您還記得嗎？”孫希望起身給他師傅拉椅子。

江君舟看了古如月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迷茫，看向徒弟，這是群眾部門新來的同志？

“師父，ZN，想起來沒有？碎瓷片分類那個。”孫希望忙給江君舟提醒。

江君舟先是疑惑了下，很快就想起來，他看向古如月：“這位同志需要什麽材料，我寫申請去要。”

“暫時不需要。”古如月笑著說，他想著既然來技術部，那就去木工組，畢竟自己也經常玩木頭。

但她沒想到木工組的師傅對她挺排斥的，倒是瓷器組出乎她的意外。

於是下午，古如月也不去木工組了，就待在瓷器組這邊，看著江君舟和孫希望忙碌。

這個工作確實非常的瑣碎，而且容易受傷，手指頭被割傷都是常見的事情。

古如月待了一下午，下班之前，碰到了老林，他似乎是過來查看各組的進度的。

“感覺怎麽樣？”

古如月笑著說：“感覺大家都很厲害，我好像幫不上什麽忙。”

其實以古如月的專業，她應該去陳列組的，修護組其實更適合美院出來的學生。

老林笑了笑：“你剛來，還不熟悉，你能幫的忙多著呢。”

古如月笑著沒再回話，回去的路上，她在想著這個工作，總覺得有點不大對。

“如月，等等我。”羅盛延騎著自行車從後面追上來。

古如月看著離劉家也不遠，索性就下了車，停下來等羅盛延，“你也下班了，第一天上班怎樣？”

羅盛延點頭：“挺好的，事情很多，很忙，你呢？”

“我的情況有點覆雜，分去的地方好像沒有我能做的活。”古如月把自己今天的經歷說了一遍。

“我覺得有一種可能，他是不是希望你主動拿出符來？”羅盛延想了想猜測道。

老林知道古如月會做符，那麽他把她安排去這個地方，肯定有他的目的，不過不明說而已，讓古如月自己領會。

“……”古如月看著羅盛延，“真的這樣？”

“你不是說瓷器組的同事找你幫忙嗎？你試一試就知道了。”羅盛延是這樣想的，有些領導就喜歡讓下屬自己領會他的意思。

“行，我明天看看。”

兩人停在劉家門口，羅盛延欲言又止，古如月註意到了，問他：“怎麽了？”

“小院那邊你不回去了嗎？”羅盛延又說，“如果你是怕那些人說閑話的話，我……”

“過兩天回去，我這邊弄點東西。”古如月其實非常糾結的，一直住在劉家確實不行，劉緒上學後，她肯定不再繼續住的。

但是獨門獨棟的院子真的不好找，如果可以，她挺不想放棄小院的，房東好說話，一年就收錢的時候見一面，非常省心。

“我已經托人在找房子了，一定會有合適的。”羅盛延說道，一些人平反後，房子被返還，有一些人不願意住就會租出來。

“你回去了，天色晚了，路上註意安全。”古如月催促道。

吃過晚飯，李雪盈問古如月今天上班怎樣，她再次把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而李雪盈的分析跟羅盛延說的差不多，“我覺得你可以放心大膽地用，只要不出事，那個主任絕對會護著你的。”

“那行，我試試。”古如月決定今晚再刻幾個符。

她算來算去，瓷器組反而是最合適的地方了，畢竟其他組沒人認識她，不知道她的能力，自然也不可能讓她參與進工作中。

不過在這之前，她要先把答應給劉緒的禮物做出來。

她打算做一個木質的鉛筆盒，刻上符，可以一直用到學生生涯結束。

古如月做好鉛筆盒，再刻好明天要用的符已經是淩晨了，她本來想睡覺的，但是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就想要畫詛咒符。

當初在ZN的時候，她三天畫了九張符，但是離開後，她再也沒成功畫過那九張符。

現在有了感覺，她不想放過，忙坐在桌前，聚精會神繪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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