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跟供銷社在一條街上, 不過離著有段距離，剛踏入大門，坐在圓桌上的女服務員擡著眼皮懶洋洋地看了她們一眼。

那服務員看到伍凝婷, 才站起來，態度積極了幾分：“為人民服務, 兩位同志吃什麽？”

“今天有什麽菜？”伍凝婷熟稔地問道。

“紅燒魚, 今天剛送來的草魚，新鮮著呢。”

“那行，來一條紅燒魚, 一碗紅燒肉, 青菜雞蛋湯, 一盆米飯。”伍凝婷點了兩個菜一個湯, 轉頭就看到古如月跟個鄉巴佬似的, 好奇地打量著飯店。

她不由嘆了口氣, 可憐的孩子, 竟然連國營飯店都沒來過。

她拉了古如月的袖子一下, 嫌棄地說：“別四處張望, 跟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似的, 太丟臉了。”

古如月轉過頭，抿了下嘴, 差不多回過味來, 伍凝婷果然跟她猜的一樣，嘴巴不饒人。

國營飯店的菜上得很快, 伍凝婷給古如月盛了一碗湯, 然後又給她夾了幾塊大肉：“快吃，瞧你都瘦得跟那猴子似的，難看死了。”

“謝謝表姐。”古如月笑瞇瞇地說道。

伍凝婷眨了眨眼, 面上的驚訝一時沒有掩飾住。

古如月的變化不小啊，以前自己這樣說她，她就會低著頭，愈發不敢動了，那副膽小怯弱的模樣，看著就很不爽。

說實話，她更喜歡古如月現在的樣子，褪去了那幅怯懦的模樣，那令人嫉妒的容貌就愈發顯眼起來。

伍凝婷自然是羨慕古如月的容貌的，但她頂多嘴上說一說，並不會真的去做什麽。

“別光顧著笑，快吃。”伍凝婷咳了一聲，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慢慢喝著。

“你今天怎麽自己一個人跑來縣城？也不小心點，小心讓人給拐跑了。”

古如月吃著飯，看了伍凝婷一眼，就她這樣的說話語氣，怪不得原主一直認為自己被欺負。

“我不是一個人，其他人去辦事情了，我在這邊等他們。”古如月說著，又給自己夾了一塊紅燒肉。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吃紅燒肉吃得停不下嘴，知青點的飯菜真的是沒有油水。

“我就說你哪裏來的膽子。”伍凝婷說著，把紅燒肉的碗往古如月的面前推了推，“趕緊吃。”

“表姐，你在那邊大隊還好吧？”古如月問，“你托邱知青拿給我的東西，我收到了。”

伍凝婷聽到古如月說起邱陽，臉上飛快閃過一絲羞澀，語氣都輕柔了一些：“有收到就好。”

嗯？古如月不由側頭，伍凝婷不會是對邱陽有意思吧？她可別去跟女主爭男主啊！

古如月和伍凝婷把飯菜都吃完了，雖然菜不多，但量大，兩個女生吃得挺撐的，坐在椅子上都不想動。

“走，我們回供銷社。”伍凝婷去付了錢和票，拉著古如月的胳膊往外走。

這才剛出去，她們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林源清。

古如月敏銳地察覺到伍凝婷的姿勢僵硬了下，所以自己這便宜表姐和女主是認識的？

林源清看到古如月和伍凝婷並肩走在一起，楞了下才問：“如月，你去哪了？”

“源清，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剛才我和我表姐一起去國營飯店吃飯了。”

林源清驚訝地說：“表姐？”她又瞅了伍凝婷一眼，兩個完全不搭邊的人，怎麽會是表姐妹？

她想之前邱陽給古如月帶的東西，就是伍凝婷給的吧。

她心裏頓時有點酸。

伍凝婷也沒想到古如月和林源清認識，面色也不咋好看。

她看到自己的同伴從供銷社出來，就對古如月說：“我先走了，你有什麽事情就托人到田下大隊找我。”

古如月不知道伍凝婷和林源清之間有什麽恩怨，她也沒有多問，從口袋裏摸出自己隨身帶著的平安符，塞到伍凝婷的手裏。

“表姐，這個送你。”

伍凝婷看著手裏圓潤的圓形木片，上頭系著一條麻繩，看著挺好看的，她楞了下：“你都下鄉了還刻這些小玩意？”

她對這東西不感興趣，正想還給古如月，下一刻就感覺林源清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手，她不由改變了主意。

伍凝婷把平安符塞入口袋裏，對古如月說：“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

林源清看著伍凝婷離開，想到那塊平安符不由有些心疼。

“如月，你在這邊等我下，我去國營飯店買點吃的，王知青還在那邊等著我們。”林源清拉著古如月，讓她陪自己進去。

古如月同意了，看著林源清眼也不眨地買了幾個饅頭和肉包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哎，真窮啊！

從國營飯店出來，林源清踟躕了下說道：“如月，我沒想到你和伍知青是表姐妹。”

“我們一起下鄉的，不過她跟我沒分到同一個地方。”

“源清認識我表姐嗎？”古如月有些好奇地問道。

林源清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點了點頭：“認識，不過不熟。”

古如月心想，她們那樣子可不像不熟的樣子。

不過她沒有多問，她更關心雞苗的事情：“你們去農技站，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農技站要求大隊把雞棚等弄好，派人檢查確認後，大隊就能把雞苗帶回來了。”

“聽著不錯，應該沒有別的大隊跟我們搶了。”古如月想到上林大隊要是辦成了養雞場，到年底了，這工分的分值也不會太難看。

“在雞苗沒帶回來之前，都很難說。”林源清也不敢說什麽過於絕對的話。

“養雞場辦起來了，最好鴨子也養起來，大隊靠著河呢，天然的養殖場。”古如月說道。

“這得等大隊嘗到了養雞場的甜頭後才會考慮了。”林源清笑著說。

“對了，如月，你願意在養雞場工作嗎？我可以幫你。”

古如月想了想搖頭拒絕了：“算了，我覺得我會受不了那個味道，在地裏幹活其實也不錯。”

主要是養雞棚每天都得去忙活，而地裏的活，有的時候可以摸魚的。

雖然對比下來養雞場的活更輕松，但從長遠看的話，其實兩邊半斤八兩，就看怎麽選擇了。

“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林源清又問，畢竟在養雞場工作曬不到太陽，味道是大了點，但更輕松。

“就這樣吧。”古如月搖頭。

兩人說著話就到了供銷社門口，王洛何快速地走到路邊，對她們說：“我們走吧。”

林源清把手上的油紙包打開，遞給王洛何一個包子一個饅頭：“吃一點墊墊肚子。”

王洛何看著兩個白胖胖的吃食，視線幾乎要移不開了，“林知青，你自己吃吧。”

“我請你的。”林源清把饅頭包子塞到王洛何的手裏，“我們邊走邊吃。”

王洛何手裏拿著還熱乎著的饅頭包子，轉手要遞給古如月，古如月搖著頭說：“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

王洛何有些疑惑，到底沒有多問，三兩口就把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說了不少養雞場的事情，林源清把剛才問古如月的話又問了王洛何。

然而王洛何也一樣拒絕了，在養雞場工作並不見得更好，更方便。

回到老屋，其他知情都已經吃過了，她們的飯菜也都留著。

古如月把自己的那一份留下來，等晚上再一起吃，中午吃的很飽，她不餓。

晚上，古如月就在想，林源清和伍凝婷到底是怎麽認識的，為什麽書中沒有關於伍凝婷的內容。

她們兩個人的交集，真的是自己這只蝴蝶煽動的嗎？

古如月揉了揉額頭，真的是讓人頭疼，她還是繼續刻符吧，起碼沒那麽覆雜。

平安符是比較費勁，但身上有這麽一張，心裏總覺得踏實無比。

此外還有古如月最常做的沃土符、微風符、大力符了。

至於其他的符，因為目前不需要，她研究的並不多。

但古如月有預感，接下去需要的符肯定要不少，還是要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忙碌中，古如月無意間擡頭，註意到對面的小瘋子，他坐在天井的邊沿上，手裏揮著兩根狗尾巴草。

他看著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樣子。

古如月不由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她沒有再主動接觸小瘋子，更別說是說什麽話了。

他們說到底，還是陌生人，過了這段交集，以後還能有什麽關系？

都說人多力量大，上林大隊的養雞場很快就搭建好了，農技站的工作人員過來檢查後，就通過了上林大隊的申請。

因為上林大隊的動作夠快，等其他大隊得知消息時，已經太晚了。

林源清作為功臣，她被調去了大隊部當記分員，同時給會計當助手。

這樣她的工作輕松了不說，地位也跟其他人不一樣了。

這個事兒在知青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畢竟誰不想要輕松的活呢？

特別是這種輕松又有權利的活。

就是齊燕燕都有些心思浮動，她想要去養雞場工作。

而藍清麗則表現得更加直接，對林源清噓寒問暖，就差沒幫忙洗衣服了。

而其他男知青，也都有自己的打算，對養雞場的工作虎視眈眈的。

唯有古如月和王洛何不為所動。

有所得就有所失，沒必要糾結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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