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如月剛走到水井旁就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她轉過頭一看，就看到王洛何跟在自己身後，手裏也一樣拿著一把柴刀。

她瞬時放緩了腳步。

王洛何朝古如月笑了下：“古知青，我也來砍竹子。”

古如月點點頭，悶頭往前走，她並不因為王洛何也是知青而放松警惕。

下了一場雨，竹林似乎更茂盛了，看看地面，又有不少的竹筍冒了出來，昨天才冒出地面，今天就長到了膝蓋處。

古如月看著地上的竹筍殼，心裏想著等出太陽了就撿一些回去曬幹了，引火很好用。

她選了幾根粗大的竹子，選好位置站好，拿起柴刀就開始砍。

竹葉被震得晃動不停，雨水就嘩啦啦地往身上落。

有幾滴冰涼的雨珠落入了脖子內，古如月縮縮脖子，手上揮得更用力了一些。

王洛何想跟古如月說，他她砍，等走近了一看，古如月已經砍開了一道扣子，只要順著這道口子用力，這棵竹子就能砍倒了。

他有些驚訝，古如月的力氣什麽時候變大了？

古如月揉了揉手腕，看了王洛何一眼：“王知青不砍嗎？”

“還沒選好，古知青有建議嗎？”王洛何說著蹲下來，拿柴刀挖竹筍，然而掰開一看，發現這竹筍根本就沒法吃，太硬了。

古如月看竹子砍得差不多了，就整個人壓在竹子上，把它壓倒，然後再把剩餘的部分砍斷。

完後，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看向王洛何：“看你想要做什麽了？竹子粗細不同，作用自然也不同。”

“古知青，你很擅長做手工嗎？”王洛何拿柴刀戳著地上的竹筍，看似隨意地問著。

古如月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他這是在試探自己嗎？

“看的書多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就算第一次不會做，多試幾次也就會了。”古如月淡淡地說道。

王洛何聽出古如月話裏淡淡的排斥，他心裏苦笑了下，直接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古知青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麽做？”王洛何沮喪地說，“我們手頭能用的東西太少了，能自己做更好，若是都指望著到集市上去換，太虧了。”古如月有些驚訝地看了王洛何一眼，“你就對我那麽有信心嗎？”

“從我們搬過來老房子後，所有的知青裏，你是比較積極地去改善自己的生活環境的。”王洛何有眼睛，他看得清清楚楚的。

從古如月獨立燒好火糞開始，他發現這個膽小怯懦的姑娘，小小的身體裏也蘊含著巨大的能量。

她會的東西，可能比他們所有的知青加起來還要多。

古如月沈默了一下：“我不會藏私，你想學就學吧。”

她當然希望所有的知青都會，這樣就不會所有事情都指望著別人去做。

就像是做飯，有的知青做了幾年，依然那麽難吃，是真的手藝不行，還是不想學呢？

王洛何一聽，高興地笑了起來，看著很是憨厚的模樣，但是古如月可不信，這人精明著呢。

古如月拖著一棵竹子放到老房子門口，她轉身往竹林走，就算有大力符加成，她一次只能拖一棵竹子。

若是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力氣不小，那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幾個男知青看到古如月和王洛何一前一後地從竹林裏出來，對視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趁著古如月轉身的功夫，他們沖著王洛何擠眉弄眼的。

“絡何，看上古知青了？好福氣呀！”

“絡何，下手挺快的嘛！這麽快就相中了。”

王洛何聞言，看了竹林的方向一眼，古如月已經走遠了。

他不高興地說：“你們少胡說八道，不過是恰巧罷了。別亂說壞了人家古知青的名聲。”

“這有什麽，男婚女嫁的，我們支持你。”

幾個男知青繼續起哄。

王洛何皺著眉：“我勸你們還是閉嘴吧，惹出了事可沒人救你們。”

他說完就離開了老屋，準備去大隊裏找人熟識的社員借下鋸子。

王洛何知道有的知青是那場運動的主力，唯恐天下不亂，惹別人生氣他們就高興了。

那場運動最激烈的時候，他還小，但並不代表他沒經歷過，禍從口出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時，林源清她們三個女生提著一竹筐的青草回來，連同籃子掛在屋檐下晾幹。

之前摘的青草昨天都被雨打濕了，現在兔子也吃不了。

她們剛才看著雨停了，有要放晴的預兆，就去摘了些葉尖回來。

“哎，這兔子是不是在啃竹籠？它們要逃跑嗎？”齊燕燕驚訝地叫道。

待在屋裏的一些知青聽到齊燕燕的話，一下子都湧到了竹籠邊上。

這兔子可是他們未來的肉食來源，怎麽能讓它們跑了呢？

“這個竹籠不行，太粗糙了。”其中一個男知青搖著頭說。

齊燕燕一聽就不高興了，這是在否定古如月的成果，“趙一鳴，有本事你就做一個，嫌棄什麽？”

當初兔子抓回來，只有古如月幫忙做了籠子，其他人呢？根本就只想著吃了。

“你以為我不想做？問題是沒工具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懂不懂？”

“如月也沒工具，人家不照樣做出來了。”齊燕燕不服氣地說。

“就是沒工具，她做的這像什麽籠子，那麽粗糙。要是我有工具，我做的肯定更好看。”

“你那麽會說，怎麽不去借個工具來做？不動手就少在這邊瞎咧咧的。”反正齊燕燕維護古如月維護定了。

幾人正吵著，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一陣驚叫聲：“啊！”

幾人停止了爭吵，馬上往門外走，想看看外頭是什麽情況。

只見小瘋子拿著一根大約兩米長的黃色竹竿，正使勁敲打著那四個坐在門口的男知青。

四個男知青猶如猴子一般上躥下跳，被小瘋子用竹竿打得非常狼狽。

“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其中一個知青跳開竹竿的範圍，反手拿了一根竹竿，直直朝著小瘋子的頭上砸去。

“小心！”藍清麗捂著嘴驚呼道。

小瘋子架住了那根竹竿，緊接著他就被另一個知青給打了一拳。

小瘋子瞬間就紅了眼，一把把知青手裏的那把竹竿給扯掉，然後扔掉手裏的竹竿，赤手空拳地朝那四個人撲過去。

那四個知青打出了火氣，也朝著小瘋子撲了上去。

“啪！”

“砰！”

“哼！”

那拳拳砸到肉的聲音，聽得圍觀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林源清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齊燕燕有很著急：“怎麽辦？怎麽辦？”

“讓他們打，劉向齊、陳東、周周、大於沖啊，小瘋子，沖啊！”趙一鳴興奮地喊著，唯恐天下不亂。

別看小瘋子比四個男知青瘦小，但是他的身形靈活，力氣也大，打架技巧比他們強了不少。

雖然他自己身上挨了不少下，但是那四個知青也沒好到哪裏去！

小瘋子每抓住一個知青就抽他們嘴巴，那力道可是沒怎麽控制，四個男知青的臉都腫了。

“我讓你們講姐姐壞話，讓你們講姐姐壞話，我打死你們，我打死你們！”

“死瘋子，敢打你大爺，看我不打死你！”

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大體上是小瘋子稍落下風。

聞聲趕來的蘇城安看到眼前的情景，只覺得眼前一黑，他朝圍觀的幾個知青吼道：“都在幹嘛，還不趕緊把他們拉開？”

蘇城安一出現，其他知青只好冒著被打到的風險上前把人給分開。

人是分開了，但是幾人依然情緒激動，嘴裏不幹不凈地說著些難聽的話。

“我打死你，打死你！”小瘋子重覆地說著這一句話，他被打得鼻青眼腫的臉上，透著狠戾，他是真的要想把那幾個知青給打死。

抱著小瘋子的夏傑被打了好幾下，他結結巴巴地說：“快…幫…幫幫…我我啊！”

“對，如月，我去叫如月。”齊燕燕反應過來，拔腿往竹林的方向跑。

古如月拖著一棵竹子往老屋走，琢磨著兩棵應該夠了，多出來的那一棵就陰幹，留著做靠背竹椅。

“如月，如月，快，快回來，出事了。”齊燕燕喘著氣對古如月說。

古如月不由皺眉，把手中的竹子一扔：“怎麽了？”

“小瘋子和幾個知青打起來了，打得很厲害，現在被蘇知青和夏知青攔住了，但小瘋子一直冷靜不下來，你快去瞧瞧吧。”

“……”古如月心裏奇怪，她看向齊燕燕，“這種事情叫我回去會有用嗎？”

齊燕燕這時候冷靜下來，也覺得把古如月叫回去不大對，這不是把她給拖進這場混亂中嗎？

古如月拖著竹子繼續往前走：“他們為什麽打架？”

“我們都不知道，都在屋子裏說竹籠的事情呢，就聽到外頭打起來了。”齊燕燕想了想補充道，“小瘋子可能是為了你打架的。”

古如月聞言不由保持了沈默，這種時候她該說什麽？

她該為此覺得榮幸嗎？

她只想要平穩地把知青生活給度過，然後高考考上大學，等著改革開放，買棟房子存筆錢，再度過上宅女的幸福生活好嗎？

雖然古如月知道知青們住在一起遲早會有矛盾發生，但是這些糟心事她一點都不想參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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