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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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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一個令我驚訝的理由。”披著情報販子津島君外皮的太宰治如是說,他並不為了奚安白這段很有煽動力的話而動容,相反的,他甚至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看起來奚君背後的組織對於我們調查的很仔細呢!”

奚安白失笑,“好吧,我就不反駁聰明的太宰君的話了,這種時候,所有的解釋都是無意義的。”她向著太宰治伸出了手,“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奚安白,來自種花家,目前算是一個無職業者,接了一單外快,但是並沒有什麽工作的動力。更不想和橫濱的地頭蛇起任何沖突,對織田君抱有好感,希望能夠和他發展一段感情。”

太宰治看了看她,也伸出了手,“我是太宰治,目前就業於港口公司,算是一個幹部吧,和織田作是朋友,對於他的追求者很好奇,並且試圖將他的追求者送離橫濱。”

兩只手在桌上握了一握,然後很快又分開,兩個對對方至今還沒能知根知底的人一齊露出了虛假的笑容,氣氛看上去正好,但是服務生卻是非常不願踏足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太宰治看著對面不動如山的奚安白,難得的感受到了微妙的趣味和少許的說不明白的情緒。奚安白是最近幾天突然出現在橫濱的人物,她的出現非常的離奇,離奇到織田作這個從來不再酒吧集會的時候談論自己事情的人,居然破天荒地對他和安吾說了這件事。

安吾覺得織田作八成是被橫濱的什麽組織給盯上了,一晚上都在不斷告誡織田作一定要小心,而他卻覺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未必是橫濱本地人。

就在第二天,這個名叫奚安白的女人就開始查詢織田作的消息,這無疑讓一些人產生了警惕之心,他是其中一個,另一個則是港口Mifia的首領——森鷗外。

森鷗外認為,這或許是一海之隔的某個國家的陰謀,雖然這個國家以往從未幹涉過本國之外的事務,但是在這個微妙的時刻,一切都要小心,織田作對於組織來說只是一個下級人員,但是全港口Mifia的人都知道,織田作同幹部太宰治是好友——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士很可能是沖著太宰治,甚至是港口Mifia來的。

於是,太宰治便打著情報販子的名號找上了門,不過,從目前的談話中,可以說是毫無進展,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港口Mifia顯然不能對這個女人下手,畢竟,一不小心就是國際爭端,很容易被異能特務科抓住話柄。

奚安白看著眼前的少年露出了頭痛的表情,表情很誇張卻又很自然,能夠看出,他似乎是經常用這樣的方式用來得知情報,這種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裏,雖然就連他本人也未必喜歡甚至是厭惡這種習慣,但是這樣的假面卻被他一直戴著,無法分割。

她想,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那個人提出的唯二的兩個要求中的一個就是讓這個少年活的開心一些了。

“開心一些嗎?”太宰治小聲念了出來,他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被抽空,就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馬腳一樣突然地全神貫註起來。

“是啊,人活在這個世上,不是就要開心一些嗎?”奚安白無所謂地說,她拿起了酒壺,卻發現其中的酒液已經沒有了,她有些失望地將壺口對準杯子,一滴殘存的酒液將落不落地垂在壺口,半晌,終於在重力的作用下啪嗒一聲在杯底濺起了小小的酒花。

沈默在兩個人之中橫亙,良久,太宰治站起身,他披著長長的黑色大衣,左眼上蒙著繃帶,露出在外的手腕上也隱隱可見白色的繃帶的痕跡。他的身體有些瘦弱,站在燈光下有些形銷骨立的樣子,蓬松卷曲的黑發遮住了小半張臉,唯有那一雙鳶色的眼睛最為顯著。

這是很適合生活在黑暗中的形象,奚安白卻感覺到有些沈重,她看著眼前的太宰治,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那位友人,他們那樣的相像,都是輕飄飄的,在這世間尋不到一個錨點將他們拴住。

“請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太宰治的聲音中終於也帶上了冷意,“一個第一次見面就對著人露出懷念和憐憫神情的人,是不會受到他人的喜愛的。”

我不需要別人的可憐,我也不需要別人的所謂的救贖,這樣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奚安白聽到了太宰治這樣的心聲,於是,她鄭重地向他道歉,然後看著這個少年轉瞬間就消失在店中,長長的黑色風衣上帶著兩根細細的飄帶,在夜風中飛舞起淩厲的弧度,徹底和黑暗融合一體。

“這可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啊。”奚安白感慨了一句,她要了一份咖喱飯,摸出手機拍了張照,接著按著電話號碼拔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響了很長時間,奚安白很有耐心地等待著,終於,有人接通了電話。

那是一個很好聽的女聲,聲音壓得很低,“白醬,有什麽事情嗎?”

奚安白點了點桌子,“告訴他一聲,我已經見到那個孩子了,織田作也還活著,讓他不要那麽拼命,我可不想回去的時候給他收屍,如果方便的話,請告訴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恒次,他們每天可以多對著他念念佛經,一定,務必要讓他活下來。”

“這樣做真的好嗎?”女聲的語氣低落下來,“我並不知道他的打算,但是如果最後的那個結局是他想要得到,甚至是夢寐以求的,我們這樣扭轉了生死真的好嗎?”

奚安白被咖喱飯辣得額上出了淺淺的一層汗,“我提供的死亡方式是完全無痛的,而且那一個織田作不是已經存活下來,雖然至今還對他有些小小的誤解,但是總歸是能夠把話說開的。”她拿起餐巾紙抹去汗水,“如果他要是問起,你就把我的話轉告給他,我的出現就是變數,只要我在,就絕對會讓他好好活著!”

電話那一頭的女孩子似乎被她的氣勢鎮住了,於是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女孩子輕輕轉過頭,看著坐在黑漆漆的窗前,目光帶著些空茫的青年,青年穿著黑色的大衣,系著一條紅色的圍巾,他的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明明這個人好好地坐在那裏,卻好像下一秒就要隨著空氣化為虛無。

在青年的面前,坐著兩個成年男子,他們都有著極長的頭發,此時,兩個人閉著眼,手中拿著佛珠,口中吐字清晰地念著佛經。而在他們身邊,有著淺而淡的金色光芒,在這樣的氣氛中,女孩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只是,坐在那裏的青年卻依舊睜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便是數珠丸恒次也覺得無奈,他停下了動作,睜開眼睛,“太宰先生,如果您本人從心底裏不願意入睡,我同江雪左文字殿下念上多久的佛經也是無用的,主上讓我等好生照顧您,我等並不願違拗主上的意思。”

被稱為太宰先生的青年沈默了一下,然後輕輕笑了笑,他用有些嘶啞的嗓音說著:“早知道她會用你們來拖住我,我就不會讓她加入時政了,看現在這樣子,完全是我坑了我自己。”

“太宰先生,請恕我不能了悟,您希望存活下來的摯友已經在光明中開始了新的人生,您的計劃也已經順利進行。難道您在這其中仍舊沒能找到生的意義呢?”江雪左文字有些疑惑地問,左文字一家大概算是刀劍中最奇特的一家,他作為長兄不喜歡戰爭,弟弟宗三左文字一直被籠中鳥困住,直到前不久才終於手撕鳥籠,而幼弟卻被困在覆仇中,時常做噩夢。

刀劍們經常說他們不是很懂左文字一家,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有著想要活在這個世上的念頭——並不僅僅是為了主上的命令,也是為了更多地去看一看這個世上的美好之物。

可是,眼前的青年卻不是這樣,他為了摯友能夠活著謀劃了多年,在這些年中一日都未曾入睡,可以說,這幾年他活在這個世上就是為了這個計劃。而現在,計劃已經結束,青年卻試圖再一次走向死亡,這並非是心願已了從此在這世上別無所求,而是這個人從內心裏便認為自己不應該繼續活在這世上。

奚安白離開的時候用青年還沒能看到織田作的小說為由讓青年活了下來,但是其他的理由就連奚安白也找不到了,她看著青年明明是笑著內心卻在哭泣的樣子,無法用這都是為了你好這種道德綁架的借口繼續逼迫他。所以,她只好寄希望於刀劍能夠讓青年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活著的意義。

青年沒有回答江雪左文字的話,他就那樣沈默地看著黑漆漆的窗子,窗子外什麽都沒有,他卻看得十分認真,神色專註。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恒次對視了一眼,在心中默默地嘆息,繼續念起經文來。

——

奚安白的住處在橫濱海邊的一處懸崖上,這裏風景優美,而且四周地勢開闊,這裏是聯系上國內的人之後為她專門準備的,聽說總局那邊目前正在進行權力轉換,下一任局長現在還在任務世界中做任務,所以特意來到這邊跟她見面的是總局的二把手之一。

這位面色蒼白,整個人都透露著一種生無可戀氣息的男子叫做奚望,是她不知道過了多少代的後輩。奚望走起路來松松垮垮的,將她帶到了住處,這是一棟占地面積約有兩百平的別墅,分為上下兩層,外面帶著一個大院子,被收拾得非常漂亮,懸崖下面就是碧藍的海水,再加上奚家的各種符箓陣法加持,這裏的安全程度自不用說。

“這個...我應該怎麽稱呼您呢?”奚望有些躊躇地問,肯定是不能用老祖宗來稱呼她的,畢竟,這位老祖宗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用奚小姐也不成,叫起來太生疏,不親近。

“你是要在這裏常駐嗎?”奚安白打量著獨棟別墅,漫不經心地問道。

“自然不是。”奚望苦笑了一聲,“跟您說句實話,我並不喜歡出差,這一次之所以是我出來,也是因為家中的其他人不好意思見您,我回去後,您要是有什麽要求,可以隨時通過電話聯系總局,只要不是毀滅世界這種要求,總局都是會幫您完成的。”

奚安白笑了,她走進院子,推開了別墅的大門,“不好意思來見我?應該是害怕來見我吧!我不為難你,就問你一句,奚家那些老家夥死絕了嗎?”

奚望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這個問題,還是等您回去的時候自己看吧,總之,上面的那些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我們這些小輩並不知情。對了,橫濱這邊最近也不太平,有人在這裏找什麽東西,而且,還有被國外驅逐的異能力團夥進入了橫濱,雖然這些人對您而言不成問題,但是總局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您不出手幹涉。”

“什麽意思?說清楚些。”奚安白看著別墅裏的布置,隨手扯了張紙過來開始畫圖,“我可是個老人家了,很多東西不說出來我是不清楚的。”

“您當年提出了建立總局的意見,可惜那個時候大家都在打仗,沒能夠聽取。總局是在您沈睡很多年之後才建成的,數千年的時間過去了,世界各地也都有組織建立起來,日本這邊的組織更是多的如同過江之鯽,而其中勢力最大,也是輻射面積最廣的那個組織叫做時之政府。”

“他們主要是借助刀劍的力量維護歷史,只是這個組織內部亂七八糟,總局那邊覺得他們遲早會因為不透明的管理機制而翻車,所以和時政之間的關系也算不上太緊密,只能說是表面合作。反倒是同根據地並不在這個星球上的迦勒底關系更為密切一些,但是迦勒底前不久出現了一次大爆炸,時政這邊也出現了混亂,所以總局那邊已經將所有在國外的人手撤回國內。”

奚望誠懇地看著奚安白,“您的出現,並不在總局的預料之內,所以,總局其實是希望您同我一同回去的,但是看您現在的樣子,怕是沒人能夠撼動您的決定,所以,請您一定要註意安全。”

“態度倒是不錯。”奚安白將畫好的圖紙拿了起來,看了兩眼塞到了奚望手中,“拿著這張圖紙把這棟別墅裏的裝飾通通換一遍,然後告知總局,我需要足夠的金錢,並且,讓他們不要插手橫濱現在的事情。最後,順便告訴他們,總局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的幹凈,讓他們自己好好殺殺蟲,我可不想回去的時候被幾只小蟲子壞了興致。”

奚望拿著圖紙,連連點頭,等到他離開別墅,準備去找裝修工人的時候,突然回味出了奚安白剛剛話中那種冷血的意味,若是換個人在這裏,八成就要腦補出各種陰謀,然後開始思考要如何站隊了,但是他作為一個宅男,還是個武職,懶得去想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想著趕緊完成老祖宗的委托,然後回家去和自己的紙片人老婆相親相愛。

當然,要是還有剩餘時間能夠去秋葉原打個卡就更好了。

等著奚望走了,奚安白這才慢吞吞地從外套口袋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竊聽器,她笑了笑,捏著竊聽器的手指上微微閃過一道光,滋啦滋啦的聲音響了兩下,這才穩定下來,她溫和地問道:“太宰君,這算是你送給我的小禮物嗎?”

“......”自從奚安白從居酒屋離開就一直試圖竊聽卻只聽到了讓人心寧氣和的念經聲的太宰治沈默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放置竊聽器的手法應該不會被發現才對。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全部賣掉只為換取耳邊清凈的他產生了一點點自我懷疑。

“無端往一個初見的女性身上放置竊聽器的行為可不是一個紳士所為。”奚安白有意逗他,這可真是非常罕見的少年太宰,青年版本的那個看起來苦大仇深,哪裏有這個少年版本的看起來可愛。

太宰治頓了頓,他安靜下來後,竊聽器另一邊的聲音便被奚安白聽了個正著,舒緩而略帶沙啞的女聲詠嘆般唱著迷離的歌,在這樣的歌聲中,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酒杯碰撞時發出的清淩淩的聲音,人們交談時模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時,並不顯得雜亂。

“太宰,你在和誰說話?”一個男聲響了起來,經過竊聽器的中轉,似乎有些許音色的偏差,但是聽起來很好聽。

太宰治又頓了頓,他的沈默讓奚安白確定了這個男聲是屬於誰的,她的笑容真切了許多,她刻意將自己的聲音變得更溫柔一些,然後利用一點小小的法術讓自己的聲音能夠被這個人聽到。

“織田君,幾日不見,自從那一日海邊一別,不知你還記得我嗎?”

織田作之助拿著酒杯的手也頓住了,太宰今天晚上的表情一直不對,他和坐在另一邊的阪口安吾都發現了這一點,而且,似乎是同電話那邊的人有了交流後,太宰身上的氣息也變得危險起來,誰知道,電話的那一邊會是那一天在海邊遇到的女性呢?

太宰治把手機放在了桌面上,他盯著手機的眼神淩厲,大有一種想要穿透手機的意思,可惜電話對面的人似乎並沒有感受到他的威脅,而是繼續用一種甜蜜的聲音說道:

“織田君,雖然很冒昧,但是我想告訴你,我對你一見鐘情了。為了讓你覺得這並不是一個玩笑,我特意同坐在你身邊的太宰君取得了聯系,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並且很關心你,在他的幫助下,我想,我對你也有了深刻的了解,所以,我們能夠交往嗎?”

織田作之助:......發生了什麽?

阪口安吾的眼睛似乎在搖搖欲墜,同時搖搖欲墜的還有他的理智,他們三個人都是港口Mifia的成員,這個身份是他們相識的緣由,而他們三個慢慢地發展出了與身份無關的友情——而且,他們三個人都是單身。

雖然太宰治偶爾喜歡口頭上逗一逗小姑娘,但也只是口頭上了,而織田作和他因為身份的緣故也一直沒有戀愛,他覺得,或許他們三個中第一個脫團的會是太宰治,然而,現在這一切都變了——

織田作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要叛變了!

在他宛如刀子一般的目光下,織田作本人卻顯得十分平靜,他拿起了太宰治的手機,聲音不急不緩,“奚小姐,在那一天之前,我們從未見過,我從太宰那裏也聽說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情,我從未認識過種花家的人,敢問,小姐是從何處知道我的?”

“織田君是一個值得喜愛的人,有人告訴我,他願意放下手中的槍,為的是寫出一本書,我和那位友人都很期待這本書的完成。”奚安白嘆息一般地說著,“我第一次見到織田君是在一家店中,或許織田君已經沒有印象了,但是正是在那家店中,我第一次感受到那種願意割舍掉過去,重新走向光明的洶湧情感。”

“織田君,正是那一刻,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是個好孩子,在奚安白的眼中,所有的噠宰都是好孩子

織田作:這是我今年遇到的最魔幻的事情。

安吾:所以,只有我是最後的單身貴族嗎?(話說,你為什麽單身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不上床就不用睡覺,不下班就不用上班,這簡直是要單身一輩子的節奏。)

噠宰:心情覆雜,我要守護織田作,絕對不會讓他被那個女人搶走(首領宰:得了吧,我都沒做到的事情,年輕的我更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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