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貫穿他的左手，滿是襲滅天來身上的鮮血。

回過了神，眼淚早已不自覺的流出。

襲滅天來的面容死灰般的慘白，他微笑，手指用力的抓著一步蓮華的左手，更往裏頭刺進。

鮮血，更大量的噴灑著，灑在蓮華潔凈的小臉上。

「不...不要這樣...！襲滅...我不要這樣！」喉嚨哽咽的語音幾乎是破碎的哀音，慌亂的抽動深埋在胸口的左手，滿是淚水的眸子看不清他的臉，只能聽見，自他喉間發出的微小聲音。

「別動...我會痛......讓我維持...這樣...在你...懷裏...」喘息，他的眼裏，其餘是黑暗的，只剩下一步蓮華。

「不準哭......我知道的...」傷我不是你的意思的。意志撐起了無力的手指，輕握住了他的右手。

視線模糊的快看不清抱住自己的一步蓮華，只能苦笑著

「七天了......沒好好...看著你的樣子...」手指套著雪白玉環，輕柔的依上一步蓮華慘白的小臉，緩慢的拭去不斷流出的淚珠。

「不要再說了！襲滅......別再說了！」望著他手上的戒指，眸子一酸，淚水又不斷的落了，他面無表情的承受著一步蓮華一滴滴落下的悲傷，只能語氣淡然的，細說

「莫悲傷...這...是該然...」

他睜著快要看不見的雙眸，帶著濃厚血味的唇瓣貼上他的

「我...只有一句話沒騙過你......我...好愛你...蓮...華...」

突然的，七佛之中的一佛者拉住了一步蓮華的身子，另一佛者手持著金剛杵，聲音嚴厲的說

「襲滅天來，完納你的劫數吧！！」

金剛杵由背後貫穿了襲滅天來，硬生生的拆離埋在胸口的左手。一佛配合的將一步蓮華拉離方才所待的地方。

後來，他眼眸中印上的，是一個黑色的身影，重重的摔在彼岸花上。

之後，毫無動靜。

「不...不...不要啊啊啊----！！」

慌亂的想掙脫佛者的箝制，他心傷的看著躺在遠處的襲滅天來，想前進，卻又被後頭的佛者緊緊抓著。

只能遠望。

那手持金剛杵的佛者望著幾乎毫無動靜的襲滅天來。只見他手一舉，持著法器的手就這麽直落在襲滅天來前額的魔印上。

那充滿痛楚卻是無聲的哀嚎攪和著蜂擁而出的鮮血，往蓮華的方向所伸出的手抓不住任何東西，嘴裏喊著伊人的名字，流了淚，只在瞬間，唿吸斷了。

承受不住的痛苦掙紮脫身，欑掌攻擊著拿著法器的佛者，痛苦的跪在襲滅天來身旁，伸手抱住已沒重量的身子，哀悽的，哭著。

望著支離破碎的魔印子，牽動了一步蓮華之前留下襲滅，那塵封深埋的記憶。

『襲滅，但願這能保住你的命。』挖著自己心口上的血，一點一滴的塗在襲滅天來的前額上，畫成了一個印子。

『為什麽畫這個給我？』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佛者有希望魔活下去的道理嗎？』表情微微諷刺，在後來的那句話，他的表情變了。

『你雖是魔，卻也是眾生之一。』

他沒說話，但他確實的瞧見，他在微笑，淡淡的微笑。

也許，他認為自己被重視了，所以在笑吧？

他抱著身體冰冷的襲滅天來，捧不住心傷的痛苦哭著。

善法天子跟蒼一同飛奔的跑到了此處，望著眸子空洞的一步蓮華，還有那闔著眼的襲滅天來，任誰都知道，出了事。

善法天子只能輕緩的靠近抱著襲滅背對自己的一步蓮華，捧著心，安靜的聽聞他心碎的嘶鳴

七佛未消逝，只是冰冷的看著在蓮華懷中，已死的襲滅天來。

「聖尊者，請您放開此魔。」

而後，淒絕的笑，聲音淒楚的，表達他的痛恨。

「我不是聖尊者...是一步蓮華，他不是魔...是襲滅天來...佛祖為何這樣對待我們......？」

眸子空洞的，對著那閉上眼的襲滅天來，臉貼著臉，輕笑的問

「襲滅...別睡了好不好？蓮華...蓮華正抱著你呢...看著我...求求你...」

「蓮華，不要這樣...」善法天子在一步蓮華背後，什麽也不能幫忙的他只能試著撫平情緒，可心都碎了，怎能重合呢？

「天子...襲滅最怕你了...幫我叫醒他好不好？」滿是淚痕的小臉望著身後的善法天子，勉強的擠出微笑，但對上他皺著眉的臉，笑容崩潰的很快。

「連聖尊者都受影響甚深，看來不除去記憶是不行的。」

一佛者肯定卻小聲的說，聽在善法天子耳裏，卻是醜陋的建議。

「你們口口聲聲幫助聖尊者脫離魔道，這般豈不是更加淪陷！？」出聲的，是蒼。

蒼的眼神很兇惡，瞪視著七佛，七佛像是毫不在意的輕笑。

「道境玄宗，這不是你該插手的。佛魔本就不兩立，入魔的聖尊者更該處置。」另一佛聲音溫文儒雅的說著。

「你們別太過分了！」善法天子望著七佛，滿是怒氣的嘶吼著。

佛魔不兩立...佛魔雙界分......他轉頭望著背對自己的一步蓮華

蓮華，你恨佛祖，你恨我嗎？

一陣風，細細的吹，被懷抱在一步蓮華懷裏的襲滅天來，像是細沙。

隨著風，緩緩消失。

「啊...不...不要走...襲滅...不要走...不要走啊...！！」一步蓮華在空中胡亂抓著飛散的白色細沙，細沙從指縫間溜走，也一點一滴抽離一步蓮華心中的痛苦。

最後，只留下玄黑色的衣物，以及黑玉天珠。

望著景象，他留著淚，昏迷在善法天子懷裏。

帶著蓮香的煙飄散在房裏，逐漸清醒的一步蓮華望著身上原本沾滿鮮血的衣服，換成幹凈的。

轉頭望去，襲滅天來身上的那件以及黑玉天珠安穩被折好的放在木櫃上。

他起身，抱住了那衣服及天珠，埋首無聲的落淚。

襲滅走了...完全的...離開了。

心很痛，卻有種聲音，要自己放手。

回憶著過往，輕輕的笑了，笑的甜...笑的淒涼。

我會記住你，一輩子的記住你，我的襲滅。

兩年後，早晨一如往常的誦經。

早課過後，一步蓮華總會離開大日殿，跑到那片彼岸花地。

雖然當時，那片彼岸像是哀悼，在一夜間早已雕落幾乎不存，只剩下幾朵搖搖欲墜的花。

他還是細心照料著，回復了整片以往那紅艷動人的遍地彼岸。

「天子，怎麽會有嬰兒哭音？」整理過那片花園，回到大日殿的一步蓮華聲音充滿好奇的問著剛從房內出來，不知道抱著什麽東西的善法天子。玩笑的說「該不會是你跟蒼的孩子？」

「男人怎能生子！？」他低頭看了懷中抱住的，一臉疲倦的輕說

「昨晚我在外圍瞧見一名棄嬰，本來想交給你，可是你先睡了。我只好把他帶回房內。」

這傢夥害他睡不著，真是可惡啊。

「你一定知道這嬰兒是誰的。」把懷中熟睡卻微皺著眉的嬰兒交給一步蓮華，伸個懶腰，就要離開。

「襲滅...？」抱著嬰兒，喊著名字。嬰兒緩慢的睜開雙眼，那雙跟襲滅天來同樣帶點血色的褐色雙眸高興般的望著一步蓮華。他望著嬰兒的手不曉得緊握著什麽，輕柔的扳開，卻是那枚隨著細沙消失的白玉鳳環。

他有種想哭的沖動，淚水已經在打轉了。

善法天子微著笑，你們重逢了呢。

「那麽，這孩子的名字就叫襲滅天來好了。」他看到蓮華在笑呢，太好了。

他抱著嬰兒，笑的很真心。

是啊，是襲滅呢，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

嬰兒在他的懷裏甜甜的笑著，肥短的小手玩著雪白的長髮，十分討喜的。

一步蓮華的唇瓣開開闔闔，對嬰兒輕說

等你長大了，我們，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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