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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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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烈累到不行, 馬不停蹄趕回蕭國都城上清,將一應面呈蕭王所要稟報的要務都推給柏老將軍後, 掉頭就趕回府邸睡覺去了。

蕭克受了傷,如今自顧不暇,蕭烈也不擔心他閑的蛋疼整出什麽幺蛾子。

他已疲乏到極致, 澡都懶得洗一個,和衣往床上一躺, 眼前一黑的瞬間,陡然驚醒, 推開門,揚聲問, “我帶回來的那位姑娘呢?”

彼時楚尋正在他府裏亂晃。

蕭烈找到她, 張口就道:“我要睡覺了。”

楚尋看了眼頭頂的大太陽,難解其意,想了下, 震驚道:“你這意思是想讓我□□?”

蕭烈被她的發散思維驚呆了。

“雖說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可我也沒答應你以身相許啊?你莫不是話本子看多了,以為天下姑娘都好這一口?嘖嘖, 可你身上到處都是傷, 還要白日宣淫, 莫不是你修煉的本就是采陰補陽的邪功?”

蕭烈一張臉漲成紫色, 羞恥的無言以對,臉卻板得跟棺材板似的,渾身僵直的走了。

楚尋望著他的背影, 老成持重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殿下這一覺少說也得五六日,他只是過來打聲招呼而已。”

楚尋循聲看去,只見一人身穿深色罩袍,遮住了眉眼,只露半截下巴,整個人隱在陰影處,若不是他開口說話,乍一看去還挺嚇人。

楚尋朝他的方向走了幾步。

鬼手趕緊出聲制止:“夫人請止步。”

楚尋不解。

鬼手語帶澀意,“我渾身帶毒,離得近了,會被毒到。”

楚尋歪頭看了他一會,忽然道:“不對啊,我聽小殷說過,上次你捉我不成,反被她捉住,也沒……哦,對了,差點忘了,她不怕毒。”

“她為何不怕?”鬼手擡起頭來,很感興趣的樣子。

楚尋笑言,“她是國醫聖手殷鯤的孫女,殷鯤在大晉極負盛名,難道你沒聽說過?至於她為何體質特殊,我估摸著應該和你差不多吧,你是□□煉成的,她家大概是各種上好藥材煉成的百毒不侵之身?”

鬼手聽的認真,垂眸思量,也就沒在意楚尋悄無聲息的靠近。

忽而,只覺眼前一亮。

楚尋一只手還停在半空中,嘖嘖評價道:“好一個俊俏美少年!少年,不知婚配否?可有中意的姑娘?”

鬼手都要發怒了,聽了她這一句,表情一變,嗖得一下,沒影了。

楚尋遠目看了一會,忽覺不對,擡起手一看,原本白皙的皮膚逐漸變深,“這還真是……”話還沒說完,兩眼一閉,暈倒在地。

飽睡一天一夜,楚尋精神大好,推門而出,朝著鬼手隱藏的位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笑言:“你這體質甚是不錯!”

鬼手驚了,也不應聲,悄無聲息的遁了。

楚尋洗漱用過早膳後,隨口問了句,“你們家殿下呢?”

“尚在養傷中。”婢女恭敬答道。

“就是在床上躺著?也不用藥?”

“嗯。”

楚尋頗感興趣,用過膳,直接去了蕭烈的臥房,被當差的侍衛攔在門口。楚尋訕訕離開,不甘道:“我就瞅一眼。”要是什麽邪術功法也叫我長長見識哈。

侍衛堅持不讓。

楚尋扁了下嘴,“小氣!”掉頭離開,朝大門走去。

她剛走,主院伺候的婢女一臉“你攤上大事”的表情。

侍衛只覺得涼風陣陣,“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跟了殿下這麽多年,莫不是不知道殿下從未帶過一個女人回府?”

“那是自然!”

“現在殿下好不容易帶個女人回來,還是個不可多見的絕色妙齡美女,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侍衛問過後,頓時反應過來,喜上眉梢,“你是說咱王府終於要有小主子了?”

婢女楞了下,搖頭嫌棄道:“嘖,男人!”姑娘們還停留在“互相喜歡的階段”,男人已經想到“鉆被窩生崽子”了。

卻說蕭烈將楚尋帶到王府後什麽也沒交代就蒙頭大睡,唯二知道內情的,柏忠還在他義父那處理軍務,尚不知楚尋在王府。而鬼手尋常就隱在暗處,是個神秘的存在,從不和府中人多說一句話。

以往府內從未出現過類似情況,因而府中上下,也不知該拿出何種態度對待楚尋。

楚尋要出門,府內的嬤嬤心內覺得她若是主子的女人,拋頭露面總歸不大好,奈何又不敢多攔。外門的小廝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沒那麽多顧忌,拍馬逢迎猶覺不夠。楚尋要了把傘,就大搖大擺的出府溜達了。

她說走就走,待嬤嬤們議出個章程,楚尋已經跑沒影了。

嬤嬤不敢怠慢,著管事的點了幾個機靈的丫鬟小廝趕緊追出去伺候著。

楚尋出來也是有原因的,她又不是那種風#流雅士,對游覽名勝風景、異域古城有什麽特殊喜好,只是她在王府內住了幾日,眼裏瞧著丫鬟們在她面前進進出出,卻再沒看到紅光,這讓她感到很郁悶。她最近幾日腦子裏嗡嗡嗡的疼,似乎唯有多吞噬紅光才能緩解。她的內心深處有種很奇怪的饑餓感,而這種饑餓感並不能通過吃東西就能獲得滿足。

這就有點詭異了,然而,她自己毫無所覺,依舊樂呵呵的上街,四處晃蕩,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仿若獵食者。

上清城很繁華,熙熙攘攘,楚尋容貌出眾,很輕易的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人家姑娘瞧,反瞧得多情的男子神色恍惚,心生向往。

毫無意外的,不多時就上演了一出幾乎是每個城鎮街頭美貌女子必遭遇的橋段——楚尋被某家的少爺公子瞧上眼,堵住了去路。

楚尋肩頭扛著傘,眨眨眼。

惡霸公子喊出經典口號,“喲!哪裏來的美貌小娘子?要不跟了爺家去,從今後吃香的喝辣的!”

楚尋尚未說話,卻見一男子走了出來,身形寬厚將楚尋當個完完全全。

“喲……”惡霸才將將露出一點不屑神色,就被這名男子打飛了出去。

圍觀的人“哇”的一聲,紛紛叫好。

男子在一片叫好深重,緩緩轉身,端得是風度翩翩,器宇軒昂,奈何年紀到底打了些,效果大打折扣。

楚尋盯著那張臉,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男子也是看著她,雙眸深邃。

楚尋眨了下眼,面無表情,轉了個方向,走了。

中年男子預想中的報恩感激並未到來,如此一幕倒激起了他烙刻在記憶深處的一段過往。

記憶重疊。

那會兒,他還年輕,模樣俊俏的能這世上大半以上的女人芳心暗許。他情場得意,絕少遭遇挫折。

而他的第一個挫折,就是那個女人!

不等他出聲,他的隨從早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已然出手阻攔。

楚尋頓住,回身看他。

中年早已修煉的沒臉沒皮,上前道:“姑娘面上,瞧著像在下的一位故人。”

楚尋盯著他的臉看了會,淡道:“我瞧著你也有些眼熟。”

蕭王楞了下,大喜,暗道這姑娘可真是上道。當下不再猶豫,道:“那在下是否有幸能邀姑娘小酌幾杯?”

楚尋無可無不可,瞧這男人年紀,大略是自己的故交?

懂眼色的下屬趕緊去安排雅座,清理閑雜人等。

隨身伺候的貼身大監,心內只嘆氣,“說好的微服私訪來探望二殿下呢?陛下這老毛病還真是治不好了!”

二人在隨風閣落座,蕭王雖久經風月,此刻卻沒有虛與委蛇,談情說愛的心情,一落座,開門見山道:“姑娘是雲緋何人?”

楚尋笑了下,暗道:果然是熟人。因在他身上感覺不到敵意,張口應道:“我本人就是。”

蕭王怔怔許久,笑開了,“小丫頭信口開河!你的年紀當她女兒都可以了!你還誆我?”

楚尋不說話,只冷冷的看著他。

蕭王被這一盯,目下就有些不確定了,神思恍惚了會,心底卻是清楚明白。這世上沒有起死回生的藥,更不能返老還童,除非……

二十多年前,他也是偶然聽說西域巫醫有借體重生的禁制秘術。那會兒,他正青春年華,意氣風發,自然對垂暮老者苦求不得的重生之術並不感興趣。他感興趣,是世上居然有這樣的邪法,而不是“重生”。自此後他頗費了一番功夫盯著行蹤不定的巫族。

時也命也,恰巫族左使走火入魔在自家地盤大開殺戒,巫族四散逃離。

聖女在逃生途中險被教徒侮辱,恰蕭王趕到,斬殺了那名教徒,將聖女救回北苑,悉心照料。

聖女大概是自小與世隔絕的緣故,對人極冷極淡。

蕭王守了她半個月,才終於知道她不是個啞巴。

那還是因為,蕭王不知該如何稱呼她,天天變著花樣喚她,什麽花花草草,貓貓狗狗都喚過,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憋出一句,“我有名字,我叫雲緋!”

蕭王大喜,“原來你會說話!”

後來,他又不說話了。

那是一段怎樣的過往呢?

蕭王自懂情愛後一直就是個深情且絕情的人。

愛你時可以將你捧在心窩,讓你錯信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而你便是他的真愛。可當他不愛你了,他便是這世上最狠心絕情的薄情郎!任你用盡百般解數都換不回他的一絲真心。

而,那會兒,十五歲的雲緋正是容色傾城,無人能出其右的年紀,又兼與世隔絕,清純脫俗的不似這世間人。

蕭王長到這般年紀就沒見過她這樣的女孩子。

被她迷上根本就是意料之內的事。

蕭王是真心喜歡她啊!掏心窩子的喜歡她!

乃至於,後來的許多年,他回憶起來,他敢對天發誓,他這一生中,最最費心討好,用盡心力喜歡的唯雲緋一人爾!

不過後來,雲緋還是離開了。

他苦苦尋覓許久,等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她已經是大晉戰神楚彪的妻子。

為此,蕭王還失落了很長時間。

不過蕭王此人,雖然感情覆雜,手段多樣,但他還算是個有底線的人,從不動他□□。

得知她已嫁做他人婦,只遣人送去了一封期期艾艾的書信,洋洋灑灑幾千字,大意就是:你嫁楚彪遲早會後悔的!他一個將軍,身份不顯,還常年戍邊,辛苦萬般,你跟著他吃苦受罪不說,還要時刻擔心守寡。當然,我還是很愛你的,你要是想回到我身邊,我隨時派人來接你!當了寡婦也不必難過,我接盤。”

當然,這封信,被雲緋付之一炬。

蕭王傷心難過一陣子,轉移了目標,也就自我開解了。

憶起過往,蕭王心頭湧上一陣酸澀,看向楚尋的目光更覆雜了,喃喃道:“你是她的女兒阿尋吧?”他才不要叫出那個姓,要知道有段時間蕭王紮了好幾個“楚彪”小人,沒事就釘他。

他本人並不信鬼神,紮小人純屬發洩。後來聽說楚彪身故,他呆了好一會,暗自琢磨,難道真是被我給咒死的?我雖和他有奪妻之仇?可他要是死了,緋緋怎麽辦?

結果,沒多久,他派出去的人遞回消息,雲緋受不住亡夫之痛,自殺殉情了。

“我不是阿尋,我是雲緋。”楚尋認真道。

蕭王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擡手就在她臉上捏了把,“瞧這細皮嫩肉的!就算你要裝你娘意圖不軌接近我,也要裝得像點!你娘我和差不多年歲,就算保養得宜,又豈是年輕女子能比的!”

“哐當!”大監端茶進屋,隨後跟著的男子也不知怎麽回事,前腳尖撞到後腳跟差點絆倒。

蕭王收回手,只是,仍目不轉睛的盯著楚尋看。

大監擺好茶,稟報,“是二殿下府裏的人,聽說陛下駕臨,特來請安。”

那人顫顫巍巍的請了安,只是拿眼睛不著痕跡的瞅了楚尋好幾眼,心內暗自叫苦不疊。

蕭王拾得故人之女心情大好,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心內不耐煩外人在場,揮手怒趕,“下去吧!下去吧!”連問一聲兒子是否安好都不願分出心神。

那男子出了門後,面上瞬間垮下。

大監察覺有異,說:“鐘良,你素來是個穩重的,今日是怎麽了?”

鐘良猶豫再三,道:“方才那女子是二殿下的人。”他也不問見面的緣由經過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大監驚得張了嘴,瞧方才那情形,任誰都看得明白,王上很顯然是瞧上那姑娘了啊。而但凡是王上看上的女人,就沒有弄不到手的。

大監趕緊問了句,“收了房沒有?”

鐘良搖頭,“未曾,您也知道我家殿下一回來就睡了,一直未醒。”

大監放了心,“那便罷了。”

鐘良表情變了變,“什麽叫罷了?”

大監說:“就當是你們殿下孝敬王上的。”再說了,蕭國臣民誰不知道二殿下有龍陽之好,二殿大將這女子帶回反正不是出於喜好。既然如此,他可不敢冒著觸怒陛下龍顏的危險去說一些不該說的。萬一,要是不是,他可就是兩邊不討好,自個兒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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