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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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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尋自覺今時不同往日, 原先她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現在知道了, 該有的長輩架子還得端起來,因此故作深沈的拉了臉,說:“小丫頭, 你性子直是好事,可這樣沒大沒小真是討人嫌!”

十八張口就想回敬她一句, “你以為你誰家長輩啊!”轉念一想,她這般說也沒錯, 雖然語氣不中聽,可她確實長了她近三歲。而自己對她一直以來的態度, 也真是沒什麽尊重可言。

一旁的官差看著有些著急, 催促道:“女公子,你要是有什麽話快點說,萬一我大哥或是別的兄弟過來了, 會有麻煩。”

十八快速瞧了眼那倆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過去的女牢頭,快速的說:“等到了薛玉傑的地盤,我們會偽裝成薛玉傑的仇人將你劫走, 你到時候配合點。”

楚尋眨眨眼, “你們?除了你還有誰?是靳燕霆那小子?”

這回, 十八沒有懟她了, 反流露出同情的眼神,須臾,嘆了口氣, “女人就是傻!”

楚尋:“……”別告訴我你是男的!

十八道:“此番,若是你能逃出生天,聽我一句勸,過往如煙雲,都算了吧。自此後天高地遠,就別再回去了。”

楚尋心道:“那是自然。”雖然她上回昏迷,憶起不少前程往事,可也是斷斷續續,並不連貫,結合那夜攝魂使說的話,只約莫猜出自己是誰。只是她雖繼承了些許記憶,卻並未繼承感情。因而很多話過嘴不過心,單憑一個心情。

士兵催促十八快走,二人都快跨出門了,楚尋又喊住她,說:“跟你一起來的是金烏吧?”

十八:“……”

“果然!你既不喜他為何又讓他跟著?若是歡喜就在一起吧。何苦因為上輩的恩怨,累得你倆做了一對苦命鴛鴦。”

十八面上青紅交錯,憋了半晌,“楚尋!我要是再管你的事,我就跟你姓!”她氣勢洶洶的奪門而出,氣焰囂張。

金烏一直候在廊下,見她那般,還當她被欺負了,提了劍就要跟人拼命。

十八朝他的膝蓋就是一腳,“你煩不煩!滾!”

卻說楚尋將人氣走後,也沒管那倆個女牢頭。她二人一共喝了整整四壇酒,比一般的爺們還能喝。估計不睡到明兒個午時都醒不來。

入夜,雨停了,風卻很大,狂風刮的屋頂都要被掀了似的。

原本躺在床上好好的人,忽而直挺挺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驚得隱在黑暗中,身如鬼魅的人也楞了下。

“別躲了,我看到你們了。”楚尋說著話,自懷裏掏出一個火折子,輕輕吹了口氣。

屋內有了微弱亮光,陰暗處影影綽綽兩道暗影。

她不緊不慢自枕頭底下摸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蠟燭,點上。

客房破敗,風從各個方向刮了進來,吹得燭火將滅不滅。她用手擋了下,眉眼低垂,容色迫人。

那原本睡的死沈死沈的女牢頭忽然大叫一聲,“站住!”

唬得原本躲在暗處的一道身影猛得竄出,眼見著就要一掌劈上那女牢頭的天靈蓋。楚尋閃身而出,輕飄飄拂袖隔開。

人出現在光亮處,楚尋認出這人,就是那個攝魂使。

女牢頭又傻笑起來,嘿嘿道:“啊!金子!給我給我!”

攝魂使望著楚尋,神色怔怔,二人之前雖交過手,可那會兒楚尋裹著面紗,攝魂使並未見過其真容。

“雲緋?”

楚尋慢了一拍才“嗯”了聲,一時間還真不習慣這個名字。

攝魂使難以置信,臉色陰沈不定,忽然間變得很難看,“你當真是雲緋?”

“屬下愚鈍,不知聖女竟真的練成了禁制秘術!”另一人自暗影中走了出來,頭罩兜帽,面上戴著半張面具,根本看不清長相。

楚尋斂眉細想片刻,忽然一笑,“我猜到你是誰了,青蓮姑姑,是你嗎?”

女人一頓,眼睛直了下,輕嗤一聲,徑自摘了半張面具,放下兜帽,露出一張雖保養得宜,但仍見風霜滄桑的臉。

果然非她敏#感!只是不知這位一直潛藏在太後身邊的人竟和雲緋有關系,讓楚尋不解的是,既然青蓮是雲緋的下屬,那她為何又要那樣對待小阿尋?

她的記憶雖然混亂,可對於小阿尋十歲之前的那段過往,記憶深刻的很呢。

難不成,雲緋和青蓮曾有過節?

楚尋念及此,微一挑眉,“你又是何人?”

“我?你不記得我了?”青蓮探究的望著她。

楚尋心知自己記憶有礙這事根本瞞不住,也不說話,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煙波流轉間,不知觸動了攝魂使哪根神經,他莫名其妙語氣陰冷的說了句,“果然是你!”說話間,不由自主的摸索著握在手心的洞簫。

楚尋記不得他,卻對這個動作印象深刻,這表示他動了殺心。

青蓮道:“此地不是敘話的地方,還請聖女隨我二人速速離開這裏。”

楚尋卻是回轉身往床上一坐,說:“我不走。”

二人一楞,青蓮瞇了瞇眼,大抵是心中的渴望太過迫切,以至於眼底的算計藏也藏不住。

“我是誰?”楚尋道。

青蓮又是一楞,道:“你是西域巫族聖女。”

“那你又是誰?”

“我,我是族中長老。”

“我和他有什麽過節嗎?”楚尋指向攝魂使。

他身上的危險氣息太濃厚了,自從確定她是雲緋後,那恨不得將她粉身碎骨的情緒絲毫都不隱藏。

“他……”青蓮表情古怪。

攝魂使謔得走上前,嗓音就像砂石磨過般刮得人耳朵都跟著難受了起來,“你不記得我,那你可還記得伏雷?”

楚尋細細回想了下,老實搖頭,“不記得。”

攝魂使的臉唰的一下,變的比刷鍋水還粘稠難看:“狗男女!”

這又關狗什麽事?

楚尋略一思量,估摸道:“難不成是我和楚彪殺了你口中的伏雷?伏雷是你兒子?”

攝魂使面上青白交錯,難看的無法形容。

反倒是青蓮端著姿態,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損了記憶是好事,便於控制。

“聖女,你話問完了嗎?問完咱們就先離開這裏吧。你有什麽不解的地方,咱們慢慢說。至於他,你別管,他就這個脾氣,我們都是巫族的人,總不會害了你。”

“最後一個問題。”

青蓮耐著性子,“您說。”

“我是怎麽重生的?”

此話一出,不僅一直情緒不對的攝魂使臉色更難看了,就連青蓮也露出詫異陰沈的神色,“什麽?你記不住了?”

楚尋搖頭,“完全沒印象,莫名其妙我成了楚尋,莫名其妙我又記起我是雲緋了。”

青蓮的呼吸急#促了幾下,又和緩了下來,“無妨,我總會有辦法讓你記起來的,”她握住她的手,“咱們還是先走吧。”

楚尋掙開,“哦,你們走吧,我不走!”

青蓮再也忍耐不住脾氣,怒道:“雲緋!”話音方落,一柄軟劍自袖內抽出,斜刺裏朝她的脖頸割去。青蓮本也不想要她的性命,無論精準度還是力道都收了幾分。

楚尋險險避開。她的功法本就不穩定,時強時弱,此刻對上倆位高手,初時還能應對,漸漸地就有些力不從心。

青蓮擅使毒,楚尋不幸中招,搖搖欲墜間,眼看著就要被擒,忽然房門被一腳踹開。一道劍光閃過,十八是個名副其實的繡花枕頭,一劍過去,若不是金烏及時出劍相救,就被青蓮的軟件刺瞎了眼睛。

青蓮生怕暴露,早在十八闖進來的瞬間就打滅了燭火,幾人在漆黑的屋內戰做一團。

眼看著楚尋一方不敵,不知何時,外頭忽然火光沖天,有人在外大喊,“安城城主駕到!還不速速出來接駕!”

話音方落,嗖嗖嗖,幾只帶火的飛箭射來,茅草屋瞬間就著了。

困獸猶鬥,攝魂使和青蓮一時半刻也擒不住楚尋,眼看著薛玉傑的人馬又趕了來,未免再生事端,當機立斷,先行撤退。

衛隊長領著一幹人張皇失措的出門迎人,而衛隊長的小兄弟第一反應則是去敲金烏的房門,見人不在又冷汗涔涔的跑去楚尋的房間。

他進門的瞬間,青蓮和攝魂使剛決定撤退,只看到一片模糊殘影。他手裏提著燈籠見金烏衣裳染血,腰背微微躬攏,看上去傷得不輕。而楚尋則軟坐在地上。

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免焦急道:“這可如何是好,薛玉傑的人到了。”

十八和金烏齊齊看向楚尋,十八上前架住楚尋,“走!”

士兵哭喪著臉,“姑奶奶,且不說你帶著郁候細君根本跑不掉。您和金侍衛若是再不走,怕也走不脫了。”

楚尋心知自己是中了傳說中的軟筋散之類的,並不要緊,聞言推開十八,道:“趕緊滾!”

外頭響起沈重的腳步聲,十八面上白得難看,“現在不是逞能耐的時候!”

楚尋譏諷一笑,“你真以為現在這種情況,你要帶了我走,他不阻止?走不掉的。”

士兵一直神色緊張的盯著他們。他當然不可能讓他們走,現在薛玉傑就在門外,也許再過一會,也許幾息之間就過來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親哥哥還有生死之交的同僚因為弄丟了犯人而丟了性命。

金烏將屋內幾人都看了看,抿了抿唇,沖楚尋道了句,“對不住了!”言畢,抱住十八跳出窗外。

幾乎是在他跳出去的當時,薛玉傑的人就推門而入了。

那人大喝一聲,“什麽人?”隨即又指了幾個人,“你們幾個追出去看看。”再看向楚尋時,目光一頓,而後重重啐了一口在地上,“紅顏禍水!”

來人並不是薛玉傑,此刻的薛玉傑正抱了弟弟的棺木嚎哭不止。

他這一行人,並未在此處久待,將薛春的棺木運走,又將楚尋捆走後,就急匆匆離開了,也並未為難這群官兵。

乃至人都走出許久,眾人還回不過來神,若不是衛隊長和幾名易裝的大內侍衛曾見過薛玉傑,只怕要誤以為他是假冒的。

薛玉傑性情暴烈,遠近皆知,現下痛失愛弟,居然沒拿他們撒氣,可真是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他們曾設想過會被薛玉傑折辱,甚至會死幾個人。還曾苦思冥想過應對之策。任誰都知道,這趟差事不是個好差。若是個好差,那些官家子弟還不搶破了頭,哪能輪到他們!

及至天明,卯時剛過,一場漂泊大雨又至,一行人交了差,心裏放松了下來,也不急著回去,圍著鍋爐吃東西。忽而遠處又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眾人心內咯噔一下,生怕薛玉傑回過神來,又要殺他們洩憤,怔楞間,店家已小跑著開了門。

一人大步入內,張口便問,“郁候細君呢?”

來人眉目俊朗,氣勢淩人,雨水已將他渾身澆透,他面上微微發白,眼神炙熱。

無人應答。

來人又道:“郁候細君在哪?我要見她!”

這時衛隊長終於回過神來,顫巍巍道:“稟晉王殿下,昨夜五更天薛將軍已將人帶走了。您與他前後腳大概錯開了一個時辰。”

靳燕霆的臉剎那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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