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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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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殷, 你說我是不是太迂回了?”楚尋偏過頭問站梯子上趴在墻頭的小殷。

小殷無比讚同,“尋姐, 我就說做人要直接點,你非說一般人都不喜歡太直接的人,但萬一對方是個笨蛋, 根本體會不到你的良苦用心呢?就像晉王這樣的,你時間耽擱了, 銀子也浪費了。要我說你就直接跟他講,你求他放人, 問他有沒有想要你幫他做的事?人活世上不可能無欲無求吧,就算暫時沒有, 先欠著也成啊。”

楚尋搖頭一嘆, “我原想送幾壇桃花醉,先搭上話再說。”

次日,天微微亮, 靳燕霆一身錦衣華服,腰束玉帶,昂首闊步的出了輔親王府, 翻身上馬, 正要去早朝。

突聽一聲清脆的女聲, “晉王。”

靳燕霆循聲望去, 眼角不自覺的狠狠一抽。

楚尋一襲黑衣,施施然自馬車內探出一個頭,微微一笑, “晉王,早啊!”

小殷坐在前面,聞言,回身提醒,“說正事。”

“晉王,我找你說點事,你早朝後有空不?我在玉仙閣等你。”

“沒空!”晉王回的幹脆,一夾馬肚,破雲飛馳而去。

楚尋:“哎?”

小殷也是目瞪口呆,“尋姐,這人嫌棄你嫌棄的很啊。”

楚尋:“唉。”

“尋姐,我瞧著他都這麽大把年紀了待人接物還一點都不客氣,可想而知,小時候對你有多差勁,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通,當初幹嘛喜歡他啊?”

“是的呢,關於這點,我也很好奇呢。”

“不過也正常,那會兒你年紀小見識少,吃過一個肉餡的燒餅就以為是人間美味了,卻不知這世上還有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爐豬、爐鴨、醬雞、臘肉……”

“嘖,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自己好像餓了。”

“白爺爺,走,咱們先回家吃點東西。”小殷拍了拍趕車的老頭兒。

這馬車是前兒楚尋出銀子才買的,當時德叔、瑞婆還有好幾個老爺子一起去的,討價還價,趕回來後,一大家子高興的不行,就跟過大年了似的。

用早膳的時候,瑞婆一臉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了。

楚尋讓人送桃花醉去輔親王府,也沒瞞著誰,就遣了府裏的人送的。

大夥兒私底下都說,夫人可真是個死心眼兒,因為那位遭了大罪,卻還是放不開,這一輩子恐怕都要磕死在那位身上了。

府內眾人,有感慨其至情至性用情專一的,也有搖頭嘆息為她感到不值的。

瑞婆是過來人,也曾一心一意只待一人好。她的前半生大概可以分成兩部分,一半用來深愛,一半用來悔恨。如今年歲大了,早就練得心如止水,古井無波了。因此見到楚尋這般年輕的女孩兒,執迷不悟,深陷一份感情不可自拔,不由自主的感同身受,為她痛苦難過。幾次三番,都想開口勸一勸,又不知從何說起。若不是曾彌足深陷過,又豈能體會個中滋味。這事兒吧,除非自己想通,旁人勸得越多,反而越激得局中人義無反顧。況,瑞婆也知道自己立場尷尬,她怎麽說也是跟了郁府幾代的家奴,由她開口去勸,即便是好意,也怕被夫人誤會。畢竟,自楚尋回到郁府也才不過半個月,彼此間,尚且不算熟悉。一切,都還在摸索試探中。

且說楚尋用過早膳後,將面前的碗一推,抱著一條腿,想心事。

郁府的老仆們手裏拿著雞毛撣子,掃帚,一邊心不在焉的搞衛生,一邊拿眼偷偷瞅她。

“不行,不能等了,”楚尋謔的站起身。

小殷吧唧吧唧將面前的半碗稀飯一股腦兒的灌進喉管裏,打了個飽嗝問,“尋姐,想到法子了?”

楚尋拍了一下桌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此路不通另辟蹊徑。”

“啥意思?”

楚尋瞇了瞇眼,“殺去輔親王府!”

在場眾人無不僵住了動作,似乎空氣都安靜了。

“咯咯咯咯……”一只母雞昂首挺胸的跳進前廳,“噗”一聲,拉了一泡雞屎。

楚尋表情變了變,“呃……出門訪客總不能空手去,德叔,你讓人抓幾只雞給我帶上。尤其是這只到處拉屎,不安分守己的!”

她已經不止一次的看到這只蘆花雞到處亂跑了,上次她屋裏的一泡雞屎十有八、九就是它拉的!

楚尋主仆再一次趕到輔親王府門前都已經快巳正(上午十點)了,沒辦法,那只母雞太難抓,一家子老小追得滿院子撲騰,差點跑斷了氣,終於給擒住了。

楚尋大搖大擺敲開了輔親王府的門,門房楞了下,正待詢問,楚尋自報家門,道:“郁候細君楚尋。找你們王妃有事,開門。”

這不客氣的態度……

門房狐疑的將她上下一看,暗自思索,今天王妃宴請的夫人們好像沒有這位吧?但又不確定,問,“敢問這位夫人,您有咱府上的請柬嗎?”

“請柬?”楚尋頓了下,“沒有,我是不請自來。”

門房:“……那,夫人您有拜帖嗎?”

“拜帖?什麽拜帖?”說完後才想起來,達官貴人就是事兒多,去哪家拜會還不能說來就來,還得提前遞帖子,先告知主人一聲。楚尋轉了下眼珠子,“你等會。”

言畢,轉身沖小殷說:“去給我找紙筆來。”

小殷什麽也沒問,轉身就跑走了。

等她回來,手裏就拿了張巴掌大的宣紙,一截眉筆頭。

“尋姐,我跑了一條街,沒人肯借紙筆,中街倒是有好幾個代筆寫信的,可他們說我要是把紙筆借走了,他們就工具幹活了。”

“你沒給銀子?”

小殷一臉的耿直,“原打算要給的,但他們獅子大開口,我就借用一會筆墨,他們就要我二十文!我看上去那麽像冤大頭嗎?”

“那這是怎麽回事?”

“哦,我撿的。”她邀功一般,笑得頗為得意,“這張紙是書社的抄書先生抄錯了前頭,廢掉了,我從廢紙簍裏撿的,裁掉了一半。眉筆是從賣胭脂水粉的攤主那撿的。”

楚尋,“……”

“這些達官貴人就是事兒!明明通報一聲就能解決的事非搞的這麽覆雜,反正他們也是看一眼就丟掉的。尋姐,快點寫吧。”

於是楚尋就趴在馬車上,手裏捏著眉筆,一筆一劃的在白紙上寫。

寫了“輔親王妃”幾個字,後面就不知道怎麽寫了,擡頭說,“小殷,你來寫。”

小殷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尋姐,你寫得字真好看。”

楚尋大受鼓舞,“真的?”

小殷點頭如搗蒜,“我就沒見過比你寫字更好看的人了。”

楚尋害羞道:“過獎過獎。”

也不會寫什麽四字成語裝飾門面,想了想直接一句“輔親王妃,我找你有事,楚尋。”

寫完了,抖一抖,遞給小殷,“你看看,怎麽樣?”

“王……我……你……啊!這倆個字我認識,楚尋!哈哈,尋姐,您的名字我專門練過。”

楚尋眨了眨眼,“小殷,你不識字?”

“識得幾個,就幾個。”耿直!

楚尋:“……”那你還說我寫字好看!

小殷小心翼翼的捧著她尋姐的墨寶遞到了門房手裏。

門房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了抽,“你們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過了好一會,門房開了門,態度就非常不好了,趕蒼蠅似的,“走吧!我們王妃說不見。”

楚尋今兒個是鐵了心要見輔親王妃,聞言直接跳下馬車,往門前一站,“那可不巧了,我今天非見她不可了。你跟她講,她救命恩人就在門口等她,她要是不怕丟這個人,反正我是蒙著臉的。”

門房氣得瞪圓了眼,罵了句,“無賴!”嘭得一聲關了門。

小殷湊到身邊,一臉的得意。

楚尋看她一眼,“小殷,你這表情不對哦,我們吃閉門羹,你還高興。”

小殷仰著臉,一臉的求表揚,“幸好我們剛才用撿來的紙筆寫的拜帖,不然人家這個態度,咱們又白花了銀子,豈不是要嘔死!”

又過了許久,大門終於開了一條縫,跟在後面的還有一個婆子,拉著一張後娘臉,“郁候細君,請吧。”

楚尋微微一笑,擡步跨進門檻。

走了一會,婆子回身,“敢問細君,這是什麽?”

楚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老實回道:“雞啊。”

“我是問,你來我們王府帶一只活雞幹嘛?”

小殷搶先答道:“咱們初來貴府總不能空手而來,所以抓了只雞,給王妃娘娘補補身子。”小殷笑的一臉燦爛,目光真誠。

婆子一臉無語,讓下人將那只母雞給接了過去。而後一路挺胸擡頭走在最前頭。

楚尋慢了一步,輕聲問,“我記得來的時候我們抓了六只啊,怎麽就提了一只進來。”

小殷小聲道:“尋姐,別那麽想不開,意思到了就行了,而且……”她放低了聲音,笑的不好懷疑,“這只雞是那只喜歡到處拉屎的。”

穿過九曲回廊,又經過假山怪石,一路到了後院。

花團錦簇中,遠遠的看到幾位衣著鮮艷的夫人在說著什麽,不一會發出悅耳的笑聲。

“別看了,不是那邊,”婆子提醒了句。

又上了一座小橋,輔親王妃就站在一棵巨大的垂柳之下,只是風景宜人,王妃的臉色卻很不好。

婆子將人送到就躬身離開了。

王妃冷冷的註視著她,眸中不帶溫度。

原本嘻嘻哈哈的小殷也被這氣勢嚇住,不自覺的躲到了楚尋身後。

“王妃萬福。”

輔親王妃冷哼一聲,細長的眉毛斜飛入鬢,端的是氣勢淩人,“楚尋,我不管你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打算?但是有一點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跟我兒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妾也不行。”

楚尋,“嘖。”

“既然你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麽我提醒你一下,你是郁候細君,已經嫁過人的女人?就憑這樣的身份,你還一直糾#纏我兒,你難道一點廉恥心都沒嗎?”輔親王妃擰緊眉頭,張口欲說更難聽的話。忽被一聲“母親!”打斷。

大概是因為在家裏,靳炎緋沒戴面紗,而是一邊將白紗扣在發上,一邊垂了下來。

她匆匆跑來,看了楚尋一眼,一臉尷尬,“母親,你為何要要楚尋姐姐說這樣難聽的話!”

輔親王妃一直在兒女面前都是慈愛而優雅的,突然被撞破說了失了身份的話,她也很慌張,問,“你怎麽來了?”

“母親!”

“你還不快去後花園陪幾位夫人,我這裏有些事,待會就過去。”

“母親,邀請楚尋姐姐一起吧。”

輔親王妃面上難堪,她視女兒若珍寶,不想讓女兒失望,可……

“小公主,您還是聽王妃的話,去後花園招待貴賓吧。我來是和王妃說點事,說完我就走。”

“楚尋姐姐……”

“小公主請吧。”

靳炎緋以為要說什麽不適合她聽的話,猶豫著離開了,還不忘叮囑,“母親,你不能再對楚尋姐姐說那樣的話了。”

待靳炎緋走遠了,輔親王妃面上的慈愛不見,冷著一張臉。

“王妃婆婆。”

輔親王妃整個人一震,難以置信,“你,你剛叫我什麽?”

“王妃婆婆。”楚尋喊的輕快。

“大膽!”

“不敢,可我分明記得,上回是您老人家先牽著我的手管我叫兒媳婦的呀,嘖嘖,”楚尋瞇了瞇眼做出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當時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感人畫面啊,王妃婆婆,初見時分明是你先認下的我,怎麽現在反而罵我不知廉恥,這是何道理?”

輔親王妃面上青白交錯,一回想起當日情景,簡直恨不能時光倒流。

她是個要面子的人,長這麽大,還從未被人這麽當面擠兌過,一時羞愧的鼻尖都冒了汗。

“呵,”楚尋上前,略使了點力將王妃握在手中的團扇拿過,沖著她猛扇了幾下,口內溫和道:“婆婆,你羞愧什麽呢?兒媳婦伺候您,為您犧牲,還不是應該的。”說完還沖她眨了下眼。

這個媚眼拋的,

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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