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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來就來找沒解除婚約,等成了老姑娘的村姑田小花。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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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松了手,有些緊張的看著田小花,田小花扯出一個笑容來,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只是接著何秀才的話:“小愛,別擔心,娘不會跑的。” 直到何秀才目光幽深的看著自己,才回過神來,首度,臉有些發紅:“呀!有人來了!”

025探親戚徒生閑氣(一)

何秀才環顧四周,空曠的山野上,哪裏有人影?再看著田小花飛奔而去,驚慌失措的身影,啼笑皆非,這女子動作如此不美,莽莽撞撞的,但是,有點……有趣。 眼看女兒又要癟嘴了,只好蹲下身輕哄:“你娘有事要忙,等秋天收了莊稼,就會一直住咱們家了。”這才穩住了小愛,父女倆結束了晨起的鍛煉往村裏去了。

田小花走的飛快,身後有田“哼哧哼哧”的跟上,走了老遠才喊了聲:“姐。”又傻呵呵的笑了。田小花有些惱怒,覺得自己有點傻,用了這麽老的一個梗,“呀,有人來了!”真是蠢爆了!

一路無話,想著心事走的飛快,大灣村到青山鎮有二十裏,兩人都是平日裏野慣了的,靠著兩條腿,剛到晌午,也就到了。

青山鎮不大,也不算小,就這鎮裏據說也有快五百戶了,鎮東多富戶占地一半,不過四五十戶,鎮西多是小商戶,也有種地為生的農民,卻是人口稠密,可見這人以群分是自古皆有的,許家就在鎮西,小有家財,在鎮西還置了幾畝地。

七彎八拐的找到了“許家財雜貨店”,在門口剛張望了一會,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七八歲的男娃,長得敦實的很,看著虎頭虎腦的,一身青衣長衫,掛著一個深色的挎包,這打扮應該是從學堂裏出來的。 正要進門呢,被這男娃叫住了:“哎,你們別擋路,邊去!”

有田瞬間就怒了,這麽寬的門,哪裏就擋了你,小花略略挑眉,算了,以前這種孩見的多了,也不算太過分,拉住有田,往旁邊挪了挪,讓他先進去了,看來是老姑奶奶家的孫子?重孫子?

男娃一進門,就出來個年輕漢子,長得瘦瘦的,圓臉,一臉精明相:“小虎子回來了,快,你娘做好了午飯,快進去,吃完飯快響歇。”

那男娃卻不太耐煩的道:“爹,不興再叫我虎子,我現在叫許德文。” “曉得了,曉得了,德文,德文快去吃飯。”

漢子忙哄著,男娃進了門,漢子這才註意到跟進來的小花倆姐弟,提著這麽多東西,看樣子不像是來買東西的,小花還沒來得及開口呢,這漢子就想明白了:“是田家表妹表弟吧?”

田小花猶豫了會,才想明白這表妹表弟的身份,這真是表了三千裏啊,忙點了點頭。那漢子就咧嘴笑了:“快進來,太奶早上就在念叨呢,還不知道你嗎來不來呢,想不到這就到了。”

兩人很快被迎進了門,背著東西就去見了老姑奶奶,許田氏長得白白胖胖,精神也很好,說話中氣十足的,看來是在家裏過的不錯,這樣子看著心情應該也不錯,雖然罵了蔣氏幾句不孝順,但是很快就結束了話頭,歡喜的拉著兩姐弟問長問短,小花仔細的說了一通棉花的用途,老姑奶奶笑著收了,帶著認了親戚,然後一家人開始吃飯。

吃了飯小花,總算弄清楚了這一門四代同堂的人:許田氏的老公許老頭早年就過世了,那會蔣氏還沒和許田氏鬧翻呢,許田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兩個兒子早分了家,這鋪子是老大家的,老二在南街也有一家雜貨鋪,這會兩兄弟結伴出門打貨去了,沒有三五天回不來。許田氏是跟著大兒子許家財過,許家財有兩子兩女,進門見到的那個漢子正是長子許家財的大兒子許吉,還有個的叫做許祥,沒成親,在縣學,平時不回來,今天剛好月休,估計晚點就會回來了,聽說學業很好,很有希望今年秋天中童生,明年考中秀才也不是難的,還有兩個閨女一個十一歲,一個十三歲,還未到出嫁的年齡,都去了那個嫁到縣裏的姑姑家。現在家裏除了這個重孫子許德文,又叫小虎子的就是許吉的兒子,家裏就剩下許田氏,長媳許王氏,孫子媳婦許周氏。

這還只是老大一家的,就弄的田小花有點頭昏腦漲的。

026探親戚徒生閑氣(二)

走親戚呀,這感覺還真有點新鮮,田小花前世沒有親戚,只和媽媽相依為命,媽媽莫名其妙當了小三,死活不打掉肚子裏的田小花,也不敢回娘家,也躲著那個無緣見面的老爸,哪裏有親戚可走?到了老田家,走的親戚就是四個姐姐家,跟自己家似的也沒有走親戚的感覺。這回算是過了一把癮。

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是三代婆媳,飯間扯了些老田家的往事,叨叨了田滿囤蔣氏的現狀,就是些家長裏短,雖然也有些暗藏玄機的對話,但是田小花神經粗,會裝不懂,也算和諧的吃完了飯。有田和表哥許吉、表侄子小虎子三人一起吃的。

飯後,老姑奶奶要去休息,表嬸子和表嫂各有各的忙,安排了田小花姐弟的住處,有田和那個沒見面的許祥住,也虧得兩個表妹出了門,不然小花也沒地方住。這許家雖然有鋪子,也只是小戶人家,一家人也住的緊巴巴的。

田小花一項精力旺盛,這會換了環境,也睡不著午覺,就拉著有田出去逛一逛,打發下時間,姐弟倆跟表哥交代了一聲,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雖然明朝對女子苛刻,尤其待嫁姑娘出門極為艱難,但是這裏地處山區,移民不少,到底民風開放了些,至少鎮西走動的年輕女子就不少,裹小腳的都沒見到過。雖然是到了下晌,架不住人多,也是相當熱鬧的,各色商鋪應有盡有,倆人出門的時候蔣氏狠狠心一人抓了一把銅錢,這會也很是不經花,田小花就是個手漏的,完全攢不住錢,有田那份也被她禍禍了不少。等到了許家財雜貨鋪都快要吃晚飯了,蹦蹦跳跳的到了門口,瞬間裝模作樣的穩重起來,收了嬉皮笑臉才往裏走。

“站住!”

應聲而定,上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是抽條的時候,長得瘦瘦長長,臉盤方正,濃眉大眼,如果不是此時眼中的嫌棄甚濃的話,也算俊朗小少年一枚。

“幹嘛?”有田語氣也不好,比身子壯,這廝是比不過有田的,也不怕他。

“你們是我奶奶家的親戚?”少年挑著眉問道。

奶奶家?這麽一說,就明白了,估計是許家那個在縣學的準秀才許祥。

“你是許祥表弟?”

“誰是你表弟啊,別亂攀親戚,我表弟那都在縣裏呢。”

“哦!”姐弟倆對視一眼,極為默契的轉過身,朝著雜貨鋪子去了。不是親戚誰搭理你。

許祥跟著進來,臉色掩飾不住的嫌棄,小花和有田也不理睬他,和表哥許吉打了招呼進了門,至於許吉和許祥說了什麽,兩人完全不在意,反正這次走親戚不過是全了老爹的心,自己趁機放放風罷了。

到了後院還不到吃晚飯的時候,許王氏和許周氏正在忙,小花要幫忙,兩人一番推拒,她也就不強求了,坐在院子裏的一棵桂花樹下和有田大眼瞪小眼。

“餵!你叫田小花?你,田有田?”許祥從雜貨鋪的後門進了院子言語之中不乏輕視。

對這種人,姐弟采取漠視的政策,什麽人像占你便宜似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還讀書人,要中秀才的,我“嗤….”

“嘖嘖,你們這名字還真是俗氣,也只有你這樣的粗俗人配那不要臉的何秀才剛好。”

======【劇場---小花改名】======

蔣氏:四個姐姐,老大桃花,老二荷花,老三桂花,老四梅花,得,全乎了,最後這個閨女,就叫小花吧。

--------------此為背景----------

小花:太難聽了,我不要,我要改名,要不叫田薇(這就是小花以前的名字),薔薇也是花。

蔣氏:還嫌棄老娘娶的名字不好,小花有啥不好?筋角拉子、老來紅、老鴉嘴、馬頭蘭也都是花,你說你喜歡哪個?

小花嘴角抽搐:一朵不認識。聽起來這麽……沁人心血啊!

田有田:上次夫子說桔花高潔,要不,姐你就叫桔花吧!

蔣氏:我看也行,生的時候大冬天的,沒想到桔花,光想著梅花給了老四了。

小花內傷:桔花……殘!叫這?毋寧死!我就叫小花吧!名字是爹娘給的,我很滿意。

自此,田薇,滅;田小花,生。

027探親戚徒生閑氣(三)

“你的也不多好!”

“總比你的好,小花,哈哈,我看野花差不多,有田?哈哈哈,你們到我家來做什麽?”

“哼!”有田也有些怒氣,這許祥比他年紀小,自己又是客人,本不該跟他一般見識,勉強忍住。

“聽說你們還有四個姐姐,都叫什麽花來著?”許祥不以為意,繼續笑道。

田小花聞言擡起頭,瞪了他一眼,只是小聲說了句:“什麽狗屁讀書人。”

許祥聞言一滯,隨即不以為意的笑了:“你們這樣的土包子哪裏見過真正的讀書人。”

“我們就是土包子,麻煩你這個讀書人不要自降身價來跟我們說話,還有,我不是倒你家來打秋風借錢或是沾便宜,不要一副欠你錢的樣子。”忍無可忍,怎麽就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又怕在不遠處的廚房做飯的許周氏和許王氏聽見,只好壓低了聲音,但是語氣也相當不好。田小花就是天生的火藥桶性子,和以前的媽媽完全不像,似乎她本就該是蔣氏的閨女,從進門開始就想胖揍許祥一頓。

這話說的夾棍夾棒的,許祥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只哼了一聲,有田繼續道:“就是,誰也不欠你,你要擔心吃了你家的飯,一會付你錢,還有我和我姐拿來的禮物,就不用回禮了。還讀書人呢,如此小心眼,我姐夫再不要臉也是個秀才,像你這樣的,考秀才,我看也難,不去好好讀書,再這裏欺負人,連我們村的賴皮都比你好。”

說著姐弟兩個相視而笑,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我呸,就你那秀才姐夫,不說還不是你姐夫呢,就算是,也不是個能入流的,讀書人的敗類,我們青山鎮已經傳遍了,你那不知廉恥的秀才姐夫還好意思再秀才功名,要是我,直接撞墻死了算了,好歹全了書生的傲氣。搖尾乞憐茍活於世算什麽!”

“那也比你強,我姐夫好歹十五歲就中了秀才,聽說你都十八了,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反唇相譏誰不會,說完,扭過頭,盯著地上數螞蟻,再不看許祥一眼,田小花也盯著地上,螞蟻打架比這清高少年好看多了。

想不到何秀才十年前少年成名,十年後又一次紅了,嘖嘖……

許祥之所以這麽生氣,還這會罵起何秀才來也是毫不嘴軟,這裏面還真有一番典故。

原來今天中午休了課,幾個學子聚在一起閑聊,這不就聊到了最近的大熱門少年得志的秀才何晉,幾人或褒或貶的說了何晉幾句,許祥最是看不慣何秀才這樣的人,為啥?才子佳人本是一段佳話,但是他不去求取也就罷了,還拐了女子私奔,這樣的人,許祥才看不起,若是有真才學,誠心懇求,那江大戶看著他的前途也會把女兒下嫁的。說的是幾個學子紛紛點頭讚成。

但是縣學有個學子喚作孟詠,家世、才學都比許祥高,平日裏兩人就互相看不順眼,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學子偏與他作對,對何晉一頓讚揚,反倒說許祥天真不谙世事,窮才子和佳人的故事不過是話本你騙人的把戲罷了,梁山伯與祝英臺就是前例,何秀才不顧聲名,為情出走,如此性情中人,雖不應提倡,但是也不能如此貶斥。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隨聲附和。

爭鋒相對一番,鬧了個面紅耳赤,各自散去不提,從縣裏做牛車回到青山鎮,就聽說家裏來了個表姐,正是何秀才的未婚妻,許祥出門買了紙筆回來在路上就看田小花和田有田嬉鬧,更是覺得世風日下,道德敗壞,才有了惡言相向,怎麽看都不順眼,從名字到言行舉止,通通嫌棄。

倒還真不是田家姐弟想的那般。但是這般緣故二人又如何能知呢,徒生了一番閑氣居然是因為何秀才。

028毀相親有田發威(一)

無論如何,田小花和弟弟有田對這許祥徹底沒了好感,十八歲在大明朝已經能夠娶妻生子,更何況還是個讀書人,如此不懂禮貌,端的讓人厭惡。

有了這麽不愉快的經歷,還有個這麽讓人厭惡的人,兩人決定明天就回去,到了第二天耐不住許田氏死活拉著,拖到了中午,許田氏留飯,二人沒法,只勉強同意吃了這頓再走,回去家裏田裏事情還多,否則,蔣氏和田老爹忙了一天連口熱飯都沒得吃。許田氏面上滿意兩人的孝順,留客也是極為誠心,主要是中午安排了活動,要是主角走了,還唱什麽戲。

中午這頓飯依舊是男女分桌,田小花這一桌還是和之前一樣三婆媳加小花,男客這桌,除了許吉、許祥兩兄弟加上許小虎這個小娃,並有田,還有一個是許吉做生意認識的秦公子,說是剛好路過青山鎮,就來拜訪了。

田小花這吃的是風平浪靜,表嬸子許王氏說了些這秦公子的事。

秦公子本名秦行遠,家中經商,讀過幾年書,人腦袋瓜子靈活,接手他爹的生意做的也算風生水起,秦行遠家裏算是許家財雜貨鋪的供貨商,生意要比許家大些,在麻城縣也算中產之家,現在還置了不少田產,家中只這一獨子,另有一姐遠嫁,母喪父倒是前幾年納了一個小妾,生了個小女兒,但到底不是正經婆婆,說到這,許王氏提了句:“要是哪家女子嫁過去沒得婆婆當家,自己做主。”言語之中幾多羨慕,田小花都聽出來了,惹的許田氏老臉拉的老長,連連咳嗽,倒是許周氏端茶倒水、撫背揉胸的很是殷勤,自古婆媳為天敵此話不假,天敵的天敵就是朋友也有幾分道理。田小花拔了一筷子飯,只當做沒看見。

這邊氣氛尚能維持平和,男客那邊倒是鬧上了,田有田一拳砸在桌子上,杯盤碰撞,怒氣沖沖的站起來,到了院子裏,對著女客這邊喊了聲:“姐,咱走吧,這家人沒安好心。”

田小花忙站起來,就見那三婆媳已經黑了臉,老姑奶奶顫抖著手未語淚先流,許王氏拉著臉看著門口,許周氏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有田吶,你這狠心的娃,老姑奶奶不安好心?跟你那刻薄娘一樣,餵不熟的白眼狼……”

田小花出了門,就見有田梗著脖子不說話,臉色難看,大表哥許吉正抓著他的一只袖子陪著笑臉,其他人倒是沒有出屋子。

“咋了,有田?”小花還是頭回見有田發火,想著恐怕有大事,莫不是那許祥說了什麽又惱了,有田生性憨厚樸實,實心眼,少有發火的時候,也不怪小花這麽想,她壓根沒想過有田會主動招惹別人。

“姐,咱走吧。”許吉拉扯半晌,有田甩開了袖子,終於脫身,才對小花道,言語之中不想多談。

“那行,我去給老姑奶奶說聲,你跟著去道個歉。”

有田也不犟了,悶著頭就跟在小花身後,進了門,老姑奶奶哼了一聲,擰著頭也不看他,另外那對婆媳也不出聲,靜悄悄的,小花還沒開口呢,有田“噗通”一聲跪下,小花聽那聲音都替他膝蓋疼,真是個實誠的傻孩子。

“砰砰砰”的又實在的磕了三個頭,才終於說了聲:“老姑奶奶,有田冒犯了。”說完拉著小花就要走,小花忙朝目瞪口呆,一臉不可置信的老姑奶奶說了聲:“下回再來看老姑奶奶。”就被拉了出去。

兩人拿了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就往外走,一路頭也不回,有田沈著臉,小花逗他也不搭理。直到快出青山鎮,身後突然來了輛馬車,棗紅大馬,馬車四房罩著深青色並流花暗紋罩布,一側開了個小窗,趕車的人在姐弟倆身邊停了下來,是一個年輕公子哥,一身藏青色的袍衫,其制為大襟、右衽、寬袖,下長過膝,和小花在大灣村看見的農人穿的全然不一樣,農村以方便為主,都是窄袖,長不及大腿,那何秀才也穿長衫,但腰間會隨意紮條布腰帶,看著也很利落。

公子從馬上跳下來,才發現他身材魁梧,膚色微黑,看著結實的很,乍一看只覺得憨直,再仔細一瞧一雙刀鋒眉添了不少陽剛之氣,眼睛炯炯有神,透著精明。

029毀相親有田發威(二)

她在打量這公子哥的時候,這公子哥也在打量田小花,膚色雖然不是很白,但是蜜色似乎更適合她,大眼睛滴溜溜的極其靈動,小巧的鼻子,櫻桃小嘴微微嘟起,是個俏皮的*,算不上絕色,但玲瓏有致的身段讓她加分不少。

“哼!”旁邊有田瞪了那公子一眼,哼了一聲,拉著小花便走。

“兩位,請留步。”那公子連連跟上。

“幹什麽?秦行遠!”有田聲音中有著防備。

哦,原來這就是飯桌上被討論的那個秦行遠。

“有田兄弟,別生氣,今天是我唐突了,不知道家中有女客。”秦行遠倒是一彎腰行了個大禮。

小花倒是不知道什麽情況,只是迷茫的看著有田,有田神色稍稍緩和了些:“你不知道便罷了,我不是生你的氣,你現在巴巴的跑來做什麽!”

“今天冒犯了兩位,我雖不知情,但到底因我而起,要是不道歉,我心難安。”

聽他說的不似作偽,有田忙道:“好,我知道了,秦公子,我姐弟二人還要趕路,就此別過。”說著,扭身就走,看樣子不欲與他再有牽扯,田小花被弟弟一拉忙轉過身跟著往前走,轉身的時候正巧馬車窗子上的簾子被來開,露出一張白希的小臉,和小花對了個正著。

“哎……”秦行遠本打算馬車送送二位,但是看他二人走的堅決,心裏也明白,嘆了口氣,也不再堅持,上了馬車,車上的簾子裏傳來一個輕揚的女聲:“阿遠,啟程吧!”

“嗯。”

話落,馬車“嘚嘚嘚”的繼續前行,路過田有田姐弟,兩人瞟了一眼,迅速別開眼去,秦行遠只是笑笑,馬車很快就超過他們,消失在官道上看不見了。

再說田有田和田小花兩人發狠似的往家裏趕,曬的是頭昏眼花的,這時候趕路真是自虐,也沒了說話的心情,又繞上了龜山的小路,打算從這裏穿到龜峰山,總算找了塊樹蔭歇口氣。

“姐,今天的事回去別跟娘說吧。免得她又生氣。”良久,有田悶悶的開口。

“什麽事?”

沈默了一會,有田才道:“今天那秦行遠是給你安排相親呢。”

原來如此!早得過蔣氏的警告,小花倒不覺得訝異,放在現在,許田氏這作為也不算壞事,只是在對女子及其嚴苛的明朝,即便還是在稍稍開放的山城,給已經訂了親的女子相親確實是讓人詬病的,難怪蔣氏總說許田氏不著調。想到蔣氏當著自己悄悄的數落許田氏,小花就有些好笑,今天看了許田氏的作為,想蔣氏說她的那些話“腦袋都是漿糊,一輩子沒在調上,越老越糊塗”還真是有些……呵呵,不過她並不生氣,反而覺得許田氏有些可愛。

有田見小花不說話,還怕她生氣呢,正想著怎麽安慰一番,卻又見她笑了,頓時有些惱:“姐,你已經訂了親的,可別再做這種傻事。那老姑奶奶實在不安好心,這不是讓人撿話柄麽,毀你名聲。何況我覺得大山…何秀才也不錯,雖然是續弦,但是也比那秦家好,姐你是不知道,那秦行遠家別看不是大門戶,關系覆雜著呢,還有,那個什麽表哥許吉,也不過是想借著咱們八竿子遠的親戚攀上他家而已。”

“哦?還有這事?”田小花挑挑眉。

“可不是,是許小虎親口說的,要不是他家的姑姑都年紀小了些,秦公子哪輪得上咱們,再說他還有表姑也到了婚配年紀,秦公子還是老姑奶奶非要先看相姐姐的。”有田說著氣鼓鼓的,咬牙切齒的樣子讓小花看了好笑,只安慰有田道:“你跟個小孩子家家計較啥,好自己悶著生氣,不是都沒成麽,別氣了。”

“要不是他爹娘跟他說,他一個小孩子懂啥,這家人都不是好人,咱們以後別來往了。”

“好好好,不來往了。”

兩人又歇了會,才往家裏去,對此事一字不提。只是每次蔣氏偶爾提起老姑奶奶家的,有田就悶著頭一言不發,不僅田老爹讓他去送節禮也死活不去,老姑奶奶再來信說給有田相看哪家的好姑娘,好說歹說他也不見,此是後話暫且不說。

再說兩人下了龜峰山的後山,超過這條小路眼看就能到家了,卻看見路邊聽著一輛馬車,這馬車上坐著的人不是秦行遠又是誰?

030路遇冠冢百般味(一)

這龜峰山的後山,是大灣村的一片墳地,涼爽的山風吹來,路邊山林中的樹木嘩嘩作響,很是涼快,在山林中走了一陣郁悶之氣也消減了不少,再看見秦行遠,有田也沒了之前的火氣。秦行遠見著他倆,還點點頭,笑了笑,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意外。

“咦,你怎麽在這裏?早知道你要到我們村,就坐你的馬車了。”田小花話音一落,就看見有田不認同的看著自己,隨意笑了笑,就聽見秦行遠道:“來看望一位朋友。”

“哦!大灣村還沒有我不認識的,找不到路我帶你去。”

還真是熱心的姑娘,秦行遠笑了,揚起胳膊,寬大的袖子甩出一條好看的弧線,笑容溫和,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也讓有些犀利的眉眼少了棱角,他指了指田小花身後,道:“不用了,已經找到了。”

田小花疑惑的回頭,身後是墳地。

原來如此。

“咦,姐,這不是何秀才家的新墳麽?”有田突然道。

“哦?”田小花側過身,果然看見,青翠的樹影之中有個新墳,這就是何秀才給江氏修的衣冠冢,據說江氏被葬在了他鄉,何秀才在外這些年很是落魄,江氏也只是草草下葬,這會估計連墳頭都找不到了,這裏也就只能弄個衣冠冢。在大灣村甚至十裏八鄉,這衣冠冢也能算是極其豪華的。墳外圍還修了一個石欄桿,看著倒像是個院子似的,貼著挽聯,這欄桿的一邊還掛了一盞燈籠,小花知道這習俗是指給死去的人指路。

墳前站著一個穿白衣的女人,一襲白衣,在山風中衣袂飄飄,水袖細腰黑發,還是個身姿卓越的女人。小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在秦行遠馬車中見到的女人。

這女人應該是聽見了說話聲,回頭來看,這才讓田小花姐弟清楚的見著了她的長相,約莫二十四五,在女子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一雙杏眼水汪汪的,有些發紅,一雙小嘴滲著血絲,三庭五眼很是符合中國人對“紅顏薄命”的定義,再一副壓抑的抽泣,弱不禁風的身姿,很是有些林黛玉的味道,真是我見尤憐,看著這女人,田小花覺得自己女漢子的內心幾乎生出一股保護欲,更遑論男人了。看來這秦行遠早就有了心上人,有田還真是白對著他發了頓火。

這女人往這邊看了一眼,又回過頭去,盯著前面的新墳,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傳來,給這山林的寂靜憑添了幾分哀傷之氣。

“走吧。”小花率先前進,看來是江家的親戚,就不知道是什麽人。

“你們是江氏的親戚?”有田是沖著秦行遠問的,秦行遠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未搭話,視線落在墳前的女子身上。

“你們拜祭完了早點離開吧,天色晚了,山上可不安全,馬車走夜路,也不方便。”有田摸了摸頭,估計和田小花想到了一處,對秦行遠有些示好的意味。

秦行遠微微點頭,就見那白衣女子已經轉過頭往這邊走來,狀似不經意的看了眼田小花,田小花卻覺得這眼神似哀怨,似同情,莫名其妙說不清楚,卻讓人沒來由心生一股煩躁。

031路遇冠冢百般味(二)

“既然都來了,你不去看看?”白衣女子走過田小花身邊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輕飄飄的說道。又見田小花似乎有些懵懂的樣子,女子倒是認真的看著她:“我聽說你馬上要嫁給何秀才,真是恭喜你了,不過,這也算你第一次拜見正室,不說去祭拜,難道也不應該去看一眼,告知一聲麽?”

田小花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要告知也是何秀才的事情吧,再說我又沒過門,你是她哪門子的親戚,就先來擺架子了?”

白衣女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只是一臉哀傷的回看了眼那衣冠冢,戚戚哀哀的走向那馬車,對秦行遠說了句:“阿遠,走吧。”

秦行遠放下一個小腳凳,這女子三寸金蓮踏上那腳凳,就進了馬車,放下簾子,再沒出過聲。

秦行遠朝田小花姐弟拱了拱手,一揚鞭,馬車就上了路。

田小花看著那馬車消失的方向,心裏還是有些煩悶,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姐,咱們也走吧。”有田拉了拉田小花的袖子,她回過神來,兩人就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幾步,田小花突然回過頭來,望了望樹林之中的新墳,突然想到何秀才掛了也會躺在這裏陪江氏,那自己呢,也會被葬在這何家祖墳裏,是在他們旁邊,還是遠遠的?

突然田小花覺得心情更不好了,又似乎有些羨慕何秀才和江氏,雖然私奔的行為不可取,但是田小花卻真的從未覺得他們哪裏錯了,蔣氏罵何秀才,她也聽了這麽幾年,卻不覺得他有大錯,他錯在沒有提前和田小花解除婚約,耽誤她幾年而已,蔣氏罵何秀才,卻沒有罵過江氏,只是在這墳起了之後說了句:“真是死了也給我兒添亂。”

田小花現在似乎有些明白蔣氏,但又不知道對不對,也許蔣氏也不覺得江氏錯了,這世上女子本就比男子對感情,對愛情多了期盼和幻想,也許蔣氏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才不罵而且理解同為女人的江氏吧?

田小花暗暗的想,為什麽我就不能談一次正經的戀愛,找個喜愛的男人嫁了?我又何嘗沒有期待?雖然前世媽媽受到過情傷,但是告訴自己的都是愛情的美好,身為女子,誰又會不期待?何秀才早就是別人的良人了,還會是自己的麽,想起那酸腐秀才,心頭只替自己覺得一陣酸澀委屈。

甩開這種思緒,田小花心情覆雜的進了村,剛到村頭,就看見大丫苦著臉坐在棗樹下發呆,身前一個大盆中放著一盆野菜,並一把菜刀,菜還沒來得及剁,她倒是一會嘆氣,一會抹淚。

“大丫,你哭啥呢。”田小花示意有田先回家去,對於這個自己交情不錯的小姑娘,田小花還是很有好感的,這會豈會不聞不問。

大丫抽抽搭搭一陣,才斷斷續續的說了,原來大丫的弟弟眼看著年歲大了,到了收丁稅的年紀,家裏就要多一筆開銷,今天周家灣的裏長又來大灣村通知,要那些沒分家立戶,有些人家都早就隔了兩、三輩人,分了門戶,但是上報的戶籍還是一戶。當然,這也是有緣故的,戶口稅是根據人口數和財產數等標準劃分等級,分別繳納數額不等的賦稅,但如果幾家合為一戶,即使繳納最高等級的戶口稅也是劃得來的。現在裏長要求分戶,收秋稅的時候就要落實到位,大灣村毫無疑問的,會有很多人家要愁了,這裏面就包含了田小花家。

田小花前世還是個忠心愛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到了這,還開始為要怎麽逃shui來擔憂了,所以說,時也,勢也。

回到家,卻見到何秀才從家裏出來,一家人正滿面感激的相送到門口。

032為避稅收幾多愁(一)

何秀才看著有些呆頭呆腦,明顯情緒不佳的田小花,皺了皺眉,本要繞過她,直接回家,卻又鬼使神差的說了句:“好好在家裏備嫁,為人夫,擋萬難,為家忙都是應該的,其餘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說完,趕緊的走了。

田小花看著他的背影還沒能回過神來。

“姐,咱們家的田都掛在大山哥名下了,可以省好多賦稅,大山哥說還是咱家自己種,他也不要租子,你瞧,還寫了契約哩。”有田見小花回來,忙上前說道,神色還喜滋滋的,很顯然,他再一次被何秀才收服了。

“哦!”原來是這事,難怪老娘蔣氏喜的跟什麽似的,家裏五畝旱地,三畝水田,秀才功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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