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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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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冷了。”又夾給我一粒獅子頭。

我乖乖悶頭扒飯,倒不是被那粒肉丸子迷惑,實在是,我愛死他的手掌,停留在我頭頂的溫度與感受,大而柔軟,充滿寵愛,讓我有奇妙的歸屬感,仿佛又回到無憂無慮的十六歲,我開始相信武俠小說裏所寫的“灌頂”,搞不好是真的……

相處,會衍生習慣,而習慣這種事,微妙非常,我們常常忘記其初始的成因,只享受其始終的存在。似乎在此之後,先生的手掌,就時不時帶著他特有的溫暖,揉揉我的頭頂,潔凈,柔軟,呵護,不會撥亂我的發絲或是弄痛我,但會讓我感受到甜蜜與~~被愛。

時至六月,許益離開有些些日子了,電話回來報告一切安好,嗯,不賴,我們大家夥也挺好的。然後有天,我聽爸媽合計著,要請先生和原原來家裏吃頓飯,說是之前為了趙非的事情,繼而家裏又有客人,鬧哄哄的,也沒得空和先生好好聊聊。

我問爸媽要和先生聊什麽?

父上母上俱板起臉,“長輩的事兒,少問!”

話說,我對長輩的雞毛蒜皮不上心,我緊張的是,當先生正兒八經帶著原原,出現在我家餐桌上這件事本身的意義,其實是很有點~~那種意思。關於“那種意思”我爸媽承認不承認,也沒多重要,反正,人上門了!我要的就是這個。

誰知方正文這老獨物,他電話裏跟我們家戶主大人說,“這天兒也熱了,讓夫人在廚房操勞,實在於心不忍。還是在外面吃吧,沒那麽忙碌,比較從容,我們都有時間聊天說話。”

結果,我很期待的,具備“那種意思”的“人上門了”,落空。不過我也自我安慰,雖然和先生一起吃飯聚聚這回事,於社交關系而言,只是很隨意的走了一小步,離我期待的還有差距,但從某些方面來講,那還是往前走了一大步的,我應該心懷感激,樂見其成。話說,這還是旁無閑雜人等,我和我爸媽與先生一起的,正式飯局呀,我有特別捯飭捯飭自己,穿了件白色長洋裝。

我爸媽到底要和先生聊什麽,我覺著,必須跟我有關吧。可實際上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其落差倒並非來自我父母,還是在先生那兒,他很誠懇地表示,這段時間特別感謝我的照顧,如果不是我的話,他多數會把他和方原的生活弄的一團亂,為此,他還讓方原用他的牛奶來敬我的啤酒。甚至連許甜都有份兒,方原受爺爺指點,還敬了許甜,說謝謝許甜對他們祖孫的幫助。

先生的感謝,我爸媽也都受著,連“我們是一家人別客氣”這種客套話都沒有,我特堵,心氣兒不順,叫服務員往冰啤酒裏猛加冰塊。

“不涼嗎?”終於,方正文表示些許關心。

我想說點什麽,讓他知道我的不高興,終究不願傷他的面兒。我就是廢柴啊,任何一絲絲難堪都不忍他受,那就只能憋屈自己了,應,“啤酒嘛,夠冰涼,才夠舒服。”

我媽在旁警告,“你節制點吧,這裏菜油重,配著冰啤酒,當心鬧肚子。”

我們家母上大人永遠是無敵的,又被她說中!一向腸胃健康的我,真就鬧上了肚子,從一個屁開始。我試圖忍住到洗手間再釋放,誰知未果,飯桌上,當場放出來,味兒還挺重。方原咯咯樂出聲。許甜畢竟十二三了,已經懂事,望著我,好似我搞砸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般,大驚失色。我爸媽幾欲蒙面,我尷尬至極,畢竟,在先生面前,我還沒這樣失禮過。

誰知,老先生唇角是忍俊的笑意,眼裏是滿滿的關切,大手掌輕輕落我頭頂,揉揉我的頭發,軟綿綿的親昵無奈,“你呀。”隨即,為我裝碗熱湯,取走我的啤酒,“不許喝了。”

好現象,我立馬蹬鼻子上臉,“不嘛,還要喝一口。”我發誓,我不是非要這把年紀,當著爸媽的面,跟其他男人撒嬌,可如果我不利用這個機會展示一下我和他之間到底有多不同,更待何時?

“你應該飽了。”我媽都不等我把眼前的湯水喝完,下“逐客令”,“屋裏冷氣太大,原原和許甜穿的少,你先帶她倆到下面玩兒會吧。”

這才是飯局的重點,父上和母上確實有話跟先生談,我猜測具體也確實跟我有關,可他們硬要瞞著我,暫時莫可奈何。這感覺好怪,因為和之前有差,許益害伶俐受傷那會兒,他們態度不這樣。

我家高堂二老和先生也沒聊多久便告結束,情緒上看起來無甚波動,俱酒足飯飽,各自回家。

我送方原和先生,路上問,“我爸媽跟你說些什麽?“

先生回我,“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少過問。”

我爸媽有事背著我,情有可原,那確實是“大人“和”小孩“之間的代溝,可他跟我也~~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下通牒,“最好告訴我,不然我會生氣的。”我擺出許諾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嘴臉

先生重覆,“都說了,大人的事兒小孩少過問。”

他好似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和情緒,我認為自己的尊嚴受到踐踏,這確實很嚴重!把他和方原放下在他家胡同口,便開車回家,沒再如從前那樣陪著一老一小走回去,再看看屋子裏有啥要忙活的,都料理好了才肯出來。

不是做作拿喬,是真生氣哦,我這都真生氣了,他最少也該來個電話慰問一下吧?

沒!有!

當天晚上,午餐那頓飯就在我肚子裏橫沖直撞,撒潑作怪,我上吐下瀉,狠狠折騰起來,我家父上大人不得不連夜把我送去醫院。

我掛上吊針,氣息虛弱,問父上,“爸,我多半是食物中毒吧?我都這樣了,方教授怕也危險,他腸胃一向不好,還是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吧。”

母上在旁,幫我兌一種難喝到死的,糖鹽混合物,說,“這大半夜電話過去,告訴他你被送醫院來,是想嚇死他啊?放心,你爸媽也在這兒挺著呢,他應該不會食物中毒。”

唉,我這頭發白了堅決不染黑的親娘啊,咱能不能別這麽一針見血。但親娘言之有理,我放下心來,情緒松懈,昏沈沈睡過去。

我再醒來,陪伴身側的是仵作楊,在啃只綠香瓜,聽聲兒就知道那香瓜脆甜多汁,口感絕佳,迷糊糊眼還沒睜開,先要求,“璐啊,給我留半個。”

仵作無情,“別指望,你得控制兩天,不能亂吃。”

我二皮臉,“別介啊,姐姐嘴裏苦,沒味兒。”

仵作斜睨於我,故意刺激,“心裏苦不?”

我誇張,“絕對苦,比黃連還苦。”邊受孕婦楊照顧靠枕上半躺好,邊吐個串兒槽,“還以為自個兒多重要,相處段日子,人家就會離不開我,誰知我想多錯多,實際上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的心情和存在;還以為自個兒挺美的,意圖勾引se you,還是想多錯多,結果弄成大逼婚,把人家嚇得夠嗆。唉,報應,以前總我挑剔別人,嫌這嫌那的,這回,徹底被人嫌了。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呢,我看我不但不是花兒,連根枝兒都算不上,我……”

篤篤篤,輕微的敲門聲,打斷我的牢騷,是我的老先生,手裏的網兜中裝著飯盒,他背對走廊,六月的陽光鋪在他身後,近門處一片樹影陰涼,他站在門口的暗處,白衫黑褲,神色寧靜,氣質清朗,鼻梁上的眼鏡,鏡片通透,微微泛著點光。

我有一刻怔忪,糟糕,都被他聽到?!可立刻,我的脾氣上來,聽到又怎麽樣?他真的在乎我嗎?反正只要我不是有生命危險,只要我還活著,他就覺得怎麽冷淡我,都沒關系,我的喜怒哀樂根本不重要,他可以由著性子傷害我,忒殘酷。他是不是認為我就是只豬,有口吃喝吊著條命就萬事大吉呢?如此念頭一生,我的委屈與怒氣無可遏制,冷下臉,怒沖沖,“你來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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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文

我來能幹嗎?這間醫院,和許諾緣分開始的地方,溫竹筠女士的根據地,總不至於來這兒純懷舊吧?

楊璐搥許諾,給她告誡的一眼,繼而對我展顏淺笑,將病床邊的椅子擺好,“老方,進來坐。”

我裝作沒聽見許諾那一大篇兒牢騷,壓抑住滿腹狐疑和感慨,將飯盒放在櫃桌上。見許諾暫時沒搭理我的打算,只好與楊璐寒暄,“聽老李說你們很快要結婚了,恭喜,幾時辦酒?”

“可能會選在中秋前後,”楊璐說,“這兩個月天兒熱。”

許諾急慌慌插嘴,“再過倆月肚子會顯懷的,怎麽穿婚紗?最多再拖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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