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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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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要說:

備註

1,蟲子是青菜的寵物,來自於我的朋友清林一畫的故事,原來的概念是,蘋果裏的蟲子是蘋果養的寵物

2,“化學是有生命”的那一段,來自美劇《絕命毒樹》

3,文中關於化學與生活之間的比喻,來自於網絡,幾年前在開心網收藏的轉帖,非原創

記得讀書時候,因為我個子高,籃球社的學長一年找我好幾次,“方正文,來我們籃球社,別怕學不會,你條件夠好……”他找我多少回回,我拒絕多少回,無他,沒興趣,我還是比較喜歡化學。

後來工作,工會的同志來找我,“小方,你這個頭,投籃多便利,我們就指望你了……”我照例拒絕,我的時間分分鐘花在新中國的建設上都不夠用,哪來的時間玩兒。

再後來,曉得我的脾氣,也都了解我的笨拙,再沒人來煩我。

誰曾想到老來,我為不辜負一個小我二十多歲的後輩,每天硬抽出些時間,在球場上練球。我一下下拍著球的時候,心裏念著的,都是她那張臉,笑的,嗔的,惱的,調皮任性的,胡說八道的,我在想,如果我將球玩的嫻熟,她會高興吧?許諾是不是了解,我懷著怎樣的心意,努力練球,我不知道,但顯然,我練球的認真程度,又吸引到……

“老方,你這個頭,投籃便利,咱們有個活動……”

我竟然會幻象那種畫面,我穿著球衣在球場上揮汗如雨。她在不遠處,放大嗓門,為我歡呼,鼓掌,為我手舞足蹈。而我也因她的熱情而快樂,笑得嘴角咧到最大……

於是,我答應,“好啊……”

我的同事難以置信,“你同意了?我以為我起碼得卯足三顧茅廬的勁兒,才能勸服你。哎喲,老方,你變了餵……”

我變了,這不單單是同事給我的評價,還有我的學生關谷,也是如此感慨。

那孩子最近也不知在忙什麽,總出錯,連最簡單的過濾都會搞砸掉,我讓他重做。只是重做而已,他卻九十度大鞠躬跟我道謝,太誇張了吧。

關谷不覺得誇張,“因為老師告訴我,過濾的意義,就是去蕪存菁。濾去不愉快的,留下值得的,這個過程中,穿濾在所難免,沒什麽好抱怨的……”

這不是我的風格,“我是這麽講的的?”感覺難以置信。

關谷,“千真萬確。”

呃~~好尷尬。

關谷對此倒是受用非常,跟我掏心掏肺,他上次的考試成績不理想,然後與女朋友又分別兩地……總之,煩透透,他討厭這種亂折騰的日子。

“折騰有時是必要的,就像萃取,必須折騰,重點是折騰完之後得打開活塞,釋放壓力,不然會炸。”我盡力安撫關谷,“給自己點時間,別逼自己太緊。”

關谷凝視我好半晌,“天啊,professor,你怎麽了?變了這麽多……”

是嗎?變了很多?

在很多年前,我還年輕,黑頭發,皮膚緊繃,腰桿挺直的時候,曾跟我們研究所來實習的學弟在滴定臺前感嘆,“從學術層面講,化學是研究物質的科學,但實際上,應該是研究變化的科學。我們知道,電子能改變自身的能量等級,分子能改變自身的化學鍵,想象一下,當這些元素,結合在一起形成的化合物,不就是所有生命的組成形式嗎?這是個恒定的,循環的過程,從生長到衰敗,再到分解並溶化,如此循環,周而覆始,簡直不可思議,化學是有生命的。又或者生活,就像一個反應器,我們在這個反應器裏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有的因為太過放縱,在瓶底碳化了;有的因為太過浮躁,在上口離開了;有的人冷冷淡淡,成了過量反應物;有的人也可能因為太過特立獨行,無法融合,成了副產品;最終,遇到對的人,牽起手來,直到反應結束還沒分解,就算是成功了……”

彼時,我與餘素新婚,我以為我們是成功的,當然,我錯了,或者,我只是過量反應物,冷冰冰沈睡了很久,遇到一種叫許諾的物質,重新活躍了回來。

對,應該是回來,而不是改變

當許諾精靈樣在我身邊亂繞,毫不吝嗇,將她的陽光明媚抖落在我鬥室每個角落的時候,再厚的雲層,也擋不住她的光彩,很難不被感染。

還是上個禮拜,許諾和原原在廚房擇菜弄飯,我在書房工作,聽見原原喊,“哎呀,白菜裏有蟲子。”

許諾嘀嘀咕咕,“沒見過蟲子?用得著這麽大動靜嗎?爺爺看書呢,小點聲。總共不到兩毛錢的東西,你還指望裏面給你支鉛筆啊。”

這什麽邏輯?就像在飯館裏吃碗面,如果吃到蒼蠅,店主跟你說,一塊錢的面,你指望吃到枚金戒指嗎?只會惹得客人將面砸到老板腦袋上吧,說不通啊,這警察忒不講理。

我忍不住笑,支楞起耳朵,聽方原默了會兒,糾結,“為什麽我們要買有蟲子的青菜?”

“因為蟲子是青菜養的寵物,”許諾忽悠上了,“咱們總得允許青菜養寵物吧。”

方原,“青菜都能養寵物,為什麽我不能養?”

這還真是個問題,方原一直想養只小貓來著,偏他對動物毛發之類的敏感,小宋不讓。

許諾對此解釋,“可你就是寵物啊,你見過寵物養寵物嗎?”

方原被繞的暈,“我是寵物?我是蟲子?”

“哦,寶貝兒,青菜養的寵物才叫蟲子,你不同,你是孫子,你爺爺養的……”

我趴在書桌上樂出聲來,“許諾,你太能對付了。”

再帶著方原去醫院探望小宋,許益剛陪宋伶俐做完覆健,方原把“我是爺爺養的寵物”這段轉述給他們倆聽,方原告訴媽媽,“爺爺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許益存疑,“不會吧?這段子沒笑點啊,有嘛好笑的?”他優雅的薄唇抿著,淡淡揶揄,“老方,你被我妹下蠱了嗎?”

對我而言,許諾是那道從白色實驗室延伸回這個世界的橋梁,她帶我回到這個世界,感知著生活的顏色與精彩。

但如果許諾是一種蠱毒,我亦無悔無怨,甘之如飴。

夜深人靜之際,我也會為這樣的自己驚怕,一邊是欲望深邃貪戀不已,一邊是理智分明艱難自控。這是邏輯相悖,不可共生的理念,態度,情緒,我明知該有取舍,卻泥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如此自作虐,明擺著跟自己和這個世界過不去,不知未來該怎麽活?所以許諾蝴蝶樣在我家進進出出,連胡同口賣煎餅的都在疑慮,許諾到底是我家什麽人之際,我只好含混其詞,“世交的的女兒,小輩兒,他爸爸讓她來幫忙照顧我的小孫子……”

用這樣的借口我並非不心虛,掩耳盜鈴般為自己開脫,其實她就是偶爾來幫我的忙,我又答應剛兒,接受她的幫忙,總之,我們沒有做什麽逾越規矩的事情。當然,我的人生經驗早在很多年前就告訴我,行為上的不逾越,不代表不會釀造出事故,比如說當年的李純恩和餘素……

有天,和老吳通電話,老吳得知許諾總在我家走動,又來教誨,“老方啊,你知道食色性也的解釋是什麽?就是說,能吃在一起,早晚也會睡在一起,話糙理不糙,只要你不是太監……”

我逃避,“亂嚼舌頭……”把電話給撂了。可心慌意亂整一下午,那感覺比心臟病發還令人意志混沌。

偏許諾也沒個避諱,照顧我從來無微不至。不過是過個馬路而已,要麽就挽著我胳膊不放,要麽就牽起我手忘記松開。就像現在,她怕我年邁無助,過馬路時候,拉上我的手,而我,即使明知知道我不能愛她,耽誤她,她存著的也僅僅是照顧之意,但就是舍不得放開她。似乎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般,我們拖著手,一直走到原原小學門口,混雜在等孩子的家長們中間,隨意拉扯些沒要緊的閑篇兒。我暗暗將她的手指一根根蜷起,握在掌心裏~~別問我幹嗎要這樣,沒答案,我也不知道……有那麽一刻的恍神,她跟我說話,都聽不到,呆怔怔,看影影綽綽,倒映在路邊小店玻璃窗上的我和她,她青絲滿頭,我華發三千~~我盡力挺直我的腰桿,安慰自己,沒什麽,不是那種關系,她無非敬仰,我會藏好我的愛意。

“我家的客人還沒走。”許諾搖搖我胳膊,沒頭沒腦,天外飛仙般問我句,“你說怎麽辦?”

這種家事來問我要主意嗎?我搖頭不知。我有我關註的問題,“怎麽會想起來到學校來找我?”還是有疑惑,真不是為了跟人相親才穿這麽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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