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麗莎白的葬禮之後，斯圖亞特莊園所在的高地上一連下了一個星期的雨。莊園上下所有的仆人都在收拾行李。

很多人都排著隊去弗朗西斯的書房裏見他，商量各種事宜。傑弗裏走進屋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弗朗西斯獨自一人坐在書桌後面，面前堆著厚厚的賬本和幾十卷用紅色滴蠟封起來的羊皮紙。和上次傑弗裏來這間藏書室來見他時一樣，他也穿著一身黑色的喪服，只是如今他的兩鬢滿是灰白的頭發，眼下浮腫，臉上暗沈無光，整個人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見他走進來，弗朗西斯點點頭，放下手裏的羽毛筆，說道：“坐吧。”

傑弗裏笨拙地摘下帽子，拉開椅子坐下了。

弗朗西斯長長嘆了一口氣，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毫無生氣。“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感覺嗎？傑弗裏？”他說，輕輕笑了一聲，“我覺得我的一生已經到頭了。”

傑弗裏瞧著他。他心裏難受極了，嘴上卻一個詞也說不上來。

“上次你來這裏的時候，我對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弗朗西斯說，“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

傑弗裏木訥地嘟噥了一聲，感覺很是不好意思。

“我今天找你，是要說一下將來的打算。我已經決定帶著孩子們搬走了。”弗朗西斯的聲音很平靜，“我們不再會住回來。不過斯圖亞特莊園畢竟是我們家族最古老的宅邸，我還是會讓一些人留在這守著。如果你願意，你依舊可以做這裏的管理員。”

傑弗裏搖搖頭，眼睛裏閃著淚花。

“是時候該退休了。”他說，“我也累了。這些天，我總有種帷幕落下的感覺，仿佛一個時代到了終點。”

弗朗西斯拿起羽毛筆在攤開在書桌上的筆記本上寫了幾筆：“我尊重你的決定。我會給你提供養老金的。謝謝你和你父親幾十年來對斯圖亞特家族的付出。”

他站起身來，兩個男人互相看著，短暫地握了握手。

“保重。”弗朗西斯說。

“謝謝，斯圖亞特先生。”傑弗裏站起身來，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一步步地往後退去，帶上帽子，打開門離開了。

弗朗西斯重新坐下，閉上眼睛休息了幾秒鐘。然後他揉了揉眉心，從書桌上拿起一只相框，盯著它看。照片是在莊園的花園裏拍的，那時候他們才結婚不久。伊麗莎白穿著一件蘋果綠的連衣裙，披著一條白色的絲綢紗巾坐在一張藤椅上，她微微側著頭倚在站在旁邊的弗朗西斯身上，相框裏的兩人都帶著微笑，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對方。

眼淚無聲地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她走了，把那個可怕的秘密留在他的心底。

但是他無法與任何人訴說，他只能把它帶進墳墓。

******

從8月25日開始，英國和法國魔法部都出動了最好的傲羅隊伍，他們聯合起來對伯納德山谷發動了好幾次突襲，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他們不敢采取激烈的進攻策略，因為托尼，克勞蒂亞，伊麗莎白，還有很多其他沒有來得及撤出的人都下落不明。他們可能都成了湯姆的人質。

弗朗西斯已經連續四十多個小時沒有合過眼了，他堅持認為不能強攻，不然的話所有人質都會有生命危險。支持他的人大概占一半，他們中有的是也有親戚朋友在山上的，還有一部分人則是出於人道主義。他們認為無論怎樣，都不應該以無辜群眾的生命為代價來獲取勝利。

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充滿激烈爭執的會議之後，魔法部依舊沒法得出一個解決方案。

8月26日傍晚，弗朗西斯突然收到一封信。這封信被施了魔法，只有弗朗西斯一個人可以打開並且看得到裏面的內容。信上的內容很簡短——

“托尼死了。克勞蒂亞重傷，我和莉齊帶著她躲在蘭道爾家的宅子裏。裏德爾的人隨時都會發現我們，克勞蒂亞快不行了。如果收到信請立即來救我們。不要帶太多人，現在山谷裏全部都是裏德爾的眼線。——艾達。”

弗朗西斯收到信後，立即與魔法部部長本人秘密交談了一番，然後帶上一個只有三個傲羅的小隊出發了。他們在夜色的掩護下裝扮成食死徒的模樣，施了幻身咒步行進入山谷，全程都在樹林中彎著腰前進。一路上頗為順利，並沒有引起在天上巡邏的食死徒的註意。

弗朗西斯對蘭道爾家的宅子周圍的地形很熟悉。他帶著大家避開開闊的大路，從一邊的林子裏穿過去，然後鉆過樹籬進入了蘭道爾家的後花園。他們小心翼翼地穿過花園，從屋子起居室的門進去了。

弗朗西斯剛走進起居室，腦子裏就嗡的一聲——他知道自己走進了一個陷阱。

隨著好幾道耀眼的白光，他身後的三名傲羅全都中了惡咒癱倒在地。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黑色的煙霧就從一根靈活的紫杉木魔杖裏蹭蹭地飛出來，弗朗西斯能在空氣裏感受得到對方強大的黑魔法能量，這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那三個被擊昏的傲羅被魔咒的沖擊撞到墻角。而弗朗西斯則被黑色的煙霧捆住了手腳。

他嘗試掙脫，可是那黑色的煙霧越收越緊，而且還開始灼燒他的皮膚。他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倒在了一張沙發上。

一雙亮閃閃的黑色皮鞋走到他跟前。弗朗西斯艱難地擡起頭來，順著黑色的袍子往上看去，湯姆·裏德爾那張陰鷙狠毒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在那極度恐懼的一瞬間，弗朗西斯仿佛覺得裏德爾身上散發著一股不屬於人類的氣息。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伊麗莎白在哪裏？”

湯姆冷笑了一聲，伸手一揮魔杖，起居室的門砰地打開，從後面幽深的走廊裏漂出了伊麗莎白，克勞蒂亞和艾達的身體，她們全都昏迷不醒，被魔法懸浮在空氣裏，臉色灰白，渾身都是泥濘和血跡。

弗朗西斯強忍著奪眶而出的眼淚，憤怒讓他無法思考。但是他必須冷靜下來。他緊緊咬住牙關，閉上眼，強迫自己想起伊麗莎白和孩子們的笑臉。為了他們，他必須活下去。

“你想要什麽？”弗朗西斯說。

裏德爾突然揚起手，紫杉木魔杖輕輕一揮，空氣裏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拳頭狠狠地捶在了弗朗西斯的臉上。他眼前一黑，腦子失去了意識幾秒鐘的時間，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倒在了地板上，鼻子和嘴角都在流著血。他剛剛睜開眼睛，又是一根帶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劇烈地疼痛讓他的大腦一片麻木，渾身都抽搐了起來。

弗朗西斯張開嘴，艱難地說道：“你還沒有殺了我和伊麗莎白，說明你想跟我談判。”

裏德爾譏笑了一聲：“你很聰明。”

“你要什麽都可以，請你不要動莉齊。”弗朗西斯嘶啞地說，“你想要魔法部撤退嗎？”

裏德爾再次譏笑了一聲，他的笑聲比之前的高亢了很多，而且充滿了一種冷酷和荒誕的嘲諷。“魔法部撤退？”他說，“你真的以為我一個人對付不了所有的傲羅？不，不，不，我想要的不是這個。我想讓你親眼看到她……”他一揮魔杖，指向昏迷不醒的伊麗莎白，“……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我！她原本可以和托尼一家一起離開，但她沒有。我殺死了她肚子裏我自己的孩子，我給了她一個好好度過一生的機會，但她就是不要！”

“你究竟為什麽要發動伯納德山谷的突襲？”弗朗西斯憤怒地問道，“就是為了在此刻羞辱我？”

湯姆猛地轉過身來憤怒地看著他，一把揪起弗朗西斯的前襟，把他從地板上拎起來，面目猙獰地瞪著他。

“羞辱你？”他咬牙切齒地說道，唾沫星子都噴在了弗朗西斯的臉上。“我有更遠大的計劃！而她…”他回頭看了一眼被魔咒懸浮在空中的伊麗莎白，暴怒的眼睛裏突然湧起一陣痛苦，“她原本並不在我的計劃之內。”

湯姆仿佛突然洩了氣。他松開手，弗朗西斯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湯姆在沙發上坐下，伸手捂住了臉，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我必須這麽做！你知道嗎，我必須這麽做！”

弗朗西斯從地板上爬起來，不解地看著湯姆。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我給你一個選擇。”湯姆緩緩擡起頭，斜視著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殘酷的笑。“我放你走，我讓你毫發無傷地離開。你可以回去和你的孩子們團聚。我在你這輩子活著的日子裏都絕不會再打擾你。”他攤開雙手，邪惡的眼睛裏帶著一股志在必得的神氣。

“你的條件是什麽？”弗朗西斯問道。他知道，這一定不是一份免費的禮物。

“讓伊麗莎白留下。”他看著他，聲音裏帶著一份奇特的平靜。“你只能一個人離開。”

“你就算現在殺了我，你也可以得到她！”弗朗西斯憤怒地說，“你這麽做到底有什麽用意？”

“因為我現在就想讓你自己選擇。你不覺得這樣更有趣嗎？”湯姆靠在沙發上，翹起了二郎腿，眼睛裏的神情變得深不可測，“你把她留下，你就自由了。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現在就決鬥。”

他修長的手指玩弄著紫杉木魔杖。弗朗西斯看到那根魔杖的時候畏縮了一下，湯姆得意地笑了。

“所以…”弗朗西斯的眼睛裏帶著一絲悲涼，“你這是在逼我在我自己的命和莉齊之間做一個選擇嗎？”

“你可以這麽想。”湯姆愉快地說。

“你知道我贏不了你。我有三個孩子，還有我的家族…我不能…我沒有辦法就丟下我的責任…”弗朗西斯仿佛在自言自語。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我知道。”湯姆看上去更愉快了。

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初升的太陽在起居室裏灑下了一層淡淡的光。弗朗西斯用長袍的袖子擦掉嘴角的血跡，慢慢地走到伊麗莎白面前。他伸手輕輕撫上她毫無知覺的臉，失聲痛哭起來。

昏迷中的伊麗莎白臉色灰白，她閉著眼睛。她的臉龐失去了生命力，似乎也失去了所有的美。

“對不起。”弗朗西斯對她低語，“我愛你……再見。”

然後他狼狽地拾起自己的魔杖，跌跌撞撞地打開門，穿過花園裏的小徑，消失在了淡淡的晨曦裏。

湯姆依舊坐在沙發裏，久久地看著弗朗西斯消失的地方。

樓梯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一個穿著幹凈黑袍的女巫輕巧地走了下來。這是西爾維婭·布萊克，她快步走到湯姆面前，跪在了地上。她抓住湯姆放在膝頭的雙手，在他的黑寶石戒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你真的確定要這麽做？”她顫抖地小聲問道。

湯姆依舊盯著門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是。”

“可是——”

“夠了！“毫無預兆的，湯姆就暴怒地大吼了一聲。他猛地站了起來，一腳踹開了伏在他膝頭的西爾維婭。西爾維婭倒在地上，一張蒼白的臉上帶著絕望的眼淚。

“可是湯姆，你不可以為所欲為，即使你成為了世界上最偉大的黑魔王！”西爾維婭大叫道，“你必須要理智行事！你現在想制造自己肉身的死亡，然後憑借魂器再生，這種魔法已經一千多年沒有人使用過了！你不知道可能會出什麽差錯！”

“我說了讓你閉嘴！”湯姆已經徹底被激怒了。他最不喜歡有人反對他、挑戰他，但是西爾維婭似乎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位置應該在哪裏。

“我讀了所有我能找到的歷史記載！”西爾維婭爬了起來，沖到湯姆面前，“你聽我說，湯姆！書上說了，這個魔咒很有可能會帶來嚴重的副作用。它會吞噬你一部分的魔法力量，還有可能會導致毀容和智商下降啊！”

他一步走上前，抓起西爾維婭就把她扔到了門口的臺階上，然後一揮魔杖：“鉆心剜骨！”

西爾維婭發出了一陣淒厲的尖叫。

“你以為食死徒們追隨我是因為我這張像極了我那臟臟的麻瓜父親的臉嗎！”湯姆沖著她怒吼，吼完還不解氣，他一揮手炸了大半個客廳。

然後他把西爾維婭丟在原地，自己啪地一聲幻影移形了。

******

8月30日深夜，傲羅和食死徒雙方同時撤退，沒有再發生正面交鋒。人質陸續獲得解救。

與此同時，魔法部做出決定，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派出傲羅追殺逃亡的裏德爾。魔法部的密探傳來消息，裏德爾帶著一個食死徒打扮的女人去了巴黎，然後上了一輛麻瓜的出租車。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魔法部立即決定派出傲羅小分隊，追上裏德爾的出租車，當場炸掉那輛車，殺死裏德爾。

追殺方案被放在了弗朗西斯的桌子上。他將羽毛筆蘸滿墨水，在那張已經簽滿了魔法部高官名字的羊皮紙上。羽毛筆尖掠過羊皮紙發出沙沙的輕響，他行雲流水地簽下了他的名字。

“同意英法魔法部追殺裏德爾任務，

英國魔法部傲羅辦公室主任簽字：喬治·哈特

法國魔法部傲羅辦公室主任簽字: 路易·賽加

英國魔法部部長簽字：維西米娜·塔夫特

法國魔法部部長簽字：雷蒙·杜蘭

英國魔法部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簽字：弗朗西斯·斯圖亞特

法國魔法部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簽字：讓·杜波瓦"

這場高度機密的刺殺行動順利進行。那輛麻瓜出租車在隧道裏爆炸，司機和兩名乘客當場身亡。

弗朗西斯終於回到倫敦的家中時，他的助手喬納森站在門口，面色冷峻地看著他。弗朗西斯在他面前站定，面無表情地沈聲問道：“她在車裏？”

喬納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點點頭，遲疑地說：“斯圖亞特先生……”

弗朗西斯舉起一只手，讓他閉嘴。他擡頭看著倫敦霧蒙蒙的天空，腦子裏一片空白、茫然和麻木。然後他一把推開喬納森，走進屋，砰地關上了門。

他走到書房，在壁爐前站定，閉上了眼睛。他終於失去了她。而他自己正是在那份送她去死的羊皮紙上簽字的眾多官員之一。

房子裏一片死寂。在這死寂中，他的心裏只有一片遲鈍的茫然，這簡直讓他要發瘋。

雖然他知道她已經死了，他就是感受不到她真的不在了。他總覺得房子裏到處都是她的身影和笑顏，沙發上還丟著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披巾，臥室裏的枕頭上還留著她的氣息，梳妝臺上的發刷上還粘著她的發絲。他總覺得她還是踩著她那雙漂亮的拖鞋啪嗒啪嗒地在外面走來走去，隨時會打開門，光芒萬丈地走進來，咯咯笑著拉住他的手，調皮地踮起腳來親吻他的鼻子和額頭。

他發現一只貓頭鷹站在窗口等著他。他拽下貓頭鷹腳上的羊皮紙卷，展開一看，是裏德爾的信——

“在這世界上，只有她配得上跟我一起下地獄。

你要活下去，好好養著她的三個孩子。我會遵守我的承諾，從今往後，食死徒勢力不會幹擾斯圖亞特家族。

我知道魔法部要掩飾這次行動，你們這群懦夫，你們當然不會承認是你和我做過交易，你們自然不會公布伊麗莎白卷入的這麽多是非。你一定會利用她的葬禮給做一次免費的魔法部公關危機處理，把魔法部粉飾成無辜的受害者。放心，我會陪你演足這場戲。我會在她的葬禮上重生，並且當眾找一個替罪羊殺死在現場。”

這封信的署名是“伏地魔”。

******

伊麗莎白的葬禮結束後，弗朗西斯帶著家人搬走了。他在倫敦市郊置辦了一處房產，帶著孩子們過上了深居簡出的生活。

他一直生活在那種遲鈍的茫然裏。他把伊麗莎白的發刷和首飾都放在床頭的化妝臺上，他把她的睡衣放在床上，裙子都掛在櫃子裏。他還把她的鬥篷掛在門口，每次一下雨的時候他還會下意識地對管家念叨：“快把雨傘準備好，莉齊有時候會在下雨的時候出去散步。”

那是一個晴好的午後，弗朗西斯一個人坐在起居室的窗戶旁邊喝下午茶。他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紙，報紙上報道了一種叫嗅嗅的動物。他覺得好笑，伊麗莎白一定會喜歡。要不要這就寫信叫喬納森弄幾只回來給她。

一陣風吹進窗戶，他手裏的報紙翻飛起來，掉在了地板上。他看著小桌子對面的那張空蕩蕩的椅子，從前他們總是面對面地坐著一起喝茶的。他再也無法在看報的時候把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記下來，然後找回來逗她開心了。

他大部分的時間都活在一種恍恍惚惚的錯覺裏，仿佛她還在。但時不時的，他就會遇到類似於這樣的瞬間，仿佛一根尖銳的刺瞬間紮破了他給自己營造的假象。黑暗沈重的事實撲面而來，他無比強烈的意識到，她真的不在了。

弗朗西斯手裏的茶匙掉在地板上，他伸手捂住臉頰，毫無征兆地放聲痛哭起來。

門口一個新來的年輕女仆嚇得渾身一抖，手裏端著裝滿甜點的銀盤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個老管家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給她做了個手勢。女仆走到管家身邊，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問：“斯圖亞特先生怎麽了？”

老管家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呀，一直這個樣子。以後如果遇到這種情況，你就默默離開，不要打擾他。”

新女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對了，”老管家補充道，蒼老的眼底藏著悲哀，“記住，永遠不要在這座宅子裏提起斯圖亞特夫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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