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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生命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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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12月,蘇格蘭北部。

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在一片死寂的斯圖亞特山谷上方,冷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硬生生地刮過結了凍的黑色土地,又從砂石縫隙裏鉆過去,發出一陣接著一陣淒厲悲涼的哀鳴。河谷全都結了冰,灰色的斯圖亞特莊園高高矗立在海邊的懸崖上,緊閉的門窗黑黢黢的,沒有一絲生氣。長長的車道盡頭,黑色的鍛鐵大門用粗粗的鐵鏈緊緊鎖住,枯敗的枝葉堆積在大門底部,橡木、樺樹、還有石楠樹籬的枝幹已經侵襲到了車道中間,看起來已經很多年沒人打理過了。

這一帶並沒有麻瓜定居,山谷底下散布著零零散散的巫師村落。當人們擡頭仰望山巒掩映間那座高高矗立在灰色城堡時,少不了依舊會感嘆一句:“真是一座死宅。不過,我聽說這裏幾十年前可熱鬧了。”

即使斯圖亞特莊園已經衰敗了幾十年,愛麗絲酒吧裏的常客依舊喜歡聊起這個話題。畢竟,在這個寂寥無趣的村子裏,幾十年來並沒有出過比當年斯圖亞特夫人離世更大的新聞了。每當有稀奇古怪的外鄉人來這裏歇腳,酒吧裏的那些熱情好客的村民們總會繪聲繪色、不厭其煩地對他們描述當年斯圖亞特莊園的盛況。

自從波特夫婦出事、神秘人灰飛煙滅之後,小小的愛麗絲酒吧一直熱鬧非凡,生意好的不得了。所有人都聚集到這裏來大談特談,直到午夜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12月底的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一名穿黑鬥篷的女巫推門走進了愛麗絲酒吧。她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鬥篷底部沾滿了泥濘和雨水。開門的時候,冷冽的寒風卷著又濕又冷的雪花猛地灌進了屋子,好幾個坐在門口的人都瑟縮了一下。

一只生了銹的銅鈴在她的頭頂輕輕響了起來。她擡起頭看了看那只色澤灰暗的銅鈴,烏黑的眼睛裏倒映出了懸浮在半空中的明亮燭火。

她走到吧臺跟前,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問一名年輕的侍者要了一份幹奶酪,一塊白面包,還有一杯加蜂蜜的熱黃油啤酒。

她的語氣平靜淡漠,沒有一絲勞累奔波的疲憊。侍者註意到了她有一雙明亮銳利的黑色眼睛。說話的時候,她不慌不忙地摘下手上的白色羊皮手套,然後摘下了落滿雨雪的兜帽,露出了一張五十多歲的女人的臉。她的頭發本是一種斑駁的灰黑,在腦後盤成了一個緊緊的發髻。

年輕的侍者銳利地察覺出這並不是一個尋常女人。她說話的語氣平靜從容,一聽就是習慣了對仆人侍從下達命令。她的鬥篷雖然沾滿了泥水,但是質量上乘,領口圍著油光水滑的黑色兔毛,扣子是圓潤晶瑩的珍珠,看上去一點兒也不便宜。她戴著精致昂貴的羊皮手套,手指上戴著的一枚鉆戒在燈光下閃爍著瑩瑩的光芒。對於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來講,她的皮膚保養得很好,誰都可以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十分貌美。

侍者用托盤端來了陌生女人點的食物,她隨口說了一聲“謝謝”,從口袋裏拿出了三個西可的小費。

果然沒錯,侍者在心裏想到,他很少遇到出手如此闊綽的客人。

“晚上好,夫人,我是山姆,”他小心翼翼地收下硬幣,帶著一貫的愉快笑容和她搭訕道,“您是從哪裏來的?”

陌生女人喝了一口黃油啤酒,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她向山姆投去一道尖銳的目光,冷冷地說:“倫敦。”

山姆吃了一驚。

“嘿,”他一邊用毛巾擦著手裏的玻璃杯,一邊說,“我們這裏又偏僻又荒涼,我可從未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季節看到過從倫敦來的貴客!”

“這可不見得,”一個長著花白胡子的男人聽到了山姆的話,從吧臺的另一側探過頭來,插話道,“當年斯圖亞特莊園鼎盛的時候,每到聖誕節,整個倫敦的權貴圈子都會趕到這裏來吶!你根本想象不出來那場面有多熱鬧,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被叫去莊園裏打臨時工。山姆,我敢打賭,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精美的餐具和食物,那麽優雅的先生和女士,就連樂隊都是從倫敦請過來的!”

山姆臉上露出驚嘆的神情來,嘴裏發出了嘖嘖的讚嘆聲,不過,他這麽做只是為了引起吧臺上那位陌生女人的關註,老希思先生對於斯圖亞特莊園的描述他早就聽過太多遍了,完全沒有必要顯得如此驚訝。斯圖亞特山谷的這些善良的好村民有個習慣,每當看到陌生旅客,他們總喜歡用斯圖亞特莊園的故事來博取他們的讚嘆,好讓他們知道斯圖亞特山谷曾經也是和顯赫非凡的地方。

穿黑色鬥篷的女人掰開白面包,優雅地送了一片到嘴裏,然後用刀子切下了一片幹奶酪。她完全沒有擡頭聽老希思說話,臉上的表情淡漠疏離,山姆和老希思互相看了一眼,自討沒趣地走開了。

“倫敦人。”山姆嘀咕了一句,轉身去和吧臺上別的客人聊天了。

他和一群村裏人聊得很快活,很快就把這名古怪的女人忘到了腦後。半個多小時候,他轉過身去照料茶壺時,聽到了一個冷漠銳利的聲音在他身後叫到:“山姆!”

他回過頭,驚訝地看到那個穿黑鬥篷的女人正看著他。她已經吃完了面包和幹奶酪,脊背坐的直直的,手裏拿著一枚銀西可。

“再幫我倒一杯熱黃油啤酒,”她說,“樓上還有房間嗎?”

“有,”山姆立刻說道,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轉身去拿啤酒壺,“夫人,您要在這裏留宿?”

女人點了點頭。

山姆替她斟滿一杯熱啤酒,手下銀西可,從抽屜裏抽出一本厚厚的本子和一支折斷了的羽毛筆。他□□了□□食指,迅速地翻開本子,愉快地問道:“夫人,我們需要您的姓名來登記入住。”

陌生女人手裏捧著溫暖的酒杯,烏黑的眼睛直視著山姆,用冰冷平靜的語氣答道:“安·布洛克。”

看到這個女人犀利烏黑的眼神,山姆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哧啦一聲,筆尖在本子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對不起,”山姆很快地說道,不自然地笑了笑。

西爾維婭·布萊克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寫完她的名字,然後俯身拿出了一把鑰匙來。

她當然沒有使用她的真名。眼下她被英國整個魔法界通緝,使用西爾維婭·布萊克這個名字登記入住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13號房間。”山姆說。

“謝謝。”西爾維婭說,她朝門外偏了偏腦袋,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問道,“斯圖亞特莊園的地界內還是沒法幻影移形,是嗎?”

“哦,是的,布洛克夫人,”山姆說,“雖然斯圖亞特家族的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但是每年都會有一些人過來,你知道,打掃莊園,修補防護咒之類的,我猜是這樣,具體我當然不知道啦。你說的沒錯,斯圖亞特莊園是私人領地,雖然已經荒廢,但是沒人可以進得去,他們給莊園的地界施了很厲害的防護咒呢。”

西爾維婭一語不發地聽著山姆說話,一邊啜飲著手裏的黃油啤酒。一邊的幾個客人聽到了山姆的話,紛紛過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斯圖亞特莊園永遠都是他們最喜歡的話題。

“可不是嗎,上次我打獵的時候不小心靠近了斯圖亞特莊園的地界,在防護層上面狠狠撞了一下,往回彈了三米多呢。”一個男人粗聲粗氣地抱怨道,“沒人進得去。”

“查爾斯·斯圖亞特先生真是個神秘兮兮的人,跟他的父親一樣。我只在老弗朗西斯先生的葬禮上見過他一回。”剛才說過話的白胡子先生又興致勃勃地開口了,“老弗朗西斯先生在六七年前去世了,我聽說他是死於抑郁。自從55年他搬走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可是他死後卻依舊葬在了這裏。”

“斯圖亞特的家族墓地也在他們莊園地界裏面,你真的見到過老弗朗西斯的葬禮?”有人懷疑地問道。

“我年輕的時候在斯圖亞特莊園幹過活,葬禮那會兒他們人手不夠,我就被叫過去了。”老希思沈浸在回憶裏,看上去心情特別好,“在這個村子裏,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斯圖亞特一家了。老弗朗西斯先生被葬在了他的兩位妻子的墳墓之間,勞拉夫人,還有伊麗莎白夫人。參加他葬禮的只有很少幾個家人,自從伊麗莎白夫人去世之後,老弗朗西斯可就變成個隱居者,幾乎不和外界接觸啦。讓我想想……”他伸出手指來數著,“有他的大女兒埃莉諾——那是他和他的法國情婦的女兒——,還有他和勞拉夫人的女兒梅琳達,他和伊麗莎白夫人的兒子查爾斯。弗朗西斯死後,查爾斯就成為斯圖亞特家族的繼承人啦。哦,我差點忘了,還有艾斯黛拉·蘭道爾,她是托尼·蘭道爾的女兒。父母雙亡後,她跟著斯圖亞特家的孩子們一起生活了。”

“艾斯黛拉小姐繼承了蘭道爾家族的所有財產,”酒吧裏胖乎乎的廚娘說道,“真是個好運氣的姑娘。”

“她的父親死在八月圍城之中,母親在八月圍城中也重傷殘疾,不久便郁郁而終,你覺得這姑娘是好運?”山姆不快地說,“我覺得她很可憐。”

“出生在那些大家族的孩子有幾個是真正快活的?”老希思先生嘆了一口氣,沈重地說,“斯圖亞特家族落得如此下場,都是因為神秘人的過錯。伯納德山谷‘八月圍城’期間,神秘人劫持了伊麗莎白夫人作為和魔法部對抗的籌碼,最後在導致伊麗莎白夫人慘死在了一場車禍中。是神秘人自己制造了那場車禍,害死了伊麗莎白夫人,為了向一直追殺他的斯圖亞特先生報仇。他知道自己可以覆生,不是嗎?”

吧臺上響起了一陣喃喃地讚同聲,大家都沈默了片刻,想起了很多年前神秘人在伊麗莎白夫人葬禮上的重生。那一幕經過了無數人的口口相傳,很多細節都已經失真,這個故事已經成為了整個斯圖亞特山谷裏所有村民心裏最恐怖的傳說。

“真是作孽,”胖廚娘說,伸手擦了擦眼淚,“還好現在神秘人消失了,也算是給了斯圖亞特家族一個慰藉。”

大家全都沈浸在一片悲傷中,沒有人註意到吧臺角落裏的陌生女人悄然離開了。

神秘人劫持了伊麗莎白夫人,炮制了車禍導致她的死亡是斯圖亞特家族給出的官方說法,也是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版本。神秘人在伊麗莎白的葬禮上死而覆生,公然帶著食死徒殺死了維多利亞·斯圖亞特,這件事情曾經震驚了整個魔法界。

從1955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十年,伊麗莎白和弗朗西斯的故事在民間的傳聞裏變成了越來越完美的愛情故事,而神秘人變得越來越面目可憎。伊麗莎白的畫像出現在明信片和風景畫裏,她的名字出現在歌曲和散文裏,她變成了人們心裏的一名傳奇人物,那位象征著美好愛情和浪漫悲劇的斯圖亞特夫人。所有的女孩子都希望變成她,擁有整個斯圖亞特山谷裏漫山遍野的白色山茶花。有個珠寶商甚至設計了一款“伊麗莎白山茶花”,在魔法界受到了無數女巫的歡迎。

西爾維婭·布萊克回到了樓上的房間。她站在窗前,看著玻璃窗外面黑黢黢的荒原,冷漠的面龐上逐漸露出了濃重的悲戚和滄桑。

她伸出一只手,指尖輕觸冰冷的玻璃,她看見自己的眼睛倒影在濃重的黑暗中,那黑暗中流淌著數不盡的悲傷。

“她走了,你也走了,”她很慢很慢地把額頭靠在窗戶上,對著黑暗輕聲低語,“這麽多年來,你還記得當初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嗎?不,你忘記了,我們都忘記了。你開始覆仇,你開始失去了理智,你早已就不記得最初的你。你的靈魂早在三十年前就隨著她走了。你早就跟著她走了。”

一滴溫熱的淚水順著她蒼老疲憊的面容滾落下來。烏黑深邃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水汽。她閉著眼,臉上露出無邊無際的悲傷。

寒冬的夜晚漫無止境,樓下的酒吧終於安靜之後,西爾維婭重新穿上鬥篷,悄然走上了通往斯圖亞特莊園的小徑。強行打破莊園地界外面的保護層時,她中了咒語的反噬,口中吐出了一口腥鹹的鮮血。她知道遠在千裏之外的查爾斯·斯圖亞特一定得到了有人闖入的警告。她冷冷一笑,回身重新給莊園外面下了一個新的防護咒。

除了她,無人再可以入內。

沈浸在黑暗中的車道蜿蜒曲折,她像游魂一樣走啊走,卻怎麽也走不到盡頭。她感覺得到方才中的咒語正在慢慢侵蝕她的生命,先前的黃油啤酒給她帶來的溫度正在慢慢消散。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周圍的黑暗仿佛正在漸漸變淡,她看到地上盤根錯節的樹根正在慢慢縮回去,張牙舞爪的疏離慢慢變得中規中矩,翠綠整潔,一輛輛黑色的汽車正滿載著歡笑的客人開過車道,停在那高大氣派的正門跟前。她看到新婚的伊麗莎白身著白衣與弗朗西斯手挽手站在門廳裏迎接客人,她的笑容甜美燦爛,仿佛可以融化全世界的冰雪。

她看到他了。

啊,他就站在她的身邊,那麽英俊,那麽年輕,那麽雄心勃勃,自信逼人,意氣風發。她聽到他在問她:“弗朗西斯可以搶走她的人,但是他搶不走她的心。她永遠都是我的。”

她緩緩走到漂浮著淡淡霧氣的墓地,所有的幻影一下子消失了,斯圖亞特莊園重新變得荒蕪冷寂,了無生機。她走到伊麗莎白·斯圖亞特的墳墓跟前,慢慢蹲下身,用顫抖的手指撿起了一朵捆綁著黑色絲帶的紅玫瑰。

血紅的玫瑰盛放在暗夜裏的雪地裏,預示著亡者國度裏的愛情。

她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上,擡起頭,對著無邊無際的黑暗留下了眼淚。

“我知道你在這裏,”她喃喃地說,嘴角露出了一抹奇異的微笑,“我知道,倘若有一天你離開這個世界,這裏一定就是你第一個拜訪的地方。”

樹林裏傳來一陣窸窣的風聲,似乎有亡靈穿行而過。緊接著,她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又虛幻的聲音在她的腦中響起。

“西爾維婭,”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譏諷,“到頭來,我所有的追隨者中,只有你對我忠心不二。”

“湯姆?”西爾維婭渾身打了個激靈,扶著莉齊的墓碑站了起來,“是你嗎?是你的幽靈嗎?”

“我沒有死,”他的聲音不耐煩地說,似乎西爾維婭剛剛侮辱了他一般。脾氣的發作讓他虛弱了一些,他□□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我沒有死。只是我太虛弱,沒法發出聲音來。我需要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靜養,等待東山再起的一天。”

西爾維婭四下裏看著,卻只看到了吹過樹林的一陣詭異的寒風。

“湯姆……”她安靜地說,“你還記得你最初想要的是什麽嗎?”

他沈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湯姆,”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聲音裏帶著難得的溫柔,“你最初想要的,只不過是她罷了。覆仇和殺戮的道路永遠都沒有盡頭,你真的要走下去嗎?”

他的聲音再次在她的腦中響起,帶著一絲機械的重覆:“我可以東山再起。我知道我可以。我所有的追隨者中,只有你對我忠心不二。跟我走,黑魔王將來一定會好好賞賜你的。”

眼淚無聲地隨著她的臉頰滾落下來,西爾維婭把臉埋在手心裏,肩膀劇烈地顫抖著。他已經聽不懂她的話了,他已經不知道曾經的湯姆·裏德爾是誰了。

自從莉齊去世後,她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她一直不願意相信湯姆真的就這樣隨著莉齊走了。可是漸漸地,她發現眼前的這位黑魔王是一個走火入魔的軀殼,他沒有理智,沒有情感。他有湯姆的影子,可是他不是湯姆。

他不是曾經那個把霍格沃茨當做家,把莉齊當做摯愛的湯姆。

他只是湯姆的一個影子。

他只是湯姆在自我毀滅的道路上親手制造的一部機器。

“湯姆,我不是你的追隨者,我從來都不是。”她努力忍住聲音裏的哽咽和顫抖,“我是深愛著你的人。我不需要你的賞賜,我只是想要陪著你而已。”

“我以為你對我是忠心的。”西爾維婭腦子裏的那個聲音冷酷而高亢,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西爾維婭閉上眼睛,任憑眼淚肆意地流淌出來。

湯姆死了。

湯姆真的已經不在了。

她不知道這世上是否真的有來世。湯姆把自己的靈魂分成殘存的碎片留在這一世,恐怕,他的魂魄根本就不會到達亡者之地,而是在這一世灰飛煙滅,萬劫不覆。

西爾維婭從鬥篷裏面抽出了一把銀刀子,鋒利的刀刃橫在了脖頸上。

“再見,湯姆。”她靜靜說道,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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