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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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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於樓珈咄咄逼人的架勢讓費澤成有些迷糊,他不解地反問。

“你什麽時候開始跟蹤我的?”

“嗯……從你出家門開始……”

也就是說她去醫院看病、到小酒館喝酒、去“綠嘴鶯山莊”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若不是自己突然頭暈,她未必知道有個人跟在身後。於樓珈坐進主駕駛車位上準備關門,這個費澤成到底是什麽人?自己的聽覺一向靈敏,她怎麽會沒有察覺?

費澤成大手一擋令於樓珈沒法關上車門,他笑嘻嘻地說:“你身體不舒服不能開車,我幫你開回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要把樓珈往副駕駛上擠,於樓珈沒轍只得讓費澤成的如意算盤得逞。

“你到底做什麽工作的?我看你不像個好人。”

“我幹的工作很多,我當過記者、當過雇傭兵、警察、自由撰稿人、教師……我還幹過瓦匠……有沒有覺得我全能?”

“你?你還當過老師?”

“別瞧不起人,我的同事對我的評價挺高。”費澤成嘴上損她,心裏卻是十足地關心。

於樓珈忽然不再作聲:“你全都看見了?”

“你說酒館老板嗎?我看得一清二楚,他不是個好人,你最好少跟他接觸。我跟你說,我就在你隔壁的座位上,我正拿著報紙假裝看報。你一門心思放在那家夥的身上,視力當然自動把我屏蔽掉。看他對你畢恭畢敬討好的樣子想著就惡心。要不是情況特殊,真心揍他一頓!敢泡我的女人!”

“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女人?”於樓珈取下墨鏡,咬住鏡腿說,“我說的是‘綠嘴鶯山莊’。”,

費澤成發現說漏了嘴,開始裝聾作啞。

“你聽見我和保安提起的‘雲驥’嗎?當時明明有人告訴我雲驥在這座小區內。可是保安卻告訴我這個小區沒有這人。我給他提供了住址,他說查無此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或許是弄岔掉了。記憶隨時可以改變。”費澤成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多,閉上嘴巴不再搭話。

“為什麽不說話?”於樓珈追問。

“你還是放棄吧?你的羅楓回不來了 。”費澤成的表情有些嚴肅,他的這番話是於樓珈最不愛聽的。

“我愛他,愛得刻骨銘心。每次有關他的回憶都是美好的,美好的事是不會被輕易遺忘。”

“你們女人就是感性。”

“難道你不感性?”

“我也有感性的時候。如果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理性,生活還有什麽樂趣呢?”

“我要找到他。我知道他在這座城市,他沒有走。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不肯見我?”

“我看你剛才一直按住腦袋,頭疼嗎?要喝點水嗎?或者我們去哪裏靜一靜。”費澤成故意打斷她的話,於樓珈反覆糾結羅楓的失蹤,會給她的精神世界造成負荷。

於樓珈眨了眨眼,沈重地嘆了一口氣:“他給我寫過一首詩,說送給我的禮物。”

“法國梧桐下筆直、潔凈的街道,

心頭唱著歌,

往事幾回首隨風墜入河畔,

愛情在憂愁:你可知含笑含香,脈脈深情

早晨,換上歡笑的臉龐是否深刻昨日記憶?

月光偷走淚水,灑下銀華 ,

影中有你有我。

靜待韶光為你盛放,

茫茫人海中的你停在了心底,

迎來暖春的問候。”

“我把這首詩背了100遍,如果不是怕疼,我一定會將它紋在我的胸口。你說我不要去找他?你不是他怎麽會知道他的心情?他迷路了,等著我把他領回家。”

“你等一等,我給你買一瓶水。”費澤成把車開到能停車的地方,準備給她買一瓶水。

“你看見醫生給我開的藥嗎?你著急我吃藥?因為我瘋了。”於樓珈喃喃自語,她的臉上罩了一層哀傷,說是哀傷,不如說是思念羅楓的緣故。

時間,《時間定律法》迫使他不能和她相認,不能告訴她他是她的丈夫。兩人近在咫尺,卻裝作是曾經不相識的陌生人。費澤成郁悶地捏緊方向盤,他下了車,囑咐於樓珈不要亂跑,自己走進便利店給於樓珈買了一瓶純凈水。

第 37 章

等費澤成回來時,他發現她已經不在車內,於樓珈之前人格分裂分別為本體和第二人格。現在的她時常游走在清醒與瘋癲之間。譬如於樓珈剛剛說的肉麻情詩並不是他寫的,無論是他費澤成還是他化名的羅楓都不愛寫詩。她口裏念誦的是《向日葵與鷓鴣鳥的嘆息》書中男主寫給女主的詩句。

這個故事描述的是:

向日葵喜歡太陽,他像陽光一樣溫暖。鷓鴣鳥喜歡群居,生性膽小。

她愛向日葵的溫暖。

向日葵愛鷓鴣鳥。

鷓鴣鳥從與世隔絕的深山裏來,她把清脆悅耳的歌聲留了下來,被物欲橫流的世界迷惑。她在歌舞廳裏唱歌,做蠟染布的向日葵也來到現代文明的世界,沒有其它生存技能的他同樣迷惑在現代都市裏。

鷓鴣鳥變成了野山雞,向日葵變做路邊的瘦菊花。

年覆一年,日覆一日,鷓鴣鳥論為滿臉畫滿油彩的婦人。她滿臉疲憊,眼裏的純真不在。她和多年不見的向日葵在大街上重逢,他看她的眼神已經失去了光彩。他拉渣胡須,卷曲的頭發蒙上厚厚的灰塵。他看人的眼神是膽怯的,任何公共場所都是他的家,他時常躲避驅趕他的人,藏在暗角處,失去了曾經駐紮在他身上的溫暖。

相遇的兩人又回到大山裏,他們手拉著手腳踩懸崖,遙望山環。

青黛色的山麓地帶飽含水汽,濕漉漉地橫躺在灰白色的天空下,擁擠的雲朵遮滿天空的縫隙,翻滾流淌在天空中。每一塊雲層劃出大小不一的網眼,仿佛是天上生長的蒼羽。

天空由灰白變成憂郁的深藍色,疊嶂的山巒受到感召也變得渾身藍幽幽,色光潑染到向日葵和鷓鴣鳥的身上,他倆變成兩只黃嘴藍鵲飛進了山川。

費澤成看完這本書的讀後感是於樓珈反感被物質包裹著的人群,她崇尚返璞歸真,所以用誇張的手法描述了這個故事。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陷入孤獨的困境中,她厭倦生活,甚至想用逃避解決繁雜瑣事,她借用《向日葵與鷓鴣鳥的嘆息》釋放自己的仿徨。書裏其中一段這樣寫道:

“暴雨襲來時,向日葵被打癱倒一邊,根根站立的花瓣卷成一團,像細長的胡須潦倒得黏在花盤四周。鷓鴣鳥單跳著腿,踩過掛滿晶瑩雨珠的草坪,它想像往常一樣躲到向日葵下,接受它無私的關懷,可憐的小鳥永遠不會知道暴風雨的貪婪與可怕。”

“一整天不間歇的暴風雨摧毀了向日葵的意志,它可貴的品格隨著意志滑落到泥土裏,包括它珍視的愛情。”

於樓珈每寫一本書就會朝異常的方向傾斜一次……當異常發生得過於頻繁,她會徹底改變自己……

“時間等不及了……”費澤成想。

於樓珈寫完十三本書會遇上宿命中的被害者變成歷史上的“恰赫季斯血腥夫人”。

他要趕在她寫第十三本書前……

費澤成沖進人群裏,他穿梭川流的人群中找尋熟悉的身影。於樓珈又去了哪裏呢?

她的病情越來越糟,難道真的像別人說的時間不可逆嗎?他曾經去過一個空間,那個空間裏的她剛剛殺了一個戀屍狂,她望著他合不上嘴的樣子說:“你們仇視我,說我是惡魔。我只不過替/天/行/道,殺了一個人渣。”

那個空間裏的她想殺了他滅口,最終她放棄了,她說他的身上有一股她熟悉的味道……

為了這一句話他欣喜若狂,蝴蝶的翅膀終於搧出了風暴。

至少他以為是這樣……

在遭遇刀哥事件以後,他的妻子迅速地分裂出多重人格。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呢?歷史上的她沒有在日記本上記錄這點,成為永久的疑點。歷史已經被篡改,它與最先的模樣全然不同。

於樓珈的身體躲藏了一個魔鬼……或者是幾個魔鬼……在歐洲古代,精神病人時常遭遇不公平待遇,醫生為病人在顱內開個洞,以為可以抑制TA身上肆虐的惡魔,瘋病在徒勞無益的救治中崩壞地徹底,TA不僅停止了躁動,也被消除了自我意識。

他的妻子不是被黑暗吞噬了本性,她是在找尋自我的路途中主觀臆斷他人的行為,並把它作為指導自己思想的依據,行動聽從思想。她像是所羅門七十二門柱上的第四位惡魔薩米基納,把人帶入睡夢中與亡者對話。

費澤成愈加不安,他不應該將她獨自留在車內。

他自責自己的疏忽……每一張從他眼前晃過去的臉龐都是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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