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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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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林婕婕知道羅楓沒有走,他躲了起來,再次從自己的身邊逃走。

林婕婕是於樓珈,於樓珈也是林婕婕,她們一樣地愛羅楓,他是她們的生命之花。羅楓走後,每一天的生活對她而言是雷同的,她是生是死沒有多大區別。原先,她沒有希望地活著,她不奢求陽光、微笑的暖意歸屬自己,這些與她絕緣的東西會灼傷自己,讓思維不再正常。她起初是這樣想的。

為什麽她要愛一個人這般深?人們一邊嘲笑靠吸食愛情生存的人,一邊又急切地想要把它獨攬臂彎中,渴望有一份浪漫至死、忠貞不渝的愛情。

她快走到“秋韻山莊”的大門處。現在是半夜三點鐘。她望向池塘邊的玻璃房,眨動了兩下眼睛,這裏的一切和她居住的小區有著難以置信的高度相似,好像沒有內外部之分的克萊因瓶。兩座小區突破空間相互依存,“秋韻公館”和她居住的“蘭堂詩苑”像是扭曲時空的同一住所,她在同一地方撞墻,又無法走出外圍。誰才是真身?林婕婕想到許許多多的人經歷苦難後習慣困守在自己的世界裏……

她瞭望墜滿怪誕假想的天弧,滑向遠方的是更加黑暗的地方,天鵝絨的緞子上像是長有阿利斯多的兒子——百眼巨人阿耳戈斯的眼睛,林婕婕站在“邊灘”上瞰望腳下的土地,土地延伸到水面的地方,有一個花園若隱若現地浮出,瀉出的月光拂開籠罩在花園上的一層黑紗,她聞到一股玫瑰的香味。花園的大門外立有阿芙羅狄蒂深愛的美少年阿多尼斯的雕像。池塘上升起十二個石墩,像是邀請林婕婕踏上石墩、越過池塘。十二或許也代表空間的十二維度。

她的眼中、腦海裏全是這只在古希臘神話中天後赫拉為了監視自己情婦派出的妖獸,它的眼睛是黑夜中的火炬,它穿過樹影娑娑的樹林,令林婕婕的身形無處可匿,她同樣被人監視……

她像是著了魔從石墩上走過,“林婕婕膽大包天,沒有不敢做的事。”於樓珈書寫自己虛構出來的這個人物時常常不願吝嗇自己的溢美之詞。

人們常說時間不可逆,從有序走向無序。它是一道無限延伸的直線,不知道盡頭,不知道會在哪裏停下,它是粒子,是構成物質的結構體,它不會回到過去或者到達未來,無序的風暴躲藏在黑洞裏襲擊過路者。林婕婕對這些話不以為然。

林婕婕走過石墩跳上岸邊時,發現自己站在六邊形的玫瑰園內,她確信自己沒有弄錯,是“蘭堂詩苑”的玫瑰園。

她無法對眼前的景象做邏輯性分析,一天下來她已精疲力竭。世間有太多未解之謎,她只有讓腦子靜下來才有力氣去思考剛才遇到的怪事。

大約大腦尚處於興奮狀態,林婕婕回到家裏,和平時不一樣。她雖然也給於樓珈做完標記,提醒白天的自己她發現了什麽。當她卸完妝,梳洗完畢躺在床上準備切換身體時,她怎麽也睡不著。羅楓像陣風走了,她對那團黑影的疑問越來越多,他到底是誰?他真的是羅楓嗎?會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從他和自己說話的腔調推斷像是他,別人無從知曉他倆最後一次的談話內容……

剛剛她回來和以往一樣,走到書架,翻到她寫的一本書《正義的假面先生》,在第三十四頁同樣表上標記,第三十四頁上寫有一首詩,也是書中人物的內心獨白: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匕首與毒藥依偎身旁,

化膿的傷口剛想被暴露光天化日,

又被紗布永久遮住了容顏。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餓狼要叼走、禿鷲要吞食,

心臟放滿毒氣,

卻於一半靈魂交予神靈,

從此不問滄田世間。

我的心曾被荼毒十次,

待到第十一次,陰謀的又一次,

不用塞浦路斯渡魂,

它已在彼岸舉起曼莎珠華。

我的雙眼留下一片清明,

卻將瘦弱以及美好留在了河底。

這第十一次,我選擇了反抗,

沼澤對我束手無策,荒野也要綠意遍地。

這第十一次,第十次的又一次,

永久跌入時間的深潭,不需再次問好。”

這又是有關一個謀殺者的故事。假面先生白天是位正義感十足的君子,人人都愛戴他,願意與他成為朋友。沒有人知道這名男子自出生以來就沒有自己的臉,他的臉是用獵殺的新鮮死屍和蝶豆花做成,他的臉維持不到72小時便會腐爛,所以他趕著時速制臉,在正義與邪惡轉換自己的人格。他相信自己擁有一張五官齊全的人皮會贏得人們的關註,人們情願相信那張假皮也不會去留意他面具下的真面目。

林婕婕每次回來都會在於樓珈書寫書籍的第三十四頁上做標記,相同頁數、相同位置……

盡管林婕婕幾乎徹夜難眠,滿腦子為羅楓瘋狂,更為夜間走過的玫瑰園劃上疑問,她的腦海浮現出種種景象,終於因為疲倦停止了無聊的多愁善感,在一長串雜感中打上了休止符號……

第 19 章

於樓珈早晨起來,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甜甜的香氣,像是庭院中的桂花盛開,秋天還沒有到怎麽會有桂花的甜香?她仔細聞了聞又像是洋甘菊的香味,還帶有海水清新的味道,羅楓送給她的香水正是這香味。難道香水又被打開了嗎?疑問在她腦中脹大,塞滿了每一個角落。於樓珈撫摸自己的額頭,想歸想,她沒有移步到盥洗室的打算。於樓珈這兩天形同行屍走肉,否則她怎麽會一點意識也沒有?她起身穿過臥室,看見桌子堆放幾本書籍,像是潛藏在她家中的人在給自己做標記,並提醒自己查看。她走到書櫥前,看到一本倒放的書籍,她抽出它,翻到第三十四頁,他果然又在同一個位置做了標記。三十四頁……還是“34”?又或者是代表著十二?十二柱神,十二奧林匹斯神,十二月?不,解釋得太過牽強。

在她的身邊總是連續不斷地出現神秘人,她一直猜不透他為何要在自己的書本寫寫畫畫,是要她留意什麽嗎?起先她為逗留在身邊的陌生人驚慌,也為自己的遲鈍自責。今天她的心境有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好似思念著誰,又有纏綿不盡的哀傷。這股哀傷從前時常會有。現在她它定義為“青春期憂郁癥”,因為年少才會有許多不切實際的想法。於樓珈想到自己青春期已過還和個孩子般感性,大概她又思念最親愛的羅楓了。她把書塞回原地。她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對方是在《正義的假面先生》上留下自己的字跡,《正義的假面先生》是她寫的第十本小說。對方每一次都會在她的書本上寫寫畫畫,她創作的十一個故事,寫的都是暗黑類的犯罪題材小說,看過她小說的人說她早期與後期的風格變化得不大,總是描寫不可觸摸的冰塊變成殘酷的殺戮者的故事,這般乏陳竟然有人買賬,令她成為暢銷小說作家。

於樓珈在腦中搜索對方的信息,她的大腦同時也是她的繪圖儀,她寫的第一本小說是《打風少年》、第二本是《亂墳上的藍鳳蝶》、第三本是《的確涼裏的兩尾魚》、第四本是《秩序風暴下的路燈》,第五本是《序曲者的知更鳥》,第六本是《努爾斯生存的最新法則》……以及她寫的第十一本小說《規道狂想曲》……其中《秩序風暴下的路燈》、《序曲者的知更鳥》以及《正義的假面先生》這三本書第三十四頁皆被闖入者用筆表註……

如果想弄明白闖入者的用意,就必須先先弄明白她寫的這三本書的內容。《秩序風暴下的路燈》寫的是一個精神狂躁癥的人幻想自己是維護正義的天使,他給了自己一個稱呼:“秩序者”。他潛行在黑夜裏,為自己定義的正義討伐冒犯者。他把殺死的人埋進河床上,說為他們洗滌臟掉的靈魂。直到有一天他愛上了一個姑娘,她和他一樣也是名精神狂躁者,而她幻想自己是大天使撒旦墜落地獄變成的惡魔,她是將秩序打亂的革新者。她與男子互為悖論,又惺惺相惜……

《序曲者的知更鳥》描述的是一名鰥夫與14歲的女兒相依為命,一天他接到消息女兒死在了鐵軌上。她尋死時穿著心愛的紅色連衣裙,像散開的曼莎珠華。他不能理解活潑可愛的女兒為什麽選擇死亡?她的同學告訴自己她有一個烏托邦朋友,她下課的時候總愛去操場旁的廢舊防空洞玩耍,有時也會對著空草地自言自語,人們以為她出現了幻覺,直到那名稱之為烏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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