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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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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珈對現實放棄了幻想,當她還是小女孩時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她也會做粉紅色的公主夢。她偷偷攢下段美琪給她的早飯錢買《彩色童話》系列書,會讀《一千零一夜》,也曾希翼有一天會出現自己的王子,她的心也沒有破一個洞,即使有,王子也會幫她縫上洞口。可她的王子沒有抵達,她初中時期的萌動因少年的逝世結束。再沒有別人對她表達愛意,至少她以為是這樣,少年的意外身亡關閉了於樓珈對希望的向往。她依然笑得沒心沒肺,只有她知道自己遺落下真情實感。

“沒有希望也不會有失望。”於樓珈曾多次說過這段話。於樓珈以為自己從此擺脫段美琪的陰影,世人沒有打算放過她。外界曾宣揚段美琪的一系列言論,把它作為評判於樓珈的標準,世人皆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於樓珈流露出的不以為然是對自我的保護。

當她遇到羅楓,生活極速變化,他給她想要的溫暖,讓她有了愛的感覺。他不像母親的那些情人,他們對自己表示好感,不過是動了占有她的心思,也是人們常說的成年人之間相互追逐的情/愛游戲。

他是她冬日裏的暖陽,她無法離開他。她把童年時期做的童話夢折疊給了他,羅楓寵愛她,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會滿足她,她喜愛粉紅色他就營造粉紅色的公主夢給她,她喜歡巴洛克的奢華,他就讓屋子裝潢奢麗的巴洛格風格。她愛他,他寵她。只有羅楓才是她想撒嬌的對象,是她耐以活下去的動力。

於樓珈坐在電腦桌前,記憶從沈睡中喚醒,她的一只手輕敲桌面,費澤成早上的造訪在她的心湖投下一塊巨石砸出陣陣擴散的漣漪。母親離開自己快有10年,她23歲時和羅楓認識,談了三個月不到的戀愛閃電結婚,令於樓珈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和羅楓之前還是個不怎麽熟悉的陌生人,那天新書發售他手裏拿著她寫的第三本書《的確涼裏的兩尾魚》走到她的面前和她打招呼,要她的簽名.

“寫什麽?”

“就寫贈我最好的朋友羅楓。沒想到你這麽年輕就已經是作家了。”

“您太客氣了,在這寫嗎?羅楓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

“我也是個作家,寫《低波動的密碼破譯者》的。”他自我介紹之後,見於樓珈轉動眼珠想什麽,立即補充道,”名字很無趣吧?女性應該不喜歡看這類書籍。”

“不。我很喜歡。你也很年輕。”於樓珈客氣地回答,實際上她根本想不起來這是本什麽書,在日後她每次回憶起這段往事就會笑著追問羅楓那天是不是精心安排的。記憶會被篡改,存儲的美好記憶也有可能被善意地添加一些輔料,篡改成符合自己心意的記憶。

發售會結束後,她發現他站在門口等著自己,他笑著說:“我想請你吃飯。”

“不用。謝謝。”於樓珈客氣而又禮貌地拒絕。

“《的確涼裏的兩尾魚》裏的良鈺為什麽要把自己和逸豪比成的確涼裏的兩尾魚呢?的確涼在八十年代的時候是遭人追捧的布料,也可以說是符合大眾的審美,兩尾魚會住在的確涼裏更多的是一種意象,它代表良鈺和逸豪壓抑的生活現實,魚沒有水無法存活,被一堆布匹裹住,意味他們生活的窒息感。”

“真是有意思的解釋,大概是這樣吧。所以最後良鈺把逸豪殺了,完成實現自我價值的儀式。”於樓珈見有人對自己的作品感興趣,不免和他多聊幾句。

“良鈺和逸豪彼此相愛,為什麽要寫死他們?適當的瑪麗蘇也沒什麽不好。”

“這是因為……良鈺是個變態吧?”於樓珈突然捂住自己的雙唇莫名其妙地笑了,她筆下的女主人公良鈺有她和段美琪的影子,描述的是恢覆高考的一代人回鄉後的故事,良鈺和逸豪是一道返城的知/青。他倆彼此相愛,二年以後兩個年輕人結婚了,逸豪追逐財富變得不折手段,甚至和一個富婆不清不楚,長期被冷落的良鈺因愛生恨,當她打聽到逸豪說要和自己離婚是為了另一個女人時,起了殺心。

那天羅楓說了一句話:“這個故事有些老套啊!”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麽說要引起於樓珈的註意,兩人爭鋒相對了一會兒忽然相視一笑。

“我不接受批評。”和大多數不願接受批評的創作者一樣,於樓珈轉過頭不認可地說,“我寫的可不是老套的愛情故事。”

“你寫的是你自己嗎?好比女畫家弗裏達坐在鏡子前邊欣賞自己的鏡像邊畫下自己的肖像嗎?你畫下的是不完整的自己。”羅楓停止了對她文字功底的批評轉投文字裏潛藏的秘密。

“你的三本書裏時常讓我感到你在吶喊、害怕什麽。但是有我的地方,恐懼就不會來臨。”

那時的於樓珈還習慣給自己戴上假笑的面具,言談舉止中常常掛著文雅的微笑,她聽完羅楓的解析也未有提出異議。“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是印在她中文系課本上的一句話,用在這也適用,所以她不做辯解。

羅楓說完這些話是在什麽時候呢?在發售會的現場,也或許是吃完飯以後。於樓珈終於投降在眼眸的凝視下,她軟化態度對上羅楓的雙眼說:“你寫的那部小說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不過名字聽著很高級,是研究密碼的書籍嗎?”

“人生就好比是一道無法破譯的密碼。每一個人身上都會潛藏不願被外人知道的秘密。你有,我也有。”他的眼睛像是閃閃發光的一片海,她望著他,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認識了很久。

第 11 章

羅楓說完那些話不久他們便相愛了,她和普通的女孩一樣,見到心愛的人也會邁著歡快的步子狂奔到他的身邊。她貪戀他在的每一時刻,害怕他有一天會消失。羅楓似乎知道於樓珈異於常人的地方,他盡量不動聲色,不讓於樓珈覺察出他知曉她極力掩蓋的秘密。她總是在黑夜裏變得狂躁不安,羅楓有幾次發現她匪夷所思的夢游,她在黑夜裏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得雙腿亂蹬,羅楓抓開於樓珈的手,把她溫柔地抱進懷裏。

“樓珈,做噩夢了嗎?”羅楓的聲音襲著風撲進於樓珈的耳中,“不要害怕。都過去了,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於樓珈聽不見羅楓的安慰,在她那間狹小的單身公寓裏,於樓珈時常做著相同的噩夢:在夢裏她穿著睡衣在空寂無人的房間裏穿梭,黑暗中躲藏等待捕食的野獸,恐懼壓迫著她,有個陌生女人闖進她的夢裏把她掐得差點暈過去,那個女人坐在自己的身上拼命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她拼命地掐著、掐著,於樓珈被女人掐得喘不過氣,細嫩的脖子要被她擰斷,她的黑發搭在於樓珈的臉上。女人長得像是段美琪又像是她自己,於樓珈的腦部發麻,有無數條蟲子從她的腦中鉆進鉆出,啃噬自己的意識,她沒有懼意地瞪視坐在自己身上的黑影。

如果她白天有記憶的話,就會回憶起晚上出現的女子實則是年輕時期的段美琪,段美琪每當感情失利時,她的狂躁癥會毫無預兆地發作,每當於樓珈聽見段美琪坐在沙發上盤起雙腿哭到喘氣,聽見段美琪砸爛伸手觸及的家用,於樓珈會偷偷地鎖住自己的房門,害怕段美琪偷偷地溜進來……

段美琪有鑰匙,她進屋後像個鬼魅跳到她的床上掐住她的脖子抽打於樓珈,無情地虐待她是段美琪醫治自己情傷的“藥方”,她痛得愈很毒打於樓珈也就愈狠。段美琪以前健康時贈送於樓珈一個上發條就會旋轉的跳舞娃,她將它當做是自己最好的禮物。小樓珈總是會頭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趴在桌子上看著跳舞娃跳舞,跳舞娃鬢角處長有一束蜷曲的黑發,它的頭頂高高束起一個丸子頭,發髻上紮有醒目的妃紅色發帶。它穿著畫著金線的藍色TUTU裙,紗裙像是跳舞娃腰際撐開的一把藍色圓傘。跳舞娃永不疲倦地在八音盒上旋轉舞姿。她很喜歡看它跳舞,總是會看得出神忘卻一切。直到一天起初抱頭痛哭的段美琪悄無聲息地走到於樓珈的身旁,一手掃空桌上旋轉的八音盒,她抓住嚇呆的於樓珈,重重給了她一記耳光。

“為什麽你不哭泣?從不哭泣?”段美琪毒打於樓珈常會問相同的話,她擡手的動作隨著語速加快。

“媽媽,別打臉!會被同學發現……”於樓珈閉緊雙眼恐懼地哀求。

段美琪打得興起冰冷地譏笑於樓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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