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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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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說地接過於樓珈緊抓的菜籃子。

通常幫人拎東西的人不言而喻是想認認對方的家門,於樓珈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熱情的背後藏著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位叫費澤成的男子過了為愛沖動的年紀,不可能為了愛情一早守在池塘邊。難道他和那群構陷自己殺了羅楓的某某播主是同類人嗎?

“你還沒有想起我是誰嗎?”費澤成對於樓珈的忘性已有了免疫能力。

於樓珈懷揣對費澤成的疑問默默走過石子鋪成的蜿蜒小路。池塘邊的風景十幾年來一直沒有變化,景色如故,人卻在改變。

於樓珈走到常去的小報亭買了《環球時報》、《申報》、《青年參考》等幾份報紙,費澤成搶著要付錢,被於樓珈拒絕了。於樓珈並不討厭眼前的男子,但她從不會接受別人無緣無故的施舍,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的刻意……於樓珈停住腳步朝他上下打量一番,男子的五官長得頗為周正,歐式大眼、鼻子高挺的長相甚至有點混血的美感。對於樓珈而言,人的長相幾乎沒什麽不同,因為五官的變化才稍有改變。她不願刻意記憶他人的長相,“天下無不散筵席”,總有一天相聚的人會為了其他原因匆匆而別……

這一次她真的將他的音容記憶在腦海裏。

“我們班有過這麽帥的同學嗎?”於樓珈掃了他幾眼思索。

於樓珈從前在學校是有名的目不斜視,她記不起費澤成是何許人也能合理解釋。若是費澤成興趣上來和她敘舊,談論往日班上同學的種種趣事,也激不起於樓珈的心湖。

“真沒想到,你還愛看時事政治。”費澤成原意是要讚美於樓珈,在她的耳中演變為與之相左的意思。

費澤成的言下之意好似女性的眼界所觸及的地方應該是幼稚淺顯的。於樓珈沒有接受費澤成的好意而是解讀為另一種涵義。

“我的丈夫愛看。”於樓珈折疊好報紙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聽說你的丈夫失蹤了,我也聽說他和你一樣是名作家,他去了敦煌之後再也沒有回來。”費澤成望向身側矮了自己半個頭的女子,嘗試從她架著的黑墨鏡中找尋找尋蛛絲馬跡。

鏡片上駐足的寒冷令費澤成失望了,它沒有些許回暖的跡象:“我的丈夫說要去敦煌采風,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回來。”

於樓珈的回話和以往一樣,沒有不同。

“你是警察?”於樓珈停住腳步問。

她沒有等費澤成答覆,繼續未完的話題說:“有些事我要聲明,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殺了我的丈夫,有一個事實你們忽略未計,那便是我與他之間的感情。我愛他,非常地愛。擁有這樣心情的我怎麽可能下去手殺他呢?”

從不為自己辯解的於樓珈破天荒地流露出被他人曲解自己的厭惡感,僅從表象探知,無法得知她此刻的內心世界是否變幻,她的聲音依舊平靜,無風無浪。

“我說過我相信你沒有殺人。有些事我想了解清楚,為什麽羅楓他會不辭而別?”

“你的疑問也是我的疑問。”於樓珈踩著酒杯跟皮鞋踏過馬路,把費澤成拋在了身後。

第 6 章

費澤成跟上於樓珈的腳步,就算她對自己敬而遠之也無所謂。他聽聞過於樓珈的許多傳聞,傳聞合在一起的真實性遠低於本身,大部分人選擇相信以訛傳訛,哪怕它夾雜了過多的謊言。費澤成想再一次靠近她的生活,他太想解開於樓珈身上的重重謎團。

於樓珈轉身說“到了”時,他裝做沒有聽見一路向前走著。

“我到家了,感謝你。”於樓珈幾乎強硬式地奪回費澤成手裏的籃子說。

“不請我上去坐會嗎?”費澤成笑著問。

“下次吧。”費澤成的殷勤起到反作用效果,於樓珈的聲音冷到臨界點,與其說她討厭被人糾纏,不如說她討厭與人過於親密的關系,這種親密時常讓她窒息得抓狂,隨之而來的是肌膚上生出一堆雞皮疙瘩。

於樓珈匆匆地走向自己居住的樓層,費澤成的意圖明顯,他和傷害自己達到私欲目的部分人群沒有區別。那些人站在道德制高點在她網頁上留下言辭犀利的評論,或是僅憑想象推敲的種種可能瘋狂地詛咒、謾罵她,可能那些人通過謾罵釋放自己的壓力,從而樂此不疲。

於樓珈踩著疲倦的腳步走進了屋內,她放下手中捧住的白桃妖精,在玄關換下舒適的拖鞋拎著菜籃走進廚房,要洗切的蔬菜放進水池裏。倦意猛烈地襲來,於樓珈睜大雙眼,雙腳踩在棉花上軟綿綿地進入衛生間,她靠在白色水池邊掬水洗了把冷水臉,意識在涼水刺激中蘇醒。不知為何最近身體會疲倦不堪?於樓珈猜不出夜間第二人格林婕婕會占據她的身體,耗費她所剩無幾的精力。

她捧起白桃妖精,找出一只玫瑰雕花水晶瓶盛滿水,每一支花被她修剪、扡插到瓶內。她扡插花卉的姿勢像一尊雕像,雖然優雅卻機械、固化。她在插花過程中整理出所要書寫的下一個情節,她的思維從一個隧道駛進另一個幽深的隧道,她聯想到這兩天費澤成頻頻接近自己的用心。他到底是什麽人?籍由做事放空雜念,思索對她而言至關重要的問題,是她保留至今的習慣。

做蔬菜沙拉的計劃擱淺,她直接去了書房,打開電腦預備創作她的新書。她凝眄桌子上站立的數碼相框,望著相冊上擁住自己雙肩的羅楓,她有許多話想和他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羅楓去了哪裏?那些毫無理由的謾罵為加深冤屈貢獻一份力之外,沒有實質意義。

“風要刺破我的雙耳讓我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於樓珈放下相框,譏誚她的日間所聞。

她坐到電腦前打開電源,準備她一天的工作,她的指尖在鍵盤上來回彈跳,屏幕上打下了幾段文字:

“林婕婕倚靠在吧臺上,她冷眼斜望自動旋轉的燈架抽了一口煙,煙圈從她嘴裏均勻地吐出,像是吐圈的金魚。她戚艷地自言自語:‘我做過一個夢,夢見黑色的惡魔朝我走來,有個女人安慰我不用擔心,我的體內擁有惡魔的邪惡力量,也有驅逐惡靈的白色之光。女人打開我體內其中一道力量後忽然沒有了身影,我的世界墜入暗夜。夤夜中惡魔帶著嘶吼聲靠近,在夢裏我想睜開雙眼,想擊退逼近的危險,我的眼睛無法睜開,忽然我被自己發出的無聊咆哮聲驚醒,發現不過是場噩夢。我緊閉雙眼尚在夢境時,我一躍而起,身姿被捶打定型。我被吼聲驚醒的同時也為自己夢游般伸出雙手十指蜷曲張開的舉動而失笑。’

她不關心身後的男子的表情是什麽,也不在乎他是否聽得懂自己的話。她的腦中閃劃一種聲音:‘鬣狗偷襲善小,禿鷲盤旋荒嶺啄食腐屍,自然生存秩序井然有條,被吞噬的血肉化作養份滋養另一條生命,它被賦名‘掠奪’,人們對人人在做的事習以為常,對和自己差不多行徑的自然界持相反態度,以道德逼迫、承認對方犯下滔天大罪。惡者生惡,善者生善。陽光無法普照的土壤,長期困禁陰暗中,最終產生罪惡。’”

時鐘劃撥旋轉了大半個鐘面,於樓珈的思想馳騁黑夜中,黑暗包圍書房,她的周圍看不見景物的輪廓,陷入沈沈的死寂,顯示器上泛出白色的熒光,於樓珈的註意力被熒屏上的文字占據。當時鐘和分鐘重疊一塊的時候,於樓珈的雙眼仿佛蓋上一雙無形的手,她的意識滑下深谷,她的身子搖晃了兩下,雙臂搭在鍵盤上,睡著了。

“真是不讓人省心。”林婕婕摸起電腦旁的手機從電腦椅上站起,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走到電燈開關處開了燈,她坐到電腦前迅速地瀏覽於樓珈敲下的文字,“‘陽光無法普照的土壤,長期困禁陰暗中,最終產生罪惡。’我什麽時候說過這些話?女人啊,沒事瞎琢磨沒用的東西很快就會老的。”

“一整天坐在電腦前不累嗎?”林婕婕說完這些話,打開衣櫥尋找合適泡夜店的裙子,這次她挑了件火紅色帶亮片的背心包臀裙,拎著被她藏起來的黑色羊皮包走到衛生間,依舊和前一天晚上一樣套著相同的假發、化著相同的妝。於樓珈買下這些性感的裙子卻一天沒有穿過,大概她的內心也有過躁動,又擔心被別人看穿自己的不規矩過於壓抑自己愛美的欲望,因此分離出第二個自己——林婕婕,讓她來實現自己未曾嘗試的事物。

於樓珈和林婕婕是同一個人,又有著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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