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擋在白額面前那熟悉的身影, 沈楓驚喜地叫出聲來。

“靈靈！”

自以為以救世主形象登場、在千鈞一發之際攔住敵人致命一擊、正一臉深沈地裝B的胡靈，在聽到這個“遠古的愛稱”的時候，渾身一抖、差點沒從半空中跌下來。

胡靈黑著臉看著一臉無辜的沈楓, 咬牙切齒道：“不準這麽叫我！”

他的名字本來就女性化, 他還給他起了這麽個小名，抗議了幾百年, 一點用都沒有。

本想著這人轉世了一回, 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沒想到這戳人肺管子的事，他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刻在骨子裏了。

看著這狐貍一副要發飆的樣子，沈楓不由地幹笑起來：“哈，口誤、口誤！”然後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心裏卻有些遺憾。

靈靈這個名字不是挺好聽的嗎，怎麽就不喜歡呢？

“白額，好久不見啊！”

胡靈看著白額，臉上露出了標準的笑容, 但他的眼睛卻沒有任何溫度。

“靈神？”看著面前的人, 白額的心徹底沈了下來，他知道, 今天是無論如何也殺不了那個人。

他諷刺一笑：“兩位神尊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我居然一天之內同時見到了兩個，白某還真是榮幸。可惜我今天還有要事, 不能陪兩位大人, 先走了。”說著一把抄起地上的白翼飛, 直接飛走了。

“哎哎哎。”沈楓連忙在下面喊，“怎麽能讓他走呢？快把他攔下來啊！”

“攔他幹嘛？”胡靈落了下來，揚眉道, “又不能直接殺了他，要走就走吧。”

沈楓被噎住了，怒道：“怎麽就不能殺了他，他都把老劉和嚴境都炸死了。”

“沒死。”這時姜望月提著兩個被燒得灰頭土臉的人飛了過來，然後把人往地上一扔，淡淡地說道，“還活著。”

看著除了頭發衣服被燒焦、全身沒一點傷、依然活蹦亂跳的兩人，沈楓一瞬間明白了白額的用意。

雖然白額攻擊直升機的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分心、同時把姜望月引過去救人，但他也小心避免傷到裏面的人，這樣他們就根本沒有理由把他留下了。

沈楓咬牙道：“果然是活了千年的老東西，就是賊，一瞬間居然想到這麽多東西。”

“老儲、老儲呢？”撿回一條小命的老劉，也顧不得檢查自己，連忙問道。

他們的直升機剛飛過來，就看到老儲在和一人在空中打鬥，還沒等他看清和他打鬥的人是誰，他們的飛機就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擊中了。

幸好月神救的及時，不然他們就算沒被炸死，也要摔死了。

只是，老儲呢？

“儲明光！”沈楓一拍腦袋，他差點把這人給忘了。

“快快快，趕緊去救人。”沈楓向儲明光剛才掉落的地方找去。

儲明光剛才心臟被擊穿，即使他是天階強者，也夠嗆了。

終於在草叢中，他們找到滿身是血的儲明光，但是他們發現，儲明光的情況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嘴邊溢出，心臟的部分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被強行提升上來的能量決堤般地開始溢散。更重要的是，沈楓已經能清晰地感受到靈魂之晶的牽引、想要拼命地回到他的身體之中。

他就要死了！

不僅沈楓意識到了，其他人也都意識到這一點了，所有人都沈默不語起來。

老劉顫抖地跪了下來，緊緊地握住儲明光伸出來的手，哭得像個孩子。

“不要哭了。”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儲明光此時反而淡然起來，只見他輕笑道，“人早晚都會有這麽一天的，不過早晚而已。我在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也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老劉沒有說話，只握著他的手拼命地搖頭。

儲明光也沒有再勸，只看著頭頂晴朗的天空，嘆息道：“自三十年前起，我的心就再也沒有這麽平靜過了。我每天都生活在煉獄之中，一閉眼，就是妖獸的時候、人類的哭嚎，和我們我們兄弟的屍體。可以說這些年，是仇恨支撐著我活了下去。

我曾經我以為，只要能報仇，我能付出一切代價，包括我自己的生命乃至是靈魂。但是，春夏死的時候，我後悔了。”說到這裏，他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

“春夏，我的春夏，我為什麽要犧牲你？我就是個懦夫，不敢自己直面那個畜生，反而要你去做臥底，我當初就不該收養你，我不該收養你啊！”

聽到這裏，沈楓不由地心裏嘆氣。

當初儲明光暗地裏收養春夏這個半妖的時候，應該就是打著讓她為他做事的主意。

他以為春夏是一個半妖、有妖族的血脈，他不會對他有什麽情感，但是感情這個東西就是這麽奇妙。

儲明光以為自己一直當春夏是工具，但是這麽多年的相依為命，已經讓他們成了彼此形成了最深的羈絆。

只是儲明光明白的太遲了，等自己發現春夏對自己的重要性的時候，春夏已經徹徹底底在這個時間消失了。

“老儲，你別激動、你千萬別激動。”看著儲明光因為心緒激動、又開始吐血，老劉頓時神色慌亂起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不、去茅山宗，他們回春符有奇效，一定會治好你的。”

“沒用的。”儲明光笑了起來，“回春符能的確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它救不了生機已經斷絕之人的性命。”

“老儲？”

“咳咳，你該不會以為我能獲得天階的能力，什麽都沒有付出吧！”儲明光再次把胸口位置的珊瑚石掏了出來，眼中露出了仇恨的目光，“任何能量的置換都是等價的，它能把我這麽一個廢人的能力等級都提升到天階，是因為我透支了我的一切；就像是三十年前，白額為了能成為神階，掠奪了三十萬無辜之人的性命一般。”

說著他把目光轉向沈楓：“這個東西，是你的吧！”

“不是不是。”沈楓臉色大變，立刻失聲否認道，“不是我的，三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

就算這東西真是他的，這個時候也不能承認是他的啊！

因為這倒黴玩意，岐山獸潮死了三十萬人，現在儲明光也因為它死了，老劉還不得找他拼命？

再說了，這也不是靈魂之晶造成的，是鎮壓在裏面的九嬰的元神制造的這一切啊，他、他……頂多算個監管不力吧！

沈楓此時心虛極了。

儲明光輕笑起來：“放心，我知道造成岐山大獸潮的不是這塊魂晶本身，而是它裏面鎮壓著的東西，這魂晶一直在鎮壓著裏面那邪惡的存在、不讓他出來，現在那裏面的東西已經不在了，我也要死了，這魂晶也該物歸原主了。”說著托起珊瑚石，任它向沈楓的方向飄過去，然後沒入沈楓的腳底。

這是夏神的英魄之晶。

“謝謝。”沈楓尷尬一笑，雖然這的確是他的東西，但是在這個時候收回，總有一種搶劫的感覺。

“等等，你說裏面的鎮壓的東西已經不在，是什麽意思？”突然想起什麽，沈楓瞪大眼睛問道。

九嬰的元神什麽時候跑的？

儲明光卻不再看他，艱難地把拽下脖子上的懷表拽了下來，打開表蓋，看著裏面的合影，他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劉。”他看著照片喃喃道，“我死後，你把葬在春夏的旁邊吧，我知道我們都是沒有來生之人，但是我就是想陪在她的身邊，我就是想陪陪他……”說著說著，儲明光眼中的光芒開始漸漸熄滅了。

老儲？”老劉覺得不好，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聲音在不住地顫抖，“老儲，你不能死，咱們的仇人還沒有死，你不能就這麽死了啊！”

“呵。”儲明光笑了一聲，嘴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有人，會幫我殺他的，會……”

話還沒說完，儲明光眼睛就已經合上了，下一秒，他握住懷表的手也耷拉下來，懷表也順勢滾了出去。

“老儲？”老劉顫抖地用手試探著他的鼻息，已經是沒有了呼吸。

儲明光死了。

而且還是沒有來生的死亡。

看著放聲痛哭的老劉，沈楓有些惆悵。

這樣的結局，自他知道儲明光融合了九嬰的元神之後，他就已經猜到了。

九嬰的元神，可不是那麽好融合的。他動用了九嬰的力量，就得付出靈魂的代價。

只是，九嬰是什麽時候掙脫靈魂之晶的鎮壓逃走的？

沈楓有些想不明白，不由地看向姜望月。

卻意外地發現他也在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被沈楓發現也不回避，一雙寒眸就這麽盯著他的眼睛。

沈楓臉一紅，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連忙低下頭來，心中狠狠地把姜望月罵了十八遍。

看看看，有什麽好看的？夏神靈魂之晶又不是第一次進他身體裏面，這麽直勾勾地看他，他要是誤會了怎麽辦？

還有剛才，他還把把抱在懷裏，這是什麽意思？天天這樣撩他，他的那點小心思怎麽斷得了？

上帝啊，佛祖啊，來道閃電，劈死這個一直在勾人的妖孽吧！

姜望月：“……”這人腦子裏又在腦補什麽？這臉色一會開心、一會憤慨的。

…………

岐山發生了如此激烈的戰鬥，當地維和局是不可能沒有察覺的。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又發生了獸潮，所有人嚇得直接開啟了最高級別的防空警報，畢竟三十年前額那場獸潮，他們就算沒有親歷過，影像資料也見過，深知道獸潮爆發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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