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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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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錦容心中一熱,低聲道:“師父,你還是辭了這樁差事吧!有事弟子服其勞。有我在宮中,師父盡可安心離去。”

杜提點捋著胡須,故作嚴肅地板起臉孔:“行了,為師已經做了決定,焉能輕易更改。再者,皇上也已應允首肯,為師現在去改口,你以為皇上會怎麽想?”

以宣和帝的脾氣,定會心中惱怒不快。

杜提點想平平安安地致仕回鄉,想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就不能觸怒宣和帝。

在杜提點張口之後,就註定了繼續得在宮裏待著,繼續做太醫。

程錦容凝視著杜提點,半晌才輕聲道:“師父,謝謝你。”

她和壽寧公主私怨重重。由她為壽寧公主診治,其實不太合適。她這張臉日日在壽寧公主面前出現,說不定就會勾起壽寧公主潛藏的記憶,引發頭痛之疾。

退一步說,就算是平安無事,難道她對著壽寧公主就能半點不怨不怒?

她不是聖母,強自隱忍按捺,不過是為了裴皇後和六皇子,還有為了杜提點早日脫身罷了。

杜提點無聲地笑了笑:“行了,我們師徒還用謝來謝去嗎?”然後,便扯開話題,和程錦容說起了尋訪病例一事。

木已成舟,再多想也無益。

程錦容也未矯情地再說什麽。

正如杜提點所言,師徒之間,互相為彼此著想,是天經地義的事。謝來謝去,反倒見外。

師徒兩人這一商議,就是半個時辰。緊接著,又商榷起了如何給壽寧公主看診。

“藥方以止痛寧神為主。”程錦容低聲道:“除了湯藥之外,還可配制藥包,讓公主每日藥浴半個時辰。”

杜提點略一點頭:“每日我去診脈施針,開藥方的事也交給我。你盡量少在公主面前露面。”

程錦容笑著接過話茬:“好。為皇上請平安脈的事,就交給我。”

杜提點又點點頭。目光掠過程錦容的臉孔,忽地笑道:“你也別只顧著忙碌當差,得了空閑,多回一回夫家。你和賀祈新婚燕爾,也該多相聚才是。”

說來也奇怪。沒成親的時候,提起賀祈,程錦容落落大方。成了親之後,臉皮倒是薄了起來。

被這麽一打趣,程錦容微微紅了臉,嗯了一聲。

……

這一夜,程錦容夢境連連,睡得不甚安穩。清晨起床時,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氣色卻格外紅潤嬌艷。

今日是小朝會。如今天子一日兩次平安脈,程錦容手腳利索,很快梳洗穿戴整齊。

到了殿外,遇到了裴璋。

禦前侍衛們皆身著銀甲。一堆英俊少年郎,身姿挺拔,腰佩長刀身著銀甲,威風神氣,看著十分養眼。

面容俊美風度翩然的裴璋身在其中,無疑是最醒目的一個。

要是賀祈也回宮當差多好,出來進去都能見一面。

程錦容分神地想著,緩步走上前。

裴璋看著神色嬌艷如花的程錦容,心裏竟沒什麽嫉恨不平。心底的黯然酸澀,也被遮掩得嚴嚴實實。

裴璋沖程錦容點頭示意。

程錦容略一點頭還禮,從裴璋身邊走了過去。

裴璋很快收回目光。

站在不遠處的朱啟玨,沖江堯擠眉弄眼。

那可是你未來的大舅兄,要不要去安慰幾句?

江堯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過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現在一想到要成親,心裏就如被棉花堵住一般,說不出的別扭。哪有心情去和大舅兄套近乎。

再者,裴璋和永安侯父子反目一事,人盡皆知。

這個裴璋,也是狠人,直接就在平國公太夫人送的宅子裏住下了,這大半年來,沒踏過永安侯府半步。

也不知裴繡出嫁那一日,裴璋會不會回府……

裴璋十分敏銳,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盯著他,目光一凝,掃了過來。

江堯立刻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

……

永安侯府。

往日熱鬧的永安侯府,如今正門緊閉,門庭冷落。門房管事清閑得連連打呵欠。便是裴繡將出嫁的喜事,也沒能令永安侯府熱鬧起來。

和衛國公府人來人去的熱鬧情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和反差。

病了一場養了數月才慢慢痊愈的裴繡,怔怔地坐在閨房裏。

永安侯夫人坐在裴繡身側,一邊以帕子抹淚,一邊低聲絮叨:“阿繡,真是委屈你了。可我們裴家眼下這樣,不得不早些讓你出嫁……”

兄長還沒成親,她這個妹妹就先一步出嫁。還是女方主動提的婚期。

這件事,衛國公府不會去宣揚,可京城勳貴官宦圈能有多大?還有誰不知道?往日驕矜的裴五小姐,早已成了眾閨閣少女口中的笑話。

裴繡哭過幾回,如今頗有些認命的意味,神色木然地聽永安侯夫人繼續說了下去:“阿繡,你父親也是沒法子了。”

“你父親這謝罪折子,一寫就是大半年。這大半年裏,他沒能出府一步。也無人敢違抗聖意登門。你父親私下令人傳信出府,請托人在朝堂上為他說情。倒是有人礙不過顏面應了,可皇上就是不松口。”

“再這麽下去,你父親不知何時才能回朝堂。我們裴家也成了眾人眼裏的笑話。”

裴繡幽幽地張口:“現在不是嗎?”

永安侯夫人:“……”

裴繡看著永安侯夫人,木然說道:“大哥和父親鬧得父子反目,這大半年了,根本沒回過府。”

“父親倒是有意緩和父子關系,想讓大哥在皇上面前為他說情。可惜大哥不肯回來,這心結越結越深。”

“滿京城的人,都在笑話父親,將得聖心的兒子攆出了家門。”

“父親急了,便將主意打到了衛國公的身上。所以,我這個女兒就該不顧體面的搶在兄長成親之前出嫁。”

“我沒出府,也不知別人在背後怎麽嚼舌。母親總能出府吧!不妨說給女兒聽聽,別人都是怎麽說裴家的?”

永安侯夫人:“……”

這一席話,猶如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臉上。

火辣辣的刺痛後,是無盡的尷尬和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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