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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母子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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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母子俱亡

很快就到了冬雪紛飛的時節了,京都偏北,下了一場足矣沒過膝蓋的雪之後,更是格外的冷了。皇城裏面大大小小的宮殿早都配備了暖爐、湯婆子和地龍,只為著各宮主子可以安穩的度過一個不能再冷的冬日。各宮裏面的炭火屬麗景宮用得最多。

自打曲錦衣從冷宮裏出來,也有些時日了,本身肚子裏面就有一個皇家血脈,再加上皇帝又把淳安公主下降的事宜都交在了她的身上,越發的讓宮裏的人覺著,這晴貴嬪才是宮中風頭最盛的一處。曲錦衣本來就是一個身體虛寒又怕冷的,如今還在孕中,自然辛苦,再加上她誕下的恪和帝姬也是從小體弱,一有嚴寒就極容易感染風寒,上好的紅羅炭流水價兒的往麗景宮裏頭送,也讓宮裏大大小小的人看清楚這位晴貴嬪是一個君恩常在的主兒,任何人也冷落不得。

晴貴嬪素來喜歡大麗花,可這花通常也是只能春夏開放的,到了秋天便會因為溫度偏低而衰敗,晴貴嬪為了讓麗景宮名副其實,還專門辟了一間暖閣,放上足量的炭火,只為讓這間居室溫暖如春,讓大麗花能夠在秋冬開放。

“奴婢見過晴貴嬪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太後身邊的典月站在培植大麗花的暖閣門外,靜靜地等待著晴貴嬪的回應。

“進來吧。原來是典月姑姑,典月姑姑光降,就一定是太後那頭有什麽事情了?”晴貴嬪懷抱著已經兩歲多的恪和帝姬,在大麗花叢中巧笑嫣然,被抱著的恪和帝姬儼然是一個出色的美人胚子,睜著圓圓的眼睛咯咯地笑,不哭也不鬧,只是短小的像蓮藕一般的胳膊和腿不停地在晴貴嬪懷中撲騰,似乎是要掙脫什麽似的。

看到典月帶著一個太後身邊的小丫頭走了進來,定睛看著自己和眼前盛開的大麗花,晴貴嬪本來已經恢覆了正常的表情,又笑了笑道:“本宮最愛的大麗花,可是讓本宮打理的不錯?哎……就是澹菊這孩子實在是太頑皮了,總是沒有片刻消停,放任著她來吧,本宮又擔心磕到碰到,這真是做了母親才能體會到的啊。你們看看這位恪和帝姬,好歹也是咱們乾祐的金枝玉葉,可卻是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這樣下去只怕是有一天皇上都要嫌棄本宮母女了。”

“娘娘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恪和帝姬和惜和帝姬都是皇上的心頭肉,皇上實在是疼愛得不得了呢,甚至都超過了對楚平王的疼愛,而娘娘您雖然已經生育過一位公主,可是依舊是那樣的菁華正盛,宮裏的任何一位娘娘小主都沒辦法跟娘娘您比擬呢。”看著身邊的小丫鬟一直不說話,典月便率先開口恭維道。

“不愧是太後身邊的得力的人兒,只是不知太後派姑姑前來,找本宮是有什麽事情呢?”

典月一捶胸:“看奴婢這記性,光顧著看娘娘這人比花嬌了,倒是忘了正事。是這樣的,瑾樓館的封充儀小主的胎……只怕是有危險了,太後懿旨讓各宮都去垂楊宮看看,並且手書佛經為封充儀和皇嗣祈福。”

“什麽?封充儀的孩子……有危險?皇上呢?皇上現在在哪裏你可知道,皇上有沒有什麽事情?不行,本宮要去陪著皇上。”說這便把手中的恪和帝姬交到貼身侍婢荷露的手中。

縱是皇帝涼薄傷透了她,可她也不知怎的,如今卻是心如刀絞一般。

可見是放不下。

“娘娘您莫急,太後是怕皇上不能安心處理政事,消息這一會兒還沒有傳到乾元宮,娘娘就先行去垂楊宮吧,現在抄寫經書的筆墨應該是已經準備好了。”

鑾轎載著曲錦衣極速的向垂楊宮走去,垂楊宮距離麗景宮的距離實在是不近,可就算是轎夫健步如飛,曲錦衣也覺得時間過得太慢,她更怕皇帝比自己更早知道這個消息。

瑾樓館裏面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人仰馬翻似的。

住的最近的祥嬪和賢妃自然是早早就到了的,戩妃本來也是在太後宮裏面躬身侍奉,如今懷孕也有三個多月了,剛剛瞧得出一點顯懷的模樣,這一會也跟著太後趕了過來手抄經書。幾道屏風擋著的內室不斷傳來封充儀的哭喊,不斷有侍婢端著一盆一盆血水從裏面走出來,可是此時的封充儀有身孕不過五個多月,是斷斷不可能生產的。那麽只有一種可能性,便是滑胎。雖然消息傳出去的時候說的封充儀的胎有危險,可是當曲錦衣走進來的時候問到了刺鼻的血腥氣,再看到源源不斷端出的血水的時候,便已經心知肚明了。而在場的人,又有哪個不是眼觀鼻鼻觀心呢?

祈福也無非就是一個過場了,皇帝的這個孩子,終究是,保不住了。

賈訓全最後走出來的時候,所有人最後亮著的那一點點火星也破滅了:“太後娘娘,請節哀,封充儀的孩子已經去了,是一個成了形兒的男胎,而且……死胎太大,封充儀素來體弱,已經承受不了墮死胎的痛,過世了……”

皇帝腳步匆匆趕到垂楊宮,還沒有走進瑾樓館,聽到的就是賈訓全這句話,一掌拍在了門口的的黃楊木高腳花架上,黃楊木本就不是很能受得了重力的木材,再加上皇帝是真的用上了內力,那高腳花架瞬間碎成了幾瓣,皇帝的掌心也嵌進了黃楊木花架的木刺,鮮血從手掌中汩汩流出。

曲錦衣聽得那一聲便知道事情不妙,當初儷憶夫人去世的時候,若不是有自己的身孕讓她緩沖了一下,只怕是皇帝也會這樣受不了,只是如今……

曲錦衣飛快的奔了出去:“賈訓全……賈太醫,快來看看皇上的手,快來給皇上包紮啊!”

這一動不要緊,便也覺得小腹生生地疼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孩子,我的孩子……”

皇帝伸出另外一直沒有受傷的手,緩緩地按住了曲錦衣:“不必了,賈訓全,不必過來給朕包紮了,如果說朕留一點血,可以不讓上蒼把本來應該是施加與朕的懲罰施加到朕的皇嗣身上,那朕寧願永遠都不包紮。”

賈訓全匆匆忙忙給曲錦衣把了脈,半晌臉色才緩和了些:“無妨,晴貴嬪娘娘不過是方才太過於著急,以至於血脈上湧,沖撞了胎氣罷了,待回頭微臣開一副安胎的方子,吃個兩三日,也就無恙了。”

此時的太後早已經是沒有一點的表情,面上的顏色除了淡漠,還是淡漠,只是卻用帕子捂著嘴不停地咳嗽著:“賈訓全,由著皇上去吧,魏臨淵,送皇上回乾元宮去。典月,晴貴嬪動了胎氣,瑾樓館如今是有血光的,動了胎氣就不適合再在這裏了,你就把晴貴嬪送回去吧。瑾樓館這裏有哀家,不過是死了一個還沒有出世的孩子而已,不值得皇上大動肝火的。”

太後的話裏,絲毫沒有提及封充儀的死。這個女人,生前靠著一張和儷憶夫人頗為相似的面龐,贏得了不少的恩寵,甚至還能擁有替天家孕育子嗣的機會,可是現在,方才離開人世,就已經可以輕易地被人淡忘了。這就是宮裏的女人,鼎盛的時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可是一旦歸為塵土,能在這個宮裏面留下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魏臨淵和曲錦衣小心翼翼的攙起單手靠在已經破了的黃楊木花架上的皇帝,皇帝又倔強的把兩條過來攙扶的手臂甩開,一步一步朝著乾元宮的方向走,背影裏,充滿了落寞。

太後定睛目送皇帝走遠了,這才轉過身來,可是轉過身來,便是甩了賢妃唐瑾知一掌,唐瑾知的面頰瞬間紅透了半邊,唐瑾知吃驚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太後:“太後,臣妾……您這是何意?”

“賢妃,哀家一直覺得你是一個穩重的,可是這一次你太讓哀家失望了。哀家信得過你,先看在封充儀就住在你的垂楊宮,這才讓你照看著封充儀的胎,可是你居然也下得去手去謀害皇上的孩子,你讓哀家如何放得下心把這個鳳印交由你來執掌?難道唐璟瓊將軍在外衛國兢兢業業,在內就生養出了你這麽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兒?你的位份是賢妃啊……你如何做到了這個‘賢’字?來人,傳哀家……”

唐瑾知心下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慌忙之下喊了一聲:“太後且慢……太後,臣妾到現在都不曾直到封充儀小產和離世的原因,就算是臣妾奉了太後的旨意為封充儀安胎,可臣妾畢竟不是太醫,怎麽可能對封充儀的種種了如指掌?如果說太後就因為這件事情降罪於臣妾,降罪於臣妾的母家,這樣臣妾如何能夠心甘?”

太後還是面無表情,伸手指向了一旁的賈訓全:“賈太醫,那麽你現在就對所有的宮中妃嬪說一下封充儀是如何滑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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