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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小產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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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乾元宮是皇帝寢宮,為了怕血腥之氣沾染了皇帝龍體,唐瑾知被送到了偏殿。

幾位太醫被召到乾元宮的時候,唐瑾知已經昏迷不醒,身下血流不止,整個偏殿,全都是血腥之氣。一旁的儷嬪瑟縮地看著面上已經全無血色的唐瑾知,滿面驚慌。

太醫來了之後看到唐瑾知的樣子也很是吃驚,急忙湊在一起商量該如何醫治。

偏殿裏,不斷有端著血水盆子的宮婢走出來,送進去的永遠是清水,出來的永遠已經是渾濁。幾位太醫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不斷的搖著頭。

終於,太醫院左院正走了出來,官服上沾染著翊貴嬪的血,顏色已經微微凝成褐色。

“臣賈訓全參見皇上,皇上,請節哀。”

“節哀?翊貴嬪怎麽了?”皇帝的憂色已經變成了驚恐。

“翊貴嬪尚且無事,還在昏迷之中,只是……只是翊貴嬪附中已經三個月大的胎兒,怕是,已經保不住了,而且……而且恐怕,翊貴嬪此生,再也不能誕育皇嗣了。”賈訓全答得戰戰兢兢,汗流如註,臉色已經漲成了醬色,心下暗自感慨,這應該是皇上的第一個子嗣,就這樣沒有了,實在是可惜了。

“太後駕到--”

伴著一聲呼和,太後信步進入頤寧宮,現在的她,只知道皇上的膳食中有毒,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個孫子。

“皇帝沒有事兒吧。”再精致的妝容,再榮耀的身份,也掩蓋不了一位母親擔憂兒子的心。

“母後,兒子沒事,只是,瑾知她……”皇帝捶胸頓足,心下懊悔,若是今日沒有留翊貴嬪在這裏用膳,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吧。

“翊貴嬪怎麽了?”

太後看著皇帝不大對勁兒,指向一旁的賈訓全:“賈訓全,你說。”

“是,太後,翊貴嬪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只是,皇嗣,已經沒有了。”

“哀家要知道這一切的原因。”

此時的太後已是面色慘白,身在皇家,她太知道皇嗣的重要性,這該是她的第一個皇孫啊,但仍是強壯鎮定,她知道,如今的皇帝必然是深受打擊,倘若她也垮了,那乾祐後宮,就亂了。何況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查出兇手,而不是在這乾元宮枉自傷悲。

“太後娘娘,請容臣細細回稟。微臣已經細細檢查過桌上的膳食,其他的膳食都沒有什麽問題,唯獨只有這一道冬筍斑魚羹中讓人摻入了未經炮制的附子。”

“附子,似乎是一種有毒的東西……”太後點了點頭,示意賈訓全繼續說下去。

“《本草綱目》中有記載:烏頭有兩種,出彰明者即附子之母,今人謂之川烏頭是也,其產江左山南等處者,乃本經所列烏頭,今人謂之草烏頭是也。其實,附子經過炮制可以變為一味不錯的藥材,但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將其中的烏頭去除。而加在這冬筍斑魚羹中的附子並沒有去掉烏頭,因此有劇毒,倘若救治不及時,便會身亡。”

“那翊貴嬪小產,與中毒可有關系?”太後已經聽出了些眉目。

“回太後娘娘的話,有一定的關系。但是附子無論有毒無毒,都是孕婦千萬不能碰觸的。《漢書》中有記載:漢宣帝時期,大將軍霍光的妻子想讓自己的女兒做皇後,想法謀害當時的皇後許氏。許氏分娩之後,霍光的妻子就脅迫禦醫淳於衍利用服藥的機會進行謀害。淳於衍暗中將搗好的中藥附子帶進宮中,偷偷摻合在許皇後要吃的藥丸內。許皇後服藥後不久,即感到全身不適,很快昏迷死亡。由此可知,附子是孕婦和產婦的大忌。據微臣推斷,投毒者並不知道翊貴嬪已經有了身孕,只是想通過附子的毒性起到謀害別人性命的作用。然而翊貴嬪服用了湯羹,附子便傷及了腹中的皇嗣。所幸的是,翊貴嬪服用的湯羹僅有一匙,又有腹中的皇嗣擋了一下毒性,這才能保全性命。只是,中毒和小產同時發生,嚴重損傷了翊貴嬪的母體肌理,是以,翊貴嬪即使痊愈之後身子也會大不如從前,並且,再也不能誕育皇嗣了。”

“皇上,今日之事,你怎麽看?”太後看向一旁依舊滿面懊悔的皇帝。

“今日之事,實在是蹊蹺。今日瑾知來請安,朕便留她和儷嬪一同在乾元宮用膳。儷嬪想要服食那冬筍斑魚羹,翊貴嬪覺得不太對勁兒,情急之下便親自嘗了一匙,沒想到……若不是瑾知替朕擋了一劫,安知下毒之人是不是要謀害朕?魏臨淵,朕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去查,朕要一個明明白白的結果!”皇帝的氣惱之情早已經是溢於言表。

“好,皇帝,誰下的毒,哀家現在不管了,哀家等著你的結果。不過,有一個人哀家是非要好好的管一管了!”太後一聲暴喝:“儷嬪,你給哀家跪下!”

“太後,不是臣妾做的,臣妾為何要跪?”儷嬪也是十分激動。從小養在深閨的她,極其幸運的碰到了她愛的也愛她的男子,如今這種種陰謀算計,她雖然聽說過,可在此之前何曾親眼見過?

“皇上不說,不要當哀家什麽都不明白。哀家年紀大了,卻也不糊塗!哀家知道,皇帝寵著你,可這不代表你可以恣意妄為。皇上留你和翊貴嬪陪膳,席間,若不是你爭風吃醋,翊貴嬪怎麽會替你嘗了那羹湯?好啊,你要爭寵,你自己去吃那附子啊?你何德何能,讓哀家的好皇孫為你擋了這一劫?哀家罰你跪下,有何不妥?”

“母後……兒子來說一句,為今之計,不是責罰儷嬪。儷嬪雖然喜歡撚酸爭寵,但畢竟不曾下毒謀害翊貴嬪和朕的皇嗣。母後現在懲罰儷嬪,無異於讓真正的下毒者逍遙法外,此舉實在不明智啊。”說罷轉頭看向魏臨淵:“魏臨淵。”

“奴才在。”

“今日朕的膳食是由禦膳房呈進來的?你可能查到都有誰經手過這冬筍斑魚羹?”皇帝話鋒一轉,也是私心回護儷嬪。

“皇上,奴才這就去查。”

外間正是人仰馬翻的時候,裏間的畫扇走了出來:“皇上,太後,我家娘娘醒了。”

“朕去看看瑾知。”皇帝正要走進偏殿,卻被太後攔住了:“皇帝,偏殿不吉利,皇帝還是不要進去的好。”

說完,也不顧著皇帝是什麽樣的神色,撫了撫身上的宮裝,隨即走了進去。

乾元宮的偏殿,因著是天子所轄之處,也要比有些宮殿的正殿還要奢華,紅松木的拔步床上掛著紅色的幔帳,遠觀頗為喜慶。只是如今,原本象征著喜氣的紅色帳幔上點染了猩紅的血跡,整個內室,腥氣彌漫,全然不見半點的溫馨。

榻上的女子還穿著今日前來面聖是穿的水紅色交領襦裙,水紅,本是極其柔和的顏色,穿它的人,如今臉上全沒有一絲血色,再柔和的顏色,也顯得猙獰可怖。

“臣妾給太後請安。”唐瑾知遠遠看到明黃色的身影,掙紮著試圖起身請安,可身子卻不聽使喚,又軟軟地倒在榻上。

“瑾知,你身子還沒有好,就不必拘泥於那些禮數了。”太後趕忙幫瑾知把被子蓋好。

“翊貴嬪,雖然哀家也很心痛,但哀家要告訴你,太醫雖然說了,你以後很難懷孕了,但你還年輕,好好調養,總還是會有的。”

瑾知聽到太後的話,已經是痛徹心扉,指甲深深地嵌到肉裏,都覺得比不上心痛的滋味,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自己表現的太過於傷心,太後定然會覺得自己太過於矯揉造作,那麽,自己距離失寵,也就不遠了。

“臣妾謝太後娘娘安慰臣妾,只是,終究是臣妾,太不中用了,保不住皇上的孩子。可是皇上,太醫說臣妾的孩子有三個月大,那便應該是臣妾初次侍寢的時候皇上賞給臣妾的禮物,臣妾太大意了,臣妾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那樣的好命,一幸而有身,所以就連老天爺也看不慣臣妾的粗心,硬生生要將這份禮物收回了。”瑾知的身體單薄如紙,一番話下來,額頭已是汗珠涔涔。

“不是的瑾知,你聽哀家說,你不要自責,這不是意外,是人為的,你相信哀家,也要相信皇帝,皇帝一定會找出兇手,替他的孩子報仇。”看著自己的手被太後握在手裏摩挲著,瑾知苦笑了一下,人為又如何呢?即便報仇,自己的孩子,也回不來了。

“太後娘娘,臣妾懇請您,勸勸皇上,不要為了臣妾……在後宮大動幹戈,以至於影響後宮諸人團結和睦。臣妾……臣妾一己之身,就是死了,也不足惜,要是影響了後宮的安定,就算……就算大仇得報,臣妾也寢食難安。”瑾知強撐著說完這句話,便又閉上了眼睛。

皇帝站在門外,看到瑾知的身子又軟了下去:“太醫,太醫快來看看翊貴嬪,她這又是怎麽了?”皇帝也是第一次發現,榻上的女子,他雖然不愛,但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在乎的。

“皇上不要驚慌,貴嬪娘娘只是小產過後身子虛弱,不堪勞累昏睡了過去,靜靜休息一會就好的。”賈訓全聞聲進入偏殿,搭了搭翊貴嬪的脈搏,長舒一口氣,出來稟報道。

“皇上,哀家看,翊貴嬪是個識大體的,此番沒了孩子不免傷心,該是晉一晉位份了。”太後邊朝外走,邊嘆了一口氣,“若按哀家的意思,不如越一級晉封為翊妃吧。”

“一切但憑母後做主。”

“皇上,冬筍斑魚羹的事情,奴才已經有線索了。”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魏臨淵回到了乾元宮,急急地稟報。。

“說說看。”皇帝此刻也是異常的激動。

“冬筍斑魚羹是禦膳房的芝兒送來的.奴才去宮女所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上吊死的。可奴才查看了屍體,那脖頸之上有兩道印痕,很顯然,是先被人勒死然後又掛到房梁上去的,很顯然,是殺人滅口。”魏臨淵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說。

“說啊,怎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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