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萬年......

若是從前，龍臻看到這樣的桓淵，定當勾起一個玩世不恭的笑意走過去，問他想不想自己。

但是，這一次的龍臻，卻有些覆雜望著桓淵。

因為她這一次，對於這個近乎同她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心境上有了很大的改變，一時間竟不知該同他說些什麽。

看到龍臻這個表情，桓淵心底也是微微一疼，很快的知曉她的疏離與糾結。

但是，就算如此，他面上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低聲開口：

“君上，天尊能這樣平安的回來，臣下便已知足了。”

這下，聽完這話之後，龍臻廣袖之下的手又緊了緊，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青梅竹馬。

從前，在沒遇到阮修之前，她在族內也想過，要不然就這麽嫁他算了。

但是，這一次大夢初醒，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

而這時，似乎察覺到了二人之間的沈默，天君也終是嘆息了一聲，率先圓場道：

“你二人的婚事，朕早也該提一下了，曾經未來得及。這次臻兒你從魔族歸來，時機正好。畢竟，你這樣回來，終究是落人口舌，可如若說你嫁給了之前同樣於魔族的桓淵的話......”

不過，接下來還沒等著他說完，龍臻忽然開口打斷：

“皇兄，叛族未平，何以為家，尤其是這一次的動蕩更是棘手。臣妹得到消息，不日後多族聯手重創我族。這個關口成婚，臣妹感覺甚是不妥。”

這一次，聽完龍臻這麽的迅速反駁之後，天君有些覆雜的看著眼前這個正義正言辭的皇妹。

察覺到這樣的視線，龍臻的暗自咬了咬牙，接下來也忽然半跪行禮：

“皇兄，臣女心意已決，還望皇兄成全。而且，臣女在魔族得到的消息絕對屬實。為了博取魔尊的信任與支持，那些叛族將所有的計劃與名單已經呈上，臣女曾經作為魔尊的內臣，看過那份卷宗。”

“而且，臣女這次歸來一事，魔尊雖被臣女穩住，但是要是聽聞臣女成婚之事，難保不會惱羞成怒，到最後我等內外受敵。就算是為了三界眾生，還請皇兄暫且放一放臣女的婚事。”

這話一出，桓淵微微一怔，望著龍臻跪拜下的身形，眼底劃過一抹失落與痛意。

她回來，也許只是報養育之恩的罷？

可若是沒有這次動蕩呢？

想到這裏，桓淵心底也苦笑了一聲，他已經知道她的選擇了。

接下來，還沒等著天君應聲，他也跟著半跪的行上一禮：

“臣也以為，天尊所言極是，叛族未平，何意為家。”

見二人跪拜的身形，天君沈默了，半會後終是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罷了罷了，你們二人之間的事情，朕不管了。”

“但是，現在的九重天不比曾經，若是皇妹你不成婚的話，最好先不要在朝中暴露身份，但還是像從前一樣，雷霆三省依舊歸你差遣。”

“多謝皇兄。”

這個結果，龍臻知道這已經是自己皇兄最大的讓步。

而她也知曉了，皇兄這也已經默認由自己在暗處去鏟除那些叛族。

雖然一切像從前一樣，但一切又和從前不一樣。

接下來，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的龍臻也平覆了一下心緒，想到這次事件的特殊性，並沒有像從前一樣，直接著手布置。

而是盡數的將那些盤根錯節，打算興兵的族類與罪魁禍首同皇兄依次道來，並權衡利弊。

數個時辰過去，夜色漸漸褪去，隨著天君的愈發沈默，和恒定冷凝的目光，龍臻最終也噤了聲。

整個書房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不知過去多久，天君微涼的嗓音再次回蕩在房間內：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惠嬪的母族勢力結黨營私的結果，有很大的可能，一些本家的旁支也參與其中？”

面對這番垂詢，龍臻毫無畏懼的對上了他的眸子：

“皇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想必您之前對這近來異動的根源，有所猜想，又何必再次向臣妹確定呢......”

這話一出，天君再次沈默了，不知在想些什麽。

對於自家的皇兄沈默，龍臻也明白是為什麽，無非是這一切有些太過於巧合。

畢竟，這件事由一個從魔族回來，還與魔尊關系甚秘的人說出來，著實不妥。

就連惠嬪的母族，也是本家的旁支的其中一脈，這些旁支都是多少沾著血緣的親戚。曾經也皆是同父神母神征戰打天下的名門之後，有些可以說是現如今神族的根基也不為過。

根基動蕩意味著什麽，天君明白意味著什麽。

面對無盡的沈默，這一次，龍臻的心底也微微有些自嘲。

就這樣對視半晌後，最終天君又恢覆到了面色不辨的樣子，輕聲開口：

“好了，你們退下吧，朕想獨自靜一靜，惠嬪母族之事暫且放放，你先處理那些其餘孽黨吧。”

對於這番話，龍臻心底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但也只能應聲道：

“是，皇兄，那臣妹先告退了。”

一直沈默著的桓淵也跟著應聲：

“臣下也先行告退。”

不過，接下來還未待二人走遠，天君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回來了，臻兒你與桓淵，先去你的師傅那裏看看吧，他一直甚是掛念你。”

聽完這話龍臻離去的身型微微一僵，也只是一瞬，便微笑的應聲道：

“徒兒不孝，這些年是勞師傅掛心了。”

這一次，天君未曾在說話，只靜靜的望著二人離去的身影，似乎嘆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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